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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那些内衣裤,你鸡婆个什么劲!”采漪难得跟他说话却不敢正眼看他。我的天啊!脸怎么烫成这样,都是这午夜变态魔害的。
    亭可不慌不忙地反辩说“你堆了一堆在洗衣机里头,我要不清一清,别人的衣服要怎么洗?”
    “人家本来是准备好今天才要洗的,你……是你故意想砸我的衣服才心生邪念对不对,被我猜到了吧!”
    这女人越说越不像话了,不做事被他糟蹋,多做事也受她口头凌辱,她到底想怎样,动不动就找他麻烦。
    “我懒得理你。先警告你,万一我睡不饱,今天一切的食衣住行就请你自便,有骨气就自己下厨,别偷偷打电话叫披萨。”冷眼一抛,亭可转身就走。
    采漪追了出去,嗤鼻一哼。“下厨就下厨,还怕会饿死不成,我就要吵死你,让你脑神经衰弱,看你还会不会那么伶牙俐齿!”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采漪将cd音响的音量转到最大,即使家中仍有三个上了年纪的老先生,她也顾不得他们的安危。谁叫“家有贱男”,不整整他难消心头之恨。
    看来,这场纷争短时间之内是没完没了的了。
    早餐桌上,火药味仍弥漫在整个餐室。
    采漪跳了四十分钟的有氧舞蹈,早已饥肠辘辘拿着刀叉坐在餐桌旁,痴痴地看着亭可手中的锅铲吸口水。然而,亭可仍旧老神在在,慢条斯理地用慢火微煎着荷包蛋,并没发现有人肚里已鸣鼓大噪。
    “男奴,你煎个荷包蛋需要半世纪那么久吗?我究竟还要等多久?”采漪终于忍不大吼了起来,女性该有的矜持早已抛以九霄云外。
    “喜欢运动的人应该具备运动家的风度,连这一点享受早餐的兴致都没有,跟非洲那些看到食物就抢成一堆的难民有什么两样?”亭可慢慢地涂着果酱,均匀地平铺在吐司面包上。
    采漪有点后悔自己引狼入室。原以为可以找个消遣的对象来排遣一下在山上的无聊时光,没想到,看似好欺负的黎亭可却一点也占不了他的便宜。
    “在人早餐下,不得不低头”,谁叫亭可做的早餐闻起来就让人垂涎三尽;为了祭五脏庙,她咬牙也得让他暂时占上风。没办法嘛!谁叫自己嘴馋,又是个美食主义者。
    亭可见她安静了下来,发现她像只战败的母鸡,伏在桌上敲着盘子,心又被她那苦依无处的可怜姿态给打败。他赶紧将荷包蛋铲上盘子,迅速为她做好一份火腿三明治。
    “主人,快吃吧!”一手三明治、一手脱脂高钙奶粉,宛如一名体贴的老公为老婆亲自下厨,令采漪一扫之前的灰幕阴霾。
    “好棒喔!那我就不客气喽!”
    “小心烫嘴!”见采漪一大口就将三明治咬掉三分之一,亭可不免提醒了一句,可是,发现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好烫好烫,你想把我舌头烫伤就没人跟你抬杠了是不是!”采漪连忙将口中的菜肴吐在盘子上,不停用手煽着舌头。
    “我帮你端杯冰开水好了!”亭可见到采漪的痛苦也不免自责起来,不该将食物弄得那么烫。
    “不用了,我喝牛奶漱口好了!”端起牛奶又要一口饮尽时,亭可面色大变想抢下,没想到又慢了半拍。
    “妈呀!你这没良心的家伙,连牛奶也泡得这么烫,存心搞谋杀嘛!”采漪烫到眼泪都流出来了,她的口腔像是被塞进火红的木炭一样难受。
    亭可一慌,顿时也手足无措了起来,见采漪跟只垂死的蝴蝶猛拍她的翅,只有将冰箱门一开,看有没有可以救火的灭火器。
    幸好冰箱内还有一瓶柳橙汁,亭可不作第二考虑,这下应该没错了吧!他倒了满满一大杯,火速拿到采漪面前。“快,喝下去就没事了。”
    采漪慌得连亭可拿什么给她都不在乎了,就连是冰毒药她也照饮不误。咕噜噜喝了一两口,霎时冰凉入喉,像是北极的冰风徐徐吹来,浇熄了通红的五脏六腑。
    双眼一睁,透过桔橙黄的玻璃杯,采漪瞧见亭可正用一双焦急的目光从杯影中注视着她。那份神情是她认识他以来最温柔的一次,不像是对死对头的感觉。她不明白,为什么透过玻璃杯里头的桔色元素,可以完全缓和两人之间的敌意?变得不那么样针锋相对了。
    “好多了吧!”从采漪不再狂躁的举止来看,应该已经通过危险期了吧!
    “你睁着那么大的眼睛看我干么!”拨开挡在两人中间的玻璃杯,采漪没好气地睨他一眼。
    “看你是不是没事了!”亭可仍持观望态度。
    采漪嘴唇一横。“托你的福,死不了的。”
    “没事就好,继续吃你的早餐吧!”好心被雷劈,亭可也不再献什么殷勤了。
    说是没事,可是从女人缜密的心思中推测,亭可对她还是挺关心的。这小子,喔!不,这结过婚的老小子,该不会喜欢上她了吧!这可说不一定,搞不好心灵深处就是想要追求她,只不过碍于之前有过节不好意思说罢了。哼!大沙猪,她李采漪在大学可是炙手可热的校花,现在来到一处没人与他竞争的地方,当然让他可以以静制动,慢慢厮磨,嘿嘿!不消数日,他一定像个殷勤献宝的哈巴狗,对她千依千顺。
    “喂!你在作什么白日梦啊!快吃吧!我要洗碗盘了。真是的,做这种没领薪水的工作还得看人脸色,上辈子欠你的。”
    采漪的幻梦瞬间泯灭,这是她刚刚脑海中所设想的黎亭可吗?这下子又变得跟绑匪一样的粗暴口气,那前一刻从桔色的汁液中看见的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得她眼花缭乱下的海市蜃楼,唉!如果女人心是海底针的话,那男人心不就是空中尘,更加令人难以捉摸?有时对这闷马蚤多愁的男子确实有些唾弃,但是看在他仍能信守承诺地待下来服侍她,就暂时不与他计较吧!
    拍拍肚皮,享受了这顿丰盛的早餐,采漪心满意足下了餐桌,突然,韩叔神情紧张的从外头跑了进来,有一喘没一喘的说“小……小姐,老……老爷在‘橙烟轩’监督伐木工人的工程时,被……”
    “被怎样了,你快说行不行!”采漪受不了他那吞吐的慢调子。
    “被倒下来的树干压到了腿,现在正送到医院急救。”“你……你说什么?他们在锯桔子树?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太过分了!”亭可揪住韩叔的衣领,把所有的不满与抗争全出到了他身上。
    “我爸爸腿被树干压到你不关心,就先问那些树的死活,你这算是什么嘛!”她替韩叔解了危,一把将亭可推个老远。
    被推向流理台的亭可扯下了围裙,狠狠往桌上一摔。“他们锯我的桔子树就是他的不对,那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什么桔子树不桔子树?难道一棵树比不上我爸爸的腿,你说的是不是人话啊!”
    “我不管那么多,瞒着我锯树我不会饶了他的。”狠话一抛,亭可便冲出了后门,只听见摩托车的呼啸声贯穿采漪的耳膜,瞬间便消失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了。
    黎亭可!你不是人,我不会原谅你的。
    纵使采漪推开后门大嚷着,亭可仍不回头的朝前直去,想不到,才刚刚建立起和平共荣的气氛,在一道轰天消息传来,脆弱的被瓦解消散,除了责难命运的乖舛,也只能说是桔子的介入而坏了一段良缘,说来说去,都是桔子惹的祸。
    “停工停工,别再砍了,全部都给我停下来。”
    一到达“橙烟轩”,只见工人们仍加紧赶工锯掉桔子树,亭可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激怒。他是知道园里的果树要改种香吉士,但没想到会动工的这么快,连点事前商量的余地也没有,这都是让亭可雷霆大怒的原因。
    “你是谁,在这边在呼小叫什么?”一名黝黑、身穿背心的肥硕男子从工人们中走了出来,看来像是工头的模样。“这些桔子树是我和我太太种的,你们没有权利砍掉它们。”亭可下了摩托车,像是黑帮要搏斗似的朝工人们而去。
    工头朝四周的工人巡上一眼,之后大伙儿竟哗然笑了起来。“先生,你自己看看这片桔子园,还剩下几棵能活,不锯掉它们改种别的,你以为这片土地还有什么经济价值吗?”
    “我不管经济不经济,反正谁要敢再砍下任何一棵树,就先砍死我好了。”亭可找了一棵锯了一半的树下坐,以死铭志的决心让工人看了也摇头不知所措。
    这样的僵局令所有的工人都暂停了目前的工作。他们的脸色全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事,才刚刚有人被压了送走,现在又出现一个搅局的人,这样断断续续的工作,让他们啼笑皆非,麻烦事竟是层出不穷的发生,叫他们也无所适从,只能排排坐,跟着他慢慢干耗了。
    工头见状,只好赶紧拨电话给医院的朱长洛,看他如何作决定了。
    第四章
    被桔子树压伤脚的李振岗在医护人员的抢救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这严肃的爸爸虽然让她平常感到压力颇大,但是该疼她的却一分也不减;如今看他坐在轮椅上,少了平常应有的英姿,采漪心不禁一阵阵抽痛。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情丰沛?会关心起我来了?怎么,你那男奴没有陪你一块来?”李振岗挤出难得的笑靥。他之所以会想笑,是因为天天听两人斗嘴,才会忍不笑出来。
    一想到那个没良心的杀千刀,采漪就没好气的嘟了嘟嘴。“别谈他了,一肚子火。”
    “又怎样了,唉!不是老爸爱叨念你,有时候还是得给人留点面子,毕竟人家是看在你干爹的分上才愿意任你使唤的。你做错事还要人家来道歉,天底下哪有这种荒谬的事。”李振岗不希望采漪的个性害了她一辈子,要是她这个性持续不变,有谁家的公子敢找上门啊!
    “爸!他不来看你就已经很过分了,你还帮他说话,这算什么嘛!”采漪千金小姐的脾气又起。这分明是他冷血又自私,怎变成来数落她的不是?
    “人家妻子才刚去世没多久,我们应该多帮助人家心理重建,像你,老爱给人惹麻烦,实在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自己女儿的个性他了若指掌,他当然得好好机会教育一下。
    “爸!他是给你多少好处,你老帮他说话。他把那些桔子树看得比你还重要,这种下地狱都不嫌可惜的人,你还看不清吗?”
    李振岗长吁一口气道“你责怪人家不来看我,那你有去祭拜过他的妻子吗?你老是希望人家对你能尊重些,除了你那只宝贝‘嘟嘟’,我就不见你对谁好过。所以我才会对你今天的举动感到讶异不解。”
    “好嘛!以后我少叫他做事不就结了。”她说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两只小手揪着床单,看着面有憔色的父亲。
    忽然之间,看到茶几上摆着几颗桔子,她忽地站了起来,两只手不知要放到什么地方去。李振岗觉得事有异样,马上追问“怎么了,看你急成这样?”
    “他现在一定在‘橙烟轩’大闹特闹了!唉哟,这么重要的事我一急都忘了告诉你。”采漪大略地将来龙去脉去说了遍,又道“干爹在哪里?我去找他处理好了!你别着急,这件事让我一个人解决,别说我不体谅你,这回,我一定可以将这件事处理好。”
    李振岗发觉女儿真的懂事了,会替他分忧解惑,也许该感谢亭可这孩子吧!
    “你干爹大概在柜台帮我办入院手续。记得,要用智慧取胜,别动不动又失了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在工人面前相互叫骂,这可会丢我的脸的。”
    “是的,我铁定将他治的服服贴贴,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看到老爸已无大碍,采漪心中像落了一块大石。她一定要拿出点成绩来,不让老爸一直笑她长不大。
    看来,也许要借助亭可这样的刺激,采漪才会强迫自己长大吧!
    待采漪将亭可的事告诉朱长洛的同时,果不其然,工头也在这时候打了行动电话给他。朱长洛毫不犹豫,便连忙赶到现场去。
    “你们这些臭泰劳,自己国家不好好待,为什么要到台湾来搞破坏?砍树是一件不环保的事,你们了解吗?你们这叫做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亭可像是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讲道一样,对着一群黑不拉叽的泰劳训起话为了。
    “你以为他们研究所毕业啊!真要懂你说的那些成语,他们还用得着来这里出卖劳力吗?”耳后传来一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亭可转头一看,原来是“女主人”来了。
    “你不是去医院陪你爸了吗?怎么还来这里。”亭可看着采漪及朱长洛一前一后走来,疑虑地问道。
    “托你的福,我爸命大,多谢你的金口。”
    “亭可,你这是做什么?这片果园已经是采漪家的了,这些桔子树也不是属于我的,你快起来,别无理取闹了。”朱长洛微胖的身躯走得慢,但仍中气十足地对他说道。
    “听到没有,这些你看得到的都是我们李家的!快闪开!不然我找警察来了。”采漪像棵大树矗立在亭可的面前,这次她口气不再凶悍,连男奴也不叫了。
    “少在我面前财大气粗,俗毙了你知不知道!好歹我也曾是这果园的半个主人,未经我的允许就擅自砍我的树,我还没找你们算帐,你倒是先凶起我来了。”亭可的脾气采漪早就摸透了,只要是他自认为没错的,那固执起来,任天皇老子来求情都没有用。
    “你这不知廉……”采漪“耻”字在口腔里打了个转,又硬生生吞了进去,她记起答应过李振岗的话——要成熟行事。
    “廉什么?现在我不是在朱家,所以你不要动不动就摆出大小姐的脾气指使人。”显然的,为了捍卫和海若的最后一片怀念的园地,他也顾不得一切,和采漪卯上了。
    “我……我是说莲雾很好吃,你要是离开这里,让工人好好工作,我削一盘莲雾给你吃怎么样?”
    亭可朝天狂笑了起来。“你少找点麻烦事给人家就不错了,我不敢奢望吃你削的莲雾,天知道这是不是你的调虎离山之计。”
    “亭可,之前我们在海若的墓前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你现在又出尔反尔,这不像是你的作风。”朱长洛虽然很感动亭可对海若仍然这么有情有意,但老是活在回忆之中也不是办法。
    亭可口气强势的辩驳着。“我只是答应你要到你家去当这丫头三个月的佣人,并没有说连桔子树也要一并让你们砍光。你们别再说了,这一点我绝对不让步。”
    “什么?你不是心甘情愿来当佣人的?”采漪两眼不停在亭可和朱长洛面前萦来绕去,她快羞死了。她一直以为亭可是臣服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没想到……
    “那是你用三天三夜不吃饭这种下流的手段让人屈服的,为了不让葬仪社赚你们李家的钱,我才发菩萨心去任你撒蛮。现在你们变本加厉要砍我的桔子树,我不想再忍了。总之,要砍树,先砍我。”亭可没看到朱长洛拼命在一旁打着pass,因为这件事他一直没有告诉采漪,这下子完了,朱长洛一颗心脏差点要衰竭休克。
    采漪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扒光衣服再痛赏两巴掌。虽说那些泰劳听不懂得中文,但是瞧那工头掩着嘴偷笑,早晚他会在茶余饭后翻译给那些泰劳听,还不是一样被当做八卦新闻到处乱讲。士可杀,不可辱,她李采漪就算拼了命,也要讨回这份尊严。
    她梭巡了一下四周,见一位泰劳手中正好有一把斧头,连忙将它夺了下来,朝亭可面前走去。“这是你说的,要砍树,先砍你,好,本姑娘我就成全你!”
    一把利斧宛如刑场的刽子手猛地挥下,亭可见了也不免冷汗涔涔,这时,采漪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父亲的话,稍一迟疑,亭可已侧身躲过一劫。
    全场一片鸦雀无声,采漪停在半空中的斧头也没有人敢夺下来,深怕一有个闪失,遭受池鱼之殃。
    “好,这是一个公平的地方,我不用暴力让你屈服。我要让你知道,千金小姐也是能吃苦耐劳的。我就不信,你能做的事我就不能做。”采漪走向他身边席地而坐,准备跟他来一场耐力大战。
    “采漪,你这是做什么?”朱长洛见她行动诡异,不清楚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我准备跟他赌上一把!”
    “你要怎么赌?”亭可持着疑惑的眼光看她。
    “你喜欢坐在树下,我陪你一起坐。如果你忍不住先爬起来,就别在这儿碍事;要是我先忍不住爬起来,这片果园就如你所愿,全部保留,你觉得怎样?”这样应该算是大人处理事情的方法了吧!采漪不禁为自己想出的办法喝彩,这么做,老爸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这可不是儿戏,会影响你健康的。”朱长洛不忍心干女儿吃这种非人的苦。
    “干爹,这是我第一次学习如何处理大事,你就放手让我跟他搏一搏。放心啦!我稳赢的,况且我刚才已经上过厕所了,光是憋尿他就赢不过我!”最后一句是她在朱长洛耳边说的,论斗智,她也是满有头脑的。
    她一回头,问向亭可。“胆小鬼,有没有胆子接受挑战?要是没有就别逞英雄、做好汉。”
    “比就比、谁怕谁!”亭可老僧入定,一屁股盘腿而坐。
    驱离闲杂人等,连朱长洛也不能滞留下来,这场桔子树与香吉士的战争,即将展开……
    月明星稀,蛙鸣露冻,岁末的寒气的确沁人肤骨。白天和夜晚的气温一差就差个十来度,让一早只穿了件薄衫的采漪,也不免蜷缩,拢住了小腿窝在一旁。
    “怕冷了对不对?”见到她身子骨微微颤抖,缩得跟蜗牛一样,亭可不禁问了一句。
    “要你管。”她呵出一口热气,又道“你怎么都不会想上厕所?”
    “你以为唤起我的沁尿器官我就会想上厕所吗?告诉你,早在你来之前就上过了,所以,你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亭可要比精也不输她,幸好,今天没有喝到什么水。真是的,自己出什么馊主意,结果反而是害么了自己。想起暖烘烘的被窝,她两条腿缩得更弯了,蜷成像一团肉球的身躯拼命靠向亭可,以期能避避夜晚蚀骨的寒风。
    “喂!你犯规喔!说好不能赖皮的。”亭可发觉采漪的头一直朝他肩头猛磕着,便用一根手指将她推回去。
    “小器鬼,靠一下也不行,真不明白,你吸引人家的是哪一点。”采漪一身傲骨,不靠就靠,台湾这种天气又不会冷死人。
    “我吸引海若的是我真诚不悔的爱,这是一般男人做不到的事。”亭可只要一提起这件事,便颇为自豪。
    采漪望向天空的繁星点点,像是充满疑问的小朋友。“爱?你这样傻呼呼的在她去世之后还做一些蠢事,这也能算爱?要是我像海若姐一样在天空,此刻正在看你的话,恨不得下一道雷半你劈醒!”
    “你是因为我都不曾这样对待过你,你才会吃味,要是有那么一天,我用对待海若的感情为对待你,我看说不这你会爱死我。”他学采漪一同看着天空,不知怎的,今晚的夜色好美,每一颗星星都闪着璀璨的晶芒,无形之中,也化解了彼此针锋相对的锐气。
    采漪打了一个大呵欠,仿佛亭可好的那一面一辈子也不会用在她身上。两人从初相见就不是在一个浪漫的气氛下开始,怎会有情爱的火花发生。“那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想谈恋爱了,准备当活寡公?”
    “才不会呢!我想海若一定会帮我找到一个跟她一样好的女人来陪伴我,我相信她会的。”亭可两手撑着下巴,看向一闪一闪的灿星,如同是海若在回应他说的每一句话。
    什么叫做跟海若一样好的女人?
    在采漪懵懂青涩的爱情观里面,她一直在“好女人”的定义上打圈圈。像她,脸蛋好、身材发育好、学历也好,只不过先暂时休学而已,这样是不是也算好女人?从玛丹娜想到阿信、从张小燕想到莎朗史东,到亭可心目中的好女人是长什么样子?
    “你知道吗?以前我只要在玄关脱了鞋,远远的就闻到海若做红烧鱼的香味,每天回家吃饭成了我一生中最大的享受。吃完了饭,洗澡水就同时帮我放好,根本不用我再多等。等到一出了浴室,就有一碟我们共同栽种的桔子可以吃。然后,她会帮我抓抓龙、躺在我怀里听我说今天在这果园中发生的一切趣事。最后,不知不觉,就在我胸前睡着……”亭可一人兀自陶醉的说着,甫一愣,便发现采漪真如他所说的,在他怀中甜甜的睡去。“喂!我是说海若在我怀中睡着,不是也叫你睡,你快醒来,我……我不能背叛海若,她会在天上看的!”
    然而,采漪就像婴儿在摇蓝曲的催眠下,已进入熟睡状态,亭可被她一张嫩如春蕊般的俏脸柔融了心,他停下推动她的动作,干脆让她舒服的蜷进他腹部的暖窝内,安安静静的在这充满桔杷味的桔子园中睡去。不知怎的,他竟然欣赏起采漪这张灵动的小瓜子脸了。
    浓熟的鼾声夹杂着果园内的香味,直把亭可的嗅觉及听觉麻醉,连不小心拂上采漪脸上的触觉也被征服了。一时的悸动像非洲草原的鼓声,阵阵从脏腑深处传递而出。自从海若去世后,他的男性机能一直处于停顿的状况,怎料下半身让采漪借躺一下,就立即起了生理反应。难不成他爱上这“刚”成年少女?不会吧!老婆刚死,有这念头岂不万恶不赦?可是这种事是骗不了人的,不是说靠大脑小脑商量一下就能够将指令传达到不自主的器官,叫它乖乖听话的……
    反正今夜月明星稀,他也不希望大地赐给他的良辰美暗就这样糟蹋了。亭可仰望着天空,在心里喃喃自语着海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拥着她入眠?我实在怕她一个女孩子穿的如此单薄,在这空旷的果园内会冻着了;要是你同意的话,就麻烦星星眨眨眼,我就明白了。
    当他闭目默祷之后,再度睁开眼遥望天际时,赫然被眼前的景观所慑住了。平铺在黑幕上的繁星竟竞相在为他眨着眼睛,毫不停歇,似乎在鼓励他别迟疑,眼前的女子正是她所托依的最佳人选,放弃她那才是遗憾终身的大事……
    他轻轻将她一头绢发撩拨至耳际,露出光洁的侧面轮廓,半歙动的睫毛随风上下浮荡着,好一张精致细雕的艺术品,就算是高更、塞尚等大师再世,也不一定能描摹出如此娟秀的一张美颜,他不禁为着手中的可人儿痴迷了神智。为什么,为什么她只有在他怀中才会出现如此娇甜的靥容?他们相处的这段日子以来,他竟从未发现她也有如此迷人之处?
    他狂涨了自己的勇气,想在她颊肤上留下一记难忘的吻。见她熟睡得如同一只冬眠中的浣熊,应该不会突然醒来吧!
    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将头颅一寸一寸移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亭可的微喘鼻息中越来越近,连风儿也调皮的将亭可的头发拂下,点点刷过采漪的脸缘。当他抿住唇抵向采漪的肤面表层时,他的心跳竟比跑车的引擎还炽热狂奔着。那豆蔻无瑕的净纯脸庞,吻起来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陶然。从耳垂一直细啄到她樱红的双唇,他不舍放弃每一寸巧夺天工的质地。造物者如此厚爱采漪,连亭可都要使坏地妒怒一下,咒骂上帝的自私偏袒。
    正当亭可沉浸在采漪的温柔乡中,一记无情的巴掌朝他耳廓挥来——“死蚊子,讨厌!”
    原来是采漪受不了亭可用唇在她敏感处呵痒而引发的反射动作。
    当他正沉醉在她迷人的睡姿之时,却又听见一句句梦呓自她唇角启齿而出。“亭可哥哥,对不起,我代替‘嘟嘟’向你道歉,它不应该在海若姐姐的坟上乱尿尿,采漪以后会好好管教它的,你不能生气喔!好想看你对我笑一笑喔……”
    原来她一直想跟亭可道歉,无奈亭可始终摆出一张臭脸,她自然也低不下这个头去迎合亭可的坏脸色。看来她连梦中都不忘这件事;仔细想想,身为一个男人,这样的行为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我不会生气的,以后我都不会再生你的气了。”
    他一起以为,这一辈子除了海若之外,再没有人会在意他了。采漪无意间的真情流露,他顿时恍然大悟。
    世上的爱情不是只能守着过往以逝的爱情,像是挂上爱的十字架而供人歌功颂德,这对于在世的人是相当不公平的。就像他对采漪一般,不就是在残酷的抹杀她无瑕的纯美吗?
    他将采漪紧紧搂在怀里,这一夜,过得好浪漫、好美……
    天刚亮,采漪便起了身。对昨晚一夜的抗战,她显然已有了必胜的把握。因为她早算准亭可这头懒猪一定会睡得不知天南地北,于是趁着灰飘雾的晨曦,悄悄地抄小路回去拿一台照相机。趁亭可尚未醒过来之前,偷偷将他的身体侧挪到一边,等到拍立得的相机“啪喳”一声,她才心满意地再回到桔子树下,放“嘟嘟”前去用舌头将他舔醒。这样一来,人证、物证、狗证都有了,看他如何再赖皮。
    “唉哟!‘嘟嘟’,你在干么!”甫一睁眼,亭可便发现一只多毛、头上绑蝴蝶结的怪物,不停地将黏黏的唾液涂在他的脸上。他一手将“嘟嘟”抱起,才赫然发现——怎么自己睡地地方跟昨天有点不一样了?
    “哈哈!愿赌服输,你——没——戏——唱——了!”站在桔子树下的采漪神气八百地看着树外的亭可。
    “我……我怎么会睡在这里?”亭可傻了眼,仿佛昨夜的一切美好都是南柯一梦,他……是睡在这里的吗?
    “早就知道你会耍赖,你看!”她将照片亮在亭可的面前晃着。“说话要算话喔!”
    “你……趁人不备……我……”亭可正要将它抢下,采漪却忙将它抽回。“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你要赖皮,我就将这张照片贴在乡区公所的公布栏,叫大家为评评理。”
    不知怎的,他对于采漪今天的举动一点也不介意。他凝住她粉彩的亮唇,想着昨天种种的甜密,胸襟也就开怀了许多。
    “好吧!你赢了,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你倒是满懂得趁火打劫,没关系!我美女肚里能撑船,你说吧!”采漪只要能让他屈服,什么条件不好答应。
    “能不能让我保留在海若墓旁的这五株桔子树,当作我拥有最后一片思慕海若的天空。”
    “ok,no  proble!”她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随即将“嘟嘟”整个抱起。“太好了,我们要赶快将这个消息告诉爸爸,我终于帮他处理好一件事情了,从今以后,看他还敢不敢老说我是麻烦精。”
    看着采漪宛如小仙女般高举“嘟嘟”在桔子园中绕圈圈,亭可心中耿耿于怀的悲情像融冰般一层层滑落而下。他有感朱长洛的话越来越有道理,采漪是有同化人心的作用。只要跟她相处的人,再怎样忧郁、闭塞,都能够被她欢乐的因子所感染。他觉得有她的日子,天空似乎能永远万里无云。特别是经过昨夜的那段时光,他更能笃定,在采漪的心灵深处,也是像矿泉水般的纯净。这样的女孩,是不容错过的。
    “喂!别跑太远,男奴要作早点给你吃,我们来比赛,看谁先到家。”亭可将手拱成喇叭状,向着和“嘟嘟”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的采漪说道。
    采漪发觉他的笑容变灿烂了,有默契地朝他点一点头,一路奔回家去。
    “你偷跑,看我怎么修理你。”
    只见一条幽静的果园小径充满两人盈盈的笑语,间接还传来“嘟嘟”的吠声。它仿佛在告诉着两人这样做才对嘛!
    用完早餐之后,亭可便用他那台破三阳野狼一二五载采漪到医院探视李振岗,因为昨天一时情绪失控没去探视他的伤势,他还特地煮了一锅虱目鱼粥。
    “爸!我做到了,我不负你所托,终于将事情圆满处理完毕。我就说嘛!虎父无犬女,这点小case难不倒我的。”一进加护病房,采漪使兴致勃勃地吹起自己的功勋来了。
    亭可将一锅虱目鱼粥摆在床头旁的矮柜上,谨慎恭敬地问侯“李先生,这是我特地为你熬的一些鱼粥,希望你的伤势能赶紧复元。”
    “听采漪说,你们之间的事情解决了是不是?她又用了什么小伎俩半骗半拐,让你上当,对吧!”李振岗绝对不信,凭亭可所见过的世面,会臣服在一个二十岁初头的小女孩头上。
    “哪里!你自己看看,我这可是有凭有据的!他只要离开了桔子树,就不能反悔,也就是说他不能再干涉‘橙烟轩’的改种方案,不过,爸,有件事我必须先跟你说清楚,我已经答应他可以保留海若姐坟前的五棵桔子树,这样做不算过分吧!偶尔我也要帮你积积阴德,你可别动肝火,这是作善事喔!”采漪为了不让李振岗叨念,急忙想了些台词,为自己留些后路。
    李振岗的度量才不是那种小肠的,否则怎能在商场上跟人家一较长短,他反倒十分支持。“你终于懂得如何去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想事情了,爸爸感到非常欣慰。”他转而看向亭可。“谢谢你了,是你改变了我女儿骄纵的脾气。”
    “这……这没那么夸张,我根本没帮上什么忙。李先生,你这样的道谢我不敢接受。”他心虚极了,不过是凑巧的一桩小事,让李振岗握着手猛道谢,反而叫亭可无所适从。
    “你别太谦虚了,有件事我还要请你帮帮我的忙,不知你意下如何?”他示意亭可坐在他身边,像托付重任的对他说道“这阵子我的脚可能没有办法好了,她干爹又必须常在北部帮我处理总公司的业务,我想请你在这段期间替我照顾采漪,顺便照料‘橙烟轩’的工程进度。我知道,要你试着去喜欢香吉士是有些为难,不过你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将桔子改良看看,说不定将来改良成功,我们也能一半种桔子、一半种香吉士,这样一来既符合市场的需要,又能重新让桔子的生命延续下去。你看如何?”
    “好耶好耶!就这么说定,一半果园种桔子比你现在只能分配到五棵还多出好几百倍!换成是我,高兴都来不及了,还会像你这样犹豫不成?”采漪起哄闹着,大声在亭可身边游说。
    听起来像是不错的主意,亭可不想再错失任何一次良机。他的桔色世界有机会重生,他是应该高兴接受的。
    “谢谢,我会努力让桔子园恢复往昔的风采的。”亭可吞忍着泪水,感谢李振岗对他的信赖。有了这样的贵人相助,“橙烟轩”又将回到结实累累的景致了。
    三人的手交叠在一起,为了以后的丰硕成果一起加油。
    在采漪逐渐为亭可打开心中的那道障碍后,他也颇能接受李振岗所为他安排的一切。白天,他和农技团的成员在“橙烟轩”中挥汗如雨;到了傍晚又准时回到朱家为采漪张罗晚餐,生活之充实,俨然成为一个好老公、好爸爸的楷模。而采漪有了这样的一个依附,也不再每天只陪着“嘟嘟”玩,反而认真地与亭可为了发展果园而一同努力。
    但是,有时候采漪一旦拗起来,无形之中仍会将大小姐的脾气表露无疑,令亭可头疼万分,着实拿这个半大人半小孩的黄毛丫头没辙。
    “不对不对,桔子的果皮和香吉士的表皮是不一样的,你不能选用同样一号的农药,这样所生产出来的果实会减少其中的水的含量。你要知道,桔子的外皮厚度是柳橙的一倍,生长期也不同,你这样做,结出来的果实会干松无水分,影响到品质的。”亭可站在打电脑的采漪后,并伸手按下delete键,消除采漪所列出农药品名。
    才问他一句,就哩叭嗦一大堆,本大小姐是看得起他才想问他,哪知道,说得让她一点成就感都没有。采漪两手掌往键盘一拍,气呼呼的说道“你厉害以后都你来好了,换成以前的我,你请人用轿子抬我来我都不来,还挑!”
    “小姐,我没挑你毛病啊!就我专业的领域,我当然要将这其中的差异说给你听,你怎么好坏不分呢!”亭可拍了一下额际,有种被打败的无力感。
    不解释不气,一解释就更气,什么话嘛!好像他是疏果大王、农经博士一样。“对!你是专业,我是乡下土芭药,什么都不会。那我替你找一位身材惹火、脸蛋姣好的农经女博士来陪你研究研究好了,省得我在这里碍眼。”
    说完送了他一记卫生眼后就走人。
    太欺负人了,也不去打听打听,她李采漪是什么身份,能坐下来陪他分担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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