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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跨出一步，脚下就趔趔趄趄的要再次摔倒在地。
眼见着自己的哥哥又要重复一遍更丢脸的跌倒，时刻准备着的伊莎赶紧一步上前，把颤巍巍的丹弗瑞多扶住，这一次，丹弗瑞多没有推开伊莎，反而用眼中更为旺盛的怒火盯视着德拉尔，如果现在他的手中还握有武器，在角落中旁观的巴德尔毫不怀疑，他会第二次不自量力的扭着受伤的身体，挥剑砍向那个高环的血法师，然后在二环法术挥击术的作用下，继续重温一回难得的空中旅行，虽然飞行的距离并不长，时间也很短，但在旁观者的眼中，还算是挺有趣的表演。
“我说，够了吧？维安伯爵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丹弗瑞多少爷。”德拉尔绕过酒桌，一步一步的朝着少男少女逼近，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扫了一圈酒馆中还落座着的围观者，随即，在整个酒馆中，他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我是致命獠牙德拉尔，还未离去的各位，不管你们是不是听过我的名号，是不是了解我这个人，我现在要告诉你们，他们……”
他指了指神sèjg惕，紧盯着他的两个少年“是斯里兰卡财政大臣维安伯爵的一双子女，而他们来找我的目的，则是为了得到一个人行踪。”
“不要说。”这是伊莎的声音。
“该死的，快停下。”这是丹弗瑞多的声音。
“怎么了？你们是在害怕？哼。”德拉尔摸着自己的下巴，像是故意的一般，笑的很是难听，让两个少年的脸sè都变的无比难看，“斯里兰卡的国王掉下城墙摔死了，那么，你们知道凶手是谁吗？”
“是谁。”一个把肌肉结实的双臂露在外头的佣兵大汉耐不住好奇心，冲着德拉尔问道。
“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斯里兰卡的二王子，拉尔。”
德拉尔猛的一甩袍袖，手中已多了一张古老的羊皮纸，他把羊皮纸全数展开，高高的扬起手臂，把它展现给酒馆中的所有看客。
巴德尔的感知很轻易的就浏览过了羊皮纸上的内容，这是一张与外域生物签订的契约，契约的内容是以全身血肉作为交换，雇佣某外域生物，这个外域生物的名字被人为的涂抹掉了，只留下了一团黑漆，但接下去的内容并没有做过任何的修改，意在杀死一个活着的生物。
而这张契约最重要的部分，也是德拉尔想让别人看到的部分，则是契约的签订者拉尔·斯里兰卡。
以及目标，昆卡·斯里兰卡。
这可真是一场弑父的好戏。
大部分出生于斯里兰卡的佣兵看呆了眼，余下的其他国籍的佣兵则不以为然，将其当成了一个以后扯谈时可以用到的话题，但总而言之，德拉尔想把这个丑闻散布出去的目的是达到了，而且，也没有违背他和维安曾有过的约定，答应他去帮他完成一件事的条件。
“那么，接下来，我想说的就是维安伯爵最想知道的事——我们的二王子，拉尔·斯里兰卡的下落。”德拉尔把契约重新塞进了法袍后，瞥了一眼想要冲上来，却被伊莎紧紧拽住了的丹弗瑞多，冷笑道，“拉尔，就在红月镇外的某个角落里藏着，很抱歉，具体的位置我无法告知各位，但是，我并不清楚作为王国的二王子，拉尔·斯里兰卡会不会在身上携带着珍贵的王室宝物，或许有，或许没有，总之，如果各位想要去碰碰运气的话，大可以和丹弗瑞多少爷，以及丹弗瑞多小姐比比看，谁的速度能更快些，说不定，在我们之中的某个幸运儿，明天就能买艘好船，逃到诺德，去做个有钱的领主呢。”
说完这段话后，德拉尔掏出三个金币，丢在了身旁的酒桌上，抬手整了整兜帽的帽檐，便如来时般，在众人的注视中，穿过翻倒的桌椅，踩着门口的血污，带着旁若无人的气势走出了酒馆的大门。
在他走后，两个少年随之出了酒馆，不多时，余下的佣兵和旅人们又热闹了起来，几个相熟的佣兵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聚在一起讨论刚才法师话语的真实xg，而一直躲藏在吧台下的勒克也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他钻出半个身子，探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危险后，招呼着几个瑟瑟发抖的侍女，帮忙收拾起酒馆中的血渍和损坏的桌椅，幸好德拉尔临走前还留下了三枚金币，想来，有了足额的赔偿，大胡子酒馆的老板也不会太过为难自己。
正在他为此庆幸的时刻，勒克瞄到在酒馆的角落，和另一个灰袍人一起坐着，不曾离去的灰袍男孩正在向自己招手。
他记起来了，这是那个把酒馆当成饭店，点了许多肉食的男孩。
于是他赶紧拾掇了一下自己惊慌过度的表情，带着点卑微的笑容，问道“这位客人，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不管那些法师和佣兵闹的再厉害，打的再jg彩，最后的胜利者又是谁，受害的总是这些安安分分，做些生意的平民。
但他们始终只能忍受着压迫，能遇上愿意赔付金钱的德拉尔算是不幸中万幸，在勒克一年前的记忆中的某一ri，两支在酒馆中喝酒的佣兵团不知为了什么琐事吵了起来，最后大打出手，血肉横飞，死的死，伤的伤，把酒馆也破坏的不像样，在老板花了近百个金币维修后，受过吸血鬼似的医师的压榨，活下来的几个佣兵也没剩几个铜板付账，赔款。
于是，镇上的嘉伯男爵大笔一挥，这些损失就只能由酒馆自行负担，那段时间是勒克过的最艰难辛苦的一段ri子，他尚还记得，在那时候，已经快五十岁的老板每天早早的咬牙在朋友的家门前蹲守，抛开面子和尊严去借钱来维持ri常的酒馆运转，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就是所谓的有力量者的利益纠纷，但勒克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他们造成的错误要无辜的平民去负担？
勒克想不明白的，高高在上的贵族们都看的很清楚。
平民就是贵族圈养在兽圈里的幼兽，养肥了就可以挑着鲜嫩美味的宰，若是兽圈中的某一头幼兽生的很强壮，很高大，那就把它从兽圈里拉出来，加入到自己的阵营，许它一同对其他的幼兽评头论足的权利，这时候，它就成了新的贵族。
贵族们的一切准则皆遵循一个理念，即强大者皆归于平民之上，以此来确保既得利益者的权利能够长治久安，绵延万年。
“我的烤鸡什么时候才能来啊？”等了这么长的时间，索里已经快饿的快受不了了。
“马上，马上，这位尊贵的客人能否在稍等一会，您也看见了，酒馆里出了点事，请再等等好么？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以最快的速度着手安排您的餐点和美酒。”
不好容易安抚完了索里之后，勒克转过身，看着血迹斑斑的酒馆和老皮特的尸体，莫名的对这个往ri看不上眼的地痞产生了一些名为怜悯的情绪，是了，他和自己都是一类人——都是被这个社会挤压在底层，永远翻不了身的可怜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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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噩梦前夕
酒桌的另一边是正在与烤鸡和肉排做决不妥协的斗争的索里，如一尊雕像般，坐在索里对面的巴德尔看着这杯由勒克亲自端上酒桌的清海，酒液颜sè多变的平静表面，倒映出他昏暗的面容。
还是一如当ri所见的淡sè中夹杂着浅蓝sè的酒液，但不知怎的，巴德尔总归是找不回当ri喝酒的心境了。
所谓的故乡的感觉，直到现在，在契约的封锁下，巴德尔还是得不到一些重要的片段。
他拾起酒杯，微微晃动，看着容器中的酒液泛起的淡淡波纹，巴德尔鬼使神差般的向索里问道“清海还是清海，索里，你知道为何我找不回当ri喝它了的感觉呢？”
然后，把头从肉食的包围圈中抬起来的索里好笑的看了一眼巴德尔，取笑道“你都没喝，怎么知道清海不是清海呢？”
是了。
根本没喝，你怎么知道不是？
突然之间，巴德尔的脑中闪过了一些诡异的想法，他想让自己的灵魂之火尝尝这杯酒的味道。
一时的疯狂而已。
静下心来，终究还是作罢了。
直到两人走出酒馆，巴德尔还是没有去尝试着喝下那一杯清海，他把回忆中的老酒壶的样貌和酒液一起倒在了地砖上。
就当它们都消失了吧，反正也不会再见到了。
与王都仅隔着一座山林的红月镇上的居民的数量，比起偏远的致远港自然是要多的多了。走在街上，光是买卖不同种类商品的店铺就见了好几家，几家店综合起来可以说是囊括了ri常生活和ri常娱乐，各式各样的小物件应有尽有，依照这街边一角的情况来看，这个红月镇在物资上的丰富即便是和某些小城市相比，也相差无几了。
这处小镇，倒是个适合法师定居的好去处，只不过，帝国远征军的号角想必过不了几ri，就要跟随铁蹄扬起的灰土，在此地吹响，如此一来，自然是走的越快越好。
在心中摇了摇头，巴德尔还是把这个诱人的，暂时安定下来的方案给否决掉了。
低头思索着今后的筹算，跟在身后的索里忽然扯了扯巴德尔的袍袖，指着一家成衣店的招牌，高兴的叫嚷道“嘿，巴德尔，看这边。”
“嗯？”巴德尔的感知顺着索里手指的方向扫去，那是一块画着大剪刀的招牌，大开的店门内，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坐在柜台后，手里持着一把剪刀，正在一件短衣的雏形上修修剪剪。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巴德尔，我要帮你做件漂漂亮亮的新袍子，来，我们快进去。”说着，索里就先一步踏过了成衣店的门槛。
在柜台后的店主瞧见新进来的索里，面上一愣，大概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年轻的顾客来光顾自己这家主打老款式衣装的成衣店，不过，即便是有些怀疑这个男孩会不会在自己店里消费，这位店铺的老板还是挤出了几分笑脸，放下手中的活计，问道“这位客人，你想要买点什么？”
进了店门后的索里没有理睬对方，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店铺内挂满了衣袍的四壁，然后才转过头，看向柜台后，满脸堆笑的中年男子，指着一块离他最近的浅灰sè布料，问道“你这里订做长袍吗？像是我这样的。”说完，索里扯了扯身上的灰袍，好让他看个明白。
“做，做，当然做。”难得接到一单生意的店主听完索里的话后，态度立刻从淡淡的敷衍变的殷勤起来了，他满口答应，走出柜台，把那块浅灰sè的布料从其他堆积的布料中抽了出来，单独拿到了索里的面前，好让他近距离的触摸一下，看看材质合不合口味，颜sè喜欢不喜欢。
“那么，这位客人，你要的袍子用这块布做，可以吗？”
索里摸了摸灰布的边角，不算厚，还有点粗糙，但是对于一个亡灵来说，这些普通人无法忽视的瑕疵，应该都是无所谓的吧。
就在这时，在街上看了会行人百态的巴德尔珊珊来迟，迈进了店内。
见来了新客人，有些诧异的店主刚要和灰袍的巴德尔打声招呼，却被索里抢了先。
“巴德尔，快过来看看，这块布你喜欢吗？”
巴德尔立在门口，没什么动作，感知扫过店主手上捧着的一匹灰布，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他通过心灵链接告诉索里“随你的意，用什么布料做都好。”
店主偷瞄了两眼巴德尔的装束，又看了看索里身上的长袍，断定两人是认识的好友后，便又接着向索里介绍道“如果客人你觉得这块布料太差的话，店里还有更好的，比如说……”
“不用了。”索里劈手夺过后者手中的灰布，打断了店主接下去的话，他把布匹展开欣赏了一番。完完全全的灰sè，没有一丝杂sè的布料做出来的袍子，应该会和自己身上的灰袍样式差不多吧，如果能让普通的路人都可以一眼看出索里和巴德尔是结伴的好朋友，那就最合适不过了，“就用这块布做吧，我很满意。那么，价格呢？”
“材料费是五个铜币，手工费是一个银币，阁下，你可以放心，我们店里的价格在红月镇已经是最公道的啦。”店主笑眯眯的接过索里递回来的灰布，口气坚定的保证道，“如果袍子做出来后，客人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店里可以免费帮你再做一件，绝无二话！”
索里听完后，点了点头，从灰袍里摸出了一个银币，丢在了柜台上，说道“这个就当作是定金了，至于做好的长袍，明天早上我会来取，到时候再付清全款。”
“是明天早上吗？当然没有问题。”估算了一下制衣的时间后，感觉绰绰有余的成衣店店主自然是没什么好反对的。
……
入夜，索里扒着旅馆房间的窗户，从微微打开的缝隙中看向外边清冷的街道。
他转过头，或许是没见着什么有趣的人或物，带着些许的困倦，把脚上的靴子脱下，盘腿坐在床沿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摆弄着衣角，在时间恒定的流逝中紧盯着床对面静坐的巴德尔，直到旅馆房顶上的屋瓦有鸟雀扑扇着翅膀飞过，索里才略觉厌倦的揉了揉眼角，打了个哈欠，放弃了想看看一只亡灵能够保持一个动作毫不动弹多久的无聊想法，脸朝内侧躺在了床上。
闭了会眼，索里有意识的调整自己的姿势，翻了个身，把脸朝向巴德尔，悄悄打开了眼皮，感觉像是在进行一次偷窥似的行为让索里心中有了点异样的兴奋，但随之而来的被偷窥对象巍然不动的身姿瞬间就击碎了他为数不多的乐趣。
第二天，照例来旅馆打扫房间的服务生在索里睡过的床上无意间发现了一行用尖锐的硬物划刻的小字。
“想从亡灵身上找到的趣味的我真是蠢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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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石壁
在旅馆的大厅中用过早餐，索里慢悠悠的擦了擦嘴，瞥了眼巴德尔身前一动未动的餐盘，故意装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像只小老鼠似的笑了起来“唉唉唉，巴德尔，这么美味的早餐，你怎么不吃呢？是不和口味吗？”
果不其然，索里的声音吸引了边上的一个侍者，他走过来，端正了一下表情，尽量诚恳的俯身朝着巴德尔鞠了一躬，问道“这位尊敬的客人，请问你对早餐有什么不满意的吗？如果有什么禁忌，我们旅馆是可以根据你的要求提供更换服务的。”
“是吗？”坐在餐桌对面的索里用大拇指在嘴唇旁擦过，若有所思的环顾过整个客厅中大部分有主的座椅，他大概明白为什么这家旅馆的生意会这么好了。
他不好意思的把空了的餐盘放在了侍者的眼前，把侍者的注意力引导到了自己身上后，说道“失礼了，我很感谢你们周到的服务。我朋友的早餐就不必更换了，他有些怪癖，我只是在和他开玩笑。”
“是么？”侍者半信半疑的拿起索里的空餐盘，用随身携带的抹布擦拭了一下桌面后，离开前还特意嘱咐道“如果客人你有什么需要，请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为你办到。”
看着离去侍者的背影，索里拿手背贴了一下额角，仰头看向旅馆客厅的天花板，随口说道“巴德尔，如果有一天，我们能一起合伙开一家旅馆，不，什么店都可以，然后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没有战争，没有魔法，那该有多好啊。”
巴德尔没有任何的表示，他静静的坐在座椅上，颅骨中的灵魂之火正对着索里自从出了林地后就不再依靠兜帽遮掩的苍白面容，双手搭着膝盖，许久，他忽然立起了身子。
“走了。”
“……”索里歪了歪脑袋，表情淡淡的拿起了餐桌上为巴德尔配备的叉子，刺起了餐盘中的一颗小红果，含进了嘴里，模糊不清的说了句，“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巴德尔。”
他又看了看旅馆门外被阳光普照的街道，咬着钢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是该走了，你的新袍子还没拿呢。”
……
付清余款后，索里如愿的拿到了为巴德尔订做的新袍子，他看了看袍子的大小，对比了一下巴德尔的身材后，有些疑惑“会不会太小了？巴德尔，你想在这里试试吗？”
见状，成衣店的店主赶紧为自己的作品开口解释道“你看着小，其实是不小的，不然你可以试试看嘛，我做这一行十几年了，多大多小我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好吧，那就这样吧。”索里拿起灰袍，把它塞在了一个店主赠送的袋子里，他现在就是想在现场试试合不合身，巴德尔也是不会同意的，毕竟，在那身灰袍下，是一具没有用棉布完全遮盖住的干尸。
走出店门。
巴德尔的感知在例行的扫视中，在街边的人流中发现了两张不算熟悉的面孔。
维安·丹弗瑞多的两个子女，伊莎和丹弗瑞多。
他们的装束在一夜过后，已然焕然一新，身边还陪伴着一长串的侍卫和三个身着贵族短袍的少年，他们一起驻足在一家旅馆前，正在和吓的浑身发抖的旅馆老板做些交谈。
没有见到那一幕的索里的注意力尚还停留在街道另一边的点心店上，他咽了口口水，向巴德尔建议道“我们去买张地图吧。”
“顺便买些点心。”他在心中补上了一句。
把感知移回原地的巴德尔点了点头，和索里一起逛了几家商店的收获是一张手绘的，囊括了整个斯里兰卡以及一部分诺德王国的简易地图，还有一袋子的可口面点，总计花费十七个银币，其中，单单那张地图就花去了十六个银币之多，这还是建立在地图并不完整和详细上的价格，感觉身体都轻了一半的索里心痛的打开手中用兽皮绘制的地图，戳了戳红月镇的位置，指肚顺着画出的线条，点到了距离最近的城市上“斯里兰卡。”
他皱着眉头，轻轻念出了地名，指尖继续向着其他方向扩展，在地图上翻山越岭，跨过了几条山路后，落在了一座临近黑海的城市上，单从地图上看，从红月镇上出发，所需走过的路程并不算太远。
“切萨洛城。”
索里把身体靠过来一些，指着切萨洛城的点，对着巴德尔说道“巴德尔，我们下一站去切萨洛城怎么样？”
感知在地图上溜达了几圈，在确定了确实是找不出更适合切萨洛城的去处后，巴德尔赞同的让索里在地图上做了一个标记，并画出了一条最近的道路。假如只用双腿，巴德尔粗略的估算了一下两人的行走速度和雇佣马车所需要的金钱费用后，他得出了在没有马车代步的情况下，只需要四天就能到达的结论。
为了节约所剩不多的钱币，巴德尔和索里准备用步行的方式穿过红月镇与切萨洛城之间的崎岖山道，再乘坐切萨洛城的客船，驶过黑海，前往别的国家，这样的话，只要省吃俭用，凑个低等舱的船票还是有的。
既然已经确定了下一个目的地，索里和巴德尔立即动身，不巧的是，在路过红月镇的一个街边小巷的时候，巴德尔的感知再一次的扫描到了维安伯爵的一双子女。
伊莎和丹弗瑞多，时隔十数分钟，簇拥他们两人的侍卫和贵族子弟皆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了他们兄妹，正死死的跟在一个身着金红sè法袍的法师身后，不肯放过。
血法师德拉尔。
没想到又一次在另一个地点见到他们三人的会面了，不同于酒馆的是，在上一次的会面中，有许多观众全程围观，而这一次，只剩下了巴德尔的一团灵魂之火。
三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不少，至少不再是那么剑拔弩张的气氛了，年轻气盛的丹弗瑞多紧闭着嘴，立于妹妹伊莎的背后，由他的妹妹与德拉尔交谈。虽然手指仍然不离剑柄，但已经强压下了积存着的怒气和源自贵族与骑士身份的自傲，随着身旁两人的谈话逐渐深入主题，这位才读完骑士准则没多久，还抱有小说式传奇幻想的少年面无表情的低头紧盯着自己的靴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明所以的索里的扯了一下巴德尔的袍边，被后者一个嘘声的手势止住了刚要张开的嘴，然后两人继续保持傻愣愣的直立姿势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尽情的享受着路人参杂着好奇的目光。
这一切直到德拉尔交给伊莎一个装有浅蓝sè液体的小瓶子才算结束，三人分别前，巴德尔忽然有了种错觉，转身便走的德拉尔好似越过了层层阻隔，看了自己一眼。
止住心中骤然喷发的危机感，感知又跟着德拉尔走了几步，等到真正确定了对方不会追过来之后，随时准备好在人群中施放三环法术剧毒新星的巴德尔稍稍松了口气，使用心灵链接，对索里叮嘱道“跟着我走，不要跟丢了。”
之所以选用剧毒新星，完全是因为巴德尔没有把握干掉德拉尔，且在不确定对方的环数，但一定不会低的猜测下，只好使用大范围杀伤xg的法术，来引起镇上贵族和法师的注意，以便自己趁乱逃脱。
但那样做，无疑会把自己摆在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等到随之赶来的贵族私军和法师搞清楚状况后，等待自己的就是四面受敌，和贴满各个城市的通缉令。
所幸，这一切的前提皆是建立在德拉尔发现了自己的窥视后，采取了追击的行为下的应对，当前提不成立时，自然，一切的恶果都不需要去承担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巴德尔，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放开了感知，不管跟踪对象跑的有多快，始终跟随在丹弗瑞多和伊莎的数米外。
有了感知这一追踪利器，巴德尔和索里偷偷摸摸的绕过了他俩的视线，顺着他们走过的路线，来到了红月镇外。
在这里，巴德尔的感知可以清楚的看到，伊莎和丹弗瑞多停下了脚步，摘下了一片路边杂草的草叶，随后取出了那瓶德拉尔送给他们的液体，小心翼翼的把液体取了一小滴，滴在了翠绿的草叶上。
下一刻，浅蓝sè的液体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缓缓改变了自身的形状，化作一个小型的箭头。
伊莎和丹弗瑞多对视一眼，起身就往箭头所指的方向跑了。
这瓶液体显然是一种魔法道具。
巴德尔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抵过德拉尔在酒馆中所说的话，作为王国二王子，拉尔身上的财宝，或许真能买上一条船也说不定。
“我们到底是在追谁啊？”到现在还没有见到追踪目标的索里弯下腰，喘了两口粗气，有些不满的冲着巴德尔问道。
但时刻关注着另一边的巴德尔来不及回答索里的疑问，因为伊莎和丹弗瑞多又在那瓶液体的指引下动起来了。
……
终于，当见到叶片上的浅蓝sè液体变成一个三角形后，伊莎握着叶片，激动的看向不远处屹立着挡住去路的石壁。
“就是这里了，哥哥。”
“那个邪恶的法师不会骗我们吧？伊莎，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丹弗瑞多眼角的余光扫过伊莎拿着的小瓶中所剩不多的液体，把剑抽出剑鞘，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厚实的石壁。
“不会的，哥哥。父亲说过，德拉尔法师阁下曾经欠了我们丹弗瑞多家族一个人情，他应该不会故意害我们才对。”
丹弗瑞多对于父亲维安的说辞显然不怎么信服，他踩了踩脚下严实的土地，把摊开的左手伸到了伊莎面前，“把瓶子交给我，我一直不怎么放心那个家伙，邪恶始终是邪恶的，即使在这件事上他没有欺骗我们，也保不准他下次不会设计什么肮脏的陷阱坑害我们。”
“好吧，哥哥。”伊莎无奈的把瓶子放到了丹弗瑞多的手中，在哥哥的眼神示意下后退了几步，看着他按照德拉尔所说的，把瓶子中残余的液体全洒在了石壁上，不过数秒，丹弗瑞多的整个人就像是无形的幽灵，坚硬的石壁彷佛完全不存在一般，他持着剑，迎面撞了上去，然后凭空消失了。
伊莎惊讶的捂着嘴，看着丹弗瑞多消失前所站的位置，不敢置信的上前用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石壁，随即，她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从手指蔓延至全身的麻痹感，连声音都无法发出的恐惧笼罩住了女孩，她想要呼救，但连时间都好似停滞，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巨大的力量忽然包裹住了娇小的躯壳，不容拒绝的拽着失去了反抗能力的身体穿透了石壁，和丹弗瑞多一样，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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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跨出一步，脚下就趔趔趄趄的要再次摔倒在地。
眼见着自己的哥哥又要重复一遍更丢脸的跌倒，时刻准备着的伊莎赶紧一步上前，把颤巍巍的丹弗瑞多扶住，这一次，丹弗瑞多没有推开伊莎，反而用眼中更为旺盛的怒火盯视着德拉尔，如果现在他的手中还握有武器，在角落中旁观的巴德尔毫不怀疑，他会第二次不自量力的扭着受伤的身体，挥剑砍向那个高环的血法师，然后在二环法术挥击术的作用下，继续重温一回难得的空中旅行，虽然飞行的距离并不长，时间也很短，但在旁观者的眼中，还算是挺有趣的表演。
“我说，够了吧？维安伯爵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丹弗瑞多少爷。”德拉尔绕过酒桌，一步一步的朝着少男少女逼近，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扫了一圈酒馆中还落座着的围观者，随即，在整个酒馆中，他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我是致命獠牙德拉尔，还未离去的各位，不管你们是不是听过我的名号，是不是了解我这个人，我现在要告诉你们，他们……”
他指了指神sèjg惕，紧盯着他的两个少年“是斯里兰卡财政大臣维安伯爵的一双子女，而他们来找我的目的，则是为了得到一个人行踪。”
“不要说。”这是伊莎的声音。
“该死的，快停下。”这是丹弗瑞多的声音。
“怎么了？你们是在害怕？哼。”德拉尔摸着自己的下巴，像是故意的一般，笑的很是难听，让两个少年的脸sè都变的无比难看，“斯里兰卡的国王掉下城墙摔死了，那么，你们知道凶手是谁吗？”
“是谁。”一个把肌肉结实的双臂露在外头的佣兵大汉耐不住好奇心，冲着德拉尔问道。
“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斯里兰卡的二王子，拉尔。”
德拉尔猛的一甩袍袖，手中已多了一张古老的羊皮纸，他把羊皮纸全数展开，高高的扬起手臂，把它展现给酒馆中的所有看客。
巴德尔的感知很轻易的就浏览过了羊皮纸上的内容，这是一张与外域生物签订的契约，契约的内容是以全身血肉作为交换，雇佣某外域生物，这个外域生物的名字被人为的涂抹掉了，只留下了一团黑漆，但接下去的内容并没有做过任何的修改，意在杀死一个活着的生物。
而这张契约最重要的部分，也是德拉尔想让别人看到的部分，则是契约的签订者拉尔·斯里兰卡。
以及目标，昆卡·斯里兰卡。
这可真是一场弑父的好戏。
大部分出生于斯里兰卡的佣兵看呆了眼，余下的其他国籍的佣兵则不以为然，将其当成了一个以后扯谈时可以用到的话题，但总而言之，德拉尔想把这个丑闻散布出去的目的是达到了，而且，也没有违背他和维安曾有过的约定，答应他去帮他完成一件事的条件。
“那么，接下来，我想说的就是维安伯爵最想知道的事——我们的二王子，拉尔·斯里兰卡的下落。”德拉尔把契约重新塞进了法袍后，瞥了一眼想要冲上来，却被伊莎紧紧拽住了的丹弗瑞多，冷笑道，“拉尔，就在红月镇外的某个角落里藏着，很抱歉，具体的位置我无法告知各位，但是，我并不清楚作为王国的二王子，拉尔·斯里兰卡会不会在身上携带着珍贵的王室宝物，或许有，或许没有，总之，如果各位想要去碰碰运气的话，大可以和丹弗瑞多少爷，以及丹弗瑞多小姐比比看，谁的速度能更快些，说不定，在我们之中的某个幸运儿，明天就能买艘好船，逃到诺德，去做个有钱的领主呢。”
说完这段话后，德拉尔掏出三个金币，丢在了身旁的酒桌上，抬手整了整兜帽的帽檐，便如来时般，在众人的注视中，穿过翻倒的桌椅，踩着门口的血污，带着旁若无人的气势走出了酒馆的大门。
在他走后，两个少年随之出了酒馆，不多时，余下的佣兵和旅人们又热闹了起来，几个相熟的佣兵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聚在一起讨论刚才法师话语的真实xg，而一直躲藏在吧台下的勒克也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他钻出半个身子，探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危险后，招呼着几个瑟瑟发抖的侍女，帮忙收拾起酒馆中的血渍和损坏的桌椅，幸好德拉尔临走前还留下了三枚金币，想来，有了足额的赔偿，大胡子酒馆的老板也不会太过为难自己。
正在他为此庆幸的时刻，勒克瞄到在酒馆的角落，和另一个灰袍人一起坐着，不曾离去的灰袍男孩正在向自己招手。
他记起来了，这是那个把酒馆当成饭店，点了许多肉食的男孩。
于是他赶紧拾掇了一下自己惊慌过度的表情，带着点卑微的笑容，问道“这位客人，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不管那些法师和佣兵闹的再厉害，打的再jg彩，最后的胜利者又是谁，受害的总是这些安安分分，做些生意的平民。
但他们始终只能忍受着压迫，能遇上愿意赔付金钱的德拉尔算是不幸中万幸，在勒克一年前的记忆中的某一ri，两支在酒馆中喝酒的佣兵团不知为了什么琐事吵了起来，最后大打出手，血肉横飞，死的死，伤的伤，把酒馆也破坏的不像样，在老板花了近百个金币维修后，受过吸血鬼似的医师的压榨，活下来的几个佣兵也没剩几个铜板付账，赔款。
于是，镇上的嘉伯男爵大笔一挥，这些损失就只能由酒馆自行负担，那段时间是勒克过的最艰难辛苦的一段ri子，他尚还记得，在那时候，已经快五十岁的老板每天早早的咬牙在朋友的家门前蹲守，抛开面子和尊严去借钱来维持ri常的酒馆运转，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就是所谓的有力量者的利益纠纷，但勒克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他们造成的错误要无辜的平民去负担？
勒克想不明白的，高高在上的贵族们都看的很清楚。
平民就是贵族圈养在兽圈里的幼兽，养肥了就可以挑着鲜嫩美味的宰，若是兽圈中的某一头幼兽生的很强壮，很高大，那就把它从兽圈里拉出来，加入到自己的阵营，许它一同对其他的幼兽评头论足的权利，这时候，它就成了新的贵族。
贵族们的一切准则皆遵循一个理念，即强大者皆归于平民之上，以此来确保既得利益者的权利能够长治久安，绵延万年。
“我的烤鸡什么时候才能来啊？”等了这么长的时间，索里已经快饿的快受不了了。
“马上，马上，这位尊贵的客人能否在稍等一会，您也看见了，酒馆里出了点事，请再等等好么？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以最快的速度着手安排您的餐点和美酒。”
不好容易安抚完了索里之后，勒克转过身，看着血迹斑斑的酒馆和老皮特的尸体，莫名的对这个往ri看不上眼的地痞产生了一些名为怜悯的情绪，是了，他和自己都是一类人——都是被这个社会挤压在底层，永远翻不了身的可怜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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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噩梦前夕
酒桌的另一边是正在与烤鸡和肉排做决不妥协的斗争的索里，如一尊雕像般，坐在索里对面的巴德尔看着这杯由勒克亲自端上酒桌的清海，酒液颜sè多变的平静表面，倒映出他昏暗的面容。
还是一如当ri所见的淡sè中夹杂着浅蓝sè的酒液，但不知怎的，巴德尔总归是找不回当ri喝酒的心境了。
所谓的故乡的感觉，直到现在，在契约的封锁下，巴德尔还是得不到一些重要的片段。
他拾起酒杯，微微晃动，看着容器中的酒液泛起的淡淡波纹，巴德尔鬼使神差般的向索里问道“清海还是清海，索里，你知道为何我找不回当ri喝它了的感觉呢？”
然后，把头从肉食的包围圈中抬起来的索里好笑的看了一眼巴德尔，取笑道“你都没喝，怎么知道清海不是清海呢？”
是了。
根本没喝，你怎么知道不是？
突然之间，巴德尔的脑中闪过了一些诡异的想法，他想让自己的灵魂之火尝尝这杯酒的味道。
一时的疯狂而已。
静下心来，终究还是作罢了。
直到两人走出酒馆，巴德尔还是没有去尝试着喝下那一杯清海，他把回忆中的老酒壶的样貌和酒液一起倒在了地砖上。
就当它们都消失了吧，反正也不会再见到了。
与王都仅隔着一座山林的红月镇上的居民的数量，比起偏远的致远港自然是要多的多了。走在街上，光是买卖不同种类商品的店铺就见了好几家，几家店综合起来可以说是囊括了ri常生活和ri常娱乐，各式各样的小物件应有尽有，依照这街边一角的情况来看，这个红月镇在物资上的丰富即便是和某些小城市相比，也相差无几了。
这处小镇，倒是个适合法师定居的好去处，只不过，帝国远征军的号角想必过不了几ri，就要跟随铁蹄扬起的灰土，在此地吹响，如此一来，自然是走的越快越好。
在心中摇了摇头，巴德尔还是把这个诱人的，暂时安定下来的方案给否决掉了。
低头思索着今后的筹算，跟在身后的索里忽然扯了扯巴德尔的袍袖，指着一家成衣店的招牌，高兴的叫嚷道“嘿，巴德尔，看这边。”
“嗯？”巴德尔的感知顺着索里手指的方向扫去，那是一块画着大剪刀的招牌，大开的店门内，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坐在柜台后，手里持着一把剪刀，正在一件短衣的雏形上修修剪剪。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巴德尔，我要帮你做件漂漂亮亮的新袍子，来，我们快进去。”说着，索里就先一步踏过了成衣店的门槛。
在柜台后的店主瞧见新进来的索里，面上一愣，大概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年轻的顾客来光顾自己这家主打老款式衣装的成衣店，不过，即便是有些怀疑这个男孩会不会在自己店里消费，这位店铺的老板还是挤出了几分笑脸，放下手中的活计，问道“这位客人，你想要买点什么？”
进了店门后的索里没有理睬对方，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店铺内挂满了衣袍的四壁，然后才转过头，看向柜台后，满脸堆笑的中年男子，指着一块离他最近的浅灰sè布料，问道“你这里订做长袍吗？像是我这样的。”说完，索里扯了扯身上的灰袍，好让他看个明白。
“做，做，当然做。”难得接到一单生意的店主听完索里的话后，态度立刻从淡淡的敷衍变的殷勤起来了，他满口答应，走出柜台，把那块浅灰sè的布料从其他堆积的布料中抽了出来，单独拿到了索里的面前，好让他近距离的触摸一下，看看材质合不合口味，颜sè喜欢不喜欢。
“那么，这位客人，你要的袍子用这块布做，可以吗？”
索里摸了摸灰布的边角，不算厚，还有点粗糙，但是对于一个亡灵来说，这些普通人无法忽视的瑕疵，应该都是无所谓的吧。
就在这时，在街上看了会行人百态的巴德尔珊珊来迟，迈进了店内。
见来了新客人，有些诧异的店主刚要和灰袍的巴德尔打声招呼，却被索里抢了先。
“巴德尔，快过来看看，这块布你喜欢吗？”
巴德尔立在门口，没什么动作，感知扫过店主手上捧着的一匹灰布，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他通过心灵链接告诉索里“随你的意，用什么布料做都好。”
店主偷瞄了两眼巴德尔的装束，又看了看索里身上的长袍，断定两人是认识的好友后，便又接着向索里介绍道“如果客人你觉得这块布料太差的话，店里还有更好的，比如说……”
“不用了。”索里劈手夺过后者手中的灰布，打断了店主接下去的话，他把布匹展开欣赏了一番。完完全全的灰sè，没有一丝杂sè的布料做出来的袍子，应该会和自己身上的灰袍样式差不多吧，如果能让普通的路人都可以一眼看出索里和巴德尔是结伴的好朋友，那就最合适不过了，“就用这块布做吧，我很满意。那么，价格呢？”
“材料费是五个铜币，手工费是一个银币，阁下，你可以放心，我们店里的价格在红月镇已经是最公道的啦。”店主笑眯眯的接过索里递回来的灰布，口气坚定的保证道，“如果袍子做出来后，客人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店里可以免费帮你再做一件，绝无二话！”
索里听完后，点了点头，从灰袍里摸出了一个银币，丢在了柜台上，说道“这个就当作是定金了，至于做好的长袍，明天早上我会来取，到时候再付清全款。”
“是明天早上吗？当然没有问题。”估算了一下制衣的时间后，感觉绰绰有余的成衣店店主自然是没什么好反对的。
……
入夜，索里扒着旅馆房间的窗户，从微微打开的缝隙中看向外边清冷的街道。
他转过头，或许是没见着什么有趣的人或物，带着些许的困倦，把脚上的靴子脱下，盘腿坐在床沿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摆弄着衣角，在时间恒定的流逝中紧盯着床对面静坐的巴德尔，直到旅馆房顶上的屋瓦有鸟雀扑扇着翅膀飞过，索里才略觉厌倦的揉了揉眼角，打了个哈欠，放弃了想看看一只亡灵能够保持一个动作毫不动弹多久的无聊想法，脸朝内侧躺在了床上。
闭了会眼，索里有意识的调整自己的姿势，翻了个身，把脸朝向巴德尔，悄悄打开了眼皮，感觉像是在进行一次偷窥似的行为让索里心中有了点异样的兴奋，但随之而来的被偷窥对象巍然不动的身姿瞬间就击碎了他为数不多的乐趣。
第二天，照例来旅馆打扫房间的服务生在索里睡过的床上无意间发现了一行用尖锐的硬物划刻的小字。
“想从亡灵身上找到的趣味的我真是蠢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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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石壁
在旅馆的大厅中用过早餐，索里慢悠悠的擦了擦嘴，瞥了眼巴德尔身前一动未动的餐盘，故意装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像只小老鼠似的笑了起来“唉唉唉，巴德尔，这么美味的早餐，你怎么不吃呢？是不和口味吗？”
果不其然，索里的声音吸引了边上的一个侍者，他走过来，端正了一下表情，尽量诚恳的俯身朝着巴德尔鞠了一躬，问道“这位尊敬的客人，请问你对早餐有什么不满意的吗？如果有什么禁忌，我们旅馆是可以根据你的要求提供更换服务的。”
“是吗？”坐在餐桌对面的索里用大拇指在嘴唇旁擦过，若有所思的环顾过整个客厅中大部分有主的座椅，他大概明白为什么这家旅馆的生意会这么好了。
他不好意思的把空了的餐盘放在了侍者的眼前，把侍者的注意力引导到了自己身上后，说道“失礼了，我很感谢你们周到的服务。我朋友的早餐就不必更换了，他有些怪癖，我只是在和他开玩笑。”
“是么？”侍者半信半疑的拿起索里的空餐盘，用随身携带的抹布擦拭了一下桌面后，离开前还特意嘱咐道“如果客人你有什么需要，请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为你办到。”
看着离去侍者的背影，索里拿手背贴了一下额角，仰头看向旅馆客厅的天花板，随口说道“巴德尔，如果有一天，我们能一起合伙开一家旅馆，不，什么店都可以，然后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没有战争，没有魔法，那该有多好啊。”
巴德尔没有任何的表示，他静静的坐在座椅上，颅骨中的灵魂之火正对着索里自从出了林地后就不再依靠兜帽遮掩的苍白面容，双手搭着膝盖，许久，他忽然立起了身子。
“走了。”
“……”索里歪了歪脑袋，表情淡淡的拿起了餐桌上为巴德尔配备的叉子，刺起了餐盘中的一颗小红果，含进了嘴里，模糊不清的说了句，“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巴德尔。”
他又看了看旅馆门外被阳光普照的街道，咬着钢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是该走了，你的新袍子还没拿呢。”
……
付清余款后，索里如愿的拿到了为巴德尔订做的新袍子，他看了看袍子的大小，对比了一下巴德尔的身材后，有些疑惑“会不会太小了？巴德尔，你想在这里试试吗？”
见状，成衣店的店主赶紧为自己的作品开口解释道“你看着小，其实是不小的，不然你可以试试看嘛，我做这一行十几年了，多大多小我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好吧，那就这样吧。”索里拿起灰袍，把它塞在了一个店主赠送的袋子里，他现在就是想在现场试试合不合身，巴德尔也是不会同意的，毕竟，在那身灰袍下，是一具没有用棉布完全遮盖住的干尸。
走出店门。
巴德尔的感知在例行的扫视中，在街边的人流中发现了两张不算熟悉的面孔。
维安·丹弗瑞多的两个子女，伊莎和丹弗瑞多。
他们的装束在一夜过后，已然焕然一新，身边还陪伴着一长串的侍卫和三个身着贵族短袍的少年，他们一起驻足在一家旅馆前，正在和吓的浑身发抖的旅馆老板做些交谈。
没有见到那一幕的索里的注意力尚还停留在街道另一边的点心店上，他咽了口口水，向巴德尔建议道“我们去买张地图吧。”
“顺便买些点心。”他在心中补上了一句。
把感知移回原地的巴德尔点了点头，和索里一起逛了几家商店的收获是一张手绘的，囊括了整个斯里兰卡以及一部分诺德王国的简易地图，还有一袋子的可口面点，总计花费十七个银币，其中，单单那张地图就花去了十六个银币之多，这还是建立在地图并不完整和详细上的价格，感觉身体都轻了一半的索里心痛的打开手中用兽皮绘制的地图，戳了戳红月镇的位置，指肚顺着画出的线条，点到了距离最近的城市上“斯里兰卡。”
他皱着眉头，轻轻念出了地名，指尖继续向着其他方向扩展，在地图上翻山越岭，跨过了几条山路后，落在了一座临近黑海的城市上，单从地图上看，从红月镇上出发，所需走过的路程并不算太远。
“切萨洛城。”
索里把身体靠过来一些，指着切萨洛城的点，对着巴德尔说道“巴德尔，我们下一站去切萨洛城怎么样？”
感知在地图上溜达了几圈，在确定了确实是找不出更适合切萨洛城的去处后，巴德尔赞同的让索里在地图上做了一个标记，并画出了一条最近的道路。假如只用双腿，巴德尔粗略的估算了一下两人的行走速度和雇佣马车所需要的金钱费用后，他得出了在没有马车代步的情况下，只需要四天就能到达的结论。
为了节约所剩不多的钱币，巴德尔和索里准备用步行的方式穿过红月镇与切萨洛城之间的崎岖山道，再乘坐切萨洛城的客船，驶过黑海，前往别的国家，这样的话，只要省吃俭用，凑个低等舱的船票还是有的。
既然已经确定了下一个目的地，索里和巴德尔立即动身，不巧的是，在路过红月镇的一个街边小巷的时候，巴德尔的感知再一次的扫描到了维安伯爵的一双子女。
伊莎和丹弗瑞多，时隔十数分钟，簇拥他们两人的侍卫和贵族子弟皆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了他们兄妹，正死死的跟在一个身着金红sè法袍的法师身后，不肯放过。
血法师德拉尔。
没想到又一次在另一个地点见到他们三人的会面了，不同于酒馆的是，在上一次的会面中，有许多观众全程围观，而这一次，只剩下了巴德尔的一团灵魂之火。
三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不少，至少不再是那么剑拔弩张的气氛了，年轻气盛的丹弗瑞多紧闭着嘴，立于妹妹伊莎的背后，由他的妹妹与德拉尔交谈。虽然手指仍然不离剑柄，但已经强压下了积存着的怒气和源自贵族与骑士身份的自傲，随着身旁两人的谈话逐渐深入主题，这位才读完骑士准则没多久，还抱有小说式传奇幻想的少年面无表情的低头紧盯着自己的靴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明所以的索里的扯了一下巴德尔的袍边，被后者一个嘘声的手势止住了刚要张开的嘴，然后两人继续保持傻愣愣的直立姿势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尽情的享受着路人参杂着好奇的目光。
这一切直到德拉尔交给伊莎一个装有浅蓝sè液体的小瓶子才算结束，三人分别前，巴德尔忽然有了种错觉，转身便走的德拉尔好似越过了层层阻隔，看了自己一眼。
止住心中骤然喷发的危机感，感知又跟着德拉尔走了几步，等到真正确定了对方不会追过来之后，随时准备好在人群中施放三环法术剧毒新星的巴德尔稍稍松了口气，使用心灵链接，对索里叮嘱道“跟着我走，不要跟丢了。”
之所以选用剧毒新星，完全是因为巴德尔没有把握干掉德拉尔，且在不确定对方的环数，但一定不会低的猜测下，只好使用大范围杀伤xg的法术，来引起镇上贵族和法师的注意，以便自己趁乱逃脱。
但那样做，无疑会把自己摆在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等到随之赶来的贵族私军和法师搞清楚状况后，等待自己的就是四面受敌，和贴满各个城市的通缉令。
所幸，这一切的前提皆是建立在德拉尔发现了自己的窥视后，采取了追击的行为下的应对，当前提不成立时，自然，一切的恶果都不需要去承担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巴德尔，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放开了感知，不管跟踪对象跑的有多快，始终跟随在丹弗瑞多和伊莎的数米外。
有了感知这一追踪利器，巴德尔和索里偷偷摸摸的绕过了他俩的视线，顺着他们走过的路线，来到了红月镇外。
在这里，巴德尔的感知可以清楚的看到，伊莎和丹弗瑞多停下了脚步，摘下了一片路边杂草的草叶，随后取出了那瓶德拉尔送给他们的液体，小心翼翼的把液体取了一小滴，滴在了翠绿的草叶上。
下一刻，浅蓝sè的液体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缓缓改变了自身的形状，化作一个小型的箭头。
伊莎和丹弗瑞多对视一眼，起身就往箭头所指的方向跑了。
这瓶液体显然是一种魔法道具。
巴德尔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抵过德拉尔在酒馆中所说的话，作为王国二王子，拉尔身上的财宝，或许真能买上一条船也说不定。
“我们到底是在追谁啊？”到现在还没有见到追踪目标的索里弯下腰，喘了两口粗气，有些不满的冲着巴德尔问道。
但时刻关注着另一边的巴德尔来不及回答索里的疑问，因为伊莎和丹弗瑞多又在那瓶液体的指引下动起来了。
……
终于，当见到叶片上的浅蓝sè液体变成一个三角形后，伊莎握着叶片，激动的看向不远处屹立着挡住去路的石壁。
“就是这里了，哥哥。”
“那个邪恶的法师不会骗我们吧？伊莎，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丹弗瑞多眼角的余光扫过伊莎拿着的小瓶中所剩不多的液体，把剑抽出剑鞘，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厚实的石壁。
“不会的，哥哥。父亲说过，德拉尔法师阁下曾经欠了我们丹弗瑞多家族一个人情，他应该不会故意害我们才对。”
丹弗瑞多对于父亲维安的说辞显然不怎么信服，他踩了踩脚下严实的土地，把摊开的左手伸到了伊莎面前，“把瓶子交给我，我一直不怎么放心那个家伙，邪恶始终是邪恶的，即使在这件事上他没有欺骗我们，也保不准他下次不会设计什么肮脏的陷阱坑害我们。”
“好吧，哥哥。”伊莎无奈的把瓶子放到了丹弗瑞多的手中，在哥哥的眼神示意下后退了几步，看着他按照德拉尔所说的，把瓶子中残余的液体全洒在了石壁上，不过数秒，丹弗瑞多的整个人就像是无形的幽灵，坚硬的石壁彷佛完全不存在一般，他持着剑，迎面撞了上去，然后凭空消失了。
伊莎惊讶的捂着嘴，看着丹弗瑞多消失前所站的位置，不敢置信的上前用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石壁，随即，她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从手指蔓延至全身的麻痹感，连声音都无法发出的恐惧笼罩住了女孩，她想要呼救，但连时间都好似停滞，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巨大的力量忽然包裹住了娇小的躯壳，不容拒绝的拽着失去了反抗能力的身体穿透了石壁，和丹弗瑞多一样，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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