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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是爹你到了呢,转醒一看原来是娘来了。”
    唐灝天细细琢磨,皱眉不语,正欲对唐龙炎说些什么。却听吱呀一声,门被缓缓推开,秦玉凝走了进来。
    “三郎,万事准备无遗,你身体抱恙,是不是再多休息一日,明日动身不迟。”
    “来不及了,据六月廿四日已然时日无多,我不愿再有什么事情让我后悔了。炎儿,你与你娘坐在马车里,就此出发,前往京兆府城!”
    三人两马缓缓驶出了那片林子,其时夏雨已停,阳光透过树木映出那斑驳的光影,点点洒在地上,举目凝望,那片山脚下的废墟尤存,但在雨露的滋润与阳光的呵护下,点点新绿早已按捺不住,从一片焦枯中泛出点点生机,煞是惹人怜爱。微风拂过时,点点玉珠从大树的新叶上滴落,掷地无声,却似在敲响生的契机。
    就在此时,唐龙炎抬起右手望了望,像是想起了什么,翻身下得马车,朝着林子飞奔而去,口中喊道“爹,娘,等我一会。”话音未拭,人已经跑远了。而唐灏天夫妇也不问缘由。这孩子大小事情就多,由他去吧。
    唐龙炎一路飞奔,来到一棵榕树面前,很奇怪的是这棵榕树的四周,种满了桃花树。他进了林子,这才歇下脚步缓了口气。榕树的树干上有七道不算太深的划痕,最下面的两道痕迹并列,然后其余的五道痕迹越来越高。唐龙炎就这般对着两道距离最低出的划痕沉默不语,慢慢走上前去,很孩子气的靠在树上,用手比划出自己的身高到树干的高度,右手运气,再次在树上添上了一道痕迹。
    “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说我和你一样高,我就告诉你我会长的,还会长得很高很高,你说你不信,非要和我一起在这里留下我们成长的足迹,于是那一年我们都留下了自己的身高,然后每一年我都会来这里,记录下我的身高,但是你,却没有再来过。”
    “你曾说你想看桃花烂漫翩然落,我便许诺为你摇一树桃花,只可惜你来的时候已然盛夏,花已眠,人未觉。”说话间抬起右手,望了望右手背上的伤痕,又道“是你告诉我要将心比心,纵然被伤害了,也要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唐龙炎说过的话必须要实现,既然你不能来我这里看我摇一树桃花,那么我就找到你,完成我的承诺!”
    唐灝天在原处静候唐龙炎,默然无声。他缓缓扫过眼前的场景,眼神最终停留在了那个父亲安睡的山头,见唐龙炎默默的走了回来也没多问,那充满着伤感与悲鸣的双瞳中似乎包含着无尽的言语,但最终只化作一滴清泪,挂在那本应年轻但此时却显得尤为沧桑的脸颊上,默然间,他把头一撇,口中叹道“走吧。”便在一声声呼喝中离开了那座山。
    唐灝天在最后的回眸中,离开了他隐居多年的桂州边陲的一处山间,离开了与他相伴十八载的父亲的坟墓,只是他没有看到,在父亲的坟墓旁边,多出了一座新坟陪伴着他父亲。
    第八章 城外遇阻
    更新时间2012-09-04
    就这样,三人一路北上,路经潭州,江陵府,襄州,转至兴元府,终在二十五日后,来到京兆府长安城门口。
    长安,自唐末五代时期起,此城便屡遭战火摧残。天佑元年,朱温胁迫唐昭宗迁都洛阳。“毁长安宫室百司及民间庐舍,取其材,浮渭沿河而下,长安自此遂丘墟矣。”隋唐两代苦心经营300多年的长安城从此变成焦土残垣,破败不堪。唐室东迁后,在长安设佑国军,由韩建任佑国军节度使。战乱后的长安城,由于百姓流散殆尽显得过于空廓廖落,为此韩建干脆废弃原来的外廓城和宫城,对皇城加以改造南面封闭了朱雀门,保留安上门、含光门;东面封闭延禧门,保留景风门;西面封闭安福门,保留顺义门;北面新开玄武门。此时的长安城共有5座城门,其中东、西两座城门相对,南面的两座门却都不和北面的玄武门相对。纵然长安城得到了重建,但是自南唐归顺北宋,长安一直不被重视,加上战火的洗礼,整座城池基本处于荒废的状态,又宋太祖数次提议迁都不得,因此失去了经济与文化的中心地位。
    三人此时站在丹凤门前静望这座曾经的古城,虽几经战火的洗礼,但作为西周,秦,西汉,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等十三朝古都,无论是其规模还是起历史都是其他城府难以企及的。
    “长安寂寂今何有,废市荒街麦苗秀。采樵斫尽杏园花,修寨诛残御沟柳,华轩绣毂皆销散,甲第朱门无一半,含元殿上狐兔行,花萼楼前荆棘满。昔时繁盛皆埋没,举目凄凉无故物,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眼下长安,与旧日不可同日而语啊。算算上次来到这里,已经约莫二十年了吧。”唐灝天见古城已至,便下马步行。北宋初年虽流寇比之五代十国时大为减少,但入关的例行检查还是不得不做的。
    却见这三人缓缓向着丹凤门走来,却见前方排着长长的队伍,眼下队伍徐徐前进,很多人已经不满这进城的速度,都在队伍中喊爹骂娘起来。守门的小吏在前面呼喝“来人速速解开行李,等待检查,被检查后方可入城。”
    唐灝天皱了皱眉,他不想多生事端,但也不想就此白白浪费时间等候,于是朝身旁的一位五十多岁的汉子微微一揖,问道“这位老哥,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才一大早的就排了这么长的队伍?”
    那汉子是附近种地的农民,平日里也就与一些小商小贩或者大户人家的伙计做买卖,难得有机会和斯文人打交道。唐灏天虽然将自己一身久居上位者的气势隐藏得滴水不漏,但是此时的一身儒者风范与温文尔雅让那个汉子受宠若惊。他连忙用挂在脖子上布使劲的擦了擦脸上的汗滴,说道“这位老爷客气了。行这么大的礼叫小老儿怎么受得起。”说话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哪家老爷。
    唐灏天听了笑道“我哪里是和老哥你客气啊,你看我这身样子哪里像个老爷啊,老哥你称我一声老弟我也就知足啦。”
    那老汉见他目光诚恳,言谈亲切,当下也就不拘谨了,开始和唐灏天攀谈起来“那小老儿就不见外啦,老弟是外地人吧,最近这京兆府啊管的严,有夜禁不说,白天的城检也变得严格起来了,像我这样挑着担子进城卖菜的,都要检查个半盏茶的时间,这一天人来人往的哪经得起这样的检查啊,这不就越堵越严重了么。”
    唐灏天听罢再问道“老哥,那你可知为何最近这里管的这么严啊。”那老汉见唐灏天听的极为认真,一点都不嫌他话多烦躁,心中不禁感慨这是哪个大户人家教出来的人,能如此放低姿态和自己交谈,又听他这老哥二字叫的诚恳,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个小老儿也不清楚,不过据说是某位大人物要来华山祭祀,说是祭军还是祭祖来着,好像这个人物还很不简单,要不然怎么能让京兆府如此谨慎。那位大人物好像很担心有人加害于他,因此要府尹严加设防。小老儿没有读过书,记性也不好,到让老弟失望了。”
    唐灏天听完笑道“哪里哪里,老哥的记性要是不好,哪里记得来这些东西啊,如果是老弟我肯定记不来这么多东西的。只是不知道是多么大的人物,需要这么大的排场。”
    那老汉小心的四周张望了一下,悄声道“莫不是皇帝老儿亲自前来?最近大家都在猜测这个大人物的身份,如果真是皇帝老儿,那小老儿到想见见了。”
    唐灏天淡淡一笑,道“如果真是皇帝亲临,那也不枉我来一次京兆府啊。对了老哥,你这蔬菜很新鲜啊,我这回有急事要进城呢,要不一定到你家去讨碗水,听听你种菜的心得。”
    那老汉听得他夸自己菜种的好,自然高兴“那是,我种的菜好在附近是出了名的,若不是老弟你有事在身,我还真想让你带两把我种的菜回家吃呢。老弟要是想快些进城的话,得到城门前和那里的守卫说说了。”
    唐灏天谢过那老汉,带着秦玉凝与唐龙炎绕过队伍,走到门前。唐龙炎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在山中居住的时候,就是唐灏天拉着他去集市里购置东西,讨价还价的。只有在他们身旁的秦玉凝才知道唐灏天的不易,要是放在二十年前,唐灏天虽谈不上鄙夷这些人,但是骨子里的傲气容不得他去问人。
    待得走到城门口,却见十来位士兵严守把关。“怎么不见青龙一族的亲卫军来此镇守?”他心中略有疑问,但依旧是低姿态对人,上前抱拳道“诸位大哥,在下有急事与永兴军节度使秦义云商讨,可否网开一面,让在下尽快入城?”
    这边的士兵听到他的话,眼中皆有怒色,尚未答话,那边的小吏赶了过来。“何人在此取闹,还不速速给我回到队伍中去?这永兴军节度使什么时候是秦大人了,分明是吴廷祚吴大人的长子吴元成。你在这混淆视听,小心我直接压你去大牢!”那人五短身材,一张老脸长的歪瓜裂枣的,但此时却耀武扬威,似乎是这些人中的头领,此时在这里叫嚣,显得好不气派。
    唐灝天见状也不气恼,只是被那人这么一顶撞,不知道要不要继续问下去。正寻思怎么进去,车中的秦玉凝见状,微微笑叹了一口气,便伸出纤纤柔荑,推开马车的门帘,这一瞬,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便一览无遗的展现在世人面前,纵然有面纱遮掩,但依旧能感受到那柔美的身姿与若隐若现的清丽中透露出一丝小小的妖娆妩媚,让人将眼球聚集后就不忍心撤开。
    那十来个看门的小吏哪里见过这如天仙一般的人物,个个犹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动弹不得,只听见一个个吞咽唾沫的声音。却见她对着那个叫嚣的小吏浅浅一笑,柔声道“这位大哥教训的是,但我一家的确有急事需要尽快进城,还望这位大哥通融通融,这一点小钱是来请各位大哥喝茶的,等事情办完了,来日我与夫君定当向您道谢。”说罢从手中拿出了一锭约莫十两的银子,上前递给那小吏,那浅浅一笑本就明艳不可方物,那小吏哪见过这般绝色,一望之下不禁看的痴了,再听的那如银铃般悦耳的天籁之音,便如是隆冬抱炉,六月握雪,心中说不出的受用。
    “这位娘子哪的话,我们虽然办事严厉,但法外尚能容情,我们也不是那么冷血之人,这……这边走……”那个小吏狠狠的咽了口唾液,便要偷偷去握那拿着一锭银子的柔嫩小手。
    就算是放眼二十年前,这小吏的伎俩便已经逃不过秦玉凝的法眼,眼下她又怎会给那小吏占这等便宜,只是若是在二十年前,那么这名小吏估计得在床上躺三月不能起身了。
    却见秦玉凝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那一锭银子便“啪”的一声撞入了那名小吏的手中,那名小吏偷香不成,反而掌心疼痛,这才收敛起色心,浑身的颤抖稍稍停息,满面笑容,仿佛刚才的嚣张气焰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他身上一样。
    秦玉凝启一点朱唇,露出两行碎玉,盈盈一拜,道了个万福,将那抹浅浅的妩媚收起,轻道“那就谢过这位大哥了。”便拉过黑着脸的唐灝天和尚在惊讶状态的唐龙炎进了城。留下身后一行人在那里争论不休。
    “这是哪家的小娘子,长的好生标致。”
    “你还道她是小娘子,也就你老想盯着她的脸望吧,只是人家对你瞧也不瞧,你也只能看到人家的一个侧脸罢了。也不看看她发髻已挽,早就作他人妇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刚才是谁看的目瞪口呆,那哈喇子流的满地都是的啊?”
    第九章 初入京兆
    更新时间2012-09-05
    长安城墙边,一个瘸了一条腿的人正和几个二十来岁的小混混说着讲着自己曾经的辉煌,这人约莫四十来岁,说话时候那张让哭闹的小孩看到能立即止住哭声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丝光彩。
    “张爷也有在咱京兆府横着走的时候啊”。一个小混混听他说着他曾经的光辉事迹,不禁好笑,这伙人在背地里称呼他为张瘸子,当然在他面前时嘴上却不敢这么叫他,但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来这个张瘸子曾经风光过。
    张瘸子白了他一眼,笑骂道“就这么看不起你张爷,爷想当年在这城里好歹算一号响当当的人物。”随后叹了口气,道“要不是有人把我这条腿打废了,我今天照样可以靠着一套连环鸳鸯腿在城里横着走。”说话间脸上流露出来一丝含恨,但更多的是落寞。
    那几个小混混微微一惊,不敢接话,他们听说这个张瘸子在二十年前横行霸道,连官府都有些怕管。也正是当年的威名,使得他如今没有受这帮小混混的侮辱,那在脸上偶尔流露出的霸道狠意是很难装出来的,因此这帮人对他倒还有一点敬畏的感觉。
    张瘸子见这帮小混混被震慑住了,便笑道“骗你们的,你大爷还没耸到轻易被人打断腿的地步。”说话间望了望城门的方向,目光正好撞上走进城门的唐灏天一家。张瘸子一愣,眼中刹那间流露出一种极端的惊恐,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二十年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二十年前你说你来这里为上任的兄弟清理垃圾,二十年后的今天呢?张瘸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个让他闻风丧胆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来。就因为调戏一家人的闺女被你撞上,一招就废了我一条腿,这简直就是废了我半条命啊。
    那些小混混见张瘸子兀自在那里瑟瑟发抖,眼睛里又是恐惧又是愤怒,一时间觉得莫名其妙,见没了趣意,便四下散去,只留下他一个人追忆往事。
    秦玉凝见事情解决,当即缓缓走上车去,也不顾后面众人议论纷纷,反正都是曾经见惯了的场面,回忆起当初她以圣女的身份盛装出现在唐灝天面前时他那满目的惊艳表情,那面纱之下不禁露出了淡淡温馨的微笑。
    却是唐龙炎见唐灏天一直黑着脸走来,便悄悄对他说“怎么了爹?难道你是觉得自己的魅力不如娘,也是,娘难得在我们面前表现的如此强势,因此你才一直沉着个脸?老实说,爹你和蔼是够了的,和一个老农能谈的那么来,但无奈就无奈在那些小吏不吃你这一套,是以你的魅力还是很大的,你也别灰心了。当然,若你拿出上次和某个人打的时候的气势,保证这帮人立马放行。”说罢还伸手拍了拍唐灏天的肩,就和安慰自己兄弟一样。他出来得久了,爱玩的心性渐渐露了出来,对唐灏天的惧意慢慢退去。
    唐灝天听着儿子的话,额头上显现出丝丝黑线,这小子,哪来那么多奇怪的话和动作。当下咳嗽两声,对唐龙炎低声道“炎儿,作为男人,就要有男人的尊严,懂么。是男人,就不要让自己珍爱的女人受累负伤。唉,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说话间满是无奈。他原本自负甚高,虽待人谦和,但终有些恃才傲物,若是往昔,他出入城池,谁敢拦他?今日居然要秦玉凝出面才能将问题解决,与当日位高权重时不可同日而语,这才有此言论。
    “哟,唐大人教子有方啊,怎么,难道我们女子就只是房中宝瓶,盒内明珠?难道我们就不能为你们替你们遮风挡雨么?谁道女子不如男?官人,这是一个受你宠爱的妇人的点点见解,不对之处,请官人责罚。炎儿,你是不是想说娘亲平日里很霸道,不温婉如玉是么?”说话间,那满面的笑容越发的明艳动人,要说方才散发出来的是一丝妩媚,这时候那可算得上是祸国殃民的极致妩媚了,但她散发出来的声音却越发的让那父子二人微微发抖。不用说,娘亲发怒了,爹你回家等着跪碎石路吧。唐龙炎叹了一口气,没心没肺的想着。
    完了完了,动气了。唐灝天暗道不妙,见已经走到龙首渠,正想说说这龙首渠岔开话题时,忽听前方有人抚掌大笑道“好一个谁道女子不如男,能以如此悦耳之声说出如此言论的女子,天底下非嫂子你莫属了。”却见一中年男子剑眉方唇,修长的身躯被一身官服遮住,与之对视,便觉一股浩然正气扑面而来。
    “见过大哥,嫂子。”中年男子见唐灏天一家望来,当即笑了笑,抱拳问好。
    “贤弟!”唐灝天夫妇久别故人,今日一见,不禁有些激动。
    唐灏天走过来,眼睛瞥了瞥身后,见秦玉凝还未下得车来,立马对着那人胸口就是一拳,悄声笑骂道“好你个秦义云,这么久不见面一上来就帮你嫂子说好话,就没想过要救救你大哥?”
    秦义云也不介意,揉了揉有些疼的胸口,苦笑道“我这不是在支开嫂子的注意力么,怎么算得上是不帮你呢,你这一拳打的也太重了吧。”说完哈哈大笑,过来就是和唐灏天一个熊抱。他们两虽然是结拜的兄弟,但是两人之间的情谊深厚,一点都不比亲兄弟差。
    倒是这边已经下车的唐龙炎四下张望,见他所找的人不在,微感失望,当下也抱拳躬身道“龙炎见过义父。”
    秦义云见他的神色,心中哪有不知他的想法,便笑道“这十年不见,你竟然长的如此相貌堂堂,我差点就认不出你了。你是不是要找雷冥啊,他在赵鹏飞的陪同下到周姑娘家了。”说到此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
    那秦雷冥为秦义云之子,因生辰只与唐龙炎相差三个时辰,加之唐灝天与秦义云本是结拜兄弟,因而二人干脆互成义父,亲上加亲。那赵鹏飞则是秦义云收留的孤儿,因与秦雷冥的年岁相若,因而算是一同长大的玩伴。
    “都十八岁的人了,去看自己的红颜知己还要人陪着去,不过照此看来,你这个公公是快要做了的。看来东秦青龙族是要在此繁衍生息了啊。义弟啊义弟,你和易弟妹在这里过的可真是惬意啊。”
    秦义云淡淡一笑,自己儿子与周家虽未定婚约,但此事基本上已经算是定了下来的,这也算是个众人皆知的秘密了,听着唐灝天的调笑,当下反笑道“我哪有你们二位神仙眷侣隐居来的温馨,你当年带走这玄武圣女之时可是五族轰动啊,况且你不是与那俞家已经定了一门娃娃亲么,什么时候再去见一见你那未来的媳妇啊。”两人久别重逢,说不得要对对方调笑两句,当下两人哈哈大笑,就连秦玉凝也伸手微微遮住小口轻笑起来。
    当下二人沿着龙首渠缓缓走着。纵然历经战火,但连接城门的景风街,安上街,含光街等城中最主要的街道依旧热闹非凡。集市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那摇扇品赏字画的读书人,街边摆摊的小贩农夫,店面中的衣着华丽的商贾,构成了一幅自然的生活画卷。一瞬间,众生百态,森罗万象,尽收眼底。北宋的纺织与瓷器的卓越成就超越了历史,那匹匹绸缎亮丽光鲜,惹得秦玉凝的美目频频向店里望去。
    待得叙旧一会,唐灝天便问道“贤弟,不知你现身居何职?”
    秦义云苦笑一下,道“我现在身居京兆府团练使。”
    “你身为一族之长,居然只身居五品!赵光义怎么想的,难道他忘记了当初的承诺么?”若是旁人听到这般言论,定然吓得魂飞魄散,定然认为唐灏天不是个疯子就是个在找死。胆敢如此评论皇上不说,皇上的姓名都直言不讳,如此大逆不道,要是传到皇帝耳朵里,估计要被诛九族了。
    “唉,自太祖杯酒释兵权以来,各族的势力便大不如前了,太祖这一手到了他弟弟手里,更是变本加厉,我不仅节度使被削,而且兵权已然不在我手,现在我手上剩下的,也只有八百青龙子弟兵,充作厢军,本来他们也是要从我手中调离充作禁军的,被我强留了下来。其实这团练使实乃虚职一个,刚刚阻你们的那人叫钱浩,仗着父辈的荫庇,当了个押队,就如此嚣张跋扈,根本就不把我管制的厢军放在眼里。天下禁军二十万,十万便在守京城。嘿嘿,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太祖与赵光义,防我们防的好严啊。”秦义云同样直言不讳,似乎对这个天子也没有一丝忌惮。
    唐灝天哼的一声,冷冷道“他自己便是由禁军军官一跃成为真命天子的,能不防着他的手下筹办同样的事情么,兵权在手,一切都好说话了。只是我有一事尚不明白,为何今日入城者如此之多,且防范如此严密?”
    秦义云见他问起,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言道“那大哥却是为何而来?难道仅仅是为了与我叙叙旧这么简单?”
    唐灝天一愣,随即释然一笑,道“我的确不仅仅只是来找你的,过不了多久,我就得去另一个地方了。”
    “你去的地方可是华州华阴县境内的西岳华山?”这边秦义云尚未答话,却听得在街道的岔路口,一男子逆光站在暗处,但声音中却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第十章 神秘来客
    更新时间2012-09-05
    秦义云使了个眼色,一同前来的八名青龙精英族人便围了上去,却见唐灝天摆了摆手,示意无妨,然后走上前去,笑道“如此说来,阁下定有所求,却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所为何事?”
    “这边说话。”那男子将众人引向龙首池附近,此时众人才看到那人约莫四十岁,一张略带苍老的脸上满是风尘之色,国字型的脸上留下了丝丝岁月的痕迹。却见那人回过头来,笑对唐灝天道“在下李浩远,久闻镇远将军武艺盖世无双,今天特来请教一番,此次比试结束,我会带你们到西岳华山上你们想去的位置。”
    唐灝天微微皱眉,疑道“你怎会知道我是谁?我隐退江湖十九载,镇远将军四字,不提也罢。”随即微微一笑道“况且你又从何而知我们要上华山?”
    看来这京兆之行是越来越有趣了,难得啊难得。念及此处,唐灏天嘴上的弧度又增加了一分。
    “在下也是胡乱猜测的,至于对于不对,权当是撞彩。在下只是想见识一下你的赤炎真气,我这人天生爱武,对于天下武学,纵然不能尽数学会,也想尽数看过,还望您成全。只要见识过后,我定当准守诺言,带你们上山。”李浩远眉头一皱,微微抱拳,道出自己的目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赤炎真气,那我也不瞒你,但是我这赤炎真气,却不知你受不受得了。你发招吧。”
    李浩远见他应允,也不答话,唰的一声将佩剑拔出,但见剑身上文如流水,自柄至尖,连绵不断。
    “古剑工布,好!”唐灝天一生用剑,自然对名剑很是喜欢,故见古剑重现江湖,不禁心下大喜。
    李浩远似乎未听见唐灝天的话语,左手捏了个剑诀,便仗剑揉身攻来。
    “越女剑法,好!”唐灏天见他这一剑直取自己双目,却是成名已久的越女剑法,当下忍不住又赞一句。
    唐灝天见剑势凌厉,却并不躲闪,但见那工布已距离自己眼睛不过数寸的距离,他忽然身子一侧,工布已经从他眼前滑过,期间唐灏天没用多一分力,未多挪一寸步。这不仅仅只是依靠逐日太虚步身法的玄妙异常,更是唐灏天将入微发挥到了极致。
    李浩远见一招不中也不气恼,一招未使老便挥剑横斩,剑法飘逸自然,颇有酣畅淋漓之境,竟然是醉八仙剑法。唐灏天只是身形挪动,但也不禁啧啧称赞,李浩远说他阅历不少,果然并非只是呈口舌之勇。两盏茶的功夫,李浩远为了逼唐灏天使出赤炎真气,已经换了不下十种剑法,而旁人也看得心旷神怡。只有唐灏天才知道他的额上已经布满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却见李浩远越打越快,一招柳絮剑法飘忽而至,却见唐灏天低沉道“当心了!”忽然双目如电,右掌一翻,赤炎真气化作一层火焰布满掌上,他大手一挥,众人见他与李浩远之间一道火光,略感炫目,只是众人惯性般闭眼的一瞬,唐灏天已经用食指与中指夹住了李浩远的古剑工布!
    “破!”他大喝一声,一股凌厉的赤炎真气从他手指顺着名剑工布直入李浩远的手上,一瞬间,他的那招柳絮剑法硬生生的停留在了那个位置,他一动不动,眼中满是惊恐之色,随即身子一软,一口血从口中喷薄而出。
    就在众人以为如此就要终结的时候,但听这时“啊”的惊呼,不远处,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子满脸惊慌之色,那弯弯的眉毛,柳月般的眼睛,娇俏的鼻梁,红润的小嘴在此时完全化作了一股惊慌,一丝无助,还有一点愤怒,而她身旁,一个与她年纪相若的男子望着已然惊慌不已的她不知所措。
    待得那女子一声惊呼,唐灝天,秦义云和秦玉凝三人同时相视而笑,看来是早已知晓他们身后有人。只留下唐龙炎一人奇怪的望着那旁的少女和少年。
    却见那少女身边的男子见众人望着自己,当下也不敢造次,略略抱拳,急道“舍妹无知,本不应与在下惊扰各位,但此人,”他眼望李浩远,续道“是舍妹之父,不知此人现在状况如何?多有得罪,还请诸位大人见谅。”
    却见那位少年眉目清秀,风度翩翩,俊秀的脸上还带着与她身旁少女无异的些许风尘之色,看来是与这少女一同前来寻找李浩远的。他为人极冷静,方才还手足无措,但随即便静下心来答话。
    却见那少女面色微红,相比是方才惊怒交加,尚且还未缓过气来,她听罢那少年的话,眉头微微皱了皱,道“他不是我父亲,我没有这样的父亲,他姓李,我姓杜,我与他毫无瓜葛。黄公子言重了,我与母亲相依为命,全靠黄公子您的援助,便是要我去你家为奴为婢也是应当的,但这舍妹二字小女子可不敢当。”她虽然对这个父亲并无好感,但听得黄落寒肯出面为自己劫难,因而嘴边因心中欢喜,略有些隐藏不住,勾起了一弯浅浅的笑意。
    那黄公子在其他方面颇为精明,但在情感上却略微有些欠缺火候,自然没有看到那一抹让他欣慰的笑意,急道“悠然你又来了,我两自小便一同长大,你有难我能不帮么,什么公子不公子,叫我落寒就是了。你先别急,先将你父……他的事情处理好不迟。”话毕,便回头过来,眼望笑对自己的唐灝天众人。
    他正欲问起李浩远的情况,却见李浩远从地上一跃而起,连嘴角的血迹还未擦拭,口中叫嚷道“这下可就不得了,见到女儿必须跑。”一边说,一边已然将工布入鞘,一溜烟的跑了,跑时还回头道“多谢镇远将军为在下疗伤,在下不能帮你完成的事情,交给那杜姓的女子即可,在下先行告退。”等到说道告退二字的时候,便已然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了。
    杜悠然与黄落寒见他骤起,然后立马开溜,心中自然大为震惊,却也因此未来得及去追他。待得回过神来,李浩远已然跑得无影无踪了。只有唐灏天等人明白事由,不禁在一旁微笑不语。
    却见唐灏天微微一笑,走上前淡道“难为你们两位了。对了,这位杜姑娘,令尊身上有伤,在下方才不过是将他体内的劲力化去而已,并未打算伤起性命,方才让姑娘你受惊了。”说完略略一揖,神态庄重,但眼神中却满是笑意。
    杜悠然已知父亲无碍,但方才自己关切之色已然溢于言表,是以此时有些讪讪不好意思,见唐灏天来向自己赔罪,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但见她脸上飞红过耳,凸显出丝丝娇羞,口中嗫嚅到“这位大人言……言重了……”
    却是她身旁的黄落寒接过话来,对着唐灏天道“前辈言重了,我与舍妹还未谢过前辈的救命之恩。”此时秦义云已叫来两辆马车,解释说到其府上坐坐不迟,黄杜二人推辞再三,便依言上了马车,黄落寒便将大致的情形徐徐道来。
    原来李浩远自幼好武,当地人将其称为武痴。家中祖辈世代在京中为官,其父本觉得给其婚娶之后其痴心的程度会略有减少,便给他配了一房杜姓女子。然而事与愿违,他那本性中对武道的追求并未因为新婚燕尔而减少,对于这个家更是越发的冷淡。待得悠然出世不久,李浩远便离家出走,留言道寻求更为高深的武学境界。悠然的母亲无奈,便欲投奔公公婆婆,却不料李浩远的父亲被朝中政党牵连,李家被判流放华州华阴县,两位老人积劳成疾,自己的儿子又不在身边,心中的愤懑更甚,于是半途便撒手人寰了。只留下李夫人一人照顾年幼的悠然。这黄落寒一家世代经商,在华阴也颇有些资产,见她们孤苦无依,心中不忍,便出钱将那两位老人葬了。平日里,她们母女二人便以为他人织补衣物为生,黄落寒一家也是很照顾她们的生意,两家来往多了,黄落寒与杜悠然见面的次数自然多了起来,也就慢慢玩到了一块。
    直至今年春节前夕,杜悠然的母亲因积劳成疾,抱病而亡,在临终前还劝女儿自己这辈子并不后悔,也希望杜悠然不要责怪他的父亲,同时拉住前来探望的黄落寒的手久久不放,希望黄落寒能够帮自己照顾好悠然。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三天前,杜悠然去母亲的坟头上香,忽见一个萧索身影站在母亲的坟前,微觉奇怪,待得走近一看,与母亲描述的自己的父亲的相貌有七分相似,却听得对方言道“婉君……我终究是没能见到你最后一眼。”杜悠然怒火中烧,知除了父亲,这里无人知道母亲的芳名,因此一过去对着父亲就是一耳光,并大声叫道“你走,别在娘坟前假惺惺的,你老早就把家给抛弃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怔怔望着眼前的这位少女,眼中微微有些润湿,那满经沧桑的右手缓缓抬起,想要触碰那张与自己爱妻极为相似的脸庞,但看到杜悠然的身子明显的向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泪水,却又带着满腔怒火的瞪着自己,他略显疲惫的脸上苦笑了一下,缓缓放下右手,但眼中的那深深的悔恨与遗憾却毫无顾忌的流露了出来。
    就在此时,一股劲风从杜悠然身后飞射而来,李浩远眼中精光一闪,刚放下的右手已将杜悠然挪到了自己的身后,拿着工布剑的左手抬起,只听“哧”的一声,那股劲风与剑鞘相撞便消失全无,但李浩远却突然眉头一紧,猛烈的咳嗽起来,随即丝丝鲜血从嘴边落下,刚刚护着杜悠然的手正捂住胸口缓和一下过于激烈的喘息。
    只听风中有人嘿嘿一笑,一个身影便从远处一闪而过,不见踪影了。李浩远顾不得身体的伤,回头望了一眼杜悠然,毅然追了过去。
    杜悠然楞了一会,终是不放心,跑到到黄家找到黄落寒,不由分说一把拉了他出来一同追赶他的父亲。
    第十一章 池边少女
    更新时间2012-09-06
    待得黄落寒缓缓说完,唐龙炎脸上略有疑惑之色,不解道“那股真气以远击近,那位李伯伯也用剑鞘挡住了,为何还会受那么重的内伤?”
    唐灏天眼望龙炎,笑而不语,但微笑中隐隐带着一丝担忧。秦义云见状,笑道“炎儿,你父亲不说,是希望你好好想想看,此种真气如此奇特,按理说平日里你父亲应该都展示过,但这一次,这种真气的性质你却未见过……”
    “我知道了,原来是白虎族的混元断金决!”唐灏天功力深厚,对各族真气都能略略施放一下,唯有这金族的真气他没有在唐龙炎面前施展过,是以唐龙炎并不知其性质,待得被秦义云稍加提醒,一时间就明白过来了。
    唐灏天赞许的望着龙炎,口中却叹道“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这是紫金真气。”
    “紫金真气!那可是六段大成之人才能修得的真气啊!白虎族之中还留有如此人物么?”秦义云眉头微皱,心中暗暗思索着曾经面对的白虎族英豪。
    “但对方似乎未下毒手,只是用来威慑了一下而已。有白虎一族之人介入,事态变得严重了很多,说不得,明日必须又得启程了。”
    轿内话音刚落,轿子已经停了下来,外边一人抱拳道“大人,麟德府已到。”
    秦义云听罢,对着外面道“快去禀报夫人,让她去准备桌酒菜,为几位贵人接风洗尘。”
    却听得吱呀一声响,秦府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位俏丽的中年夫人在丫鬟的带领下缓缓走出,一袭长裙将其曼妙的身姿包裹其中,淡淡的蛾眉下是深邃的双眸,透出柔和的光芒,尖尖的瓜子脸上梨涡浅浅,在妩媚中透出点点顽皮的模样,但神情端庄从容,自有一种雍容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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