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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说不出话了。
    “现在的班会该由班长替班主任分忧,反正剩下的事情也不多,大家说是不是?”
    大家当然没有意见,谁都看出来赵班主任的情绪比任何一个学生都更激动,即使这时候很努力的想收起眼泪稳定情绪把会开下去,但刚一张嘴,又是哭腔。根本就做不到。
    “路遥你看看路镜,她哭成那样哪里还能帮老师啊。”的确如此,路镜刚才站起来说话时的语气就是哭腔,断断续续的,险些就没能让人听清。
    “不如你来吧。”
    有人提议,路遥连忙摇头说那不行,她也不是班长。
    推推让让之间,赵班主任伸手点名道“让陈依来……”
    众人矛盾一转,对准陈依。路遥也道“对!就该让陈依上去,班主任这学期为他费了多少心呀!这时候还不该他替班主任分担点?”
    第108节 不到场的理由
    一干学生哭里带笑。
    是的,只是年级主任就多少回闯课室指名找陈依麻烦,无外乎英文老师或者地理老师投诉他上课的满不在乎,浑然无视讲台上老师的尊严;无外乎课间操他缺席,体育课逃课……
    陈依倒也不推辞的走上讲台,拿起考试结果扫了眼道“跟期中考试一样流程吧?”
    “对。”
    得到赵班主任的确定,陈依就开始念成绩。
    完了。抱歉的冲一旁的赵班主任道“我可不记得大伙的成绩比起平时的情况是发挥的好了还是差了。”
    就有同学笑骂着叫他滚。
    “滚!好了差了不用说。”
    又有人接口道“我给大家揭密啊,xx这回语文就考差了,唯恐大家知道所以才这么大反应……”
    “找死呢你!”
    “哦……”陈依学着赵班主任过往的语气点名那人道“xx你这次考试发挥的很不理想,你说,我该罚你抄书呢还是罚你上讲台检讨?”
    “去!”这回是陈依身旁的赵班主任说的,好气又好笑。
    陈依忽然脸色严肃,认认真真的对着赵班主任道“赵班主任,我爱你。”
    赵班主任一楞神的工夫,就见陈依朝讲台下一挥手。
    一班学生全明白过来的齐声大喊“赵班主任!我爱你!”
    赵班主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直接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
    放学后陈依在萧乐陪同下给赵班主任买了份礼物。
    当天晚上他去了学校,三班教室里灯光通明,远远就能看见窗户里闹腾的同学。
    办公室的门果然开着,他直接进去,把礼物放在桌上,卡片压在礼物下头。
    走出办公室时,又眺望了三班教室一眼,就那么离开学校了。
    离别欢送会到九点半才结束。
    赵班主任也不知道自己笑着含泪多少回。
    回到办公室时看到桌上的礼物,有些意外,又不感到太意外的拆开。
    是一个浅蓝色的磁水杯。
    她拿起卡片,上头的字迹一眼就认得出是陈依的。
    ‘我有无数牵动情感的话想对您说
    可是我一个字也不能说
    因为哪怕只是一个字,我也会哭出来,也许哭的像您一样不可抑制
    我很想在欢送会上多看您一眼,然后再多看您一眼
    可是我一眼也不能再看
    也不必再看
    因为我会哭出来,像您一样不可抑制的哭出来
    因为我根本不可能会忘记您
    绝对不可能
    所以
    请原谅我没有出现在欢送会
    我实在不可能再隐忍泪水,装着欢笑的跟您道别‘
    ‘本来想送您一个塑料水杯,因为好几次在办公室罚抄单词时都看见您很马虎的把水杯碰翻碰掉,塑料的不容易摔坏。不过后来一想,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相信这个水杯会被您连带其它同学的心意一起,小心的、唯恐有失的、唯恐损坏的珍藏在你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赵班主任根本不记得今天已经哭了多少次,但她知道,她至少还会再哭一次,就是现在,为她的学生。
    萧乐陪着陈依随意散步,紧抱他的胳膊,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倾倒在他身上。
    “老公,你们班主任到底有多好?”
    “一时半会说不完。”
    “那就慢慢说呀,说上一年我也听。”
    “她的好就像是水滴石穿,一点点的,通过时间积累起来的。就算我把她好的地方全说给你听,你没有亲自体会也无法感受完全。倒不如不说了,全让你自个想像吧。”
    “嗯……也好。我的班主任呀可没这么好,别提大伙主动想搞欢送会了,就是一句不舍得的话都没人对她说。”
    陈依也觉得自己幸运,从小学到现在总碰到些好班主任。
    “老公考了年级81名呢?数学、物理、化学三科满分,语文九十九?”
    陈依想了想,有些吃惊的道“你什么时候跟于成杰认识了?”
    “老公真聪明!就在上星期呀,上星期中午一块吃完饭,我乘老公买水的时候要了他电话。”
    陈依只能竖起大拇指。
    “行啊,你将来打算当私家侦探呢?”
    “呵呵,我想多知道些老公在学校的事情嘛,问你都不说的。原来老公就英文和地理不肯学,其它科目成绩都很好呢。考的多好呀,于成杰说这几门你肯学的都是年级最高分呢,放我们学校就比这几科也没人能比你高了。”
    “也没什么吧。况且在你面前提学习成绩我岂非不自量力吗?”
    “好啦!以前我还信,现在我才不敢洋洋得意呢。不过……老公干嘛就是不学英文和地理?”
    “地理主要是不感兴趣,看着就提不起劲没办法。英语,说实在的,如果英文不是必修科目我其实挺有兴趣。”
    “嗯?这是为什么?”
    “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时很喜欢的,那时候教的都学都背,但那时候还不是主科目,考试成绩也都不错。四年级开始变成了跟语文数学一样的地位后就很厌恶。”
    萧乐更觉得不解。听陈依继续说道“解放前的殖民地时期很多地方就强制要求学习别国语言,日本侵略时期部分地方更是如此。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失去自己的语言,那么过去的所有文化和历史都等同于不存在,因为后人看不懂也就不可能了解。”
    “可是现在不是那种时期呀……”萧乐有些茫然。
    “的确不是。但是英文一变成了主科目,尽管知道是因为国际化的交流所必需,发展建设所必需。但还是忍不住会想,什么时候别国的语言变的跟我们自己的语言一样重要了?凭什么?于是就忍不住的拒绝学习。因为我就不相信了,我生活在自己的国家会因为不学习别国的语言文字而无法生存?老师越是告诉我英文在将来进入社会后有多重要,我就越是厌恶和排斥,就像它变成跟语文数学一样的主科目后我就开始厌恶和排斥那样。”
    陈依看萧乐的表情就知道她完全无法理解。
    “其实这么说起来是任性的有些可笑。因为需要所以它重要。其实现在根本不能跟殖民地和被侵略时期的情况相提并论。可能小时候看那些电影和书太多了吧。总是忍不住觉得荒唐的不能接受。殖民地和日本侵略时期是迫于无奈的,等于被人用枪逼着学习非本国的语言文字,而现在,没有人逼迫,我们却把别国的语言文字放在跟本国语言文字一样的,至高无上不可忽视的位置。”
    陈依说着晒然一笑道“当然。英语是不是应该被放在这种位置我没有资格评论,更没有资格批判或指责。因为相关的教育文化部门看的更清楚,对未来看的也更远。但是,我总可以决定自己的态度吧,我就是不能接受它是主科目。”
    萧乐对他的这种固执,或者说是偏执根本不能理解,很有些无可奈何的劝道“老公何必这么认真呢。就算不喜欢,为了考试的分数记一记,背一背也没什么呀。你总这样排斥英文,升高中会被拖后腿,升大学更会被拖后腿。值得吗?老公你想想,如果不是英文交了白卷,你其它科目成绩的综合分数肯定在年级前几,就因为英文,变成年级81”
    “就算因此影响高中升学,甚至影响大学升学,我也不在乎。我绝对不学做为主科目的英文。就算因为英文不能上好点的高中和大学,我也不觉得遗憾,更不觉得对不起自己。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升高中的时候我英文还交白卷,还要在上面写上一句话。”
    萧乐猜测半响,还是没有把握,最后忍不住追问他到底要写什么。
    “我要在上面问‘为什么英文这个科目会对一个中国人升学和前途拥有三分之一的决定性?’。”
    石化状态的萧乐声音僵硬的道“老公你是开玩笑的吧……”
    “我很认真。升高中时英文绝对是白卷,上面绝对会有这句话!”
    第109节 那些以为遗忘的记忆(上)
    萧乐张嘴想劝他,看到陈依的表情很冷静时又打消了念头。她忽然才认识到他是一个多任性、又多么不以为然的人。
    ‘也许高考的时候不会再这么想,那时候该不会这么任性吧……’
    萧乐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萧乐本来以为放假后会有很多时间相处,但这个寒假几乎没有见过多少次面。多数是靠电话联系。刚放假时陈依说白天也要去武馆练习,萧父早有主意说安排旅游,开始因为陈依说不想去,萧乐也不愿意去。
    结果一连一个多星期也都是匆匆约会,后来陈依又告诉他过年的时候家里准备回故乡看看,萧乐当然不好意思说跟着去。于是就跟萧父乘年前的假期外出旅游了。
    距离上一次回故乡已经五年。
    陈父回来的比较频繁,但陈依就间隔了很久。
    陈依的爷爷奶奶还在家乡,1992年的时候去过深圳,陈父陈母当时的意思是希望接他们来团聚。一来陈依的爷爷非常不习惯城市的生活,个性原本也比较古板,在故乡的高山上生活了几十年,根本就不舍得离开;二来陈依的爷爷奶奶跟陈母的关系很糟糕,频繁争吵。而陈父又是个非常孝顺,尤其偏袒陈依奶奶的人,陈母受的委屈越多,爆发的越频繁越厉害。
    最终陈依的爷爷奶奶又回了故乡居住。
    陈依很小的时候曾经被他爷爷奶奶照顾过些日子,是有感情基础的,彼此并没有陌生感。对于爷爷奶奶和她母亲的关系问题,他觉得难以论断对错,总之是一团糟糕,无法理清。
    陈依的奶奶是个很多心的人,如果说陈母是个遇事多心的人,那么陈依的奶奶更胜十倍。因为多心故而挑剔。
    陈父的祖屋一隔多年还是当初的模样。
    独居高山上,左右邻居相隔几里山路。攀山上来时陈依累的险些想就那么睡倒在雪地里。实在不敢相信年幼时候的他竟然能够满山遍野的乱跑。还有祖屋旁边的山坡,约莫六十度的斜角,被厚厚的一层雪覆盖。
    五岁时候的他竟然曾乐此不倦的坐在块木板上从三十多米的高处往下滑,一趟接一趟。现在他看着那斜坡,都觉得可怕。
    ‘越长大怎么越胆小?因为明白摔伤的严重性吗?’
    他不由想起更多很久不曾回忆的事情。
    刚到深圳跟着陈父生活时,他身上仍旧带着农村孩子的野性。特别喜欢找高的地方往下跳,五六岁大,竟然从一层楼高度的地方朝下跳,一次不够,还乐此不倦。他还记得曾有一次傻乎乎的吸足了气跳下去,结果双足传递到身体的冲力震的他胸口难受了两天。
    他不由想起曾经一次在桂林米粉店遇到两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人。看到他放辣椒的份量后问他在学校是不是常跟人打架。当时陈依不知道怎么回答,觉得也打过些架,但也不算是‘经常’。
    那两个大哥哥淡淡然笑着说一看他就是。辣椒吃的那么夸张,典型的喜欢找刺激。随后说起他们读书时老成群结队找刺激打架追女孩的往事。末了还笑说年轻就那样,工作了才发觉一点意义都没有。
    陈依看着眼前的斜坡,忽然想起这些事,觉得当时感到莫名其妙的那番话也许说的对,他可能从小就有这种找刺激的天性。
    来时路的另一头渐渐走过来个身影,远远看到陈依,歪头打量半响,有些拿不准的试探叫道“是君君?”
    陈父结婚晚,有陈依的时候已经28岁。陈父是长子,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陈依的爷爷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是身体很好,仍旧跟年轻时候一样的习惯,早出晚归,都在田地里忙。
    无论陈父怎么劝都没有用,这是一种习惯,也是生活的意义。
    “爷爷。”
    “真是君君!长这么大了?”
    陈依被他爷爷抓着手往屋里领,直说天气冷进去烤火别站外头。
    陈依觉得爷爷的手掌还是跟过去一样,长满厚厚的老茧,即使不经意的牵手也充满力量感,像钳子一样不容挣扎。
    “咋想起回来了啊?”
    “都好几年没回来了,都想你们啊。”
    屋里陈父陈母和文文坐成一圈,枯柴堆在一起,燃烧熊熊烈火,浓浓的烟雾有些呛人,只有陈依的爷爷满不在乎的坐在顶着烟雾的那面。陈父让他挪过来,他摆摆手说不用。又拉了文文到面前打量半天,高兴的关问了几句,就忙乎着让陈依的奶奶去拿几个土豆放火里烤。
    看着几个土豆被埋进火下面的碳灰里时,陈依倍感亲切。
    文文喜欢吃土豆,这么烤熟的土豆剥皮就能吃,味道也确实很香,她一口气吃了几个。就听她爷爷说饿了吧,她奶奶连忙跑去张罗做饭,陈母也忙追过去帮忙。
    “你们也是的,跟你们说过多少回了,这么大年纪了还去检柴?直接买点碳烧不方便多了,也没有烟子。”
    “买什么碳?哪里来那么多讲究,有那钱买点别的什么不行。满山都是柴火还去花钱买?”
    陈父有些无可奈何,但他太清楚自己父亲的脾气,那就是头牛,多少人拉不回头的那种倔牛。
    “还是到s市跟我们一起住吧,虽然不大总也有你们两个老的住的地方。你们两呆这老高山上,万一有个病痛找哪个帮忙?我在外头也总惦记,总是担心。你现在也不年轻了,身体也不比以前。”
    “哎呀!莫罗嗦了,我不去!你们那麻烦的很,做饭不烧柴用什么煤气炉子,风一吹就灭了。经常半天也打不着火。出门进门都得上楼梯,我受不了那个罪!”
    文文过去就曾问陈父说爷爷在山上忙活一天都不嫌累,为什么害怕那几层楼梯。
    陈父就说山上住惯了的人不习惯水泥地板,城市里的鞋穿着总容易打滑,是很难习惯。
    “要不然我在山下找个房子买下来给你们两个老的住吧,家里那婆娘河边村子里老房子都还在,她妹妹也能就近照顾你们……”
    “我在这住惯了,莫没完没了的罗嗦搬这搬那的事。我这么多粮食,这些地,家业,搬走了怎么办?”
    “这些东西值几个钱?到时候再给你们买新的……”
    “我这些都是好东西,你看这些家业,都是花柳子树木头做的,能买到这么好的?用了几十年都没坏……”
    陈父没好气的听他说着,无可奈何。他常抱怨陈依的爷爷顽固,觉得拖累了陈依的奶奶也要跟着住在高山上,有点病痛还得走二十多里山路才能在小镇上找到医生,还不是医院!
    第110节 那些以为遗忘的记忆(中)
    陈依觉得爷爷实在很难改变观念。无法理解城市什么都花钱购买的生活方式,更无法放下辛苦一辈子积攒的家业。的确这些家具不值钱,在现在看来。
    不过陈依小时候就听奶奶说过些以前的事情,其实也听陈父说过。
    他爷爷年轻的时候还曾经参加过游击队,后来因为受伤,也因为家里人拼命的拦阻才继续田园生活。年轻时就是个很拼的人,在附近村子里他种田是第一把好手,过去算工分的年代总是最高,家里也从来没有真正断过粮,即使在五九年全国大饥荒的时候,也总有些吃的勉强饱腹。
    他爷爷年轻时比现在还高,有178米的个头,而且很英俊帅气,那时候的家业在当时而言是很让人羡慕的。
    但陈依的爷爷太在意粮食,或者说那时候处事太过分明。因此总被陈父不时挂嘴上跟陈依他们抱怨。
    “我伯这人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那时候饿饭,你们奶奶心疼我把自己的稀饭给我喝,他看到了就把碗一夺,你们猜他说啥子?他说‘我个小娃子又不能下地里干活,饿不死就行了,说我妈还得到地里帮忙能多吃就多吃点!’你们说他心多狠……”
    陈父一直称呼陈依的爷爷叫‘伯’,说是他们山上就这么叫爸。
    陈依有次接口反问说“爷爷是不是心疼奶奶?”
    陈父当时黑着脸,仍旧为往事耿耿于怀的模样,听到这话时,抹了把脸,不太情愿的承认道“他就是那种在意老婆不在意子女的人!你二爹当年淹死后,他说他儿子死了都没有地里粮食糟蹋了让他觉得心疼!他这人就是心狠。对我妈也不见得就多心疼,病了几天还打着骂着非要她从床上爬起来做饭,就顾着吃完饭下地里干活……”
    陈母当时没好气的插话道“妈不起来做饭给他吃他怎么下地干活?你们全家大小喝西北风去!”
    “你晓得啥子!”
    “你伯面条都不会煮,不靠你妈做饭靠哪个去?”
    是的,陈依家乡农村里的男人真正的只主外,最简单的面条都不会煮,白米饭煮出来也肯定是生饭。如果妻子不做饭,除非厚着脸皮去别人家蹭饭,否则就真只能挨饿,要么往火堆里丢个红薯土豆。不过对于他们的饭量来说,绝对吃不饱。
    陈母非常气恨陈父过度偏袒他母亲的事实,但陈父从来不承认,哪怕刚抱怨完自己的父亲也绝对不承认他对父母的孝心轻重有别。
    不过,陈母觉得事实是有偏重,陈依也这么觉得,文文也这么觉得,甚至他们家里的亲友都这么觉得。
    其实陈父心里并非不承认他父亲的勤劳,常提起59年大饥荒的事情时,就骄傲的说当时他们能熬过来没饿死的确靠他父亲的勤恳。还总说那时候村子里就有人挖埋下的死人吃的事情,说他们虽然饿,但从来没到那种地步。
    “爷爷你跟奶奶住老家不想我们啊?过去s市一起住不就能天天见面了。”
    “想嘛……有时候也想啊。不过你伯要忙工作,要养家糊口没得办法。你们小还在读书,读完书也不能回农村种地。我在这也习惯了,反正你们有空也能回来看我们,也没得啥子大不了的。”
    晚饭没多久就好了。
    吃饭时,文文看着面前的碗,哦,不对,是城市里用来盛汤的盆子,傻眼了。
    “哥,我吃不完这么多。”
    陈依爱莫能助的悄声道“我也发愁。”
    陈父陈母吃了一碗,已经等于在s市时的三碗多份量。
    但陈依的爷爷很不高兴的说他们作假,在自己家里作假,一定要再来两碗。
    吓的陈父陈母双双抱着碗回夺。直说在城里住久了吃不了那么多,也不下地里干活,饭量越来越少。
    陈依的爷爷开始不信,后来陈父实在急了叫了,他才半信半疑的叫他们再多吃点菜。
    陈依记得上一次回来也是类似情景。家乡的女人普遍饭量似乎都是两盆,男人三盆,有的还能吃四盆。
    对于城市里生活的人而言,那实在不可思议。
    不过陈依隐约记得小时候在农村这种碗也能消灭两盆。只怀疑当时那么点大的自己把饭装哪去了,那样的身子里头藏着的胃竟然有那么大?
    吃过晚饭不久,陈依出了屋子吹风,山里的空气的确很清爽,虽然冷,但人感觉尤其清醒。没多久他爷爷抱着旱烟袋出来,进了堆放杂物的房子里。
    陈依跟了过去,看见他爷爷还在收拾干柴,就过去帮忙。
    无意中看见墙边摆的一块木板很眼熟,就问。
    “你小时候老喜欢拿了在那边坡上滑,从上头滑底下,你忘了?”
    陈依这才记起,的确就是这块木板。想起下午时看着那斜坡就害怕的感受,就想试试。
    “又想滑了玩?那你去,别跑坡那边了,那边雪底下有块石头。”
    陈依拿着木板爬了半响才到三十多米的斜坡上头,看着陡峭斜下的坡地,不由觉得害怕。好一阵自我激励,终于才把木板摆上雪地,屈腿坐了上去。
    一狠心,手一推,那木板就顺着斜坡往下滑。
    下落的速度之快远超他估计,尤其到下半段时,眼看到底了,忍不住就担心人会不会在冲撞时飞出去,几乎克制不住恐惧的想跳离木板。
    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滑落坡地根本没有他想像的可怕,几乎没有特别强烈的震动,高速的木板就那么偃旗息鼓的停止前进。
    他站起来,回望斜坡,忍不住的笑了。
    ‘是啊,这有什么可怕。摔着的确可怕,但实际上坐稳在木板上面根本就不会滑飞,如果因为知道危险的后果就畏缩,岂非还不如无知来的好了?’
    陈依的爷爷走出柴房抽着旱烟看他玩耍,一点都不担心。
    但走出屋子找他们的陈母看到陈依在坡下拿着木板却急的大叫。
    “你在那咋子!”
    “滑了玩。”
    “胡整!”陈母一把夺过木板放进柴房,忍不住就抱怨陈依的爷爷不劝阻。
    “有啥子大惊小怪的,他小来就这么玩。”
    “老糊涂了!”陈母气的不轻,推搡着就把他们拽回屋里烤火,严令警告陈依不准再这么胡闹。
    陈父的假期有限,在山上住了几天,就忙着去陈母长大的河边村子。一大堆的亲戚都在那村子里住,有些到s市打工还在陈依家里住过为数不等的时间,本来也是相识,又算是得到陈父的帮忙和照顾,招待他们一家人也就尤其热情,一顿饭还得琢磨半天到底去哪家吃。
    相较于山上,实在热闹太多。
    忙着拜祭外公外婆和二爹的时候,陈母难过的很。
    “你们两个就是没得福分,现在日子好点了,你们早就不在了,一点福也享不到。还有xx你这娃子,那么聪明的人,娃子心性,现在君君长大了却记不得你这个二爹的样子了。我们长年在外头,也没能老是逢年过节给你们烧纸,难得回来一趟,想起你们就觉得难过,咋就去的那么早……”
    陈父在一旁也听的难过,罕见的安慰陈母,拿了黄纸就叫陈依和文文跪下,跟外公外婆还有二爹说几句话。
    陈依的二爹也就是陈父的亲生弟弟,很年轻就溺死在村子前面的河里了,因为在水里抽筋而致。死的那天因为看到其它村子里的年轻人在河里游水,就想去,陈母说当时就特别心里不安,责骂了不准他去。当时他答应了,后来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陈母当时就怕他下了河,忙去找,别人说刚才还看见在河里洗澡,后来不知道哪去了。
    就那么溺死了。
    第111节 那些以为遗忘的记忆(下)
    陈母一直跟陈依说他二爹那时候非常喜欢他,总是抱着他到处去。又说他二爹很聪明也很上进,学的手艺在当年就很赚钱,如果不是因为意外,现在可能比陈依的父亲还有出息。
    因为陈依二爹的事情,陈依的奶奶一直记恨。说如果不是帮陈母家里干活,就不会下山,也不会在那天溺死。
    这理由多少有些牵强。不过陈母没有为此跟陈依的奶奶争吵过,她曾说,怎么说是死了个亲生儿子,抱怨也是难免的。
    陈父见陈母哭的伤心,软声安慰道“莫想太多了。虽然说他们两个老的过世的早,但是我们都还记得他们,坟墓也没忘记修整,我们虽然没能逢年过节都能亲自来烧点纸,但是都跟你妹妹说过,从来没有漏过。他们在地下也不得缺钱花,也算是享到点我们的福,我们也算是尽了点孝心,不得怪。”
    陈依对二爹的记忆完全空白,那时候实在太小了。
    对外公的记忆也是,出生不久他外公就过世了。反而对外婆还有清晰的记忆。也只是外婆死的那天,他不记得是什么时辰,反正他母亲在旁边哭,他爬到外婆床上一直伸手推,一直喊‘外婆快起来,莫睡了,快起来了,莫睡了……’
    旁边的亲邻都劝他,他也不听,就那么一直喊一直叫,也没有哭。
    当时的心情陈依现在已经不记得,但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难过。
    记忆中的外婆是对他非常疼爱。陈母也总说,外婆到哪都喜欢抱着他,对别人说这是我们家的心心。陈依小时候的|乳|名叫心心,后来因为总生病,算命说改个名字就好了,于是变成了君君。
    陈母说那后来的确就不再生病了。
    这说法很迷信,不过陈父和陈母都信。
    故乡的探亲之旅直到年初五结束,回s市的火车卧铺间里,陈依还想着记忆里的故乡。
    直到火车窗口外出现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他的思绪才渐渐回到s市,继而是人。
    他忽然觉得很惭愧,这些天竟然没有挂念过萧乐。
    他不知道怎么说。自从那天看到李心起,面对萧乐时他就莫名其妙的感到难过,还有内疚和自责。几乎变成了一种压力,因为他不能怪萧乐,只能怪自己,于是只能在沉默中不断让自己适应和调整,但事实是,至今他都无法很好的调整自己。
    刚下火车不久,陈父的bb机就响了,他只看了一眼就笑着说是陈依的么爹。
    那是陈依对陈父最小的弟弟的称谓。
    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有个妻子,拥有跟他很般配的美丽。在家乡时就被人称做金童玉女,陈依从小就觉得事实的确如此。
    陈依的么爹也是陈父至今为止唯一健在的兄弟,两兄弟的感情非常好。
    但陈依的么爹从小就不爱上学,人很聪明,是那种不喜欢遵循规矩的聪明。很小的时候就会赚钱,在家乡倒卖些特产,譬如买卖木耳时在里头掺上水泥,用墨水渲染颜色增加卖相。
    后来因为交友不慎,一个做贼的朋友偷盗东西为减轻罪行栽赃他头上,而他家里放的有那个小偷过去送给他的赃物。这件事情的连累让他在故乡被劳教了三年,出来后就来到s市投奔陈父了。
    因为小学还没有毕业,工作不太好找。开始在建筑工地做,他也不嫌累和钱少,很认真的做了大半年,那个工头非常喜欢他,走的时候百般挽留,最后还额外给了他一个月工钱。
    虽然他不在乎劳苦,但陈父就这么一个弟弟却觉得心疼,在半年后从朋友那听说有份好些的差事就立马替他拍板了。是在s市最兴旺的华城当保安,工资虽然没有高多少,但一来没有那么累,二来有外快可捞。
    华城里面充斥大量小摊贩,按道理它们是非法摆卖。陈依的么爹他们就管这些,所以这些摊贩会不会被驱逐基本决定在保安的态度上。别说平时从摊上吃拿点东西给钱摊主都不会收的问题,某些人流最好的地段哪个摊贩想霸占,聪明的就会主动打点他们。
    这是基本收入途径。
    但陈依的么爹是敢想敢做的人。
    有一次他追赶小偷,本来身体就强壮,没费多少工夫的就把逃跑的贼堵住了。
    那个小偷投降求饶,提出了一个非常有想法的讨饶词。
    “大哥!您行行好,这东西你拿回去,里头不少钱,钱能自己装着,失主只当我拿了是不是?就把我给放了吧,我做这也是迫于无奈只求混口饭吃……”
    这是个让人心动的提议。老实说,陈依的么爹心肠并不恶毒,但是,他对正义感的理解绝对没有实际利益需求来的深刻。
    “大哥!您就别想了。你说其它人遇到这种事追几步就算了,谁愿意冒这风险啊?把我们这些人追着了拿回去,人家失主还不一定说声谢谢,就算道声谢又怎么样?就算大哥您身子骨结实,碰到个刺头青给您捅上一刀的话您自个想想值得吗?就为一个月400块工钱冒这险?就大哥您这样的好人就不多了,这失主今儿就算祖上积福了是不是?要不是您,别说钱没了,这些卡呀暂住证啊什么的全都别指望了,没准回头碰到查身份证的就把他丢樟木头去了,您替他拿回证件就够意思了是不是……”
    陈依的么爹对正义感的理解并不深刻,他的聪明从来都更多的用于谋取利益方面,虽然平素对亲人朋友非常重情义,细心周到人人说他好,但也仅仅限于亲友。
    那个小偷的话完全打动了他。但他很明智,从五张一百的钞票里面抽出两张,往那小偷兜里一塞。
    “拿去吧,你也不容易,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那小偷说声谢谢撒腿就跑了。
    陈依的么爹当时整了整帽子回头找到失主,说人没追到,那贼丢下钱包跑了,他顾着拿失物就没跟上。
    失主接过包一看,钱果然没了。大骂那贼混帐,看到证件什么的都在,丧气之余又几分欣喜的道谢。
    这年代s市查证件很严,没身份证丢车里就往樟木头运,樟木头则是个流动人口中转站,没人拿钱领就把你往故里送。领人就是500花钱还不算,在里头的日子简直就是地狱,大群不相识没证的人堆一块,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可以发生,就算什么也不发生,想想人跟猪似的被圈笼子里关上些时候的滋味也够了。
    暂住证一张三百多,还得等。
    没证在兜的日子走街上看见穿制服的就心里发慌。就这情景,那失主当时能不庆幸才怪了。
    这件事情后陈依的么爹就更看明白了。算彻底成了黑保安,那些抢劫的偷盗的碰上肯定追,追上了就拿,拿完了人就放。
    慢慢的不少在那地方的贼盗都知道了他,许多人开始跟他套交情,他反而落得三面讨好。失主觉得他卖力追贼了,道上的人说他够意思会替人考虑,单位上觉得他工作份外拼命。
    从此如鱼得水,常常连贼都不必真费力追的,人家主动往没人的地方跑了等着他来。钱物一交割,跟他道声谢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每个月这么整下来的外快淡季也有个八九百,旺季一两千的也能弄到。
    而他的正经工资才400
    第112节 不一样的正义感标准
    本来就感谢陈父照顾的他就更对自己大哥感激,觉得为他谋的差事确实有外快。每每看望陈父的时候都必带东西,陈父其实不喜欢他这样,说兄弟之间来这套生分,又说他一个月钱不多老这样自个怎么存钱,将来怎么养家糊口怎么可能有发展。
    陈依的么爹是不敢把那些黑钱的事情跟陈父说的,陈父绝对会臭骂他一顿并且阻止警告,他们两兄弟这方面个性相反,陈父为人处事在外头非常在意德操,这种事情根本不能容忍。一直以为他弟弟的外快仅限于摊贩给的打点钱。这种钱他弟弟不收别人也收,算是种潜规则,陈父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不过陈依会听他么爹说起这些事情。说起来辈份不同,但他么爹跟他关系很近,对他也很好。经常性的给他零花钱,也常百无顾忌的聊天谈心。
    “前两天在华城外头看见你那个小女朋友,跟个大人一块,蛮亲热的,不知道是谁。”
    陈依有些觉得好笑。“她父亲,你老是听人说那些事情多了吧,这也能想,她才多大点啊。”
    “他爹有那么年轻?”
    “是啊,虽然没有你帅,阳刚之气比你差些,不过也是帅哥啊。”
    “她家里那么有钱啊,她爹开奔驰。难怪上回请她吃东西她不吃,肯定是觉得不卫生。”
    刚放假时陈依陪萧乐去华城买些书包上的挂饰,正巧碰到陈依的么爹当值,就说请他们吃摊贩卖的熟食。萧乐接了一直没吃,却被陈依的么爹细心的注意到了。
    “那你们算是谈不成,习惯什么的完全不一样。”
    陈依听着他么爹毫无掩饰的道出心声,不由摇头苦笑。知道的都这么说。但对他而言,几乎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烦恼的也不是这个问题。
    “打算什么时候把弟弟接过来上学?”
    陈依的么爹有个女儿,还有个儿子,小的比陈依整整小十二岁,一个属相。本来该是堂兄弟关系,但陈父和陈依的么爹从来不让这么叫,直接就哥哥弟弟这么称呼。这也是陈父两兄弟感情融洽的体现之一。
    因为城市读书花费太大,过去根本不敢考虑。非本地户口每个学期又额外得交五千块的借读费,哪里是出来打工的群体能够承受?
    “等明年看吧,明天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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