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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方很可怜地摇了摇头,清俊的脸青中带白,像要虚脱。
    于文挑起好看的眉。“这样吧,你跟你家董事长说,如果他很急,就叫他亲自来找我,若是不急,没关系,慢慢耗,反正大家都有时间。”
    “呃……”据他所知,董事长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老板,不过,已经好几天都找不到多乐了,他想,董事长应该会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吧。“好,我会告诉董事长,那么,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慢走。”
    目送他走出大厅后,于文关上了咨询室的门,轻声说“丫头,走了。”
    后方那扇小小的门立时被推开来,露出一张恼火的脸。“什么意思嘛,就只会叫达方来,他咧?都不用亲自出马的喔,到底是谁做错事啊。”要她没猜错,他肯定是在这段时间里拚命地使唤达方,无耻!
    “你真打算不理他了?”那个他是谁,就不用多说了。
    “……”幸多乐抿嘴不语,走到沙发坐下。
    “一点都不怕他出事?”
    她皱起眉。
    “我听达方说,这一阵子赖咨云和他家董事长的互动很多。”偷偷看她脸色黑了一半,他心情愉悦地又继续下去。“本来是要你跟著的,可找不到你的人,听说他家董事长硬著头皮上阵,天天回家时总是筋疲力尽,像上了战场一样。”
    秀气的眉间几乎可以夹死蚊子了。
    “你不怕他就此失守?”于文哈哈笑著。
    “失守就失守吧,反正早就已经被攻破城门了。”扁起嘴,神色复杂得很。“如果这样可以保住他一条命,我没有什么可以不让的。”
    “原来如此啊,你从赖咨云那儿预知了他的死期,所以你想,要是他别对她太坏,应该还有一线生机,对吧?”
    幸多乐瞪大眼。“我真不知道现在到底该叫你什么了。”她从没跟他提起她看见了什么啊!
    “随便,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罢了。”于文不甚在意地挥挥手,又说“可是,丫头啊,你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吗?让他跟在赖咨云身边,反而等于暴露在死亡的预知里,不是更危险?”
    “可是,赖咨云可能就是凶手,要是他讨她欢心的话,应该……”
    “多乐,你预见的只是一个角度、一个方向,不是绝对,依我看,让他老是跟赖咨云凑在一块……早晚出事。”
    “是这样吗?”她想错方向了?沉默了一会,她干涩问著。“老板,你认为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吗?”
    “可以。”语气再确定不过。
    “可是,我前世还是如你所言,落得孤死的下场。”不是埋怨,而是有点不甘。
    于文脸色一变,“那是我的疏忽。”
    “我可以改变他的未来吗?”
    “只要你想,你去做、去接近,没什么不可以的。”
    幸多乐敛眼沉思著,而后又重重地拧起眉。“可是,他的脖子上有草莓……”好吧,她承认,她很不爽。
    “草莓为什么会放在脖子上?”他听得一头雾水。
    “老板……”冷笑话吗?
    “为什么?”他一脸虚心请教,很认真。
    离开命理馆,于文正要走向电梯,一道颀长身影伴随冷风刮来。
    “多乐呢?”声音阴邪低沉,脸色臭得像被人倒了几十亿的债。
    一见来人,于文立即扒开对方大衣的衣领,准备再往下深探。
    “你干什么?”齐子胤退退退,连退了数步,用力抹了抹刚才被他摸过的地方,脸色铁青,拳头握紧,随时可以开打。
    “我想找你的草莓啊。”他一脸认真。
    见他再度逼近,齐子胤立即抬起手,把他挡在一臂之外。“你有神经病啊?我有没有草莓关你屁事?”
    “你想不想跟多乐见面?”话锋一转。
    “想。”废话,不然他来干么的?
    “想不想跟她合好?”
    “废话!”
    “那就让我看你的草莓。”
    “……你变态啊?你有毛病,欸,你真的有问题,我警告你,不要再靠近我,拳头是不长眼的,待会被打死不关我的事。”被他精锐的眼看得通体生凉,于是他再次退退退,直到背抵著大楼墙面。“欸,等等,难道说,你是故意在取笑我?”
    “什么意思?”于文不悦地眯起眼。“我是虚心请教,你怕什么?”
    “没人会对这种事虚心请教的。”
    “可是,这种事有那么普遍吗?”他疑惑地皱起眉。“时代也进步得太快了吧,现在居然连人的身体也可以种草莓,实在是让我好惊讶……”
    “嗄?”这家伙是在说哪一国话?
    “能不能借我看一下?”再抬限,他很认真。“我保证,今天晚上把多乐宅配到你家,够意思了吧。”
    “什么跟什么……”还宅配咧!既然懂宅配的意思,那怎会不知道种草莓的意思?“你说的是真的?”
    “那当然。”
    “好吧,让你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过了那么多天,也许颜色已经看不见了。”他拉掉领带,解开钮扣查看,果真如他猜想,已经淡得几乎看不出颜色。
    可恶,害他又想起那个八婆!偏偏见到她的脸,他又心软得一句毒话也说不出口。唉,他早晚害死自己。
    “你在干么?!看就看,有必要摸吗?我说过了,就算要搞gay,也不要找我……不要再摸了,再摸我要揍人了!”声音飙高到快要破裂的地步,拳头高高举著,却似乎没有落下的打算。
    “没有草莓啊……”于文还在翻,还在找。
    “……不要太过份了!”有人在看了!他的名声、他的清白、他好可怜……
    第八章
    “来啊,进来啊。”法式别墅前,于文扯著一脸不情愿的爱徒进屋,而屋主一见到他,立即跳开,连退数步。“……你见鬼啊?我帮你带人来,你是这样感谢我的?”
    “在命理馆外,我已经感谢过你了。”字句沉重,目色防备,不过一看到心上人,齐子胤的心立刻变成软柿子。“多乐,你来了。”
    幸多乐扁起嘴哼了声,无视他的讨好,往沙发一坐。
    “喝茶吧,我已经泡好了。”没关系,他脾气愈来愈好了,耐性愈来愈没上限,腰可以折,背可以弯,继续讨好。
    还是不说话。
    “对了,我听说你喜欢吃甜点,所以我特地买了一些,你吃吃看,这家蛋糕店的波士顿派很有名的。”快快把蛋糕摆上,来个负荆请罪。
    还是不吭声。
    于是,齐子胤丢了个眼神给于文。
    于文收到之后,气定神闲地走到女主角身旁坐下。“多乐,别气了,我已经确定过,他身上没有草莓。”
    “你到底知不知道种草莓的意思?”幸多乐总算开口了。
    “不就是把草莓种上去?”啐,瞧不起他的智商吗?
    “……你一辈子都不会找到的。”很想笑,但是偏不给齐子胤面子,不笑。
    闻言,齐子胤二话不说,扒开身上所有赘服,在她面前展露精实的体魄。“你自己找。”最后一招——美男计,再没效,他就翻脸。
    “走开!”她二话不说推开,美男计当场宣告无效。
    这下他真控制不住了。“你什么态度,我这个身体有多少女人觊觎,多少女人多想品尝,你居然把我推开?!幸多乐,你未免太不识货了……”他发现打从认识她以来,牙都快坏了。
    “好啊,你去找个识货的女人来品尝,关我什么事?”起身,准备走人。
    “你敢走?!”正准备阻止,却见于文往她肩膀一按,她立即软倒,他眼明手快地上前搂住人,抬眼瞪著于文。“你搞什么鬼?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问你,你喜不喜欢她?”于文一脸认真。
    “废话!”找不到台词,所以专说废话的吗?
    “那就上啊。”很正经的。
    “……上?”
    “我告诉你,多乐很传统的,只要霸王硬上弓,她就是你的人了,还倔什么呢?”他轻松分析状况。
    “是啊是啊,然后等她醒来,换我被她打死,你就称心如意了?”这是什么鸟方法?“这是一个有民主有法治的国家和年代,我要是对她霸王硬上弓,是会遭受法律制裁的,你懂不懂啊?”
    “那是指单方面的侵略行为,但事实证明你们是两情相悦,目前不过是处在冷战期而已,为什么不能?况且,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床头吵、床尾和,夫妻吵架时,上就对了。”他说得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而齐子胤,居然还很没用的心动了。“等等、等等,这要好好想想,我可不想走错一步路就落个尸骨无存的地步。”他觉得是君子就不该趁人之危,感觉像是迷j,没有互动no  feel,但是君子和男人是很难共存在同一躯体的。
    就好比现在怀里抱著她娇柔的身躯,他就开始呼吸加重,眼睛不敢乱瞟,手不敢乱摸,就怕燎原之火彻底焚烧。
    “你到底想守著你的童子之身多久啦!”于文有点火气地开骂。“扭扭捏捏的,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都给他这么绝好的机会了,还不知道要把握,真的是……没救了。
    “你说什么?”他眸色一凛。
    “我说你的童子身到底要守多久啦!”不爽了。
    齐子胤吐不出话。其实,他不是问这一句,但他回答这一句,却让他从头凉到尾,过了好久,才挤出好虚弱的声音。“你为什么知道?”
    混蛋,就连达方都不知道的事,他从哪里知道的?
    “看你三番两次都下不了手,就知道你有问题。”要是事事都得经过他掐指推算,他这千年的智慧不就全都浪费了?
    “是吗?”这么容易看穿?
    “去去去,把她抱到房间去,我陪你喝两杯。”于文不耐赶人。
    等到齐子胤把幸多乐安置好下楼,便见他早已取出酒杯和酒。“我干么跟你喝酒?”
    “替你壮点胆子,要不看你那孬样我就觉得头痛。”倒了半杯酒递给他。“喝。”
    一口饮尽,齐子胤眉头深锁。“你没跟她说,我跟那个八婆没一腿?”
    “你真笨,口说无凭,谁信?”赶紧再倒上。
    “你不就信了?”敢说他笨?愈来愈大胆了。
    “问题是你想上的又不是我,我信了有什么用?”催促著他赶快喝,他等著倒酒。
    齐子胤死瞪著他。“你的用词一定要这么清楚明白吗?什么上不上的,请说我要怜惜她,好吗?”
    “随便啦,反正还不是一样的行为,用的词再唯美,做的事还是一样。”
    “问题是你说的很兽性。”好像他很禽兽一样。
    “没兽性就没冲动,没冲动就没后代……你能不能喝快一点,我拿得手都酸了。”于文不耐地挑眉。
    “喂,你是不是想灌醉我,对我做什么?”不是错觉,有时总觉得这男人看他的眼神让他浑身毛透。
    “抱歉,我不需要有后代,所以没冲动也没兽性。”
    “喂,不是要陪我一起喝的吗?为什么只有我在喝?”
    “我又没要干么,难道要我喝酒助兴,帮你摇旗呐喊吗?”
    声音到最后终于消止,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于文搀著齐子胤上二楼,把他搁在幸多乐的身边。
    “喂,我要走了,你可以吧?”嗯,好像让他喝太多了点。
    “问这种问题,你太失礼了吧!”
    “看起来还挺清醒的。”很好,他完成任务,可以回家休息了,剩下的好事,他实在不便在场,也没意愿为他加油。
    开了窗飘然离去,他满心欢喜。
    可他一走,齐子胤却显得手忙脚乱,有点像是头次上工又怕失风的窃贼,对著昏睡的人儿,向前向后,忽左忽右,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他的心是很痒,想要的欲望更是痛得他很想大叫,想先来个吻当作餐前沙拉,可问题是她没有反应,让他演起独角戏觉得好辛酸,于是作罢。
    但邪念已起,岂能轻易放过?
    于是他偷偷掀开她的衣角,想要窃玉偷香,但……没当过小人,他怯场啊!
    而且,真要征战,他也不知道该先从哪一角开始打起,才会不让自己失控走火,且让她倍感满意进而夜夜邀请。
    这问题,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他要一战成名,所以这一战必须要他全副武装上场,且要他全神贯注沙盘演练数回才行。
    趴在她身侧,齐子胤看著她的睡脸,唇角的笑意不断放大,恍若光只是看著她的睡脸,就能驱走他满脑子不正经的邪思。
    当邪思消失时,他的意识跟著模糊,没多久也跟著昏睡。
    惨的是,半夜开始下起大雨,从没关的窗泼进了屋内,泼湿了床,也泼湿了睡在靠窗,且不到天亮不会醒的幸多乐。
    所以,当天一亮,等著验收成果的于文到访,等著他的不是满嘴埋怨却又甜蜜娇俏的爱徒,而是病得只剩下半条命的苦命小女人。
    “多乐,该吃药了。”
    听见的瞬间,继续装睡。我睡著了、我睡著了,就算地震火灾,我都不会醒,所以不要吵我~~在心里默念个十遍,她祝自己心想事成。
    “该吃药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多乐!”声音重了。
    她闭紧眼,努力装睡,可怜她头痛昏沉,全身酸麻得像是要死掉,她知道自己感冒了,也知道在发烧,但就是不想吃药。
    反正,就算不吃药也是会好的嘛。
    “把她的嘴扳开。”
    她听出那是老板的声音,不由得气恼地张眼瞪人,无声嘴形喊著——叛徒!
    “醒啦。”于文勾笑。
    再瞪。
    “把她扶起来吃药吧。”
    话落,一双有力的臂膀立即无视她的意愿将她扶起,面对著那一颗颗的药丸。
    她如果哭出来,会不会很丢脸?
    “只是吞药而已,又不是要你喝中药,怕什么?”齐子胤坐在床畔,软声哄著,温开水已在一边待命。
    他一早醒来,头痛欲裂,张眼发现床上竟然湿了一大片,顾不及头痛得要死,抱著佳人就先移到其他房间,再踅回时,肇事凶手已经出现在房里,而这一次,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请了医生特地外诊,打了针,到药局拿了药,再回来时,她身上的衣物已经换过,他气得想杀人,但于文只是温温地说“放心吧,我连看都没看,连碰都没碰。”人家如此慎重回答,他还火大只会显得度量狭小,所以,算了。
    “我讨厌吃药。”小嘴扁得跟鸭嘴没两样。
    “我知道。”他哄著,但唇角是带著笑意的。
    “可不可以不要吃?”
    “不可以。”简洁有力。
    她扁嘴,瞪向一直在当隐形人的于文。“老板,你给我记住!”
    “抱歉,我忘了。”他哈哈大笑。
    “你把我骗到他家中,还害我感冒,我要罢工。”可恶,头好痛!因为讨厌吃药,所以她一直很注意身体状况,然而这次生病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
    要不是某人藉由窗户离去时忘了关窗,她也不会生病!
    “放心、放心,我已经准了你的假,要休多久就休多久。”他一诺千金。“你就在这里好好地静养到好,知道吗?”
    话里有著两人才明白的寓意。
    就算她头痛眼花,依旧记得老板要她守在齐子胤身旁,以应付任何状况。
    昨晚来这儿,她其实没打算要拿乔的,可只要一想到他跟赖咨云那样又这样,她就觉得完全无法忍受。
    就算不是出自于他自愿,但她还是没办法接受。
    “告诉你一个秘密。”于文突道。
    “什么?”她对秘密向来没有太大的兴趣。
    “等你吃完药就告诉你。”
    “……”来这套。
    “等你吃完药,甜点一份,怎样,我够大方吧。”齐子胤快速地引回她的注意力。
    她不由得勾笑。“你以为我今年几岁?”
    “你不管几岁都会怕药的,不管你几岁,只要你生病,我就这样哄你,你说好不好?”
    “你在诅咒我吗?”他很希望她三不五时就大病一场吗?
    “不,我希望你长命百岁,无病无痛,若有,就交给我好了。”天晓得当他一觉睡醒,瞧见她脸色异样苍白时,吓得连心跳都快要停了。
    那样无时无刻活在病痛阴影下的日子,他不要再过了,不想再老是担忧著她什么时候会不见,不想再老是半夜睡醒探她是否还有鼻息。
    “药给我。”她深吸口气,开始催眠自己,那些药丸一颗颗都像彩色糖果,是糖果糖果糖果~~
    把药接过手,如壮士断腕般慷慨激昂,药一塞,开水一倒,吞~~
    药是吞下去了,眼泪也很不争气地掉下来。
    “嘘,不哭,甜点来喽。”快快把刚才外出买的蛋糕献上,挖了一口喂进她嘴里。“好吃吗?”
    “嗯。”她满足地点头,水眸眯成一直线,让嘴里的甜意吞噬在口腔里不散的苦味。
    怔忡地看著她的笑脸,齐子胤跟著扬笑,眼前的视线却突地模糊了起来。
    “你怎么了?”再挖一口蛋糕,发觉到他的异状。
    那双向来不太有温度的冷眸近来变得很炽热,而现在却飘著雾,饱含水气,在那如星般湛墨的眸底荡出一片温润海洋。
    “我去一下洗手间。”咳了声,他快快退场,不想被她发现自己竟有点触景伤情。
    待齐子胤走出房,于文随即递补他的位子,说“要不要听他的秘密?”
    “什么秘密?”
    “我可以对天发誓,他跟赖咨云绝对没有发生关系。”
    “怎么可能?”说到这件事,心底漾酸,嘴里泛著涩,吃著蛋糕也掩盖不了。
    “真的,因为他……”后头,他附在她的耳边说。
    “真的?”水眸一亮,但还有几分存疑。
    “他要是有百战不败的经验,你今天就不会被雨淋了,而是应该被他扰醒,和他翻云覆雨到天亮。”这是他的估算,可谁知道就有个笨蛋专门在破坏他的计画,从以前到现在都一样,完全不知长进。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多乐生病是我的错喽?”狮吼声在门口响起,随著步伐移进房内。“你怎么不说是你昨晚离开时没把窗子关上!”
    “没关窗子就是要你别被一屋子温暖给催睡,谁知道你还是一样睡著,说到底,你根本就是有问题!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在心爱的女人面前睡得像一头死猪,就连雨泼进来都没发现。”很聪明的,让自己无罪释放。
    “我听你在放屁,全都是你搞的鬼!”齐子胤硬是把他挤到一旁,对著情人喊冤。“多乐,你相信我,昨晚的事都是他安排的,我不肯,他还笑我孬,可我是谁,我是高风亮节的君子啊,怎么可能趁人之危?就算你肯,我也会要你三思啊。”
    “那是因为你没经验吧。”于文很不捧场的吐槽。
    他回眸瞪去,黑眸深藏杀气。
    “可是……我的嘴巴更肿了。”幸多乐开口,而且严重质疑她的唇又裂了。
    “呃……”人赃俱获,小人现形。“我是高风亮节的君子,但也是活生生的男人啊,要是我真对你一点都不冲动,你才要担心吧?”
    “又是君子又是男人,你到底想说什么?”于文叹道。
    “关你什么事啊?你坐在这里干么,不觉得很挤吗?”炮火转向,十二点钟方向,开炮。“姓于的,你以后离我远一点,满肚子坏水,天晓得你下次会不会把多乐推进火坑。”
    “你以为我那么闲?”
    “要是不闲,现在怎么会坐在这里?”
    “哎呀,我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不好意思,谢绝建言,麻烦你闭上嘴,不要再茶毒我的耳朵,玷污我的人格,破坏我的名声。”
    “是是是,哪天要是不上手的话,别要我帮忙。”他做了个割袍断义的动作。
    齐子胤弯腰把无形的袍丢了回去。“鬼才找你帮忙!”
    幸多乐微笑看著两人一来一往的唇枪舌剑,压根没打算要阻止,这样的状况像是最顶级的催眠曲,让她沉入最安全的地带入睡。
    像是又回到前生最美的那段时光,但过去已过去,从今天开始,她要好好把握可以掌握的未来。
    老板说,命运可以改变。
    就算不能变,她也要让命运拐个大弯!
    下午,午睡得正香甜之际,有道非常白目且不识相的按铃声,像是谁家失火般地狂按不休,让向来好眠的齐子胤都被硬生生地抽离了甜梦边缘。
    “x的!最好是真的很重要的事,要不然……”口中念念有词地走到一楼,打开液晶萤幕,很不爽地眯起眼,瞪着上头出现的身影——
    赖咨云?
    “子胤?”那头传来她的声音,平稳之中带著急躁。
    他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有事?”口吻略显冷淡。
    “呃,我这几天一直联络不上你,就连你的助理也不知道你去哪儿,所以我只好到这里碰碰运气。”
    “有事?”他吸口气,捺住性子。
    到底是哪个混蛋把他的住址给出卖的?绝对不是达方,他太了解他的心思,绝对会帮他牵制这个八婆。
    “古文物的玻璃罩全都送来了,你不是说要确认尺寸?”
    “我已经交给达方处理了。”他懒懒打发。
    “可是你不是说要确认最后摆设位置?离展览只剩几天的时间了,你这么懒散,实在是让我好担心本公司所投注的心血会一无所有。”软的不行,她来硬的,而且是假公济私。
    “进来吧。”很不爽地替她开了门,绝对不是因为她质疑他的能力,而是他打算让她彻底死心,省得她老是烦他,烦个没完没了。
    “咳咳!”
    身后传来咳嗽声,回头见一个鼻头红红的小女人咳得小脸涨红,正缓步从楼梯走下。
    “你不在上头歇著,跑下来干么?”他快步走上前。
    “我想喝开水。”她依旧咳著,手里还拿著水瓶。
    “我去倒,等我一下。”他飞快跑去厨房装开水。
    此时玄关的门被人推开,赖咨云踏进大厅,一眼便瞧见站在楼梯平台上的幸多乐,神色明显一震,像是被人打了个巴掌似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脱口问著,神情震怒,恍若她才是这间房子的当家主母,不容许她以外的第二个女人踏进。
    齐子胤愿意让她进来,她以为是两人渐有发展,没想到他藏了个女人在家里,而那个女人竟是她!这个时候,她穿著他宽大的衬衫下楼,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什么好事,根本不须言谈便知!
    “我……”幸多乐显然没料到有这一幕,很严重地状况外。
    她只是被吵醒,觉得头晕口渴想喝水而已,没必要这样瞪她吧。
    “出去!”赖咨云丢下公事包,直冲向楼梯,一把扯住她的手。
    “我、我……”想避已经来不及,只能任她奇大的手劲拖下楼,两手碰触之际,扭曲的视野拉出惊悚的一片画面——
    齐子胤倒卧在地,身上穿著黑色的西装,而场地是在……可恶,那是哪里?四处堆放了好多木箱和玻璃箱,后头有一大片彩色玻璃窗,外面天色昏暗,似乎还下著雨……
    还来不及细忖,一声暴吼伴随不容忽视的劲道,硬是把她拉回现实之中。
    “混蛋,你在干什么?”
    虚弱地看著那道挡在她面前的宽阔背影,还有紧握著她的厚实大掌,幸多乐乏力地往他背上一靠。
    “好痛!”被推下几个阶梯的赖咨云坐在地上喊疼。
    “给我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不懂得尊重的人。”齐子胤目眦尽裂地瞪著赖在地上耍无赖的女人。
    混蛋,打从那夜过后,多乐的感冒一直没好,老是在半夜咳醒,因为她没和家人住在一块,所以被他强迫留在身边照料,好不容易有点起色,谁知道被这八婆吵醒就算了,居然还敢把她拖著走!很想死是不是?!
    “你、你选择跟她?”抱著头,赖咨云感觉脑袋里头有好多小虫子在乱窜,有好多声音在回荡著,痛得她头快裂开。
    “废话!八婆,下次敢再对我性马蚤扰,你看我敢不敢告你!”她若不是女人,他非先送上两拳不可。
    “为什么?”她动作僵硬,偏著头看他。
    “因为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如果可以的话,这一次展览完毕,永远都不要再见面了,谢谢。”
    “你……为什么?你应该会喜欢,应该会爱我的!”她神色激愤,骤生的杀意射向他身后的女人。“如果没有她、如果没有她……”
    齐子胤握紧拳头,火速冲下楼,一把拽起她,压根不怜香惜玉地将她往外头拖,直接把她丢出门外,把门关上,上锁。
    “你会后悔的!齐子胤、宇文欢,我对天发誓,你一定会后悔!”
    他充耳不闻,回头轻轻将虚软乏力的心头肉抱起,上楼让她躺好,再下楼拿水瓶,一上楼却发现她不见了。
    “多乐?”他喊著,把水瓶一搁,准备找人时,忽然听到隔壁传来声响——“你跑来我房间干么?”
    见她打开更衣间像在找东西,让他的心安顿了下,却见她抽出里头所有的黑色西装。
    “你要干么?”
    “全部丢掉。”头很晕,很想吐,但她更想赶快把这件事处理好。
    “嗄?”
    “还有没有?”她脸色苍白,挑完了,又回头问他。
    “等等、等等,你先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见她脸色差到不行,他索性把她抱起,放在他的大床上。“不要急,慢慢来,我们多的是时间。”
    “不多了!”她想起身,却被他压得死紧。“你会出事的!”
    “不会。”他想也不想地驳回。
    “会!我看见了!”这场感冒搞得她把正经事都给忘光了。“听著,不要穿黑色的西装,不要靠近一扇彩色玻璃窗,不要在晚上和下雨天出门!”
    这是她刚才看见的三大线索。
    齐子胤瞪著她,瞧她气息紊乱还执意要说,不由得叹口气,揉了揉她黑亮的发。“我不会有事的,你想太多了。”
    “齐子胤,我告诉你,我现在很认真,非常非常的认真!”她揽紧眉头,又难受地咳了两声。“我说过我有预知能力,可以透过接触预知未来……听我的,求求你,就听我这么一次,好不好?”
    “好好好,只要你说的,我都说好,可以了吧。”轻轻将她搂进怀里,他是又心疼又恼火。“我会没事的,别为我担心。”
    “我怎能不担心?!”她气恼道。
    这算是报应吗?前世,他为她担忧,而今生,换她来尝尝心头老是高悬而永无宁日的滋味了。
    这味道,真的好苦啊。
    “乖,等一下我就把所有的黑西装都送给达方,规定他从今天起一律穿黑西装上班,这样好不好?”
    幸多乐闻言,自他怀中抬眼。“你想嫁祸给他?”
    “我有吗?”他一脸无辜。
    “坏人。”
    “祸害遗千年,我想要多活几年。”
    她含嗔带笑,伸手攀上他的颈项。“齐子胤,我要保护你!”
    “好啊,你就跟著吧。”享受她难得的主动,想着她刚才说的彩色玻璃窗……他旗下的几间美术馆似乎都有彩色玻璃窗呢,这下要怎么办?
    第九章
    “咳咳咳……我也要去……”
    齐子胤回头,一脸为难地安抚。“多乐乖,我很快就回来了。”
    “不要~~”她扁嘴,泫然欲泣。
    “多乐,今天是展览首日,我一定要到场的。”他柔声哄著,一点都舍不得对她发火。“你看,我穿的是白色西装,没事的。”
    嘴还是很扁,鼻子不断地抽气著。
    她看著他,白色西装内搭宝蓝色衬衫,浅灰色领带,将他精实的体魄衬得更加英姿挺拔;略长点的发潇洒地往后梳,显露出非常出色抢眼的五官,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个伸展台上的超级男模。
    好帅,不管看几次,她还是觉得他帅得无法无天,尤其当他眼露傲慢,眉噙不羁时,简直是帅到不可一世啊!
    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他不得不出去招蜂引蝶,要是往常,她压根不在意,可是,她今天心头特别不安。
    “看,外头阳光普照,是个难得的冬阳,不可能会下雨。”他拉开窗帘,让已经病了半个月余的女人看见外头的灿烂阳光。
    她垂下脸,埋怨自己不病则已,一病惊人的烂身体。
    “乖,听话,我保证只要媒体采访完就立刻回家。”他举起手,差点就要指天立誓了。“再怎么晚,也绝对不可能拖到晚上,你放心吧。”
    “要赶快回家。”她抬眼,眸底泪水闪烁。
    “好。”哎呀,她这么可爱,他怎么舍得离开?
    低下头,原本只打算在她唇上轻点一下,喂足他一天所需的养份,岂料这两张唇就像极了磁铁的两极,一旦贴合,就再也分不开了。
    由一开始的浅尝轻触,到不知不觉的呼吸渐重,索求渐深,唇舌纠缠出阵阵火花,在彼此胸口激迸出热源,迫切地想要再多一点……
    敲门声很轻很轻地响起。
    两人还在唇战,吻得浑然忘我,风云变色。
    敲门声很轻,但速度变快了,有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壮烈之意。
    “再敲,信不信我把你的手给折断!”齐子胤回头劈头就吼。
    任达方始终闭著眼,必恭必敬地说“董事长,时间到了。”
    “你的时间才到了咧!”没好气地吼他一句,轻柔地把身前女人有些汗湿的发拢到耳后,粗嗄地说“不要担心,我现在只想要赶紧把工作完成,然后跟你结婚,天天跟你泡在家里。”
    可恶,他真的会死,迟早会死。
    天天踩煞车,总有一天气虚而死!
    “早点回家,我等你喔。”她娇羞地垂下脸。
    “好。”在她额上亲了下,他才起身恶狠狠地瞪著坏他好事的助理。“不走,留著看戏啊?”
    “看董事长和多乐愈来愈要好,我很替你们开心。”上车后,任达方忍不住说出他的感言。
    车子缓缓驶出大门,齐子胤的眼还是不住地往后看,直到再也见不到建筑物,才凉声说“又关你什么事,你开心个鬼?”
    在他多年的凌虐之下,任达方早已练就了一身把坏话自动转为好话的功力,笑著回答。“怎会不关我的事?董事长老是孤单单的一个人,现在有人陪,又是最心爱的女人……人生在世,要的不多,想要的得到了,也就够了。”
    “说的也是,确实是关你的事,你根本就没执行那日我对你的要求。”齐子胤坏心地舍去后半段感性的发言,直接挑第一句戳死他。
    “呃?!可是,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董事长又何必……”
    “说的是什么话?我说过了,你搞砸我的事,要你善后,结果咧?还不是要我亲自出马。”
    “所以,我将功赎罪,负责支开赖小姐啊。”他多聪明,董事长一个眼色,他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那本来就是你份内的事。”顿了下,他又问“那个姓赖的,没找你麻烦吧?”
    “没。”
    “没吵著要找我?”打从那天赶她走后,没见她再来过,哼,算她识相,她要是敢再来,他就敢报警处理,看谁不要脸。
    “没。”
    “这样子啊?”他眉头微挑,暗自细忖。
    “不过,我觉得她太静,静得很怪。”
    “怎么个怪法?”
    任达方想了下,坦白说“其实我有私下调查过赖小姐。”
    “喔,这么聪明?”
    “谁要她无耻地对你下手!”
    齐子胤瞪著他的后脑勺。“如果你是在吃醋的话,我会要你立刻请辞。”怪了,他最近怎么这么受男人的欢迎?
    “我不是吃醋,我是指她的举动害得你跟多乐无事惹事。”任达方快快否认。“我是觉得她有些行为很怪,眼神偶尔也教人觉得毛毛的,结果调查后才发现原来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待在国外多年未归,其实也是在治疗。”
    “喔?”他并不意外。
    “所以董事长,除非必要,绝对不要跟她独处,太危险了。”
    “怕她吃了我?”敢吃他,他就撕烂她的嘴!
    “反正,今天一整天我都跟定你了,绝不让她有机可乘,天晓得她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不是他对有精神疾病的人有偏见,而是她的眼神实在是太太太邪门了,有一回对上,害得他冷颤打个不停呢。
    “好,你就好好地跟著我吧。”唇角浅勾淡淡笑意。
    “那是一定的。”
    转入市区,直行到底,靠右边停,就是这一次展览古文物的慎远美术二馆,前头竖立起一楼高的布质海报,随风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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