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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定了,过几日再和他说,老爷趁着这功夫多走动走动,你不是平日里说国子监的祭酒、博士们和你很熟络吗?这件事一定要办成了。”
    周正这下只好笑着道“是,我的夫人。”
    夫人复又躺回床上,事情找到了办法,心情也好了起来,兴致勃勃地道“我现在越想就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方才只是一念之间,就想出来了。看来我和这个沈傲还真有缘分,老爷,你说是不是?”
    周恒很疲倦,已打起了呼噜,原来是已经睡了,夫人没多久也睡下了。
    过了两日,沈傲便被赵主事叫去,说是王相公已经查阅了许多手抄本,要再看看画。沈傲又带着画过去,故意作出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样子,那王相公的作案手法与沈傲的很相似,就在看画的功夫,用一幅赝品将沈傲的画换了去。
    沈傲虽然察觉,可是却没有点破,拿着那幅赝品道“王相公辨出这幅画的真伪了吗?”
    王相公冷笑着摇头,道“恕我直言,这幅画是伪作。”
    “伪作?”沈傲很吃惊,口里期期艾艾地道“怎么可能是伪作?王相公是否看错了!”
    王相公便摆出一副‘专家’的架势,手指着画道“你看这里,线条很生硬,那白鹭虽是跃跃欲试,可是笔线却有重描的痕迹,还有题跋,明显是人摹上去的,这幅画一定是假的,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请别人去看看。”
    沈傲面如土色,口里还是喃喃道“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断不是假的,你在骗人。”他不停地去看画,拿画的手也颤抖起来,又说“那我怎么向公爷交代?拿不出画,公爷若是发了脾气,我该怎么办?”
    王相公冷笑道“这和我没有干系,你们收拾了画快走。”
    等到沈傲和赵主事走了,王相公才微微一笑,从案底抽出一幅画来,仍是一张白鹭图,只是这张白鹭图比较起沈傲带走的那张,更多了几分旷达之气。
    王相公俯下身子去看画,那飘逸劲特的笔线,妙到极致的布局在王相公的眼中仿佛将整张画都变得鲜活起来,王相公捋须,眼睛笑成了一条线,口里喃喃道“好画,好画,哈哈,天下唯一一副流传于世的官家画作,如今已经落在了老夫的手里,好极了,好极了。”
    不过……王相公嗅了嗅鼻子,那鼻尖下似乎缠绕着一股淡淡的马蚤味,奇怪,这是什么缘故。王相公沉默了片刻,微微一笑,便不再怀疑了,将画收好,心里想“为谨慎起见,应当尽速离开这宅子,将这画收好再说。”
    第066章 狡兔三窟
    当天夜里,京兆府衙役齐集,这些捕快、公差一个个全副武装,锁链、木枷、戒尺一个不拉。领头的是捕头张万年,张万年点了数,挺着大肚子便走到沈傲跟前汇报“沈公子,人都来齐了。”
    祈国公府遭了窃案,这还了得,知会一声,京兆府已是鸡飞狗跳,当值或不当值的公差悉数待命,就等捉捕人犯。沈傲亲自点了张万年来办这个差事,也算是一种报答,只要把犯人拿住了,张万年的功劳是少不了的,也算是报答他的恩惠。
    沈傲慵懒地牵着一条狗,点了点头,道“诸位辛苦了,捉到了人犯,国公有赏。”
    缁衣们都笑了,纷纷说“公爷太客气,这都是我们的份内之事。”
    说着,众人便开始行动,沈傲的那幅白鹭图,其实是故意调剂了一种混杂的气味,用熏香和猫尿混杂成一种刺激的味道,而这种气味很难消除,寻常人当然会不疑有他,可是若是找一条狗来,就可以立即循着这股气味将画找回来。
    沈傲破解王相公的骗术很简单,其实不过是被动设局的一种,先是将自己作为诱饵,让王相公针对他进行设局,沈傲要做的,只是被骗就行了。
    重头戏在后头,那幅被骗去的画落入王相公手中,王相公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它带回自己的老巢,而画中掺杂进去的气味,恰好成了gps,沈傲牵着狗,就能带着捕快们找到王相公的藏身之处。
    先牵着狗到上一次的庭院里去,这里果然人去楼空,只是那狗却兴奋地疯狂吠叫起来,一副要挣脱绳索向外狂奔的模样。
    “跟上来。”沈傲打了一个手势,身为盗贼,想不到今日却成了侦探,这种感觉还不错。
    众人纷纷跟上,追随狗的足迹穿过几条街巷,那狗吠声越来越频繁,追至一处孤零零的小巷子便突然停住,朝着一个屋子狂吠不止。
    张万年皱眉,低声唤来几个头目,吩咐道“叫几个兄弟在后巷,几个兄弟在前巷蹲守,其余人随我进去。”
    一干捕快纷纷散开,张万年拿着戒尺,当先破门进去,口里大叫“王朱子,你已东窗事发,还不随我到衙门走一趟!”
    众捕快纷纷涌入,顷刻之间,那屋子里便传来器具砸碎的砰砰声。沈傲牵着狗追上去,口里大叫“张老兄,叫你的弟兄小心一些,不要砸坏了东西。”
    张万年咦了一声,口里道“人犯呢?”
    便有捕快道“班头,这里有一个暗门。”
    “哇,人犯逃了,快,叫弟兄们们围住这条街巷,谁也不许出去。”
    沈傲冲进去时,才知道那王相公已经走了,卧室的墙壁上有一个暗门,直通隔壁的屋子,从暗门钻过去,又到了另一个房子,在这里,则看到了不少匆忙换下来的随身衣物,稀稀拉拉的丢在了地上。
    “班头,四处都寻了,没有人犯的踪迹。”有捕快前来禀告。
    张万年面如土色,口里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这人神机妙算?算准了我们今夜会来拿人吗?”
    沈傲沉默了片刻,笑道“狡兔三窟,这人太谨慎了,居然一口气租下两个房子,将两个房子打通,一有动静,就赶到另一处房子里去。张班头,你看这随意抛落的衣物……”沈傲拿起衣物,指尖还能感受到余温“这应当是不久前人犯脱下来的,只是他脱了衣服又会换上什么衣服呢?”
    一个捕快道“方才并没有闲杂人在街巷处走动,想必这人还没有走。”
    沈傲摇头“他已经走了,只不过换上了一件缁衣而已。”
    缁衣,是捕快的公服,换上了它,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另一处房子里出去,今夜这么多捕快在这里蹲守,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混杂在其中,要溜走很容易。
    听了沈傲的分析,张万年便苦笑道“沈公子太厉害了,这个人犯也很厉害,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差,还没有见过这么狡猾的人犯。哎,若是戒指找不回来,国公那边只怕不好交代。”
    沈傲摇头,笑道“戒指还在这个屋子里。”
    张万年大喜“在哪里?”
    沈傲放开狗的绳索,那狗便垂头开始嗅起来,到了一方几案,又开始狂吠。
    “来,把这几案搬开。”
    几个捕快立即将几案挪开,几案下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黄土。
    沈傲道“去寻些镐头来,把地挖开。”
    许多缁衣纷纷卷起袖子,寻了各种东西来挖,果不其然,挖地一尺,一个油布包裹的锦盒便出现了,张万年捧着锦盒出来,打开,里面恰好是一幅画卷,此外,还有一枚戒指,以及一些小物件。
    “这就是赃物了,张捕头要不要带回衙门去?”沈傲笑吟吟的问。
    张万年忙将锦盒交给沈傲,道“这就不必了,公爷的东西都在这里吧,这就好,这一趟没有捉到凶犯,真是惭愧。”
    沈傲接过锦盒,道“能追回赃物就已是万幸了,诸位辛苦了,到时候国公一定有赏的。”
    官差们一阵兴奋,纷纷道“不敢。”
    张万年问“沈公子,为什么你断定这些赃物还留在这里?”
    沈傲笑道“很简单,这个疑犯太狡猾,一有风声鹤唳,他绝不会恋栈几样宝物,明哲保身才是最紧要的。张班头见过壁虎吗?壁虎一旦感觉到危险,便立即会抛下尾巴,疯狂逃窜。其实此人也是如此,更何况他自信这些宝物藏的隐秘,我们不一定能够找到,因此先溜之大吉,等什么时候风头过了,再回来取也是一样。”
    张万年笑道“沈公子若是来公门当差,我们这些弟兄就要没饭吃了。”
    沈傲收好那锦盒,笑嘻嘻地道“大家都很辛苦,就不劳烦诸位了,我自己回去禀告国公,你们的功劳也一定会传达的,先告辞了。”
    张万年笑道“沈公子好走。”
    沈傲凑到张万年耳畔,低声道“赵主事已经收押了吧?”
    张万年点头“已经在班房了,沈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伺候他。”
    沈傲低声道“告诉你,这赵主事手里头至少有两千贯,张班头,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万年很暧昧地笑了笑,顿时明白了,笑嘻嘻地道“谢沈公子赏赐。”
    “他若是把钱吐了出来,就放他一条生路吧,毕竟也只是一念之差,没必要把人往死路里逼。”沈傲总算是为赵主事说了一句好话,只怕也只有这一句最真挚,甩了甩袖子“我走了。”
    怀揣着锦盒,沈傲牵着狗往国公府走,心里却在想,这个王相公太狡猾了,确实是个强大的对手。若不是他拿出来的诱饵太诱人,这人一时麻痹大意,只怕谁上谁的当还不一定呢。
    溜了就溜了吧,沈傲一点也不在乎,他的目的只是寻回戒指,给国公一个交代,如今事情办成,捉没捉着王相公都不是重点。
    第067章 周少爷的铁腿功
    沈傲连夜回去见周正,到了偏厅,便看到可怜的周恒跪在屋檐下,可怜兮兮地看着沈傲,很悲剧很凄惨。
    “哇,少爷回来了!”沈傲走过去,呵呵地笑着,许久没有见到周恒了,府里头都在传言周恒是出去避风头,谁知还是没有躲过,大冷天的跪在这里好可怜啊。
    不过沈傲的同情心显然还没有泛滥到同情少爷的地步,倒是多了一分幸灾乐祸,话说回来,如果周恒都值得同情,那这个世上要同情的人实在太多了。
    周恒抬着下巴昂头,口里说“沈傲啊,哈,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今日在练功,你不要打岔,快走。”他是死鸭子嘴硬,明明跪得脚都失去知觉了却还在说自己是在练功。
    沈傲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么少爷好好练,什么时候神功大成,记得一定要知会我一声。”说着大摇大摆地走进厅里。
    周正正负着手来回踱步,见沈傲进来,惊喜道“戒指带回来了吗?”
    沈傲拿出锦盒,交给周正道“带回来了。”
    周正打开锦盒拿出戒指,顿时喜逐颜开,忍不住道“天可怜见,总算是找回来了,若是丢了它,我有什么面目去见周家的列祖列宗!好,好极了。沈傲,你这一次帮了我一次大忙,真不知该怎么谢你,哈哈……”他陡然又道“不过,谢就不必了,往后反正我们也是一家人,不用言谢的。呵呵……那件事夫人和你说了吗?”
    沈傲道“不知公爷说的是什么事?”
    周正坐下,笑吟吟地道“夫人想认你做外甥,明日你给夫人斟杯茶,这门亲就算认了。往后你就是我们祈国公府的亲眷了,到时候随我到国子监去入学,好好用功读书,光耀门楣。”
    沈傲倒是觉得很意外,认夫人做姨母,倒是正和他的心意,既然夫人肯,他也没有不肯的道理。来到这个世界,他是一个亲人都没有,能有个亲戚再好不过了,连忙道“夫人待我恩重如山,她肯认我,沈傲不知多高兴能叫他一声姨母呢。”
    周正捋须笑着点头“这就好极了,以后也不必称我做公爷,就叫姨父吧,我已叫人修葺了一处院落,你再住到下人的房子里不好,过几天就搬到新屋去。”
    沈傲道了谢,便又想起那锦盒,道“公……姨父,这里还有几样东西请姨父看看。”
    锦盒被周正随手放在一边,沈傲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扇子来,这扇子样式很普通,是寻常的纸扇,扇面写了字也画了画,只是纸质有点儿发黄了。
    周正知道沈傲这个人心思敏捷,引颈去看。
    沈傲展开纸扇,朝周正笑笑,道“姨父看看这个……”
    周正往纸扇上的扇面看,灯光有些昏暗,只能依稀辨认上面的文字徐徐道“痴儿了却公家事,快阁东西倚晚晴。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朱弦已为佳人绝,青眼聊因美酒横。万里归船弄长笛,此心吾与白鸥盟……”周正顿时沉默起来,喃喃道“若我说得没错,这应当是黄涪州的诗词。”
    黄涪州就是黄庭坚,因黄庭坚曾任涪州别驾,是以世人大多这样称呼他。此时黄庭坚已经去世许多年了,不过其诗词和书法的造诣也曾轰动一时,有宋四大家之称。
    沈傲点头道“这正是黄涪州的诗词,姨父再看看这题跋。”
    周正去看,忍不住道“这莫非是黄庭坚的真迹?”
    沈傲笑道“黄涪州的行书,每个字大都长横长竖、大撇大捺,但每个字的中宫似乎都有一个圆心,其他笔画从圆心中放射出来。这种“破体”字形结构,与历代方方正正、四面停匀的外形相比,多了一分浑融萧逸的雅韵和骨力道劲的气魄。姨父仔细看,这是不是破体?”
    周正咦了一声“没有错,你若是不说,我倒是疏忽了。”
    沈傲道“这确是黄涪州的字,这柄纸扇只怕也是黄涪州生前之物,是从盗贼那里寻来的,想必那个王相公不但盗了公爷的戒指,手里还有不少未销赃的宝物。”
    周正点了点头,接过扇子爱不释手地看了看,随即又将扇子返还沈傲,正色道“听说你喜爱行书,这些也都是你找到的,那么这应当你所有才是,你好好收藏吧。”
    沈傲不接,摆手道“我虽好行书,却不好收藏,姨父喜欢,就拿去吧。就当是小甥献给姨父的礼物。”
    周正犹豫了片刻,便痛快地收了,笑道“好吧,你既这样说,我也没有不收的道理,你早些回去歇了吧。”说着疲倦地打了个哈哈,显然提心吊胆了这么久,此时精神一松,这睡意也就来了。
    沈傲苦笑道“姨父,表弟还在外头跪着呢。”
    周正虎着脸道“让他跪,这个逆子,有家不归,又不思进取,都是你姨母将他宠坏了的。”
    沈傲就不再劝说了,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他有自知之明,就是插手也需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
    告退出去,见周正歪着头打盹,听到动静,揉着惺忪的睡眼张眸,一看是沈傲,顿时将腰身挺得笔直,很豪迈地道“哈哈……这功夫练得真有意思,现在双腿仿佛生出了无穷的力道。”
    沈傲也笑,道“好功夫,好好努力,将来一定能在武术界大放异彩,对了,你这叫什么功夫?”
    周正迟疑了片刻,大声道“这叫铁腿功。”
    沈傲翘起大拇指“好功夫,一听这名字就很有霸气。”
    “这是当然。”周正撇了撇嘴,道“你怎么还不睡,找我爹做什么?”
    沈傲不说话,戒指的事,周正连自己的夫人都没有说,他自然不会泄露出去,只笑着道“表弟好好在这里练功吧,表哥我先回去睡了。”
    “表弟?表哥?喂,什么表弟、表哥的?你过来,跟我说清楚这怎么回事!”周恒无趣极了,一双腿不听使唤,身子又有点儿发冷,很痛苦。
    沈傲哈哈笑着道“呵呵,我还是回去睡了,我又没有练功的习惯,其他的,迟些再说!”
    “哇,你怎么这样就走了,你也太没义气了,我平时待你很不错……”周恒大叫。
    恰在这个时候,周正负手出来,咳嗽一声,吓得周恒打了个激灵,垂着头,后面半截话不敢说了。
    周正冷笑一声,便步向卧房去,一边对沈傲道“沈傲早些休息。”一边对周恒道“敢躲懒,看我明日刮了你的皮。”说罢,伟岸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见沈傲和周正都都了,周恒委屈极了,这还是自己的爹吗?太伤心了,哪有做爹的这样教训儿子的,好冷啊,要是有件衣服就好了。
    “不知跪了几个时辰了,什么时候天会亮,那个沈傲,真的没有义气,太坏了……”
    乱七八糟地想着,周恒一对眼睛四处逡巡,想偷偷站起来躲躲懒,见父亲走远,又过了很久没有动静,便偷偷扶地站起来,那脚却不听使唤,让他像是蹒跚学步的婴儿。
    “喂,周董,你又偷懒了!”黑暗中一个声音传出来,吓得周恒一下子又趴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地道“哪里……哪里有……”
    沈傲从黑暗中走出来,哈哈笑着,手里还拿着一件大袍子,另一只手端着一样点心,口里道“周董既然敢躲懒,敢不敢陪我吃点糕点夜宵,聊一会闲话。”
    周恒目光一亮,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快,拿那件衣衫给我披,我快冻死了。这是什么糕点,咦,很香,比我平时吃的糕点美味多了。”
    第068章 表妹好
    月朗星稀,就在这夜幕之下,晚风轻轻吹拂着沈傲的面颊,借着屋檐下朦胧的灯笼光影,沈傲和周恒盘腿坐地,周恒狼吞虎咽地吃着糕点,口里还在抱怨“沈傲你是不知道,原本以为过了日我爹会消消气,谁知还是没有躲过,真是惨极了,哎……还有几日就要去国子监读书了,去读书也好,至少不必常常得看他的脸色。”
    沈傲微笑道“你不是说你在练功吗?”
    周恒讪讪然地咀嚼着口里的食物,尴尬地笑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等他吃饱了,惬意地摸了摸填满了的肚子,披着沈傲送来的袍子也让他很暖和,心情明显好了一些,道“我这个少爷做得一点意思都没有,你见过哪个少爷要受这样惩罚的?我只是不爱读书而已,平时还是很安分的是不是?”
    沈傲想了想,如果说是,自己的良心似乎有点过不去;可是若摇头,眼前这个受伤的心灵又得不到抚慰,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很真挚很动情地道“是啊,周董除了读书,在其他方面都很有天赋,只不过这个时代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周董这样的大才,只可惜生的不是时候,否则也是一个俊杰。”
    沈傲腹中诽谤道“到了后世,你八成还是个死富二代。”
    周恒顿时眉飞色舞起来,连声道“还是沈傲懂我,不过,时代是什么?”
    此时,却听到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道“真是笨,他是在讥讽你呢,你还笑什么?”
    周恒吓得面如土色,身体矫健地一下子跪在地上,低着头,装作思过的样子。
    来人原来是周若,她穿着一件淡黄铯的长裙,顶着淡月,脚步轻盈地挎着一个食盒过来,宛若黑暗中走出来的月仙子,那一颦一笑间,很是清新脱俗。
    见是姐姐,周恒吁了口气,又恢复了老样子,口里说“家姐,你也太吓人了,害得我心都差点儿跳出来了。”
    沈傲笑着道“周小姐好。”
    周若看到地上的糕点残渣,便蹙起眉对周恒道“原来你并没有饿着,害得母亲担心得睡不着,偷偷教我送点吃食来。”瞥了沈傲一眼,又道“沈傲今夜也不睡吗?”
    不知怎么的,今夜的周若火药味显得没有平时浓了。
    沈傲回话道“要睡的,不过先陪周恒说说话。”
    周若放下食盒,道“夜里凉得很,我带来了一些酒食,你们若是冷了,就喝些酒暖暖身子吧。”
    周恒笑“还是家姐体贴我,看来这个府上还有值得我留恋的人,我本来想离家出走的,现在看在家姐的面上,就继续留在这里好了。”
    周若嗔怒道“不用看我面子,你现在就可以走。”
    周恒没底气了,只好住嘴,离家出走,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再笨也不会当真的。
    周若放下食盒,旋身便走,走了几步,突然回眸望了沈傲一眼,沉吟片刻道“沈傲,春儿病了。”说着,便消失在夜幕中。
    “春儿病了!”沈傲脑子里嗡嗡响,这几天发现春儿神色有点异常,他并没有注意,想不到竟是病了。
    周恒也担心起来,他自认为自己平日跟春儿的交情还算不错的,按沈傲突然变得神不守舍的样子,便对沈傲道“你没事吧,要不我们现在去探视她?”
    沈傲苦笑“大半夜的进女儿家的闺房,你是去探视还是要做滛贼?”
    周恒摸着脑袋哈哈笑道“险些忘了,我们明儿再去。”
    沈傲的心情一下子变坏了,春儿最近是变得奇怪了,好像没有以前那样亲近了。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第二日清早,周恒和沈傲去夫人那里问安,其实今日这个问安有许多名堂,夫人穿着盛装,在大厅里危襟正坐,身侧被周小姐和许多丫鬟围着,府里头的几个管事则站在外围,那连一向都不理家务的国公也来了,坐在夫人的左侧,慢吞吞地喝着茶。
    周恒进去,一看到周正,哇,脸就变了,从猫变回了老鼠,畏手畏脚地过去行礼,他的双膝之前给跪肿了,所以膝盖弯不下来,只能欠欠身,很尴尬。
    “站到一边去。”周正没有给周恒什么好脸色,一声训斥,周恒立即身手矫健起来,飞快地站到周若边上。
    夫人朝沈傲招手“沈傲,来,给姨母斟茶。”
    沈傲点点头,目光一扫,春儿果然没有来,心里很是失落,感觉空荡荡的。
    香儿端着茶具过来,沈傲从茶壶里倒出一杯茶,小心翼翼地捧着送上去,口里道“请姨母喝茶。”
    夫人接过茶,轻轻喝了一口,便将茶盏放到身边的几案上,笑吟吟地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娘家人了,我也不求你别的,你好好用功,多读读书,知道了吗?”
    沈傲连忙道“夫人这样说,沈傲不努力是不行了。”
    夫人便笑,握住他的手,道“你这孩子很懂事,我也没什么要说的。恒儿、若儿,来见你们的表哥。”
    表哥?周恒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刚才还是沈傲,怎么转眼就成表哥了?
    这时,周正那杀人般的目光落过来,周恒背脊发凉,连忙抢步上去,一把握住沈傲的手,很激动地说“表哥好。”
    沈傲呵呵笑着反握住他“表弟很乖。”
    众人哄笑,周恒很尴尬,又乖乖地退回去,他是满肚子的疑问,怎么沈傲就成了他的表哥呢?为什么昨天晚上沈傲不透露一下,对了,好像透露了,还叫了自己一句表弟呢,可惜自己后来也没怎么在意。
    周若盈盈地走过去,朝沈傲点了点头“表哥好。”她这个好字咬得有些重,脸上浮出一些讥诮的意思,仿佛在说“你这个滑头,太会哄人了。”
    沈傲知道她是不服气,哇,太伤心了,你这句表哥叫得不真诚啊。
    虽然心中有阴霾,可是他生性可是乐观的人,便一把抢过去握住周若的手,周若的脸都红了,想挣脱,挣不开。想骂人,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只好抬起红彤彤的脸去看沈傲的眼睛,沈傲的目光很纯洁很犀利,那俊秀的脸庞微微一垂,与她对视,只听沈傲一字一句地道“表妹好。”
    众人鼓掌,好感人啊,这一幅认亲的画面很温馨,而且老爷夫人都在,沈傲将来也成了府里的少爷,趁机赶快多拍一些马屁先,于是纷纷说“恭喜沈公子。”或者说“给沈少爷贺喜了。”还有人道“夫人真是好福气。”
    周若此刻却是一时愣住了,又羞又怒,却又不能发作,因为谁都知道,沈傲方才的动作很顺理成章,而且很光明正大。表哥光明正大去握她的手,满脸真挚的说一句表妹,谁都不会怀疑其他,反而都觉得沈傲这个人很重亲情,就是她的父亲和母亲,此刻也是笑吟吟的,很欣慰。
    沈傲太坏了,如果是在私底下去和周小姐有肌肤接触,必然会被别人怀疑,会怀疑他这个人居心叵测。可是当着众多人的面,去牵住自己表妹的手,别人就不会这样去想了。
    常言不是说吗?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就是说君子光明磊落,不忧不惧,所以心胸宽广坦荡。而小人因为有坏心思,所以许多事不敢光明正大。沈傲就是君子,太坦荡了。
    “放开……”周若低声威胁,就算是顺理成章的事,这手也握得太久了。
    沈傲只好松手,心里腹诽“握握手而已,何必这么紧张,不要紧,以后慢慢就会习惯的。”
    第069章 国子监
    九月十五,汴京的天气渐渐转凉,落叶纷纷,行人也逐渐寥寥起来。
    今日是进学的日子,祈国公府又是装饰一新,沈傲、周恒两个穿着新裁的衣衫,前呼后拥地登上马车,刘文今日亲自随着少爷和表少爷进学,他笑得很灿烂,很得意,赵主事一走,他顺理成章地就成了内府主事,得偿所愿,太爽了。
    沈傲手里捏着户籍凭据,这份户籍,是祈国公亲自为他办来的,在后世,其实就是假身份证,可是经祈国公出手,假的也成真的了。
    沈傲,出身农户,条件并不显赫,可是在亲眷那一栏,却多了一个显赫的姨母,有了这个,就等于是多了一个晋身的阶梯。
    沈傲靠着窗,身边的周恒还没睡醒,倚着软垫打着盹。
    昨天沈傲去见春儿了,春儿病了,病得不轻,见到沈傲就哭,这一哭,把沈傲的心都哭化了。
    春儿说沈大哥,你要好好读书,要好好读书呵。
    这一句安嘱,就好像生离死别一样,让人很心酸。
    沈傲牵着她的手,告诉她一定会好好读书,不会辜负她的期望,将来有了身份,一定回来寻她,这是一种暗示,只是不知春儿到底听懂了没有,只是苦笑着摇头。
    沈傲在车里叹了口气,他当然喜欢春儿,只要春儿点点头,现在去求夫人与春儿结亲都可以,可是在心底的深处,沈傲仍然觉得这样做不妥当,虽然在祈国公府混出来了,可是他仍然是个没有身份的人。
    身份,在这个时代很重要,春儿原是奴婢,自己要让她做夫人,不能再让人看不起。
    周小姐当时也在场,随沈傲一道去探望她,那个时候周小姐的表情很古怪,也哭了,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在那个时候,沈傲也顾不上她,自此之后,周小姐就不再和他说话了。
    哎,表兄妹的关系有点僵。
    倒是那个郡主,打发人来寻他问画,他没理,现在事多,沈傲要心无旁骛,没功夫理那个疯丫头。
    还有吴三儿,将邃雅山房的账册拿来给沈傲清帐,沈傲一看,第一个月的盈余就有一千七百多贯,生意太火爆了,会员已有三百之多,每月的会费就有三百多贯,茶水糕点钱赚了一百多,这些都是小头,最赚钱的是出版的诗集,由于时间匆忙,第一次诗会的刻录上去的诗册只印了一千份,卖价是两贯一册,刨去开支,单诗册就赚了整整一千三百贯。
    果然没有出乎沈傲的预料之外,诗册刚刚发售,就被抢售一空,火爆空前,甚至到了后来,二手的诗册价钱也在不断的飙涨,竟达到了五贯之多。
    其实这种销售,说白了不过是迎合人的心理罢了。公子们的诗成册了,当然要收藏,非但要收藏,还要赠给亲友,因此,诗册卖得越贵,他们抢购起来越是疯狂,卖得越多,他们越是高兴。
    说明什么?说明他们的大作有人欣赏!
    三百多个会员,自然是不好意思亲自出面去买的,大多是叫些亲友,或者下人去。有一个少爷,竟是一口气下订了五十本,这样一来,诗册第一天就抢售一空,许多会员还没来得及下手,后悔之余,心中又有些窃喜,想不到自己的大作竟这样受人欢迎。
    结果到了后来,一些做小本买卖的人也动了心思,也开始三贯、四贯地收购,而后五贯、六贯转卖出去。这个世上,是从来不缺冤大头的,尤其是那些附庸风雅的商人和外藩人士,人家一看,哇,这诗册如此火热,了不得啊了不得,看来一定是大才子的诗词,要收藏起来,收购,大量收购。
    根据某人他大姨丈的表弟的三外甥的不确切消息,东瀛某国的使者以十贯钱每册的价格正在大量的收购,有多少要多少,来者不拒,多半是想将它们卖到东瀛去,让那群乡巴佬好好学习天朝的诗词。
    吴三儿现在是踌躇满志,已经收购了几家印制作坊,请了不少活字印刷的工匠,打算下个月印制三千册出来发卖。
    而如今,沈傲手头上总算也活络开了,周府给的月例钱是三贯每月,可是只要沈傲愿意,三十贯、三百贯也只是小数。至于那位周副董如今也光鲜起来,其实他表面上是个公爵世子,可是每月的月例钱也是三贯,不多,如今花起钱来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马车终于到了国子监,这国子监规模宏大,与孔庙和太学相邻。国子监街两侧槐荫夹道,大街东西两端和国子监大门两侧牌楼彩绘林立,很是庄严神圣。
    不远处就是太学,与国子监相比,太学入学的士子当真是熙熙攘攘,竟是络绎不绝,有背着行囊步行的,有骑着驴子、老马匆匆过来的,偶尔有几辆车马过来,也显得很朴素。
    再看看国子监,气派也是不减,装饰一新,一溜儿的禁卫沿着墙根站过去,穿着各色官府,带着翅帽的官员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许多监生下了车,见到此景,也很守规矩,纷纷鱼贯进去,不敢造次。
    沈傲心想“这是什么规矩,难道开学了,国子监的官员要在门口迎接新监生吗?”便拉住身边的周恒问“今日怎么这么隆重?”
    周恒道“表哥,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今日时开学大典,我大宋朝许多俊杰开课授业的日子,按往年的规矩,官家都要来国子监和太学主持开学大典,以示我大宋朝优待士人,示之恩宠。”
    沈傲点头,与周恒鱼贯过去,和那些国子监官员擦肩而过时,分明看到许多官员露出忐忑之色,等过了集贤门、太学门、琉璃牌坊。许多监生已在这里等候多时,成群的在彼此寻找熟络的同窗闲聊。
    有几个认识周恒的,笑嘻嘻的过来,低声开始议论,道“诸位可听到消息了吗?这一次国子监和太学的典礼要分开来办。”
    另一个道“往年的规矩,不管是监生还是太学生都是在国子监进行的,今年有什么变故?”
    便有人道“若是分开来办,那么官家是先去国子监主持典礼和还是去太学。”
    原先那人道“这才是重中之重,良辰吉日只有一个,在这个时候,官家是先去国子监还是去太学,就令人难以寻味了。”
    “应当是国子监才是,从前都是在国子监办的,今年难道还会乱了规矩。”
    那人摇着扇骨冷笑道“你懂什么,前几次会考,国子监往往略差一筹,据宫里的消息说,官家早就不满了,几次向人说国子监食的禄米最多,恩宠太过,太骄横。”
    沈傲问“官家先去哪里主持大典,和国子监也有关系吗?”
    摇着骨扇的人道“沈兄是有所不知了,我大宋朝大多是从国子监和太学择优取士,国子监若是惹了官家不悦,将来我们的前程怎么办?周公子是不打紧的,他是国公世子,还可承袭爵位,可保衣食无忧。可是大宋朝有勋爵的又有几人?大多虽父祖有个官身,可是这官却是不能承袭的,能不能光耀门楣,还要靠自己努力争取。”
    沈傲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今日的气氛很紧张,原来这已经关系到皇帝的恩宠了,一旦失宠,想必国子监入仕的名额就会减少,这对于监生来说,不啻于灭顶之灾。
    崇文阁里,国子监祭酒唐严默默的等待着,表面上波澜不惊,可是心里却是怒海波涛。
    “官家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国子监和太学分开来办典礼。既是分开来办,那么再过半个时辰就是良辰了,官家会先到哪里去主持呢?”
    官家已有明喻,说是两家各办典礼,都不必迎接,唐严要做的,就是等。
    他已是急了一身的汗,圣意难测,在銮驾到来之前,谁也猜不透官家的心意。
    堂中危襟正坐的几个博士传来阵阵轻咳声,有人低声道“前几次终考,国子监都被太学压得死死的,这一次莫不是官家发起了雷霆之怒,有心整顿吗?”
    “嘘……不要乱说。”
    唐严一听,更是惊骇莫名,若是官家先去了太学,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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