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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公府画师的画,赵佶近来作画的时间增加了不少,无它,只是激起了赵佶的好胜之心而已。
    只是近几日的心神却不太好,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那画师还没有将画送来吗?真是奇了,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莫非这画师从此销声匿迹?”
    赵佶叹了口气,负着手,望向天穹的云雾,抿嘴不语。
    恰在这时,一个内侍用着小心翼翼的碎步走过来,低声道“官家,礼部左侍郎文陶禀见。”
    赵佶摇头“朕今日心绪不好,叫他明日来吧。”
    内侍却不走,道“文侍郎是来询问初试试题的,请官家点题。”
    赵佶噢了一声,便踱步思考起来,口里喃喃道“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国子监近来越来越让朕失望了,就是失了一个勤字。回去告诉文陶,就以勤学为题吧。这一次初试想必很热闹,朕也不能袖手旁观,传话出去,就说这一次初试成绩一甲者,朕亲自为他题字,以兹鼓励。”
    内侍应了一声,诺诺而去。
    ……
    初试之期越来越近,国子监里朗朗的读书声此起彼伏,等到了月末,初试的日子总算来了。
    沈傲早早起床,一看,妈呀,原来是伏在案上睡着了,看来自己实在太用功了,简直是悬梁刺股啊,读书读得竟昏昏在桌子上睡了,哎哟,腰酸背痛,很不舒服,太累了。
    他捡起桌子上的一本《武媚娘传》,心里大骂“周恒真不是个东西,我好好的在苦读,你送一本情铯小说来做什么,真是太无耻了。”
    这本小说不知是哪个作者写的,反正很爽,沈傲想不到,大宋朝竟也有这样的小说,太有意思了。用词也很精美,脱衣服不叫脱,叫落,亲嘴儿不叫亲,叫偷吃蜜饯,xxoo不叫xxoo,叫ooxx。看了这本书,沈傲受益匪浅,很受感动,这位有良心的人民艺术家真是太伟大了,不求名利,不图钱财,就为了让人一爽,提笔写出了数十万言。
    伸了个懒腰,胥吏便送上了早餐来,今日的早餐格外丰富。毕竟今日初考,关系着国子监的前途,不得不慎重。
    周恒过来敲门,沈傲刚打开门,周恒便笑吟吟地道“表哥,书看完了吗?哇,你的眼圈好重啊,看来昨夜很用功嘛。快拿书还我,我还有最后几卷没读。”
    沈傲板着脸道“这本书我看过了,不堪入目,简直太坏了!我决定,把它没收,表弟,你是国公世子,被寄予厚望,将来还要报效朝廷,要治国安邦,怎么能看这种书?以后不许再看了,所以这本书嘛,我没收,就这样了。”
    周恒睁眼气呼呼地道“没收?哇,表哥你太无耻了,你自己没看吗?。”
    沈傲很平静地道“我看了,但是我们是不同的,你看的是滛秽的内容,我看的却是作者要表达出来的意味,表达出作者对唐朝宫廷生活的不满以及对下层百姓的同情,这叫管中窥豹,不看豹的全貌,只看其细微的思想。”
    周恒无语,口里说“往后再也不给你送书看了。”
    沈傲理直气壮地叉腰道“哇,你居然还有这样的书?全部交出来,不交出来,我就去向姨父告状。”
    周恒连忙道“没有了,再没有了,这种书我看一本就已经浑身难受,深深自责,哪里还愿意再看第二本。”
    两人打着嘴仗,楼下便有胥长和助教来叫人,原来是唐严怕监生们睡晚了,耽搁了考试,便打发了人来。
    沈傲连忙换了件衣衫,草草用过了早餐,和周恒一同往考场去。路上遇到了蔡伦,蔡伦又恢复了自信满满,摇着扇子老远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向沈傲道“沈兄这一次有把握吗?”
    沈傲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摇头,道“原本是有把握的,昨夜表弟送来一本滛书,看到了半夜,今日醒来脑子还浑浑噩噩,只怕这一次成绩要不理想了。”
    蔡伦便得意地笑,心里想“这不过是你的托词而已,作不出诗词文章就作不出,还说什么滛书做什么?”心里更看不起沈傲,却道“沈兄的眼力很好,博古通今,想必一定能取个好名次。”
    说着便邀沈傲、周恒一道去考场。
    考场看起来很正规,用的是科举的场地,放眼望去,一个个棚子错落有致,竟是连绵得看不到尽头。
    每人各分发了笔墨纸砚,各到考棚去,又发下了试题,所谓的试题,也不过寥寥几字而已,上面写着“勤学!”二字。
    不消说,这就是教人作一首诗了。沈傲最怕的就是引述经义,诗词倒不怕,好在这只是初试,主要是摸新监生的底子,倒还没有涉及那复杂的内容。
    “勤学?”沈傲提笔踟蹰,便看到有个助教提着灯笼往考棚路过。
    沈傲的思绪一断,心里便腹诽“大白天提什么灯笼。”再看那灯笼上写着太学的字样,便又奇怪了,明明是国子监考试,怎么来的都是太学的博士和助教。
    其实这里头又有名头,太学和国子监,每逢考试,都会相互调换监考官,为的就是防止对方的学生作弊,这两大官学为了争个天下第一来,可谓是费尽了脑汁。
    据说今日一早,礼部尚书便带着不少属官来作为主考官,如此看来,这一次初试不简单,涉及到了太学和国子监两大官办中央大学的明争暗斗,以至于礼部尚书这样的从一品大员要亲自前来斡旋。
    这些学界的明争暗斗,沈傲自然不愿意去多想,他提着笔,陷入深思。
    “勤学,勤学!”好好想想,这是初试,总不能考砸了,要做就做到最好。
    沉吟了很久,终于有了底稿,脸色便缓和下来,微微一笑,正要动笔,却又止住了。
    这些天习惯了用瘦金体写字,若是在考场上用官家的瘦金体,会不会闹出误会,不行,换个行书,用什么呢?历朝历代,唯有董其昌的书法集各家所长,那么就用董其昌的吧,想了想,又笑,眼眸一落,行书的布局就已经有腹稿了,着墨上去,一气呵成。
    做完了诗,沈傲轻松起来,搁笔之后探头去看看其他考生的情况,考棚里许多监生仍然愁眉不展。沈傲微微一笑,便坐在椅上,用头枕着脑袋,等待收卷。
    过不多时,一个嘈杂的声音传出来,有人高呼“郡主,这里是初试重地,不能进去。”
    “让开,我要寻沈傲,沈傲……沈傲,你快出来。”
    哇,是小郡主的声音,沈傲坐不下去了,可也不愿意出去,小郡主一定是来兴师问罪的,千万不能自动送上门去。
    接着郡主又在外大叫“沈傲,你再不出来,我可要叫了。”
    “你叫,你叫破喉咙也没有用。”沈傲心里想。
    考棚中许多监生纷纷来了兴致,探着耳朵听的,探出头去观望的,很兴奋。作诗的时候就不见他们这么精神。
    有博士负着手过来,厉声道“都安静,不许张望,好好考试。”这才维持住了局面。
    过不多时,小郡主真的叫了,分贝很大,可以清晰的听她叫道“沈傲好无耻,去占春儿……”后面的话便不说了。
    沈傲脸色一变,哇,她是从哪里听来的,不消说,肯定是周小姐告知她的,周小姐太坏了,不行,得去堵住小郡主的嘴,这疯丫头没准真会胡说。连忙拿起考卷,走出考棚,恰好一个助教过来,拦住他,道“你做什么?”
    沈傲道“交卷。”将手中的考卷交给助教,急匆匆的走了。许多考棚里纷纷传出哨声,还有人拍手叫好,都为沈傲鼓劲。看来沈傲的行为很对这些衙内的胃口。
    那助教捏着卷子,脸都气白了,入考场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就交卷?他是曹植吗?能七步成诗?他气冲冲的回到监考官那里,这里正坐着两个博士,一个是太学的张博士,另一个则是国子监的秦博士,秦博士老远便觑见了这里的动静,一看,提前交卷的是个监生,很尴尬,想不到这事关重大的初考,一来就遇到了个傻头傻脑的监生。
    张博士则是捋须微笑,心里想“国子监就这样的学风?也敢和太学争雄,嘿嘿。”他心里讥诮,面上却是很稳重的样子,徐徐道“秦博士,学生无状那也是常有的事,年轻人嘛,血气方刚,难免会有浪荡之举。”
    张博士越是这样说,秦博士越觉得老脸不知往哪里搁,这要是换了是太学,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考试好好的,突然有女眷进来,大叫几声,连试都不考了,真是岂有此理。他是斯文人,养气的功夫不错,可是仍然忍不住道“这个考生是谁,太大胆了。;一定要查,要严惩不贷,不管是谁,都要揪出来,整顿学风。”他回过气来,去看张博士,却见张博士竟是拿着试卷直愣愣的看。便道“张博士,拿卷子过来,我看看这试卷的署名。”
    张博士却是深吸了口气,默然不语。秦博士很奇怪,今日张博士是怎么了,于是顾不得斯文,引颈去看,这一看,骇了他一跳。
    第075章 被小郡主逮了个现形
    原来这试卷上竟还真作了诗,短短两柱香功夫,这诗就做好了。字也写的不错,秦博士和张博士还没有细看,便听到有人高声唱喏“礼部尚书到。”
    这一句惊醒了秦博士和张博士,也顾不得再去看试卷了,秦博士将试卷收起来,正要去相迎,那礼部尚书杨真便已笑吟吟地踏步过来,身后是几个属官。
    秦博士和张博士连忙行礼,杨真扶住他们,口里道“二位博士不必多礼,方才我从太学考场过来,正听到这里有人喧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两个博士当时也是被惊懵了,只知道外头吵吵闹闹的,又被沈傲提前交卷这么一闹,竟是忘了问及此时,都是期期艾艾地不知该如何作答;倒是外头一个胥长过来,替他们解了围“方才清河郡主来过,门人不敢阻拦,任她闹了一会。”
    杨真听说是郡主,便不再过问了,这种事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的,若是细究,身为主考官有人喧哗考场他该当如何处置?若是真要较了真难道真去叫人拿郡主来治罪?可要是不闻不问,难免会让人笑话;干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只颌首点头,道“知道了。”
    秦博士手心捏了一把的汗,生怕有人把监生及早交卷的事说出来,这事关国子监的声誉,影响有点不太好;偏偏张博士却是微微笑着道“那郡主似乎是来寻人的,有个监生听了她的呼喊便交卷出去了,嗯,我看了试卷的署名,这人叫沈傲。”
    杨真一听,喃喃念了一句“沈傲?”这人没听说过,既是监生,应当是汴京城中某个官人的公子,否则也不会与郡主有交集,便道“及早交卷本也没有坏规矩,只是如此对待初考,这即是心不诚,有辱了斯文;这件事还是让国子监自己处置吧。”他三言两语之间,便把皮球踢给了国子监。
    秦博士连忙道“此人胆大妄为,我一定禀明祭酒大人,定要严惩不贷,以整肃风纪。”
    杨真点了点头,便笑了笑,道“二位博士继续在这里监考,我再去太学那里看看。”说着便带着属官出去,不愿再多逗留了。
    秦博士送了杨真出去,总算松了口气,看来尚书大人并没有追究的意思,这就好,他哪里知道,杨真滑头得很,心知此事不简单,才不会过份干预,以防引火烧身;秦博士随即又想“沈傲……好,我记住你了,若是不让你长些记性,或许下一次又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张博士却是捋须微笑,只这风纪,太学又胜了国子监一筹,哈哈,好极了。
    却说沈傲出去,便看到小郡主在那里胡闹。立即牵着她往僻静处走,那郡主脸都红了,气呼呼地被沈傲拉扯着,要甩开沈傲的手,口里道“你疯了吗?喂……”
    沈傲不理她,这丫头太可恶、太胡闹了,他脑子里还想着几个监考博士那杀人的目光,哇,这下惨了,以后在这一行里混就更难了,名声都臭了,人家一听到沈傲这个名字,一定会想,就是那个提早交卷的沈傲?书读不进是性子上的问题,可是不将初考当一回事就是态度问题,态度都不端正,这人品还好吗,这不是犯了大忌吗?
    到了荫凉处,小郡主总算甩开沈傲的手,揉着那淡淡泛出一丝红晕的手腕,眼泪都流出来了。好痛,这个家伙太野蛮了。她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就呜呜地哭了,一边哭,那眼睛还从指缝里去偷看沈傲,啊呀,他的脸色好可怕,我好心来找他,他就这样欺负人。
    沈傲叉着手,低喝道“不许哭了。”其实他觉得现在该哭的人应该是自己,欲哭无泪啊!
    小郡主抹了一把眼泪,不哭了,感情她是三分委屈、七分演技,装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郡主面对质问,反而比沈傲更加理直气壮,挺着小胸脯道“我来问你,上一次我叫人到国公府去向你问话,你为什么不理睬?”
    沈傲便道“我师父的画还没有作好。”
    小郡主便道“现在有没有作好,我等不及了,所以来向你要。”
    沈傲撇撇嘴“作倒是作好了,不过你先回答我,你怎么知道我在国子监?”
    小郡主便笑,她笑起来倒是很可爱,脸颊上露出浅浅的酒窝,让人忍不住……沈傲心里想“如果小郡主一直都这样笑,倒也很好,可惜平时还是傻乎乎的时候居多。”
    小郡主道“我去了邃雅山房一趟,一打听,就问出来了。”
    噢,沈傲明白了,小郡主是从吴三儿那里问来的,只好道“画是作好了,你随我去宿舍拿。”
    小郡主左瞧瞧右瞧瞧“你的住处在哪里?”
    沈傲引着他到了住宿的小楼,小郡主就止步了,口里说“沈傲,你会不会是有什么居心。”
    沈傲想哭,居心?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啊,口里便道“那你就在这里候着,我上去拿了画就来。”
    小郡主却又是甜甜一笑“你们这些作诗的最喜欢假正经了,我相信你,我要上去看看。”
    她说起你们这些作诗的口气,又是一副轻蔑的样子,沈傲郁闷极了,作诗的得罪谁了?不就是盗版抄袭了古人的诗词吗?故意不去理会她,带着她上了楼。
    画是现成的,前几日读书读得累了,就作画消遣,正是白鹭图。
    这幅白鹭图,画得很好!花了很多的心思,不管是布局还是着墨,沈傲都尽量做到尽善尽美,甚至在一些细微处,他还尽量在赵佶的基础上进行突破。他跑到书柜里寻画,小郡主则百无聊赖地走到沈傲的书案前,看了沈傲写的几幅行书,口里便笑“你的行书倒是写得不错,咦……这是什么?”她目光落在书案上的一本书上,伸出手去拿。这书好奇怪呢,封面上画着丰腴的女人,袒胸露|乳|,双手竟是抱住胸前的嫣红,脸孔朝天,一副陶醉状。
    哇,好羞人……《武媚娘传》……这是什么书啊?她好奇的去翻阅,只看到上面写着武氏衣钗斜坠,枕头边堆一朵乌云。搏弄得千般旖妮;羞云怯雨,揉搓的万种妖娆。恰恰莺声,不离耳畔。津津甜唾,笑吐舌尖。杨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微微气喘。星眼朦胧,细细汗流香玉颗……
    沈傲从书柜中取出画,笑嘻嘻地旋身回来,口里道“画在这里,往后不要再来麻烦我了,小姐,我是来国子监读书的,你这样来寻人,我还要活吗……”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小郡主在百~万\小!说,而小脸窘得通红的,胸口起伏得很快;沈傲再往小郡主的手上一看,哇,不得了了,原来小郡主手里拿着的是昨夜里沈傲观摩到半夜的《武媚娘传》。
    小郡主听到沈傲的话,吓得把书丢开,一双眼睛很迷惘,望着沈傲,不说话。
    沈傲有点心虚,他脸皮厚是厚,可是被女孩子觑破这个,多少还是有点难堪的!悔啊,早知道就把这书还给周恒了,就算不还他,也该把它收藏起来啊!
    小郡主半响后回过神来了,怒视着沈傲,道“写几首酸诗就成天看这种书,你不知羞吗?”她气急了这个沈傲真是无药可救,本郡主原来还对他没有成见,可是他太坏了,这……这可是滛书啊。
    沈傲也回过神来,不对啊,我只是看本毛书而已,至于如此吗,就算是要教训,也不该这小丫头来跟自己讲大道理不是?便理直气壮地道“这画你还要不要?”
    小郡主叉着手,道“从此以后我要和你断绝交情,你这人好虚伪,好没有廉耻。”痛痛快快地骂完沈傲,便道“把画拿我。”
    原来断绝交情还是要给她画的,这个交情似乎断的有点藕断丝连,沈傲只是笑,将画交给她。
    小郡主展开画,便顾不得其他了,眼眸落在画处,一丝不苟地看起来,口里啧啧称奇,道“你师父的画技似乎又增进了几分,依我看,他比官家画得还要好呢。”
    第076章 三甲
    趁着小郡主在看画,沈傲连忙将那本《武媚娘传》收起来,太危险了,事关自己的名节,看来以后要小心一些。
    小郡主只埋头看画,竟是痴了,蹙着柳眉一双眼睛大大的,很可爱。
    许久,她从画中回过神来,眼泪就流出来了,用手去擦眼睛,说“陈相公画得真好。”
    “画得好,那你还哭什么。”沈傲心里腹诽,不过小郡主夸的是陈济,在沈傲耳里却等于是夸他自己,很爽,很惬意,笑呵呵地道“过奖,过奖……”
    小郡主白了他一眼,道“你过奖什么,说的又不是你。”
    沈傲理直气壮地道“你夸我师父不就是夸我吗?本公子与有荣焉,为什么不行?”
    小郡主不说话了,虎着脸把画收起来,卷在手上,道“我已经和你断绝了关系,所以现在不理睬你了。”
    沈傲心里说“不理我更好,我难得耳根清净,我是读书人,要好好读书,谁稀罕你理我啊。”脸上却是一副不舍的样子,道“郡主,你若是不理我,我很伤心的。”
    小郡主得意了,看来她这句话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虎着脸道“就是不理。”说着旋身便走,走了几步,见沈傲没有追来,脚下的步子就慢了下来。
    咦,他不是说我不理他会伤心吗?怎么不追来?
    这个人太坏了,好,就不理他!于是继续往前走几步。
    嗯……还没追来,他是不是很伤心?哼!就气死他。
    再走几步,到了门槛,后面还是没有动静,小郡主装不下去了,旋身一看,这家伙摇着扇子背对着自己,好惬意。
    太生气了,小郡主攥着粉拳,高声道了一句“混蛋。”人就跑了。
    小郡主好伤心,平时都是别人奉承着她,这个沈傲不一样,太粗暴太无礼,还喜欢做酸诗看滛书,小郡主最讨厌酸诗了,不过那本滛书的插画还不错,虽然……虽然羞人了一些,却颇有神韵,算是佳作了。
    小郡主想到这里,脸红了,心里说“啊呀,我要跟着这个作诗的酸监生学坏了。”
    气呼呼地抱着画,从国子监出去,路上遇到几个助教,这几个助教不知小郡主的身份,板着脸过来问,小郡主不理他们,助教们拿女孩儿没有办法,灰溜溜地去叫学正来。
    学正是掌管纪律的,自然有几分威严,可是一看到小郡主,威严就摆不下去了,这人他认识啊,这不是穆王殿下的嫡女吗?
    哇,不能惹!于是远远地身子一转,学正捋着须板着脸装作没看见,大摇大摆地走了。
    到了傍晚,初试总算结束,监生们一个个从考棚里出来,有觉得成绩不理想的唉声叹气,有妙手偶得了一句佳句的,那自然是昂头挺胸。
    周恒出来,撞到了蔡伦,蔡伦今日心情好极了,考场上超水平发挥,非但觉得诗作得比平时好,就是那行书也隐隐有了进步。
    行书对于成绩还是很重要的,阅卷官第一眼看的就是字,这是对试卷的第一印象,若是字写得好,好感自会大增几分,诗词只要还过得去,成绩就不会太差了。
    蔡伦问周恒“沈傲去哪里了?”他的考棚离得远,虽然听到那边的马蚤动,却不知沈傲已经交卷走了,上一次吃了沈傲的亏,这个场子要找回来,得问问沈傲考得怎么样。
    周恒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摇头道“不知道,只听说先走了。”
    蔡伦便冷笑,心里想“这个沈傲,一定是考得不好,所以无颜来见我,好极了,等放榜的那一日要好好羞辱羞辱他。”
    数千张考卷全部封存,随即礼部尚书杨真与属官亲自阅卷,先是属官从考卷中分出成绩优秀的出来,送到杨真那里,杨真再进行圈点,至于那些寻常的卷子,则由属官评出优劣。
    重点是优秀的考卷,杨真亲阅的考卷里头才是太学和国子监的精华所在,前三甲也在这些卷子里产生。
    国子监祭酒唐严焦急不安地在外厅候着,对面坐着的是太学祭酒成养性,都在等着里头传消息出来。成养性显得胜券在握,所以并不着急,只慢吞吞地喝茶,随口与唐严说几句闲话;唐严就不同了,初试是他最后一根救命草,事关他的前程和脸面,万万不能出差错。
    足足等到了半夜,一个礼部的属官拖着疲倦的身躯出来,口里道“大体已经分出优劣了,监生评为优良的共是三十二人,太学生是七十五人。”
    成养性露出得色,捋须微笑。
    唐严很紧张地抓住椅柄,更是焦急,胸口仿佛堵着一口气,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那属官道“杨大人说了,请二位大人一起入内陪同阅卷。”
    两个祭酒点了点头,一道入内,进了内室,便看到杨真坐在上首,身前一方桌案,案上累着考卷,烛光摇曳下慢悠悠地看卷子,抬眸看到两个祭酒过来,便笑着招手道“哈哈,快来,这里有一幅佳作,很难得。”
    两个人陪笑着过去,在案下搬了个几子坐下。杨真掸了掸卷子,给他们传阅,唐严先是去看卷首的署名,一看到程辉的名字,气色就更差了,再看行书,说着行书行云流水,有几分王羲之的神韵,用笔很细腻,结构多变,笔走龙蛇之间又不显得突兀,这书法很难得。
    上面的诗也不错,格局紧凑,对仗工整,虽然略显得中规中距了一些,深意还是有的。
    唐严心中感叹“太学果然藏龙卧虎,单这程辉就已十分了不得了;尚书大人又如此欣赏,看来这初试,程辉得第一是没错儿了。”
    成养性看了程辉的卷子,便笑吟吟地道“这个程辉是河洛的才子,天资聪敏,也很刻苦,官家也很看重他的。”
    杨真点头,道“此人该当是第一,二位以为如何呢?”
    成养性自然不反对,唐严也只得唉声叹气地点头。
    说着杨真又拿出一个卷子,道“此人也很不错,诗词花团锦簇,二位祭酒可看看。”
    唐严看了看署名,却是蔡伦,心里总算寻到了一点安慰,上一次蔡伦的终考成绩是第三,这一次初考,总算是力争了一次上游。尤其是这行书,很得家风。笔法姿媚,字势豪健,痛快沉着,独具风格,看的很舒服。
    只是诗词却比程辉要差了一筹,虽然有心想标新立异,对仗也还算尚可,唯独是几个词的用法似乎欠妥了一些。
    杨真道“蔡公子的行书好,诗词却差了一些,排为第二应当也绰绰有余了。”
    唐严点头道“蔡公子出身名门,天资也是极好的,难得的是他尚能用心苦读,勤学不坠,很难得了。”
    成养性抿抿嘴,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着。
    等杨真拿出第三幅卷子出来,唐严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国子监只要有两个人跻身入三甲就已令他欣慰,若是三甲之中让太学独占了第一和第三名,只怕官家那边很难交代,但愿这得第三的试卷是监生做的。
    等拿到了卷子,唐严看到卷首的徐魏二字,便一下子愣住了,徐魏,不就是太学里那个自比管仲的狂生吗?完了,全完了,这一次只怕国子监又考砸了。他万念俱灰,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颓然坐着,也没有兴致去看卷子,只默默的发呆。
    杨真道“此人叫徐魏,我也听说过他,他的行书和诗词都不错,只可惜又都欠缺了一些火候,列为第三倒也在情理之中。”
    成养性喜滋滋的道“杨大人说的是极了,这个徐魏,资质是很好的,可惜狂妄了一些,可是学问却是极好的。”
    杨真便道“如此说来,这三甲便算是排定了。”他这一句算是拍了板,满是倦意地打了个哈哈,有些困了。
    第077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礼部尚书正准备打道回府,等明日再放榜出去,可是一看唐严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忍不住生出一些同情,便抚慰了他一番,话说到一半,便有属官拿着一张卷子过来,口里道“大人,有一张卷子漏了。”
    杨真微微一笑,道“卷子怎么可能会漏,莫非是有人躲懒吗?”
    那属官道“这卷子压在最后的,好像是因为及早交卷,阅卷官们也没有注意,后来一看,才发现了这张遗漏的卷子。”
    杨真颌首点头,道“将它呈上来。”
    唐严听到及早交卷这四个字时,顿时想起秦博士不久前给自己说起的一件事来。
    及早交卷的是个监生,名叫沈傲,这个卷子应该就是沈傲的。想到这个,唐严面色一红,心里想“考试考砸也就罢了,如今又出了及早交卷的事,真是难堪啊。”他微微低垂着头,不敢去望杨真。心里又想“这个沈傲未免太大胆了,在这种事关重大的场合,他还敢胡闹,一定要严惩他。”
    杨真接过属官拿来的卷子,微微捋须笑着将它打开,这一看,便不动了,那样子仿佛被人点中了岤位,一下子定格住了一般,唯有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在试卷中逡巡。
    要知道杨真好歹是礼部尚书,从一品的大员,仪举端庄从容,若不是遇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是不可能失态的,可是这一刻,杨真却有点儿恍惚了,咦了一声,便继续去看卷子。
    唐严很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太过好奇,于是顾不得斯文,引颈去看,这一看,骇了他一跳。
    “好字,好字……”率先映入唐严眼里的,是一种前所未见的字体,这种字体笔画园劲秀逸,平淡古朴,一眼看去,竟有飘逸空灵,风华自足之感,让人看得很舒服,犹如腾云驾雾,那笔画翱翔于天穹,清新脱俗。
    这倒也罢了,让人最是欣赏的是整个行书字与字、行与行之间,分行布局,疏朗匀称,用墨也非常讲究,枯湿浓淡,尽得其妙。很老道,单这布局,就有一派大宗师的感觉。
    写出这样好字的竟只是一个少年?居然还是一个监生?还是一个及早交卷态度很不端正的家伙?
    “真是奇了,这样的字体真是闻所未闻,莫非是那少年自创的吗?”唐严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了,自创一种字体可不是轻易能办到,除非行书宗师,在融汇了前人的基础上,再慢慢根据自身的特点进行修缮,渐渐的形成自己的风格;而这些,都不是一年两年所能办到,非浸滛数十载不可。
    “这当真是那个沈傲的行书?”唐严心中发出疑问,随即又晒然一笑,除了沈傲,难道还有人为他代作不成,初考的严格可不是玩笑,别说有人替沈傲去答卷,就是带一个小纸条进去也是千难万难。
    “此人很不简单啊,单这个行书,就足以名动天下了。”心中感叹了一句,唐严恋恋不舍地从行书中抽离出来,又去看诗,整个试卷上,竟写了三首诗。
    “三首?”唐严更觉得惊奇了,此人即是及早交卷,据说开考不过短短两柱香时间便走了,如此短促的时间之内作出三首诗来……他扪心自问,自己就是一首也需要斟酌半个时辰,更别说三首了。
    他继续看下去,第一首的诗名叫《昨日诗》。
    昨日复昨日,昨日何其好!
    今日徒懊恼。
    世人但知悔昨日,不觉今日过去了。
    水去日日流,花落日日少。
    成功立业在今日,莫待明天朝悔今朝。
    这首诗格律尚可,却过于直白,短短时间里能作出,也算是佳作了,而且试题是勤学,这首诗劝人惜时上进,倒正贴合了题意。唐严脸色红润起来,捋须点头“不错,不错。”
    再去看第二首,第二首诗名叫《今日诗》。
    “有意思。”唐严笑了,便继续往下看。
    今日复今日,今日何其少!
    今日又不为,此事何其了?
    人生百年几今日,今日不为真可惜!
    若言姑待明朝至,明朝又有明朝事。
    为君聊赋今日诗,努力请从今日始。
    “哈哈……”唐严忍不住扯着胡子开怀大笑,昨日、今日,意思相同,很有趣味,这个少年有意思,再去看尚书大人,杨真也是摇头莞尔,显然是被这诗的趣味打动了。
    第三首的诗名叫《明日歌》,唐严一看题目,就知道这人又要促狭了,唐严带着期待地往下看,就看这人到底怎么写出个明日来。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世人皆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
    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
    “好!”拍案而起的不是唐严,而是那木然已久的杨真,杨真脸色胀红,很痛快地道“这三首诗真有意思,此人真是急智,哈哈,痛快,痛快!”
    成养性暗暗奇怪,便也伸着脖子去看,一看,哇,此人的行书远在程辉之上,诗词与程辉旗鼓相当,可是人家作了三首,每一首与上一首衔接,密不透风,又正好切合了题意,这说明什么?说明此人的诗词功夫当在程辉之上。
    “奇才啊。”成养性先是目光一灼,随即想起作诗的这人是个监生,那目光又冷了下来,偷偷地瞧了瞧杨真的脸色,只见他满是欣赏的样子,心里便咯噔了一下“只怕太学三甲居其二的成绩不保了,可惜,可惜,竟让国子监打了个翻身仗。”
    果然,杨真如获至宝地捏着卷子,道“如此看来,此人当属天纵奇才,其行书、诗词俱都是上佳,胸中学问不在程辉、蔡伦之下,依本官之见,沈傲当是初试第一。”
    唐严大喜,连忙道“大人明断。”他心中乐开了,原本心情跌落到了谷底,谁知竟出了一个这样的变故,国子监里竟隐匿着这样一个大才子,如此一来,国子监在初试中就占据了第一和第三两个名次,虽然全面的比较,太学要胜国子监一筹,可是拿下了三甲的排名,眼下的苦恼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了。
    “这个沈傲很有意思,太好了,太好了,这一次若不是他,我只能引咎辞官,返乡去做寓公了。”唐严脸上笑吟吟地,那黯淡的脸色在这一小会里泛出了光泽。
    成养性先是一惊,随即苦笑,心中想“谁知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哎……这个叫沈傲的监生倒是很有意思,对了,这名字似乎有点印象。”他阖目想了想,便想起了一件事来,当时太学学正曾找过自己说情,说是国公府有一个才子要入太学读书,好像也是叫沈傲,当时成养性并不以为意,一口回绝了,现在想来,这个沈傲莫非就是那个国公府中的沈傲?不行,要去问问。
    第078章 皇帝题字
    大清早,秦博士就带了个胥吏在沈傲的楼下叫人。沈傲睡得正熟,被这一搅和,就生出不满了,趿了鞋去开窗户看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打扰他的美梦,一看,这人穿着博士服,很有气度,心就虚了。
    沈傲心想“莫不是因为昨天及早交卷的事惹得监里要秋后算账?”好凶险啊,看来今天不好过了!
    沈傲不敢耽搁,连忙穿了衣衫,匆匆下楼,在栏道里遇到被吵醒的周恒,周恒揉着惺忪的眼睛,说“表哥,这一下你完了,你及早交卷,丢了我们国子监的面子,祭酒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沈傲不理他,周恒还追过来,说“那本武媚娘传,你还我吧!积点阴德,或许能渡过这个难关。”
    汗,这小子太会胡说了,居然能将一本滛书和提前交卷的事扯到一起了!沈傲依然不理周恒,匆匆下楼,出了宿舍,便看到了秦博士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
    沈傲抖擞精神,一步步过去,朝秦博士行了个失礼道“不知夫子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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