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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衣食住行,哪里会想得这般深远。而沈傲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他之所以能看清这一点,只怕也只是源于那段惨痛的历史教训。
    若不是对历史有所了解,只怕沈傲能做到的,最多能有程辉那般的冷静就已经相当不错,很大的可能会与徐魏一样,成为主战的鼓吹者。
    回到府里,就是周恒对沈傲也颇多不解,气呼呼地回来,对沈傲一阵质问,自然是说辽人如何欺负宋人,又问沈傲为什么不但不声援伐辽,反而力主抗金,沈傲只是晒然一笑,这几日是不好出门了,只好在家中老老实实地呆着,既不去分辨,也不与人争吵。
    到了八月二十五,那圣旨姗姗来迟,门子远远地看到宫中来人,立即入内报信,好在府上都知道圣旨早晚要来,都及早做好了准备,因而也不慌乱。
    第287章 状元啊状元
    来人是个穿着红衣的老太监,这太监的眉眼儿都是笑,尤其是见到沈傲,眼珠子都亮了,耐着性子念完了带来的两份圣旨,才笑嘻嘻地走到沈傲跟前,将圣旨交到沈傲手里,口里道“沈公子,恭喜……”
    两份圣旨第一份是殿试诏书,上面写的是沈傲列为第一甲第一名,这一甲一名,便是今科状元,沈傲听了,第一个反应是松了口气,不只是为自己庆幸,更是为了这大宋,殿试第一,就意味着赵佶觉得自己的对策最好,自己的对策是拖延待变,联辽抗金,若是这个国策施行下去,至少不会导致历史悲剧的重演。
    沈傲并不是一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相比朝堂里的那些老狐狸,他差得远了,他的对策,不过是基于历史作出的判断,这个国策好不好,暂时还不知道效果,不过至少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可以拖延金军入关的时间。
    当然,这个国策之所以被赵佶采纳,估计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方面自己渲染金军的强大,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赵佶本就是个太平皇帝,若说他胸中有什么万丈豪情那是骗人的,他不过是个十分普通的好人,却不是一个好皇帝,所以当知道金军不好惹,联金不过是与虎谋皮,单单这一条,已经足够让他产生畏惧之心。
    此外,杨戬在内朝的作用也是功不可没,历史上的王黼之所以说动赵佶,无非是因为有梁师成在内朝为他奔走,而眼下内朝之中只有杨戬能够说得上话。杨戬一向对国政一知半解,没有主张,自然不会提出自己的意见,那么偏帮沈傲,为沈傲说话自是情理之中的事。
    听了第一份圣旨,沈傲的心中百感交集,没有那种能够影响到大宋国策的喜悦,反而是一种庆幸,可以想象,一旦赵佶选择了徐魏,或者选择了其他人的意见,那么自己就算是今科状元,待那金兵杀至,其后果是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喜滋滋起来,因为第二份诏书,提及的是赐婚的事,自然是赵佶履行承诺,为周若颁发了诏书,另赐了个五品诰命。诰命虽是虚衔,既无薪俸也没有特殊的待遇,却也是一种荣耀。
    接了旨意,沈傲对来宣旨的公公道“请公公内堂安坐。”又悄悄地塞了一张钱引给他。
    公公却不敢接,笑嘻嘻地道“沈公子不必客气,这钱就不必了,能为沈公子跑腿儿,杂家欢喜还来不及呢。”
    沈傲的钱可不敢接,这公公倒也不傻,若是让杨戬知道了,往后还要在宫里头混吗?那是找死!
    公公又连忙行了个礼,道“杂家赶着回宫里交差,沈公子,恭喜了,杂家告辞。”引着随来的几个禁卫,落荒而逃。
    周府上下自是喜气洋洋,今科状元是何等的荣耀,再说小姐也讨了个诰命,双喜临门,一面去给国公报信,一面做好接客的准备。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道贺的人也很快地来了,这种事儿得赶早,晚人一步就教人抢占了先机,祈国公的故旧,朝中一些走动的近的大臣,还有沈傲的同窗,国子监里的学正和一些胥长,至于唐严和博士,是不会来的,得沈傲亲自提着礼物去拜访,哪有学生中了状元要老师来道贺的道理。
    因而沈傲这边也收拾得快,立即准备了礼物,先去各博士家拜谒,这是尊师,是礼仪,沈傲就是再如何摒弃礼法,这个礼是万万不能摒弃的,到诸博士那里转了一圈,将礼物放下,还要磕头,说恩师教诲,学生永世难忘之类的话。给博士们磕头,沈傲的抗拒心理倒是不大,天地君亲师嘛,这是规矩,别人都能遵守,为什么他不能遵守?难道穿越来的就高人一等,都有王八之气?
    最后一趟去的是唐家,唐家离得远,因而赶到时,这里已经聚了不少人,都是听说唐家新姑爷中了状元的,就等着瞅这一幕好戏。
    唐夫人抱着手在篱笆门外神采飞扬,一面说“喂喂……刘家嫂子,你能不能让一让,我家女婿马上要来谢恩,你挡着门做什么?莫非也想沾上几分文气?一边儿去。”
    又对人道“沈傲这个女婿儿很有孝心,从不忤逆我的,莫看他今日中了状元,见了老身还得乖乖地叫一声……”
    众人哄笑。
    里头的唐严觉得面子拉不下,想把唐夫人扯回来,省得她到外头胡说八道,可是碍于自己毕竟是祭酒的身份,若是说不动她,到时候在这外头闹将起来面子不好看,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能搅了喜庆。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一旁百~万\小!说的唐茉儿身上,唐茉儿今日听了喜讯,倒是显出几分矜持,很有大家闺秀的做派,唐严很是满意,便对唐茉儿道“茉儿,你到院子外头去,把你母亲叫进来,就说叫她快些烧茶水,到时候人来了,只怕没有茶喝。”
    唐茉儿道“爹,茶水早就烧好了。”
    唐严只好道“那便叫她来,我有几句话要嘱咐她。”
    唐茉儿放下书,盈盈地笑了笑,便轻举莲步去院子里叫唐夫人进来,她一出来,便有人哄笑“状元夫人出来了,快看。”
    唐茉儿脸上飞出一抹绯红,很是尴尬,加紧了步子,刚刚接近唐夫人,便看到远处有人过来,人群呼啦啦地过去,纷纷道“快看,快看,是状元公。”
    唐夫人大喜,大叫起来“沈傲来得这般早,都让让,让让,给沈傲留路。”
    唐茉儿如受惊的小鹿,吓得花容失色,忙是灰溜溜地回屋里去了。
    唐严也听到外面的动静,见唐茉儿卷帘进来,急促促地往闺房里去,便也不及多问了,立即咳嗽一声,心里想,这婆娘算是丢死人了。拿起唐茉儿放在桌上的书,板着脸,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就等着沈傲来拜谒磕头。
    过不多时,先是唐夫人进来,边卷帘子还边笑“沈傲啊,你可知道师娘足足等了你半个时辰,师娘的腿都有些麻了,我先坐坐,待会给你烧茶。”
    唐严屹然不动,仍旧心不在焉地看着书,心里大是惭愧,这婆娘不会说话啊,哪里能和人说他们在等沈傲?他唐严是师,沈傲是生,只有沈傲急着来磕头谢恩,哪里有他们等的沈傲着急的?哎,家门不幸!
    唐严心里万般的诋毁,可是当着唐夫人,却绝不敢责怪半字,否则依着唐夫人的秉性,非要吃了他不可。
    沈傲进来,连忙小跑到唐严脚下,拜下道“学生得中恩科,全拜老师所赐,恩师如父,老师教诲,学生毕生难忘,请受学生三拜。”
    唐严握着书,只微微颌首,道“好,你能中试,与你平日的勤恳分不开,坐下吧。”面色不动,犹如老僧坐定,仍旧捧着书来看,连正眼都不看沈傲。
    这便是恩威并施,既是师长,就要有威严,先用威严来震慑一下,让沈傲不要因为中了状元就得意忘形,等威严摆得差不多了,再如沐春风,施之以恩情。
    唐严眼睛落在书上,等着沈傲说话;一旁的唐夫人有点儿不满了,心里想,人家好心来拜谒你,你摆这个架子来给谁看,老东西,哪有这样折腾自家的女婿的,正要埋怨几句。却听道沈傲道“唐大人在看什么书?”
    唐严又咳嗽一声,面容缓和了一些,听他这一说,倒也好奇起自己看的是什么书,方才只是拿书来装装样子,于是连忙翻到书面一看,这一看,脸色顿时有点儿不好看了,这书面上端庄地写着《女诫》两个字,连忙将书放到一边,看了沈傲一眼,见沈傲似笑非笑,一时也无话可说。
    于是唐严连忙装模作样地教训了沈傲两句,沈傲心猿意马地听了,却是竖着耳朵在听那闺房里的声响,里头的唐茉儿偶尔传出几声轻咳,不知是身体小恙还是给自己传递信息,便也咳嗽几声看看反应。结果这一大家子,上到唐严,下到沈傲、唐茉儿都在咳嗽,等那唐夫人端了茶水来,倒是对女婿关心得很,连忙问“沈傲是不是病了,哎呀呀,就是小病也不能耽误,有空去叫个大夫来看看,我们六安坊里有个姓曾的大夫医术不错,要不要叫他来看看?”
    沈傲不敢再咳了,隐约听到闺房里传来唐茉儿银铃般的轻笑,连忙对唐夫人道“不妨的,不妨的,只是略染风寒。”
    陪着说了几句话,象征性地喝了口茶水,唐严便道“只怕周府的客人已经不少了,你早些回去,莫要慢待了宾客。”
    沈傲点了点头,朝唐严行了个礼,便打道回府。
    马车到了周府,那门前停驻的车马已堵了一条街,心知是不能往正门走了,只好从后门进去,穿过几道牌坊下了车,远远便看到刘胜急匆匆地过来,道“表少爷,公爷回来了,说你回来了就快去迎客,贺喜的客人太多,已经招呼不过来了。”
    第288章 迎亲
    沈傲穿到门房去,与周正打了个照面,周正正在招呼石英等几位公侯,只和沈傲颌了个首,二人便分别待客,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来道贺的,大多只是打个转,说几句吉利话便走,有一些关系较深的,会进去坐一坐,喝几口茶,一直忙到黄昏,这才消停了一些。石英等几个还在正堂高坐,想必今日是打算在这里留饭了,还有那个上高侯,上高侯吴武原本和祈国公府走动得并不勤快的。
    说起来这王侯之间也不完全是铁板一块,大致可以分为两拨,一拨属于开国公侯,这些开国公侯的家族世受国恩,表面上好像并不会延续爵位,可是往往朝廷都会有优渥,老公爷死了,儿子虽然爵位递减,可是过不了多少年,你只要稍稍立下一点功绩,又可以加封,所以这些家族长盛不衰,再加上在军中颇有影响,枝繁叶茂,可算是朝中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至于第二种王侯,则多是皇亲国戚,有的是家族有人做了皇后,因而加封的爵位,有的是立下了大功,给予的恩荫,譬如这上高侯,便是哲宗朝太后出自吴家,随后吴家又娶了公主为妻,这才生下的吴武,吴武算是铁杆子的皇亲国戚,因此刚刚成年,便先到边镇镀了金,没过几年便封了个侯爵。
    沈傲自然知道这吴武是感谢上一次自己为他解了围,便教他和石英等人坐在一起,待客人尽皆散了,才和周正二人回到正堂去招呼客人们喝茶。
    这中状元虽然喜庆,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沈傲只有一个感受,累,累得直不起腰来,仿佛有无数的事围着他转,一个个笑脸如走马灯一般围着他转,反正记不起谁是谁,一个劲地接受道贺。
    喝了口茶,与石英几个闲聊几句,石英道“沈傲,如今已中了状元,你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没有啊,沈傲脑子乱糟糟的,还能有什么想法,便问“请郡公示下。”
    石英呵呵笑道“吏部那边已经上了奏请疏,今年两百多个进士都要委任官职,你是状元,自然要寻个好去处,据说陛下的意思是想叫你去杭州去,可是呢,又有点举棋不定,因为杭州那边暂时没有实缺,倒是西京那边缺了个万年县的县令,万年县乃是赤县,去了那里,倒是比去杭州好得多了。”
    西京就是长安,算是大宋的直辖府,而县城又有划分,一共是赤、畿、望、紧、上、中、下七个等级,一般是京都所治的县为赤县,京都之旁的县为畿县,其余的则按户口的多少分为望、紧、上中下五级,赤县的官员往往升迁最快,且品级较高,因为是直接和京兆府打交道,因而上司不是知府,而是直接与三品的京兆府府伊辖制,像万年这样的县,可以说就是一些公侯的子弟考中了进士也不一定能够争抢到。
    在石英、周正这些人的眼里,第一次入仕,自要万般的谨慎,石英向沈傲说起这个,大有一副要为沈傲奔走的意思,只要沈傲点了这个头,这万年县的县令便非沈傲莫属了。
    见沈傲神色不动,石英心里想“莫非这小子不喜欢去西京?”上下打量了沈傲一眼,见沈傲一副风流倜傥,便有些忍俊不禁,心里想着,他莫不是一心想去杭州?苏杭乃是文采荟萃之地,才子佳人自是不少,年轻人爱到那里去凑热闹,也是人之常情。想了想,便道“其实杭州那边也有差事,府下有一仁和县哥缺县丞、县尉一名,你若是想去,却也可以去试试。其实你深得圣眷,不管是去杭州还是去西京,都只是磨砺,多则几年少则一年之后还要入朝的,你自己思量。”
    沈傲的心思倒是简单,宁愿去做县丞、县尉,也不去长安做县令,官哪里都有得做,去西京有个什么意思,那京兆府里的官儿比狗还多,是人都比县令的官儿大,在那里就好像在汴京做京兆府府尹一样,表面上是三品大员,其实连个屁都不是,随便大街上砸死个人,说不定就是二、三品大员。
    与其如此,倒不是去杭州好好玩一玩,那里虽然远了一些,官小一点,可是官不多啊,就算是个县尉,在县里也算是说得上话的人物,这还是其次的,仁和县沈傲打听过,虽说离杭州不远,却也不近,不必去看杭州知府的脸色,再者说了,一个知府总比一个府尹好,知府算不上什么大官,自己是从国公府里出来的,只怕这知府也不会为难自己,好好地在杭州潇洒几年,回到汴京,哥们又是一条好汉。
    心里美滋滋地想了想,板着脸道“郡公,学生还是想靠自己去试一试,不管是县令还是县丞、县尉,也不管是朝廷发配去哪里,对学生来说,都无所谓的。”
    这一番话表面上冠冕堂皇,石英便知道他的心思了,呵呵一笑道“你有这般的志气,自然再好不过了。”
    周正道“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完婚之后再说,成家立业,才能收收心。”
    石英便笑“贤侄娶四个妻子,只怕这士林早已惹起非议了,不过也不必管他们,嘴长在他们身上,贤侄独乐即是。”
    这句话说到沈傲心坎里,笑嘻嘻地道“郡公说的对。”
    石英又去和那上高侯说了几句话,这上高侯莫看他鲁莽,在郡公面前却是不敢放肆的,毕恭毕敬之极,众人就在周府用了饭,这才各自散去。
    ……
    黄道吉日已经选定,六礼也已经送出,筹办的婚礼也都差不多了,现在就等上门迎亲。这几日沈傲腰杆子挺得直直的,那唐家和杨家都派了人前来商议,沈傲一口咬定不能挨家挨户去迎亲,奶奶的,一天去迎四门亲,打个来回就要一两个时辰,这四个老婆还没有进门,天都黑了。他一口咬定,新娘子全部一个地方等着,而后他再带人过去,统统接到新宅子里去。
    两个受托来谈亲事的自然有点儿不肯,其实他们也知道,这妻子要一门门地迎走,只怕一天也办不完,可是不到家里迎亲,又难免坏了规矩。
    商议了许久,也寻不到个办法来,最终还是夫人拍板,先将新娘子全部送到祈国公府来,由沈傲迎着他们到新宅去。
    这是个折中的办法,唐、杨两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商议得差不多了,新宅也早已修葺完毕,沈傲亲自去看了看,这里距离国公府倒是不远,走路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占地不小,只是比不得国公府气派,里头的装饰都还尚可,既不花俏,也不失别致,前堂分为正厅、偏厅、耳室、书房以及角落里一排的下人房。过了前堂,便是后园,是家眷的住处,七八栋阁楼在树荫中连成一片,拱卫着一片花园,人工建了个小溪,溪水淙淙,自花园和凉亭边儿流过,这么大的屋子,沈傲这一大家子倒是够用了。
    沈傲糊里糊涂地在新宅转了一圈,等他出来时,脑子还是有点儿稀里糊涂,看了怎么和没看一个样,哥们就是现在进去,若是没有人引路,只怕只有迷路的份了;心里腹诽一番,又高兴起来,这里从此就是自己的家了。
    这宅子里已经有了门房和粗使丫头,厨子和杂役也都是夫人亲自选的,如今仍在清扫,娶了亲回来就可以直接入住。
    朝廷那边的任免诏还没有下,沈傲一门心事扑在成亲上,到了九月初三的清早,空气中薄雾腾腾,沈傲一大早便被人拉上马车,昏昏欲睡地抵达新宅,随后又是沐浴、换衣,刘胜在旁伺候着,倒是没有出什么差错。
    再过了些时候,乐手、花轿、彩礼、伴随都已经准备好了,稳稳地停在外头。
    到了傍晚,周恒、吴笔一些亲近的人也都纷纷过来,就等新郎去接新娘,沈傲装饰一新地出来,这一身新郎官的衣衫,倒是和官服有些相似,胸口还戴着大红花,对镜一照,有点滑稽,又有点喜庆,他喜滋滋地对着铜镜笑了笑,卷起了袖子,道“刘胜,接你的少奶奶们去。”
    刘胜立即唱了个肥喏,一边还道“少爷,这袖子不能卷起来……对了,还有扇子,扇子……”
    沈傲举步出了新宅的大门,外头人头攒动,都是来捧场的,周恒大呼“人来了,来了……快扶新郎官上马。”
    一干人一哄而上,将沈傲围住,这哪里是扶人上马,分明是……沈傲大叫“打劫啊……你们还有没有天良,连新郎官都不给面子。喂,不要摸了,我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带……”
    好不容易挤开人群,翻身上了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后头的鼓乐便响起来了,后头的四座八抬大轿,还有各种举着诰命、进士及第之类红牌的仪仗也纷纷跟了一路,再后面就是一些彩礼了,足足四辆车,两道都是跟随迎亲的一些至交好友,有同窗,有殿前司的朋友,还有几个邃雅山房结识的文士,众人嘻嘻哈哈地跟在沈傲后头指指点点,不是说他帽子带歪了,便是说他骑马的姿势不对。
    沈傲才不理会他们,催动坐下的白马,一路往祈国公府而去,祈国公府的宾客更多,非但如此,而且还极为怪异,这外头有戴着范阳帽的禁军军官,有穿着绯衣紫袍的官员,连公公都有好几个,大宋朝不管内朝还是外朝,能来的全部来了。
    公公们也喜庆啊,这些都是来拍杨戬马屁的,杨公公的女儿结亲,内朝早就闹翻了,一个个咬着牙送喜钱,十贯、二十贯、一百贯都有,当值的出不来那是没有办法的事,一些不当值的,便纷纷借着名头向杨戬请假出宫,杨戬自是巴不得越热闹越好,自然是放行的了。
    沈傲翻身下马,立即被人拦住,嘻嘻哈哈地恭贺、品评一番,这才肯放沈傲进去。
    其实对结婚的程序,沈傲是懵然无知,反正就是晕乎乎地听人摆布,先去后厢里请了四个披着红霞的夫人,一人牵着四根红绸子拉着四位夫人出来,望着四位亭亭玉立,披着红霞的夫人,沈傲更是懵了,到底哪个是哪个啊,哥们都糊涂了,不管了,先拉着回了自己的宅子再研究。
    迎着四个貌美如花的夫人回到新宅,因为沈傲没有父母,因此便由周正和周夫人代劳,那杨戬也要凑趣,说反正沈傲没爹没娘,这高堂杂家也要做一做。他这一胡闹,便教唐严不满了,死太监占便宜,不能便宜了他,干脆也跻身进来。倒是那春儿的舅父、舅母不敢说什么,可是其他人都去了,自也不能冷落了他们,反正多一个不多。
    沈傲拉着四个新娘到了正堂,经人指点,又完成了几道繁琐的程序,高坐在堂的周正、周夫人、杨戬、唐严、唐夫人,还有那春儿的舅舅、舅母一字排开,当真吓了沈傲一跳,哇,这么多高堂,怎么平时不觉得多呢?心里有些发虚,先是拜了天地,随即又是拜高堂,对拜,一套礼仪闹到午夜才终于完成了,接着便是入洞房去。
    沈傲期待已久,不等其他人提示,拉着四根红绸子,牵着夫人们便走。
    第289章 洞房花烛(一)
    红烛冉冉,四个人披着红霞坐在红粉帷幔之后的榻上,沈傲被人拉了去喝酒,洞房里的气氛有一点点怪异,谁也没有说话,四个人儿都可以听到身边传来的呼吸,若不是披着红霞,只怕所有人都要羞死了。
    反倒是蓁蓁见多识广,心里虽有几分羞涩,却还是低声道“我叫蓁蓁,诸位妹妹叫什么?”
    这句话的声音很轻,蓁蓁的声音本就如银铃一般好听,洞房里的沉寂突如其来地打破了,接着传出春儿的声音“蓁蓁姐姐,我听沈大哥提起过你呢。”
    那一边周若道“为什么蓁蓁是姐姐,我们都要做妹妹?”
    唐茉儿的声音最是端庄,轻笑道“坐了半宿,也不知外面的情形如何了。”
    四人七嘴八舌,说了许多话,周若干脆取下红霞来,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过不多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周若吓了一跳,又将红霞披上,这洞房之中瞬时变得静籁无声。
    门被轻轻推开,一人踱步进来,蓁蓁从红霞下的缝隙往下看到了红色喜服的下摆,猜到来人是沈傲,心里有些毛毛的,又有些欢喜,其余三人也都屏住呼吸,不敢吱声。
    平时见了沈傲,这四人谁也不觉得羞怯,可是今日却不知如何是好了,纵是蓁蓁,虽然早与沈傲有了肌肤之亲,此时心里也不禁如小鹿乱撞。
    沈傲不急着去掀她们的红霞,而是去房中墙角的柜中寻东西,唏哩哗啦地翻了一阵,随即抱着五六根木棒出来,他坐下,咳嗽一声,口里喷吐着酒气,却没有醉,虎着个脸,犹如与人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将一根根木棒往四个夫人的手里塞。
    “咦?这是什么?”春儿最先接到一根木棒,心里满是疑惑,想掀开红霞来看,却又不敢。
    沈傲将木棒分发完毕,低声道“诸位夫人,咳咳……从此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必客气,不过现在有人欺到我们沈家头上,诸位夫人看看该如何办?”
    周若终是沉不住气,掀开红霞,脸颊上染着一层红晕,抬眸一看,沈傲已是握住了一根木棒,大义凛然,这哪里是入洞房,倒是一副行军打仗的架势。嫣然一笑,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啊……抱歉,抱歉,居然忘了给诸位夫人掀头盖了。”沈傲讪讪地笑,小心翼翼地将其他三女的头盖都掀了,见四对清澈含羞的眼眸看过来,心里忍不住有些激荡,狠下决心道“随夫君出去,打好埋伏。”
    蓁蓁微微一笑,满是妩媚“埋伏做什么?春宵一刻,又不知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夫人啊……”沈傲解释道“你想想看,今日是洞房花烛是不是?我方才敬酒时,早就看到不少人不对劲了,都是拿一副色迷迷的眼神儿瞧着为夫,想想看,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沈傲一拍大腿,咬牙切齿地道“若为夫猜得不错,待会我们吹熄了灯儿,他们就躲在那门外窗沿下头听我们……”
    四女脸色更是红艳无比,一齐啐了一声,道“世上哪有这般没脸没皮的人。”
    咦,她们不信?沈傲正色道“我这叫以己度人,若是别人娶妻,我也会去闹洞房的,想想看,连为夫如此正直高洁之人都不能免俗,那些凡夫俗子还能做出什么好来?诸位夫人听为夫一言,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到时在外头等着,到底有没有贱人来听房,一看就知。”
    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沈傲这个以己度人,倒不是空岤来风,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如何不知,可是做惯了大盗,早就养成了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心态,不先将一群贱人赶跑,心里总是堵得慌,就是现在入洞房,心里头也是空落落的。
    蓁蓁见沈傲拍了板,心里想,不管有没有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么便该听夫君的,便道“沈郎,我们是女眷,多有不便,还是你独自在外候着吧,若有动静,我们再去帮你。”
    沈狼?沈傲吓了一跳,哥们是狼吗?哥们明明是羊啊。想了想,顿觉蓁蓁所说有理,提着木棒出去,回眸道“诸位爱妻等我回来,待我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再和你们共赴……那个,那个,那个……”还没说完,人已消失不见。
    眼见沈傲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周若撇撇嘴,道“这个时候他还胡闹,哼……”
    春儿道“小姐莫要怪沈大哥,若是真有人在外头,往后我们该怎么做人?”春儿话音刚落,脸便嫣红了。
    其实这四人哪一个心情都紧张得要死,不知下一刻要面对什么,即便是蓁蓁,也觉得心虚莫名。
    方才被沈傲那般一闹,倒是少了几分羞涩,又七嘴八舌地道“你说待会真的会有人潜进来吗?若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这等事,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
    春儿的性子较为懦弱,一向是惹人怜爱的。唐茉儿端庄大方,令人起敬。唯独是周若仍有些大小姐的脾气,颇有几分机锋。而蓁蓁最懂察言观色,说几句好话儿,谦让一下,周若自然更好相处了。
    四个女人一台戏,虽说四人之间争抢一个丈夫,可是一旦熟悉了对方的性子,各人退了一步,自然多了几分亲近。
    四人正说得起劲,突然听到外头的沈傲大叫“什么人,鬼鬼祟祟!”接着便是一阵怒斥棒打声,有人哎哟地叫“不要打,不要打,是我,是我,我是王……啊呀……我的腰,我的腰折了。”
    蓁蓁生怕闹出事来,连忙跑去外头看,其余三人也追了出来,这惨淡圆月之下,一个黑影佝偻着腰蹲在地上气喘吁吁,沈傲提着大棒,尚在洋洋得意,见四位夫人出来,哈哈一笑道“跑了一个,不过这个倒是被我抓了个现行。”
    蓁蓁道“夫君,算了吧,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打了一棒也就是了。”
    沈傲扶着下巴正在思考,那人好不容易忍着疼痛直起腰来,怒斥道“沈傲,你好大的胆子!”
    咦,声音有点耳熟,借着月光,沈傲打量这人一眼,脸色一变“皇……皇上……”
    赵佶拼命咳嗽,显然身份被拆穿,也有点儿尴尬,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只好虎着脸道“哼,晋王说要带朕来散散心,谁知竟带朕来了这里,上了他的当,待朕回去,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说罢,负着手,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冷冷地看了沈傲一眼“你的胆子很大嘛,若不是朕及早亮出身份,你是不是要将朕打死?”
    沈傲连忙将棒子抛开,讪讪一笑“陛下,微臣哪里知道你会来?微臣还以为你在宫里作画呢,方才喝酒时也没有见到你。”
    见沈傲这般模样,四个夫人俱都吃吃地笑,这一下总教他搬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纷纷朝赵佶福了福道“见过陛下。”
    赵佶脸色缓和下来“免礼。”眼睛又落到沈傲身上,吹胡子瞪眼道“朕就不许来喝你的喜酒吗?朕是微服私访,岂能大摇大摆地让你看见?哼,到时再收拾你。”
    留下一番狠话,大摇大摆地走了,虽是走得自然,可是赵佶心里还有点儿发虚,被晋王拉来闹洞房,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结果落得这般结局,若是被人知道,定会教人笑话。
    “好,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谁也不能说,也不能透露出去,没有发生过,没有发生……”赵佶心里默念着,消失在夜幕中。
    沈傲和四个娇妻目送赵佶离开,沈傲便笑了起来“好像这里还躲着一个人。”
    唐茉儿道“不是说跑了一个吗?人都已经跑了,还有谁来?”
    沈傲找了找,终于从一片花丛中揪出一个人来,这个人竟是女人,被沈傲揪住了耳朵,吓得花容失色,低声哭泣道“疼……疼……我……我错了……”
    这世上只见过男人来闹洞房,没有听说过哪个女儿家也来闹的,沈傲一点也不客气,上下打量着这小女孩儿,虎着脸道“郡主要不要解释一下?”
    原来躲在花丛中的,正是清河郡主,小郡主抚摸着耳朵,满是委屈地道“好,我解释,是我爹带我来的。”
    “你爹?”沈傲无语,晋王啊晋王,你这家伙真是疯了,拉了皇帝和女儿来闹洞房,倒是教人开了眼界,这家伙油滑得很,一见大事不妙,独自先溜了去,可惜今日没有抓住他。
    小郡主道“我在后园里陪着女眷有点无聊,就跑到前堂去玩,恰好撞见了我爹和皇上往这边来,我看着新鲜,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于是就跟了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沈傲,你不要这么凶好不好?”眼泪在眼眶里团团打转,既委屈又可怜,好像受害者是她,反倒沈傲成了坏人似的。
    唐茉儿立即上前去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你是小女孩儿不懂事,沈傲不会怪罪的,沈傲对不对?”
    当着老婆的面去欺负一个小女孩,沈傲脸皮还不够厚,心里总觉得这小郡主在博取同情,却又无可奈何,只好道“好吧,不追究她,快走,再不走就要追究了。”
    “噢。”小郡主楚楚可怜地朝唐茉儿道了一声谢,双肩微微地还在颤抖,显得害怕极了,往回走了几步,接着发足狂奔,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这小郡主属兔子的啊?”
    第290章 洞房花烛(二)
    回到厢房里,气氛又有些拘谨起来,还是沈傲大方,看着床榻前一排儿坐下的四个娇妻,心里大乐,坐在四人中央,解下自己的外衫,道“快睡吧,睡吧,天色这么晚了,咦,怎么睡呢?喂喂……为夫有言在先,你们的夫君是很纯洁的,让我一人陪着你们四人睡,我的压力很大的。”
    周若便道“那你就别睡了。”
    沈傲干脆将灯烛熄了,摸黑凑近周若,一把揽住她的小蛮腰“为夫正有此意,春宵一刻值千金,睡了可惜。”
    遗憾的是黑暗之中看不清周若的面容,只听周若大羞道“这……这里有人!”
    蓁蓁几个便轻笑起来,沈傲板着脸道“有的都是自家人,怕个什么?”他喝了些酒,搂住了周若,便不再松开了,拥她入怀,耳鬓厮磨。
    蓁蓁几个又笑,沈傲的手不老实了,探手要去摸周若的小臀,被周若打开,呵呵一笑,又沿着身体的缝隙去袭她的前胸,周若气得瑟瑟做抖,又惊又羞,道“你……你要做什么?”
    这一句话颤抖地说出来,让沈傲在黑暗中叹了口气,放开周若,一屁股坐在榻上。
    蓁蓁道“夫君是怎么了?等等,我去掌灯。”
    沈傲道“不,不要掌灯,我害羞,脸红,没脸见人,边上有人看着,放不开我,我居然不够滛荡,我居然还懂得羞耻,哎……”他捂着脸,悲剧啊,原以为自己如狼似虎,抱着周若时固然有一股激动,可是脑海中总之挥之不去三双眼睛在旁默默注视,那股火气顿时消得无影无踪。
    原以为左拥右抱,会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想不到……
    周若咯咯地笑了起来,啐了一口道“你这般说,好像是我不懂得害羞,有脸见人似的。”
    洞房里顿时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早知如此,就不该把新娘子都安排在一起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沈傲心里暗暗惋惜,道“我们都坐着,说说话吧。”
    这个提议倒是颇得夫人们的认同,春儿道“现在可以掌灯了吗?”
    沈傲道“不要点灯,我还是很害羞。”
    唐茉儿道“不如我们去小亭那儿赏月吧,那里清净,也无人打扰。”
    沈傲摇头“我愧对诸位夫人,还是不要出门好了,就在这里。”
    众夫人又笑,实在想不到沈傲平时既然风流又大胆,总是一副口花花的样子,今日却比她们还要紧张,说着便纷纷坐下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随性闲聊。
    沈傲只是呆坐,有点不甘心,趁着黑暗悄悄地去摸唐茉儿的腰肢,伤风败俗的事不敢做,摸摸新娘子?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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