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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烦了,闹哄哄地纷纷道“沈县尉为什么还不来?莫非是胆怯了?”
    “什么汴京才子,哼,只怕现在已经吓破了胆子。”
    众说纷纭之际,却听到有人道“人来了来了!”
    说话间,沈傲骑着一匹老马,身后带着一个童子,慢悠悠地过来;沿途人等尽皆给他让出路来,熙春桥已经在沈傲的眼前。
    沈傲今日穿着一件常服,头上扎着儒绦带子,含笑出场,他今日特意沐浴一番,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地烘托出一位翩翩贵公子的非凡身影。
    眼见这么多人捧场,沈傲微微一笑,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露出一丝傲慢之色。
    哼,你们不是很狂吗?哥们要比你们更狂!
    至于他身后的童子,便是小和尚释小虎,释小虎如今已经蓄了发,脸蛋儿愈发可爱,只是那双眉之间,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气质。
    二人一前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到了熙春桥下,随即落了马,上了桥,摇着纸扇的粉面秀才便将沈傲拦住,两个壮汉抱拳在粉面秀才背后,作出一副闲人莫进的姿态。
    粉面公子收拢扇子,朝沈傲行了个礼,正色道“来人可是沈傲沈县尉吗?”
    沈傲根本不去看他,彰显出自己与他的身份差距,眼睛落在熙春桥后,淡淡道“本大人就是。”
    粉面公子见沈傲这般态度,又羞又怒,强压住火气,笑着道“沈县尉是否知道,要过这桥,却有一个名堂,须知当年名妓薛芳芳便在这里殉节,自此之后,每到今日便有墨客前来为她悼念,以此怀念这位刚烈的风尘女子,沈县尉既然上了桥,又适逢其会,何不作诗一首,让学生们开开眼界。”
    沈傲微微一笑“不知得以什么为题?”
    粉面公子正色道“就以熙春桥为题如何?”
    沈傲点了点头,便陷入沉默;作这应景的诗,最需要的就是急智,这一点沈傲并不缺乏,他的智商本就不低,加上有后世的诗词垫底,有时候也可以拿些好字句来挪用一二,而且读了这么久的书,作诗也总算是有了些心得,不必再抄袭后世的诗词了。
    众人见他皱着眉,纷纷哄笑,都道“看来这第一关,就将县尉难住了,哈哈,什么汴京第一才子,还及不上我们杭州倒数第一才子呢。”
    沈傲却不理会他们的胡说,想了片刻,朗声吟道“熙春桥外水如天,五日争看竞渡船。蒲酒怏斟人半醉,钗头红粉贞义传。”
    这首诗前半部分是渲染熙春桥的景物,说的是熙春桥美不胜收和热闹的情景,第三句又道出了熙春桥的声色犬马,最后一句却陡然一变,那钗头红粉所指的自是那刚烈自尽的名妓,一首四言短诗,将熙春桥的历史、景物道尽。这首诗自然比不得那流传千古的佳句。可是作为应景诗,已算是上乘。毕竟时间短促,这已是极为难得了,即便李白复生,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作出诗来。
    在质量上,沈傲的诗词自然比不得那些著名诗人,可是论起快诗,却也算是高手,思维灵敏本就是艺术大盗所具备的一样潜质,更何况沈傲通晓古今,视野比之这个时代的人要开阔得多。
    沈傲作出了诗词,那奚落之声立即噤声,倒是有稀稀落落的人开始叫起好来。
    粉面公子咀嚼了一番沈傲的诗,沉默了片刻,先是一阵苦笑,随即正容朝沈傲一礼道“县尉大才,学生班门弄斧,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恕罪,请大人过桥。”
    说罢,粉面公子朝身后的两个壮汉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壮汉立即分开,朝沈傲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傲大喇喇地踱步过了桥,便向一个道旁围看的人道“不知这万花楼该怎么去?”
    沈傲毕竟是县尉,那人虽然满心想看沈傲的笑话,当着沈傲的面却不敢放肆,连忙指了指河堤上一条简易的栈桥道“过了栈桥,登上画舫,顺水而下,便能在万花楼登岸。”
    沈傲走到栈桥旁,这栈桥简陋得很,却有一种破败之美,入水的木桩处,已长满了许多苔藓,叫人看了,有一种别致的诗意;栈桥的桥头,果然停留着一艘画舫,只是刚刚接近这里,沈傲却发现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人约莫三十多岁,身穿着件黑色的长衫,长衫有些邋遢,头发也很油腻,他在栈桥边的柳树之下摆了一个小案,案上摆了黑白棋子,一双眼睛落在棋局上,一动不动。
    沈傲顿时明白了,这就是第二关了,踱步过去,道“若是不和你对弈,是不是就不能过这栈桥了?”
    那人恍然不动,等了片刻,才徐徐落下一枚黑子,随即又摇头,抬起眸来,看了沈傲一眼,那眼眸漆黑,古井无波,仿佛将沈傲当作了空气,只颌首点了点头,淡淡地道“还请县尉大人赐教。”
    人群中出现马蚤动,纷纷道“连棋痴梁先生都惊动了,哈哈,梁先生出马,这沈傲必然上不了栈桥。”
    沈傲对围棋,只是略懂,水平有限,听到那些人为这叫梁先生的人赞叹,心里就明白,只怕这个梁先生的棋艺很厉害吧和他对弈必败无疑,怎么办?
    沈傲那双乌亮的眼珠子飞快地一转,随即哈哈大笑道“梁先生,本大人时间不多,就不陪你对弈了,不如这样吧,我设一个棋局,让你来破解,若是你破不了这棋局,便算输,行不行?”
    梁先生见他自高自大的模样,正眼都不看自己,脸色却是屹然不动,一点也不在意,漆黑的眼眸深看了沈傲一眼,徐徐地“那么,请大人赐教吧。”
    沈傲呵呵一笑,随即开始摆放棋子,片刻之后,一个玲珑局便设成了,从腰间抽出扇子,好整以暇地道“请梁先生破解吧。”
    那梁先生先看这棋局,初时不以为意,可是随即,又皱起了眉,想来觉得棋局并没有这么简单,到了后来,竟是咦了一声,像是失了魂一样,眼眸中闪过一丝惊骇之色,全部身心都陷入这玲珑局之中。
    沈傲将扇子交给释小虎,对释小虎道“来,给我扇扇风。”
    释小虎撅起嘴“说好了我只做你的书童,怎么还要煽风。”
    沈傲怒视着他“想不想吃冰糖葫芦。”
    释小虎立即接过扇子,小心翼翼地在旁为沈傲打扇。
    沈傲带着笑容地翘着腿,看着这梁先生,脸上没有半点的担心之色;他摆出来的棋局,是后世根据古代棋书《发阳论》研究出来的棋局,局中“金鸡独立”、“老鼠偷油”等妙招环环相扣,史上最大的“倒脱靴”也设计了进去。这个棋局,就是在后世也是由许多高级棋手商讨了几天几夜才好不容易攻破;这个时代的棋手就是再高明,没有十天半个月,也绝不可能找到破解的方法。
    沈傲可以肯定,就是大宋第一棋手,也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破局。
    第301章 过关闯将
    梁先生看着玲珑局,深深琐眉,呆坐了足足半个时辰,却是纹丝不动,他眼眸尽落在那棋局上变化无常的黑白子上,时而哀叹,时而称奇。
    “这是怎么回事?梁先生还未破局吗?”许多人已是不耐烦的鼓噪。
    沈傲见天色不早,向梁先生道“梁先生,这棋局还未破解吗?”
    梁先生不理他,只顾着看棋局,过了片刻撒手将手中的黑子一抛,阖目叹息一声,长身而起道“县尉大人的棋局,学生破解不出,还请大人赐教。”
    沈傲哈哈一笑,长身而起,捏起棋子要落下,梁先生又连忙道“大人少待,让我回家再想想。”若是沈傲轻易破了局,梁先生还是于心不忍,只是觉得这棋局高深莫测,想回到家中再慢慢参详。
    沈傲撇了撇嘴“我现在能过栈桥了吗?”
    梁先生连忙做了个请的姿态,沈傲笑了笑,便不再理这棋痴,举步过了栈桥,顺着舢板登上画舫。人群顿时哗然,作诗倒也罢了,毕竟是状元公,可是县尉竟是设下一个棋局,便将启齿梁先生难倒,如此看来,县尉的棋艺远在梁先生之上。
    这县尉还当真是个变态,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本事,一些下了杭州士子赌注的人颇有些后悔,不断安慰自己,之后还有几关,不信这姓沈的当真能全部闯过去。
    有了这个想法,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随即又想,这位县尉大人就算是输了,那也是虽败尤荣,必然成为杭州一段佳话。
    沈傲上了画舫,画舫里悬着彩灯,现在不是夜里,虽然彩灯还未点起,仍旧将这船装点的富丽堂皇,整艘船上有两层建筑,红漆彩绘装点在栋梁上,绚丽缤纷。沈傲步入船舱,便看到一人正在打盹,听了动静,抬眸看到沈傲步进来,显然有些意外,没想到沈傲不但过了熙春桥,竟还登上了画舫。立即危襟正坐,朝沈傲行了个礼,道“沈县尉,幸会,幸会。”
    沈傲只是抬了抬手“客气。”随即落座,道“为什么还不开船?”
    这人面白无须,微微一笑,道“不急,不急,学生还要向大人讨教。”随即起身,端出文房四宝,道“熙春桥如此美景,大人为何将这美景留住?”
    沈傲摇着扇子笑道“留住?怎么个留住法?”
    这人笑道“请县尉大人作画一幅,不过嘛,时间有限,何不只用百笔勾勒出熙春桥来?”
    百笔作画?
    这个题目还真不简单,须知山水画最重要的是打底,单这打底就不止百笔,更何况画的是闹市,笔画太少,很难勾勒出那热闹非凡的情景。
    沈傲想了想,收拢扇子,要将笔画限定在百笔之内,除非不先打底,而是直接作画,这样的画法,除非对布局有相当精湛的水平,画笔能分出轻重,用画笔的粗犷和细腻两种形态,来绘出整幅画的层叠感。
    沈傲深吸了口气,见这面白无须的书生含笑望着自己,面带挑衅之色,微微一笑道“好,那我就来试一试。”随即走到文房四宝之前,捉笔蘸墨,想了想,心中开始布置格局,回忆方才熙春桥的几处特点,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张开眸来,落墨下笔。
    他作起画来显得有些草率,先是用两笔直接勾勒出熙春桥的雏形,面白无须的书生在旁一看,忍不住摇头,不打底色,不做布局,直接勾勒出桥的形状,这人除非是个天才,要嘛就是个疯子,世上哪有这样作画的。
    接着沈傲继续笔走龙蛇,全神贯注极了,全然想不到身边的人在旁不断摇头,看到后来,那面白无须的书生看出了一点端倪,忍不住看了沈傲一眼,忍不住想,这画倒也不错,可惜还是差了一点什么,虽然用墨的浓淡分出了层层叠叠的布局,可是之前没有布局,总是有些凌乱,尤其是那熙春桥,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以及画中的画舫中并没有凸显出来,反倒是画舫在画中更加突出。
    不管作什么画,最重要的是需要突出一个中心,譬如画桥,那两岸的杨柳,和桥下的河水,以及河中的画舫都只是陪衬,而熙春桥才是重心,如此,方能算是佳作。
    沈傲一边画一边数“一画……七画……四十五画……”等他快要数到第一百画时,一幅画已渐渐落成,最后一笔以浓墨落在画中的熙春桥上,赫然之间,这一笔如画龙点睛一般,顿时凸显出来。
    面白无须的书生一看,顿时愕然,随即叫了一个好字,沈傲的画,有一种别致的感觉,这种风格他前所未见,既没有王羲之的痕迹,也没有顾恺之的特色,可是乍眼一看,却又似融合了这两大画师的特点,该细腻的地方细微如丝,该豪放之处热情奔放,最后一点浓墨,更是将整幅画的布局巧妙的凸显而出,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古色古香的熙春桥,熙春桥下,则是河水似是潺潺流动,河中的画舫微微倾斜,仿佛一阵微风吹拂,整个画舫都要颤动起来。
    “好画!”书生忍不住击节叫好,朝沈傲躬身一礼“县尉高才,学生自叹不如。”深深的弯下腰,满是汗颜之色。
    沈傲道“画舫可以走了吗?”
    “可以,可以。”书生连忙道,随即出舱,对船夫们吩咐一声,那船夫立即解下了缆绳,画舫一颤,随即顺着河水向下游驶去。
    沿岸的看客们见画舫动了,心知沈傲已过了第三关,顿时哗然,鼓噪不已,更多人开始击掌叫好,往年的灯节,那些县尉能过第二关,已是非常难得,须知人的精力不是无穷的,杂学更是如此,能够精通一门,已能令人佩服,而沈傲连过三关,便说明这位新上任的县尉博学多才,绝对不亚于杭州顶尖的才子,便是那些压了赌注买杭州士子胜得人,此时也忍不住为沈傲叫好了。
    酒楼的顶层厢房里,众多杭州官员面目不一,有的摇头,有的微笑,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嫉恨之色,那转运使江炳捋须轻笑,忍不住道“好一个汴京才子,早就听陛下说过这个沈傲有一套,想不到当真是名不虚传,好。”
    他这一番话,引得一旁的安抚使李玟脸色漆黑,嘴唇颤抖了一下,李玟对沈傲的印象一般,可是转运使江炳如此褒奖这个沈傲,倒令他有些不快,江炳的话中有两层意思,一层似是在表明这个沈傲是他的人,另一层又隐喻他与皇帝的密切联系,每一样听了,都令李玟心中很是不爽。
    李玟微不可闻的冷哼一声“旁门左道罢了。”
    这话被江炳听了个清楚,只是捋须微微一笑,并不搭腔。
    反倒江炳身后一人道“当今陛下也善诗词、书画,李大人的意思莫非是陛下也爱钻研旁门左道吗?”
    这句话刁钻之极,直接给李玟栽了个目无君上的帽子,李玟循目望去,说话之人乃是杭州造作局督造朱勔。这朱勔从前巴结童贯,此后又成了江炳的得力干将,最会见风使舵,他这话掷地有声,摆明了是不给李玟面子。李玟冷哼,却是不敢反驳。
    朱勔正是洋洋得意,江炳却是斥道“朱大人,不可无礼。”
    朱勔立即道“是。”
    在座的官员看到这个苗头,更是唬的不敢说话,两浙路两大主官斗嘴,谁敢插言,这不是找死吗?
    沉默了许久,江炳突然饶有兴趣的道“快看,那画舫要登岸了。”
    众人一齐往窗外看,果然画舫在河中的孤岛上靠岸,那孤岛方圆只有数百丈,设了一个简陋的栈桥,画舫稳稳在栈桥边停住,随即船夫绑了缆绳,便看到沈傲从新架设的舢板上慢慢走出来。
    栈桥的尽头种了不少垂柳,垂柳之下,一人负手而立,这人的年纪不小,须发洁白,穿着一件满是补丁的青衫,寻常人见了,还以为是个授馆的穷酸先生,但凡认得他的,都忍不住为之咋舌,沿岸的看客们已经鼓噪起来“是奇石堂掌柜周大福周先生。”
    “原来是他?连周先生也出马了,看来这一次沈傲想要过关,只怕难如登天了。”
    这叫周大福的老者见了沈傲过来,面不改色道“县尉大人且慢!”
    沈傲见他年纪不小,倒是没有方才对待其他人的倨傲之色,尊老是传统,虽然对方刁难,至少表面功夫却是少不了的,朝他拱拱手“请问先生高姓大名。”
    周大福道“闲云野鹤,做了些小买卖,贱名不足挂齿,沈县尉能连过三关,足见大人的才智,老夫倒是佩服的很,不过大人既要进百花楼喝酒,却要先过老夫这一关。”
    沈傲微微一笑“请先生出题。”
    第302章 杀的你们片甲不留
    周大福微微一笑,很是欣赏地打量了沈傲一眼,在他的身侧,已摆上了桌案还有两方锦墩,他朝沈傲扬扬手,道“大人请坐。”
    沈傲坐下,心知这貌不惊人的老头非同寻常,单看这气度,只怕在杭州城中也算是头面人物,况且他的衣饰虽是朴素,但腰间悬挂的一支吊坠却不像是寻常之物。
    周大福笑了笑,从手中取出一个扳指,放在桌案上,道“前几日老夫的店铺里收来了一个扳指,只是不知价值几何,沈县尉能给老夫看看吗?”
    这是考验沈傲的断玉之术了;沈傲面带微笑,捡起扳指上下端详,扳指的概念在满清时代才让人耳熟能详,主要用途是射箭时保护手指,不过这当然不会是满清时代的扳指,事实上,早在商周时期,中国就有扳指出现,只不过随着时代变迁,崇武的精神逐渐被压制,是以到了唐朝后期,扳指逐渐淡出历史舞台。
    眼前的这个扳指,内壁是梯形结构,明显带有中原文化的特征,满清时期的扳指则是以圆柱形为主,区别很大。
    那么有一点至少可以证明,这扳指应当是唐朝以前的古物,因为唐朝后期,扳指的制造几乎已经绝迹;沈傲再看这扳指的艺术风格,便忍不住笑了笑,这种风格明显带有春秋战国时期的特点,那个时候豪门大多爱佩戴玉饰,而玉制的扳指也一度成为时尚。
    沈傲又看了扳指的内壁,随即又明白,这应当不是单纯的装饰品,它的主人应当是一位经常领军出征或者爱好游猎的王侯将军,因为内壁里有明显弓弦牵扯的磨痕。
    他将扳指放在桌案上,微微一笑,心里想春秋时期的扳指,不过这扳指好像又有点不同,制式上有一点燕赵文化的特点,那么这扳指应当是燕赵时期的古物。
    不对,应当不是燕人制造的,燕人地处偏北,天气异常干燥寒冷,因此制造的玉扳指不多,反而鹿骨为材料的扳指比较常见,因为佩玉容易生汗,而在寒冷的天气,汗液若是凝结,佩戴起来很不舒服。
    那么就是赵国贵族的扳指了沈傲心念一动,赵国曾经历两个阶段,一个是胡服骑射之前,一个是之后,这两个时期对于赵人来说改变的不止是风俗,甚至还有审美观,之前的赵人大多以精美的玉饰为时尚,而此后,赵人逐渐开始趋向于实用主义;这个扳指很精美,玉纹的表面明显有雕刻的痕迹,乍看一看,虽然精美绝伦,可是实用性大打了折扣,对于射箭来说甚至还有阻碍作用。
    他呆坐在案前,眼眸一亮,口里喃喃道“如此说来,它应当制造于赵武灵王之前。”
    沈傲拿起扳指试着在自己手上戴了戴,这扳指显得有些狭小,显然不是成年人佩戴的;沈傲的双眸闪过一丝疑云,随即笑呵呵地道“赵武侯的戒指,自是非同一般,依我看,这戒指若是遇到识货之人,便是开价五千贯,也没有问题。”
    周大福呆了呆,道“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沈傲撇了撇嘴,道“简单得很,这枚扳指明显是公侯的常用之物,又有春秋时燕赵的工艺特点,燕人极少用玉扳指,而赵人最为常用;再加上这扳指过于精美,与武灵王之后的赵国风尚不符,那么它应当是武灵王之前的扳指了。”
    沈傲顿了顿,随即又道“此外,这扳指颇为狭隘,应当不是成年人佩戴的,在武灵王之前的赵国公侯之中,是谁年纪轻轻就继承了赵国的爵位?我记得在战国策中曾经提及过,赵国的第二任君主赵武侯,幼年便继承了爵位,且生性尚武,好游猎,只不过因为年幼,国事都掌握在权臣手中,此后这个武侯还未成年,就病逝了。”
    “时间仓促,到底对不对,本大人也只能用这种猜测来断定这扳指的大概,至于它是否有其它主人,我就不得而知了。”
    周大福听完沈傲的分析,动容地道“大人博古通今,老夫佩服至极,异日必登门请教。”他这番话有些诚惶诚恐,眼眸闪过一丝敬佩之色“到时再聆听大人的教诲。”
    沈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现在我能不能登岸了?”
    周大福连忙侧身一让,道“大人请。”
    沈傲大喇喇地走过去,登上台阶,前方便是万花楼,这万花楼在数十级的台阶基座之上,自下往上看去,仿佛高耸入云,巍峨壮观;拾级而上,两边堤岸的看客大叫“快看,沈县尉又过一关了。”
    人群马蚤动,一时有人大声喧哗起来,议论纷纷,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以往还没有哪个能连过四关,直抵这万花楼门口的,这个沈县尉也太神奇了。
    沈傲不去理会身后的人,径直走入万花楼,万花楼中坐落了不少宾客,都是杭州城有名的才子,见沈傲进来,有些猝不及防,谁都不曾想到,这个沈傲竟能过关斩将,连过数关。
    沈傲带着微笑,左右打量了这万花楼一眼,从空气中闻到了一股酒香,寻了个位置从容地坐下,笑道“原来诸位在这里喝酒,好极了,来,给本大人上酒,对了,是谁请本大人来的,记在他的账上。”
    万花楼中所有人都显得有些怪异,皆是面面相觑。
    沈傲见没有小二来招待,拍了一下桌子,道“喂,人呢,上酒,知道本大人是谁吗?小心待会叫都头带来查你的破酒楼有没有缴税!”他随即一想,咦,这缴税的事好像不归我管的吧?管他,吓唬吓唬这些土财主再说。
    身后的释小虎见沈傲这般,也壮起了胆子,一屁股坐在沈傲的对面,拍着桌子道“店家,给我来三十串冰糖葫芦,我家大人付账,要山楂的!”
    沈傲瞪着他“小虎,你……你于心何忍,本大人没带钱出门的。”
    释小虎道“没关系的,沈大哥,大不了等下我多跑一趟腿,替你回去拿钱。”
    “无耻!”沈傲打开扇子,恨恨地煽风。
    那几个士子终于回过神来,一起过来,其中一人问道“敢问你是沈傲沈大人?”
    沈傲道“沈大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难道你们认不出吗?”
    这几个士子曾想过沈傲的许多种形象,却没有想到沈傲竟这般年轻,长得还真是英俊潇洒,一点都没有胡说,不由地愕然一下,一个士子郑重地行了个礼,道“大人居然能进得百花楼,学生佩服。”
    其余人有不甘的,有敬佩的,也都老老实实地向沈傲见了礼。
    沈傲一点都不客气,现在玩客气这套把戏已经晚了,此前怎么不见他们对自己客气,大笑一声,道“敬佩就免了,我问你们,还有什么要来考我的尽管都使出来了吧,考校完了,立即拿彩头来,我是官啊,官啊,懂不懂?我很忙的,没有兴致陪你们对月吟诗、赏灯作画。”
    其中一个士子想了想,道“还有最后一题,就是请大人留下墨宝,为百花楼题字,如何?”
    “题字?”沈傲收拢扇子,伸出手来“那就快点,我赶时间,拿文房四宝来。”
    人就是这样,见到好欺负的便一个个狂傲无比,遇到沈傲这般比他们更狂的,这些平日里狂得没边的所谓名士就心虚了,不多时就有人拿了笔墨来。
    沈傲放下扇子,将袖子捋起来,捉笔便在宣纸上狂书。
    他运笔走的是草书的写法,直接下笔,一气呵成,不带一点停留,那笔尖在雪白的纸张上龙飞凤舞,犹如唱片上跳跃的针尖一样。
    众人引颈观看,待沈傲搁了笔,这才发现,这草书有一种大张大阖,g情豪放的风格,着墨无不精妙无比,不待丝毫的凝滞。
    “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好书法!”其中一个士子忍不住捏着短须,大声叫好。
    沈傲微微一笑,伸出手来“少拍马屁,拿彩头来!”
    沈傲的行书很是高雅,却没想到这为人就有那么一点儿让人大跌眼镜了,活脱脱一个死要钱的主。
    沈傲既然已经开了口,那行书又无可挑剔,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即有人道“大人何不与我们小酌几杯,这彩头,我们自会教人送到衙门。”
    沈傲想了想,还在考虑,那一旁的释小虎道“有没有冰糖葫芦吃?”
    “有,有的。”
    释小虎大笑“沈大哥,人家既然盛情相邀,我们若是不陪他们喝几杯酒,总是说不过去。”
    沈傲敲了一下他的脑壳,横瞪他一眼,臭和尚,连本大人也敢拿来出卖;心里有些悲催,原来在释小虎的心里,自己的价值只不过是几串冰糖葫芦而已。
    沈傲当先落座,道“既然你们要请本大人吃酒,那么本大人就和你们喝几口吧,事先声明,本大人两袖清风,清正廉洁,你们可千万不要借着请我喝酒的名义拉拢腐蚀于我,我是宁死不从的。”
    第303章 原来是你
    沈傲进了百花楼,久久没有出来,河堤两岸的看客纷纷屏息等待,不知里面的情形如何?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还未见到动静,许多人已纷纷摇头起来,在场之人不少人买下杭州士子胜得,可是看这架势,那沈县尉只怕并没有输,若是当真输了,早就灰溜溜地从百花楼出来了,哪里还有脸面继续滞留。
    远处酒楼的厢房里,转运使江炳颇有些怡然自得,抱着茶盏露出一丝笑容,道“不消说,那沈傲胜了,来人,下一个帖子,叫沈县尉过几日到我府上来。”
    身后立即有曹司的官员道“是,大人。”
    安抚使李玟伸了个懒腰,满是疲惫地道“结果应该揭晓了,沈县尉给杭州的官员增色不少,打消了这些狂士的气焰,看他们往后还敢不敢嘲笑朝廷命官。”随即又淡然地道“诸位,我先告辞了,年纪大了,比不得诸位劲气这般充足,对了,金大人,那个叫昼青的县丞还没有消息吗?”
    金少文连忙道“暂时还没有消息,下官已经告知了各地的厢军,已在运河沿岸设下了关卡,竭力盘查。”
    李玟淡漠地道“有劳金大人费心了,一定要把人找回来。”
    金少文颌首点头,在座的官员,都不知道这位安抚使为何突然问起那县丞的事,很是不解,倒是有几个人看清了门道,这位李大人,是故意提起此事,颇有些要把事情闹大的意思。
    想想看,当时与昼青结伴同行的,不就是这个沈县尉,身为县尉,与同僚同行,却让匪徒劫走了,真要算起来,便是给沈县尉安一个无能的帽子,也行得通。
    江炳听了李玟的话,心知他是要和自己打擂台,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去看百花楼。
    李玟离开之后,金少文等人也都纷纷告辞;在座的倒还有不少官员,江炳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容,抱着茶盏吹了吹茶沫道“哪个是仁和县令?”
    坐在最后面的于弼臣听到转运使大人唤自己,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愣,随即连忙醒悟,碎步过去朝江炳行礼,道“下官在。”
    江炳道“这个沈傲是最爱胡闹的,你和他在同一屋檐下办公,往后还是好好看住他,不要让他闹出了乱子,这里不是京城,天高皇帝远,真要被人抓了把柄,到时候当真是叫天天不应了,明白了吗?”
    这位转运使大人说起话来总是慢吞吞的,于弼臣已发现自己的后脊被冷汗浸湿了,也猜测不出转运使大人的喜怒,只是忙不迭地道“是,是,下官一定好好看管。”
    江炳沉默了片刻,摇摇头“算了,你看不住他的,在京城里,不知多少人看着他呢,谁看住了?还不是一样三天两头闹个满城风雨的事来,还是我亲自来吧,先给他个下马威,教教他如何做官!”
    “是,是,大人出马,那沈傲自是服服帖帖。”于弼臣汗颜退到一边。
    这时,那河堤两岸一阵,众人看下去,才发现沈傲已经出了百花楼,脸上带着一副自得的笑容,带着童子摇着纸扇潇潇洒洒地步回画舫,显然是要打道回府。
    “沈县尉胜了,沈县尉胜了。”只看这个架势,所有人都明白了,一时许多人叫好起来,有的人是真心佩服这县尉的才学,有的人是因为想赢大注,在赌档押了沈傲,一赔五的赔率,已经足够许多人大赚一笔了。
    沈傲坐了画舫在河堤的栈桥前停住下船,随即在众目睽睽下绕回熙春桥,叫释小虎牵来了老马,翻身上去慢悠悠地离开。
    别看沈傲一副悠哉悠哉的胜利者姿态,其实他心里还是很虚的,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赶快躲回县衙去,今日的人太多了,谁知道这里没有几个不忿的文斗比试不赢要动粗,虽说琴棋书画是高雅的事,可是那些压了重注却赌输的家伙却是没兴致知道什么是高雅,到时候光天化日之下,堂堂县尉当街被几百上千个家伙无故痛殴,传出去那可不用见人了。
    这叫君子不立危墙,王八之气还是省省吧,讲道理什么不怕,玩艺术沈傲不怕,甚至遇到了杀头他也不怕,因为杀手至少还知道自己要杀的是谁,谋害懂得规矩;沈傲就怕脑袋发热的狂徒,闹将起来不是玩的。
    回到县衙,已经有快吏将熙春桥的消息报了回来,这县衙里方才知道这位状元县尉的本事,一个个前来道喜,趁机拍一拍马屁。
    沈傲摆摆手,装作特谦虚的样子道“不足挂齿,不足挂齿,误打误撞而已,是杭州的士人故意承让的。”
    沈傲说罢,立即赶到后衙去,春儿听到了动静,迎出来,她早就叫人斟好了茶,冷了冷,正好给沈傲解渴。
    沈傲咕咚咕咚地在一旁喝茶,释小虎则是绘声绘色地给春儿讲沈傲过关斩将的事,春儿边听边吃吃地笑,等那释小虎说完了,释小虎便沾到春儿的身上,道“春儿姐姐,说了这么多话,我渴了。”
    沈傲瞪着释小虎,龇牙咧嘴地道“喂,小子,男女授受不亲!”
    春儿很是慈爱地摸了摸小和尚的头,嗔怒地对沈傲道“他不过是个孩子,你凶他做什么?”说着便对释小虎道“那我叫人筛一杯冷茶给你喝。”
    沈傲无语,他怎么感觉春儿自从成婚后,性子比以前强了一些了,不过,他是喜欢春儿这样的,春儿这个样子才不会容易给人欺负到!
    释小虎看着春儿帮着自己,胆子更大了,理直气壮地道“我要吃冰糖葫芦!”
    “……”
    用了午饭,便有一辆大车稳稳地停在了县衙门口,先是有人通报,随即沈傲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来见礼,这人躬身道“大人,彩头已经带来了。”说罢,从腰间掏出一大沓厚厚的钱引,放在沈傲一边的案上“这是三万贯钱引,大人要不要点验?”
    沈傲摇摇头“不必了,我还是很相信杭州父老的。”
    管家又掏出一张房契,道“这是西子湖畔的宅邸,请大人过目。”
    沈傲朝释小虎使了个眼色,口里道“不用过目了,这叫君子之心不度君子之腹,杭州的才子都是谦谦君子,恰好本大人也是汴京有名的君子,关于这一点,汴京城上上下下皆是如此称赞的,兄台听说过一句话吗?平身不见沈才子,便作君子也枉然。这就是用来形容本大人人品高洁,虽出生于这浑浊世界,却是出淤泥而不染。不过,这些话我给你说说也就是了,你不要传出去,本大人爱清净,不愿意受人吹捧的,想当年,汴京的名流纷纷要给本大人立一座贞洁……啊,说错了,是节义牌坊,本大人断然拒绝,知道为了什么吗?便是不喜欢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
    沈傲的这番话,让这管家的脑袋感觉有些晕乎乎的,只是带着微笑点头道“是,是。对了,大人,外头还有我们杭州名妓苏小小,人就在外头,待会小的叫人用软轿将她抬进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沈傲所坐的,是外厅,外厅里头是个耳房,听了管家的话,耳房里传出一阵清脆的咳嗽,沈傲一听,那是春儿的声音,立即危襟正坐道“名妓就免了吧,本大人洁身自好,从不沾染女色的,你把她送回去吧!”
    管家苦笑道“人都已经赎出来了,小的若是送回去,只怕也交不了差,还是由大人处置吧。”说罢,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春儿从耳房里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傲,沈傲与她的目光对视,哈哈一笑,道“夫人,你不是正缺一个丫鬟吗,就叫这苏小小来伺候你吧,哎,杭州人还不知道我的高尚品德,硬要把女人往我这里送,真是麻烦。”
    春儿想了想,道“夫君,你三妻四妾,春儿是不会反对夫君的,不过周小姐那边你得自己去解释,她是最恨你有了四个妻子还不够,还要四处沾花惹草的。”
    “还是春儿疼我。”沈傲作势要过去给春儿献上一个吻,春儿笑嘻嘻地连忙避开;过了片刻,便有一顶软轿抬进来,放置在正中,沈傲好奇地打量,心里想,这名妓的样子到底长得怎么样呢?他朝春儿努努嘴,示意春儿去掀开轿帘。
    春儿颇有些不情愿,想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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