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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会勾人魂魄一样,老婆大人们远在天边,这不是勾引本王犯罪吗?她对我有没有意思?否则她冷冰冰的样子,怎么肯和我说这么多话?
    沈傲本就是个情种,见一个爱一个是他的本性,他常常聊以自蔚,为自己找借口搪塞,读书人嘛,哪个不是这样?读书人管种马不叫种马,叫处处留情,遍地留香。古今多少佳话,不都是西门大官人这样的人流下来的?没有读书人,后世哪有那么多的佳话流传?
    如此一想,心里就坦然了,打起了精神,沈傲叫那门外的校尉道“来人,来人,走,随本王送画去。”
    将墙壁上悬着的画揭下来卷起,夹在腋下出了门。清早的山寨显得格外的静谧,偶尔有几声虫叫,沿着溪水过去,那溪水留下无数涟漪,晨日当空,连树叶都沾染了几分春意。
    沈傲轻车熟路,到了鬼智环的竹楼外边,厚着脸皮大叫“鬼智族长,鬼智族长。”
    竹楼里,坐在梳妆镜前的鬼智环不由气结,她戴上面具,却是动也不动。
    沈傲不肯放弃,声音更大“鬼智族长,鬼智族长。”惹得附近几个竹楼都探出脑袋来,却也无人去干涉。倒是有一个汉子见了,目光闪烁了一下,朝远处的李成竹楼过去。
    沈傲看到了窗台上的纸花,心里不由大喜,想,这鬼智丫头也不是全然无情,这花儿不是还留着吗?于是叫鬼智环的声音就显得更大了。
    鬼智环气得哆嗦,这般一叫,山寨里谁知会出什么传扬?更何况她和李成……鬼面之后的她咬咬唇,走到窗台前,恰好看到沈傲神情暧昧地看着窗台上的纸花,等沈傲见了她,高声道“鬼智族长,昨夜不是说好了给你送……”
    他话说到一半,鬼智环鬼脸之后的脸更是色变,昨夜……只这个词就足以令人遐想了,她是被族人奉若神明的族长,是五族之首,她咬咬银牙,一下将装在瓶中的花儿推下窗去,花瓶连同那五彩斑斓的花儿一同摔落,但是下一秒,鬼智环就情不自禁地有些后悔了,不自觉地伸手去捞,却是扑了个空。竹楼下砰的一声,那花瓶摔成了粉碎。
    鬼智环突然苦笑,为何自己会这样的激动?平时那个永远冷静的鬼智环去了哪里?
    沈傲看到花摔落下来,呆了一下,等到花瓶摔成了数瓣,才缩了缩脖子。立即冲过去将花儿收拾起来,口里大叫“鬼智小姐怎么能随便乱扔垃圾?砸坏了小朋友怎么办?就算是砸到了花花草草,那也是罪过。”
    鬼智环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心绪又搅动起来,叫了一声“快走。”便重重地将窗砰的合上。倚在窗上,她的胸脯起伏了几下,重重地呼吸,就像是儿时的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一样,那惊心动魄还停留在心涧深处。她抚了抚胸,却没有料到她这动作竟有几分妩媚动人,和从前的自己全然不一样。
    “以后……再也不要见他了。”鬼智环心中恨恨地想着。她还是五族的族长,是几十万族人的首领,肩负着横山上下的荣辱与苦乐。
    那纸花,在她的心里,就如那个人一样,都不过是个过客。
    鬼智环站起来,从墙上解下那柄悬挂着的西夏长刀,长刀入手,整个人变得冰冷起来,轻轻一拉。刀身抽出,寒芒闪闪。可是这时候,她又犹豫了一下,走到窗台前,透过窗缝向外看去,却发现楼下的那个人已经走了。忽而,她的心里生出些许的失落,酸酸的,挥之不去,逐之不散。
    沈傲懊恼地回到自己的竹楼去,叫人拿了个瓶子将捡来的纸花放进去,又拿了画悬在墙上。不过他这人一向厚颜无耻,吃了一次闭门羹,倒是没见他有什么心理阴影,叉着腰打量着画,卷起袖子道“好画,好画,人好,画师画的也好,绝世佳人配上顶级画师,啧啧……”
    这时有个校尉进来,抬头看到墙壁上的画,道“王爷,这是谁?”
    沈傲揽他到墙下,笑嘻嘻地道“这个人做王妃好不好?”
    校尉拼命咳嗽“王爷,龙兴府和汴京那边怎么交代?”
    沈傲正色道“有什么好交代的?本王是读书人……”不过说话的语气,有一点气弱,连他自己都觉得头痛。可是再看这画中的女子,立即又变得中气十足起来,道“读书人的事你不懂。”
    校尉还真是不懂,讪讪地笑了笑,随即正色道“外头有人要见王爷。”
    沈傲道“是谁?”
    “不知道,是个汉人。”
    “汉人……”沈傲眼眸闪烁了一下,一下子冷静下来,道“叫他进来。”
    过不多时,便有个魁梧的汉子进来,浑身上下都穿着党项人的黑袍,刻意带了个帽子遮住了半边脸,一见到沈傲,立即纳头便拜“小人见过平西王。”
    沈傲坐定,心中猜测他的来意,他叫自己平西王,那么可以断定,这人一定是不久前从大宋那边过来的。微微一笑,扬起手道“起来说话,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见本王?”
    这汉却是不肯起来,道“小人叫梁武,给一些大户人家做护卫,一直都在三边那边讨生活。跟了一个怀州的商人。”
    沈傲听到怀州二字,更是打起精神“怀州商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贩卖些兵器,横山这边最缺的就是铁器,又出产皮毛和骏马,拿铁器和他们交换,往往能获得巨利。小人其实是苏杭人,家境颇为宽裕。后来朝廷兴起花石纲,当地官员与那供奉局狼狈为j,看中了小人家中的一样传家宝贝,我爹不肯,结果给狗官以抗旨的罪名拿办,满门都被拿了去。”他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继续道“小人孤身逃出来,天下之大无处容身,只好到三边这边来讨生活。若不是王爷彻查花石纲,小人只怕现在还是流犯。”
    顿了一下,梁武才又道“这一趟,小人是来报恩的。”
    沈傲呵呵一笑,请他起来说话,方才还是一副销魂入骨的样子,现在却如那名士一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高雅之气,叫人搬了个凳子来,请梁武坐下,道“你慢慢说。”
    梁武拘谨地欠身道“小人在三边,因为无牵无挂,再加上肯拼命,便被一个富户雇了去,据说那富户的身后是个侯爷,这三边到处都是那人的生意。这一趟随他们出关,却是直接来了横山,说是要杀平西王,那富户对小人颇为信重,因此昨夜和小人约定,说是今日夜里就行动,除了小人带着的五十多个护卫,还有两个族的人愿意出动一百五十人,行刺王爷。”
    沈傲不由地吸了口气,刺杀的事沈傲不是没有防备,事实上,听到怀州来了人,就生出了警惕。不过他带来的几十个校尉,也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两百人想要冲杀进来,却也没这么容易。只要坚持一时半刻,整个山寨警觉起来,危局自然也就解开了。
    只是有了防备是一回事,没有防备又是另外一回事。沈傲看了梁武一眼,道“若真是如此,这搭救之恩,本王来日必然重谢。”
    梁武立即摆手道“王爷客气,小人当不起。”
    沈傲心中一动,道“本王倒是想请梁兄弟帮个忙。”
    梁武拱手道“请王爷示下。”
    第681章 猫戏老鼠
    将梁武送出去,几个校尉聚拢过来,方才梁武的话,他们在外头也听到了只言片语,其中一个校尉道“王爷,要不要先下手?”
    沈傲淡淡一笑道“听说过猫戏老鼠吗?几只跳梁小丑,也敢在本王面前蹦跶。”他突然想到鬼智环,心里想,若是鬼智环知道这件事,会站到李成的一边,还是在他这一边?
    正想得出神,边上的校尉见沈傲贼贼的样子,也不敢打扰他的思绪,正是这个时候,沈傲突然摇摇手道“走,随我到寨子里转一转。”
    带着几十个校尉浩浩荡荡,威风八面,颇有纨绔子弟的气势,在这中坪转了一圈,正好看到那刷着朱漆的竹楼,沈傲不由道“这是哪个乡巴佬住的地方?”
    校尉们对这里也探查清楚了,一个道“说是什么族族长李成的。”
    “就是他了。”沈傲收起扇子遥指这竹楼道“走,随本王去拜会这李什么成。”
    漆红竹楼里,李成正与那客商说着话,听到外头喧闹一片,那客商听到沈傲的声音,知道是汉话,脸色一变,道“李族长,那摄政王来了。”
    李成冷哼一声,今早沈傲去见鬼智环的事,他已经知道,那沈傲胡说什么昨夜约定之类,也落入李成的耳中,如今整个山寨议论纷纷,虽然不敢亵渎鬼智环,可是李成心里却更加不是滋味。这时听到沈傲就在外面,长身而起,道“怕什么,出去看看,这里不是龙兴府,还轮不到他显威风。”
    李成带着那客商从楼中出来,正与沈傲等人撞了个满怀,沈傲脾气大,也不看清来人,直接给了那客商一个耳光“狗东西,瞎了眼吗?连本王都敢冲撞!”
    客商没头没脑的挨了一巴掌,捂着腮帮子痛叫一声,抬头一看,不是沈傲是谁?立即身子一缩,躲到了李成的身后。
    李成腰上佩着一柄短刀,见有人行凶,正要拔刀出来,他手还没有搭到刀柄上,沈傲身后的校尉便已纷纷拔刀,一个个不客气地道“大胆,敢在摄政王面前拔刀,不怕死吗?”
    沈傲二话不说,扬起手一巴掌甩在李成脸上,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本王面前拔刀?”
    李成想不到自己也挨了一个耳光,顿时大怒,举拳要打,沈傲反应快,抬腿一脚往他下身踹过去。
    李成向后一倒,躲在他身后的客商立即扶住他,可是方才沈傲那一下,却是用力之极,他先是后仰,被扶起之后立即捂着下身浑身上下弓成了一个虾米,额头上冷汗流出来。
    沈傲却是得理不饶人,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肩口上,口里还道“本王最讨厌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抚摸下面,你当你是西门庆吗?耍流氓竟耍到了本王头上。”
    李成口不能言,被沈傲一踹,身子后倒,在地上嗷嗷叫,那客商见了,吓得连动都不敢动,道“别打,别打,这是李成李族长!”
    “管他什么族长,族长就可以放浪形骸?可以抚弄下面?这是什么道理?王子犯法还和庶民同罪,他是什么东西!”沈傲狠狠地又踹了他几脚,这才罢休,拍了拍手,道“他叫什么?”
    那客商浑身是汗地道“小人方才说了,是族长李成。”
    “李成?”沈傲啊呀一声,要去将李成扶起来,道“哈哈,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自家人,李族长,来,来,来,你也老大不小了,在地上滚啊滚的被人瞧见了成什么体统?本王正有话要和你说,给你送礼来的。”
    李成整个人像是抽搐了一样,疼得厉害,沈傲这一拉他,反而是痛感加剧,尤其是下身处,更是像要爆裂一样,连腿都绷得直直的,动弹都不敢动弹一下。
    “沈傲狗贼,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李成爆喝一声。
    沈傲将李成扶到一半,听到李成口里的威胁,脸色一变,手也就松开,那李成又是重重摔下去,嗷嗷大叫一声,欲哭无泪。
    沈傲冷哼一声道“给脸不要脸,小小一个酋长,也敢口出狂言。”说罢,朝地上的李成吐了一口吐沫,恶狠狠地道“我们走,原本是想给他送礼物的,谁知这东西不识抬举。”
    说罢,沈傲带着一干校尉,扬长而去。
    等离远了,一个校尉带着忐忑不安地道“王爷,此人毕竟是詹那族族长,这般折辱他,会不会引来寨中人的仇视?再者说……”
    沈傲淡淡一笑道“对朋友,像是乌善、黑山这样的,自然是要像春风拂面一样温柔。对这种敌人,不必有什么顾忌!”
    “怕就怕那人……”
    沈傲又是淡淡一笑道“不必怕,今夜他们就要刺杀本王,这个时候,他们不会节外生枝。”他停住脚,看着这啰嗦的校尉,道“你当本王是傻子吗?没有把握的事怎么会去做?这一次打了他,他便是打落了门牙也得往肚子里咽!”
    那李成足足在地上滚了一炷香时间,疼痛才缓解了几分,几十个族人围拢过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将李成扶起,李成咬牙切齿地对边上打着哆嗦的客商道“召集人手,召集人手,我不杀他,誓不为人,去,快去!”
    客商却不敢听他的话,只是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入竹楼,屏退了那些族人,轻声道“李族长,小心隔墙有耳!”
    李成到现在还是疼痛难当,咬着牙在忍受,只觉得下身像要胀破了什么东西一样,可是他好歹是个成年男子,又不敢去叫族中的大夫来,这山寨藏不住话的,若是将这等隐私传出去,他这族长就无脸见人了。只好咬着牙关强撑着,也不知到底是否伤到了那宝贝地方,待无人的时候自己再敷些伤药。
    李成的手搭在一方小几子上,不断地颤抖,恶狠狠地道“什么隔墙有耳,我要杀那狗贼,难道还怕个什么?”
    客商不敢靠近他,劝慰道“李族长,若是现在带人过去,那摄政王身边也有数十个侍卫,若是相持不下,其他各族的人手又都赶到,尤其是那黑山还有乌善,他们二族人心里本就是向着那姓沈的,到时候僵持起来,不但前功尽弃,还打草惊蛇,李族长无论如何,也要忍耐一下,等到了夜里,突然袭杀过去,趁着所有人没有缓过劲来,取了那姓沈的人头。其他的人见人已经死了,也就没什么可说了。”
    李成只顾着下身的疼痛,客商的话却只听进去了一半,焦躁不安地道“好,好,你先出去,滚出去!”
    客商生怕遭了鱼池之殃,连忙蹑手蹑脚地走了。
    豆大的汗珠,落在李成的身上,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整个人如触电一样褪了裤子,裤头上,一滩殷红的血湿哒哒地留下来。
    ……
    到了傍晚时分,天空渐渐被乌云笼罩,最后一道夕阳被乌云遮蔽,安宁的山寨渐渐灰暗下去。牧民们眼看变了天,立即赶了牲畜回圈,及早回到山寨。炊烟冉冉升起,在碎石的山道上,偶尔几个顽童相互嬉戏,等到大雨倾盆下来,这些湿淋淋的孩童,立即被爹娘拿着马鞭赶回竹楼去。
    大雨说下就下,先是狂风飞卷,吹得教人睁不开眼睛,再之后便是哗啦啦的一声,天上地上都湿漉成了一片。那竹楼的屋檐,犹如是水帘洞前的瀑布,雨水嘀嗒而下,在屋前留下一滩滩水洼。
    这时节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两个时辰不到,大雨便停了,乌云散去,天上星辰显露出来,雨后的夜空虽然仍是漆黑,可是星月却是格外的明亮。
    竹楼里,竹窗轻轻推开,屋内的烛光霎时透射出来,那窗台上还残留着水渍,竹窗一推,便哗啦啦的往楼下流淌。星月与烛火相互辉映,一个人揭开了脸上的鬼面,她伫立在床边,一双星亮的眼眸闪动着宝石一样的光辉,那如脂的肌肤,轻轻抿起的嘴,却残留着几分无奈,窗台上没了纸花,方才从梦中醒来,听到那淅沥沥的大雨,却是从榻上起来,赤足要去抢救那花儿……
    可是当她推开窗,才想起那花儿早已被自己推下,心里似乎少了一样东西,空落落的。
    下了雨,天气并不炎热,她这时在想,这个时候他不会再去那里避暑了吧?叹了口气,却又是将鬼面戴上,那双多情的眸子,渐渐冰冷冷漠起来,藏在鬼面之后,仿佛换了一个世界。
    而这个时候,在靠近中坪的一处小山坳里,一个个黑影开始集结,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雨过之后,地上泥泞不堪,林木之中,还残存着水渍,将这些人的衣物都打湿了。
    两百多个人,连咳嗽声都没有,沉默得可怕。
    有人背着一个人过来,背上的,正是李成。原本李成受了重伤,本是不该来的,可是想到那个人,李成就已经恨得牙痒痒,忍着剧痛叫人将他背来。他要亲眼看到,那个白日里对他殴打脚踹的人倒在血泊里,甚至他已经预想到自己在这人临死之前应该用什么恶毒的话去蹂躏他。
    摄政王又如何?在这横山,是他李成的天下。杀了这沈傲,娶了鬼智环,他李成便是自立为王,也无人可挡。
    李成被人安置在一块大石上,几个人已经凑到他身边,他看到一个人,不由低声道“这人是谁?”
    这人身材魁梧,一看就不像是党项人,也没有戴党项人的项圈。李成当然不认得。
    这时白日那与李成说话的客商拨开人群过来,低声道“李族长,这是小人的护卫头领,叫梁武,这人懂枪棒,手底下也有不少肯出力的兄弟。”
    梁武适时地朝李成抱手道“小人见过族长。”
    这种恭谨的态度,让李成的怒气缓和了一些,颌首点头道“那就动手吧,时间不多,冲过去,但凡有人阻挡的,立即杀了,还有那个沈傲,一定要提他的头来见我。”
    第682章 猫死了
    黑夜中,人影晃动,无数个人影从丛林中冒出来,轻而易举地冲到一处竹楼。
    月色如勾,晚风习习吹得树的枝叶吱吱作响。令这些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路过去,竟是畅通无阻,竹楼附近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回事?”许多人生出不详的预感,一切都太反常,令人不得不提心调胆。为首的一个李成心腹冲上楼去,一脚将木门踹开,门剧烈的摇晃,门洞黑黝黝一片。
    有人举了火把进来,才发现这里已是人去楼空。
    所有人面面相觑,那一腔的煞气瞬时全部化为了乌有,有人不甘心地进去掀开了床铺,猫腰去查验了床下,仍是一无所获。
    李成这时带着几个人过来,低吼道“人呢?”
    “只怕是走漏了消息,人已经逃了。”
    李成的脸色阴沉,怒道“傍晚下雨之前人还在,几十个人,岂能说走就走?”
    那客商排众而出,道“傍晚的时候这么大的雨,要逃也未必逃得脱。雨停之后,许多人还没有入睡,若是他们那个时候走,早就被人瞧见了。”他眸光闪动,一字一句地道“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不久之前逃的,他们对这里的路径不熟,逃不了多远。”
    李成听了他的话,颌首点头道“分头去追,刚刚下了雨,有人走动,就一定会有脚印。顺着脚印去,不要让他们走脱了。”他深吸了口气,若是真的让人逃了,今日的一箭之仇,岂不是永远都别想报还回去?
    众人听了李成的话,各自带着一队人分头出去,这时他们也没有了顾忌,都打起了火把,朝着各个方向追去。
    李成和那客商还留在这竹楼里头,外头则有几个李成的族人看守。他们这般大张旗鼓,早已惊动了许多人,一盏盏灯亮出来,发现了这边的异动,接着有许多人朝这边过来,乌善和黑山二人走得最急,一进这竹楼,二人都不禁脸色发白,黑山性子冲动,恶狠狠地向李成道“摄政王呢?”
    李成这时倒是恢复了冷静,淡淡一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乌善铁青着脸道“李成,你太放肆了!”
    李成却是含笑,对他们不予理会。这二人在李成看来都不足为患,全然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这时堵在门口的族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路,戴着鬼面的鬼智环莲步进来,她的手上,带着一柄西夏长剑,鬼面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可是那一双漠然的眸子,却是微微颤动了一下,慢吞吞地道“出了什么事?”
    李成上前道“没什么事,只是发现摄政王突然走了。”他想走近几步去示好,谁知鬼智环却是后退一步,全然不去理会他,鬼智环的目光落在墙壁上的一幅画上,画里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赤足踏在千万朵鲜花之中,追逐着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女子快乐极了,手微微前伸,就好只差一个指尖就可触及到那展翅飞翔的蝴蝶,身子微微前倾,忘乎所有的样子跃然纸上,那嘴角勾勒出甜美的笑容,尤其是那一双眸子,竟是出奇的迷人。
    鬼智环不禁双肩颤抖了一下,整个人痴了,那一双眸子落在画上,呆呆不动。
    这个人是她,却又不是她,虽有着和她一样的面容,可是那甜美的笑容,那不顾一切的忘乎所有,她却从未去尝试体验过。
    她的目光往下移,桌几上,是一个崭新的花瓶,花瓶中插着沾了破碎的纸花,纸花的颜色已经有些褪去,无精打采地歪歪斜斜的沿着瓶口垂下,那慑人的芬芳不再,只留下最后一抹美丽。
    物是人非,可是人去了哪里?
    她的眼眸里,不知是怎么了,竟是升腾起一丝水雾,她忍不住情绪失控地道“人呢?人在哪里?”
    她的声音刻意地压制,却仍不免让人感觉到竭斯底里,李成不禁吓得后退一步,道“已经走了。”
    鬼智环横瞪了他一眼,冰冷冷地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有人打着火把出寨?”
    李成无言以对。
    鬼智环冷笑,面具之下,竟有温热的液体悄悄流淌出来,可是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她缓缓按住了腰间的西夏长剑的剑柄,道“他是摄政王,是我大夏的监国,李成,你知不知道?”
    李成向后退一步,可是随即却是大笑“鬼智环,你也莫要忘了,你是我李成的未婚妻,是我的女人,你知不知道?”
    鬼智环按着剑柄的手略略有几分松动,最后无力垂下,戴着鬼脸的脸朝向墙壁上,道“这件事,自然该有五族的乡老来商议处置。”
    李成冷笑,若真是让乡老来处置,看这鬼智环的模样,竟是袒护一个外人,再加上黑山、乌善二族站在她的一边,自己还能如何?他狞笑道“五族的乡老凭什么商议处置我?”他从怀里摸出一根项圈,振臂举起来,那项圈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让人不敢逼视。
    “祖宗的规矩你们还记得不记得?得此环者五族依附,这银环在我手上,谁能处置我?”
    鬼智环的眸子看着银环,整个人一动不动,随即旋过身去,将墙壁上的画和花瓶一道带了,默然要走。
    乌善和黑山对视一眼,面面相觑,恭恭敬敬地朝银环行了个礼,抬腿要离去。
    恰在这个时候,有个人兴冲冲地进来,大呼道“那贼子死了,死了!”
    他的话脱口而出,却发现各族的族长都在这里,不禁呆了一下,悄悄退到一边,想让要出去的鬼智环先走。
    鬼智环却也是呆了一下,止住脚步,却是不肯走了。
    李成拿着银环,见鬼智环退步,已是得意非凡,这银环他早已准备好了,只要杀了沈傲,若是有人追究,便可以拿出来。只是沈傲还没死,却被鬼智环步步紧逼,让他不得已亮出自己的底牌。这时听到沈傲死了,索性没有了顾忌,急切地问“尸首在哪里?”
    进来的正是梁武,梁武摇头道“没有尸首!”
    “没有?”李成露出森然的冷笑,朝着梁武打量道“你说。”
    梁武道“我带着几个手底下的兄弟往正南方去追,果然发现了有人的踪迹,一路追过去,打伤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跑得慢,小人便带着弟兄们追上去,他抽出剑来,向我们乱刺了几剑,又继续择路奔逃,小人在他背后劈了一刀,眼看就要追上,前方却是一处山涧,结果……”
    李成冷笑道“你怎么断定他便是沈傲?”
    梁武提着一柄剑出来,方才许多人没有在意,当剑亮出来的时候,却是吸引住了许多人目光。
    那客商眸光一亮,道“我记得大宋皇帝曾赐尚方宝剑给他,他也时刻带在身上,从未离身。”客商接了剑,看到剑柄处用小豪书写的尚方二字,再看剑尖处的血迹,很是肯定地道“就是这柄,天下间找不到第二柄来。”
    梁武从怀中取出一块碎布,道“除了剑,那人还留下了这个。”
    李成接过碎布,碎布上也有明显的血迹,而且仔细辨认,这布料显然是高档的丝绸。丝绸上的花纹也很熟稔,确实是那沈傲白日穿在身上的。他哈哈一笑,冷笑道“可惜了,没让我亲自看他死。”随即抬起眸来,道“所有人去那山涧搜索,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梁武道“那山涧极深,要搜索,只怕没有四五日功夫也传不回音信。”
    李成冷笑道“不见到尸首,我不放心。”
    这几个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等到李成抬起头时,才发现鬼智环已经不见了踪影。
    ……
    片刻之后,那小楼里的油灯重新亮起,一幅画展开瘫在梳妆台上,花瓶小心地摆在窗台。看到这画,她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鬼面被轻轻揭开,一张冷漠的脸颊上还残留着几道泪痕,黝黑深邃的眼眸落在画上,那画中的女子无拘无束,可是画外的人却是蹙着眉,整个人有一种浓浓的苍凉。
    她抿抿嘴,目光朝向窗台上的花瓶望过去,晚风一吹,连这纸扎的花儿也都已经‘凋谢’了,无精打采地摇摇欲坠。仿佛像是某个家伙,来得快,去得也快。来时惊艳无比,去时无影无踪。
    鬼智环深吸了口气,轻轻咬着唇,低声呢喃道“过客而已,不过……看在你我一面之缘的份上……”这一面之缘四个字刻意加重了口气。这四个字对别人或许并不珍贵,可是对她来说,却是弥足贵重,这世上能见到她容颜的人并不多,每一个都足以留给她深刻的记忆。
    她突然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像是在和画中的人低诉,喃喃道“你的画,我会永远藏起来!”
    她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心里似乎还在庆幸,还好与那个家伙只是一面之缘,现在将他忘记似乎还来得及。夜里的风,有点冷,她不禁轻轻跺了跺脚,拢着手朝手心呵气,这样子,添了几分动人。
    第683章 逼婚
    横山上下笼罩着一层薄雾,一个个坏消息传出来,校尉逃回银州,横山附近数州的西夏军马已经磨刀霍霍,摄政王出了事,又是横山五族动的手,换做数月之前倒也罢了。可是现在太上皇仍然健在,到时谁能担得起这个干系?于是边镇、州县的西夏军马开始活跃起来,据说征讨的准备已经做足,就等龙兴府的消息。
    不止是西夏,消息传到大宋三边那边,宋军亦陈兵五万在横山山侧,也在等待汴京的旨意。
    契丹在横山附近驻扎的军马不多,却也有一万余人,沈傲乃是连辽抗金的重要人物,这个人有了闪失,对契丹人的处境也是雪上加霜。这时候也是把姿态做足,契丹人在横山南麓,抓了不少出山的五族族人去。
    横山横跨三国边疆,原本是三不管的地带,可是这时候,却突然发现这三不管变成了三要管,十几万大军的调动哪里逃得过五族的眼睛,只是三天功夫,消息便传到了山寨。
    西夏不必说,大宋不必说,便是契丹人那边也是做足了荡平横山的姿态。各处进出横山的路径也已经封锁,已经有西夏军马清理外围的五族族人。
    这个结果,却是任谁都没有想到,横山人固然桀骜不驯,却也知道这一次是他们有错在先,五族本就是党项支脉,沈傲是大夏摄政王,那李成却是一意孤行,将整个五族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三国的军马就算攻不入横山,可是封锁住各处上下山的进出口却是足够,山里虽然能自给自足,可是铁器、盐巴一些必需品却需要与人交换,断了进出的道路,这横山只怕有得熬了。
    这时候,许多人不免对那李成满是怨言,横山再自大,也知道大宋、契丹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更何况西夏与横山本就血脉相连,如今反目为仇,这横山上下,更是许多人滋生出怨恨。
    到了第四天,四十多个族人的头颅送进山来,看到这些死不瞑目的牧人首级,许多人围拢过来,一些亲眷嘶声裂肺地辨认自家的男人,这些人,都是在横山南麓放牧的牧人,契丹军和宋军突然派出游骑,将他们拿了,直接斩了脑袋弃置在山口。
    黑山和乌善二人最先赶到,见到这些都是自己的族人,都是脸色阴沉无比。等到鬼智环到的时候,黑山便恶狠狠地道“李成做的好事。”
    鬼智环默默地道“立即安葬了,想办法寻他们的尸首回来。”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成万数千的族人看向她的背影,都是垂头不语。
    李成的日子也越发不好过,在他的漆红竹楼里,他恶狠狠地揪住那客商的衣襟道“你不是说,只要杀了沈傲,你在大宋的主子会替我们开脱吗?为什么倒是把宋军引来了?”
    这客商只是讪讪地笑,心里早已做好了脚底抹油的准备,他只是奉着侯爷的命令过来,为了安住李成的心,自然许诺了前般的好处,可是沈傲死在这里,大宋怎么会干休?连他自家都知道,就算是李门下亲自出面,只怕也不能阻止三边的报复。
    李成颓然坐在椅上,他已经感觉族人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古怪,从前的尊敬化为乌有,甚至脑后,时常会听到一些窃窃私语。
    李成冷哼一声,铁青着脸喝了口甜茶,才又道“今日下午便要五族议事,那乌善和黑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舔了舔嘴,继续道“不过我也不怕他,鬼智环是我的未婚妻子,为免节外生枝,我和她的婚事要提前了。”
    李成阖着眼,心里打起了算盘,自己在族人之中,已经得不到尊敬,到时候若是乡老一并发难,便是他这个族长之尊也未必吃得消。可是鬼智环不同,鬼智环的山讹族人口占了五族的四成,五族上下对她无不信服,奉若神明,若是及早娶了她,倒是可以挽回一些失去的东西。
    李成沉着脸,又道“预备好彩礼,送过去,这亲事早就定下的,等到火神节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李成亲自带着几个心腹的族人,带着一车的彩礼到了鬼智环的竹楼下,鬼智环看到李成,轻视的意味更浓,淡淡道“之前的约定不作数了吗?”
    李成挤出几分自以为潇洒的笑容,道“早晚又有什么干系?环儿……”他上前一步想去拉鬼智环的手。
    鬼智环却是一手按在短刀上,低低呼出一个字“滚!”
    李成脸色一变,恶狠狠地道“环儿,你要反悔吗?这是你父亲的心愿!”
    鬼智环淡淡地道“我父亲的心愿是在火神节成亲。”
    李成又急又怒,冷哼道“那也未必。我们成了亲,两族便合二为一,占了五族的六成,往后五族都掌握在你我的手里,这难道不好?”他上前一步,继续道“况且我是真的喜爱你,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小时候,我还做过你的新郎,是不是?”
    鬼智环的鬼面上没有丝毫的情感,只是淡淡道“从前的事,我不想提了。”
    李成怒道“你既然不讲情面,也别怪我不客气。”他拿出那银环来,道“这银环在我手里,五族的先祖曾在银环下立誓对不对?得此环者,谁若是不遵从,便万箭穿心而死,辱及祖宗。”李成狰狞地笑起来,这时候索性把话放开来说。其实这银环的效用能有多少,他自己都拿不准,毕竟东西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几百上千年前传说的约定,族人们未必肯心服。
    可是鬼智环不一样,这银环对鬼智环来说却如紧箍咒一样,乌善和黑山或许不会理会,可是鬼智环一定会屈服。
    果然,鬼智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旋过身道“我还能说什么?”
    李成像是得胜的公鸡,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朝着她的背影道“明日……不,今日五族议事之后就成婚,你自己做好准备出嫁吧。”他哈哈一笑,叫人放下了彩礼,才带着人回去。
    ……
    上坪。
    一个个乡老肃穆登上台阶,进入那幽深的大殿之中,大殿内,已经布置了许多了蒲团,大家依席而坐。各族的乡老有许多彼此认识的,都是在窃窃私语,现在五族的族长都还没有到,可是一个消息已经传开了,李成和鬼智环今日便要成亲。这个消息实在太突然,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可是仔细一想,这些年纪老迈的乡老们便立即明白了李成的用心。
    几个乡老已是指着那雕塑激动地道“银环乃是我族圣物,先祖在的时候,便是凭着它带着我们的族人迁徙到横山,让我们繁衍生息,李成拿了银环,竟是去逼迫鬼智族长成婚,它将圣物当做他谋私的工具吗?”
    大家听了,纷纷?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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