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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我,内苑的归太后,不过请太后娘娘帮个小忙。”
    太后笑道“你说就是。”
    沈傲呵呵笑道“太后能不能赐几百只鸡给我?”
    “又是鸡……”太后不禁愕然了一下,一双眸子打量着沈傲,道“你要打什么主意?”
    沈傲笑呵呵地道“勤俭持家。”
    太后微微一笑道“这个由你,哀家明日就叫人送去。”
    沈傲喜形于色,庄重无比地道“谢太后赐鸡!”
    太后方才还是冷若寒霜,这时候反而笑起来,道“其实有一笔账,哀家还没和你算。晋王去和郑家公子斗富,是不是你早已安排好的?”
    沈傲抿了抿嘴,笑道“太后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太后挑了挑眉道“假话怎么说?”
    沈傲笑呵呵地道“微臣神机妙算,算无遗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这一切都是微臣安排的。”
    太后又问“那真话呢?”
    沈傲挺直腰杆,理直气壮,声若洪钟地道“没有的事,我用一百只鸡做担保,绝对没有,一定没有,就是打我、骂我,糟蹋了我,我也绝不承认。”
    这种事当然不能承认,好人不长命,沈傲自认自己不算什么祸害,却也绝不是什么好人。
    太后淡淡地道“好吧,哀家信你一回。”说罢,又道“去了太原,多带几件衣衫,莫要冻着了,你再去看看安宁吧,马上就要走了,今夜干脆就在宫里住下算了。”
    沈傲讪讪地道“这不太好吧?”
    太后呵呵一笑道“你也有知道不好的时候?”
    沈傲抿了抿嘴,心里想,那就太好了。
    第735章 不一样的鸡
    一处单独的院落里,大雪压弯了院落里的一棵槐树,虽是有人刻意地将这里修葺了一番,可是仍然难以掩饰住破败。
    这宅子想必是闲置了太久,以至于新主人搬来,还是带着几分的萧索。
    庭院里已有不少人忙活开来,或清扫天井边的积雪,或是将那断枝伐倒,还有几个端茶送水的小婢穿梭期间,说不出的忙碌。
    檐下已经是一尘不染,不过因为是下雪的缘故,地上总是湿漉漉的,大厅还算亮堂,这时候已经有四五个小厮躬身守在这里,偶尔会有几个小婢进出,却都要先通报一声。
    这家宅子明明并不奢华,可是里头的定制却比大户还要大户,以至于每一个下人仆役都是规规矩矩,连走路都是蹑手蹑脚的。
    厅堂里燃起了灯,几个华服之人分宾而坐,坐在最首的则是郑克,郑克慢悠悠地捧着热茶,轻轻地吹着茶沫,整个人冷若寒霜地道“暂时就住在这里,不要有什么怨气,下头的人也要管得紧一些,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不要惹出什么差错。其他的事,暂时都不要理会,眼下最紧要的不是汴京,是太原,太原出了事,就是天大的事。汴京再如何闹,也伤不了什么大雅。”
    郑克的目光落在郑富身上,淡淡地对郑富道“二弟,太原你还去不去?”
    郑富一脸颓丧,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眼袋漆黑,显然是昨夜没有睡好,他喝了口茶,却还是没有提起精神,道“兄长,就真的不救爽儿吗?他只是个孩子,就算是有错,怎么说……”他叹了口气,本想说自己只有这一个独苗,这句话最终还是咽进了肚子,唏嘘地道“怎么说也是我们郑家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他落到姓沈的手里,若是再冷眼旁观,只怕爽儿他……他……”他鼓足了勇气,几乎是带着哭腔道“钱没了,还可以再挣,可是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啊,兄长,我这么一大把年纪,只有这么个儿子,难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跌入火坑吗?”
    郑富沮丧到了极点,再没有任何气魄可言,渴求地看着郑克,巴巴地等待答复。
    郑克吞了口茶,淡淡道“你当真以为是钱的事吗?若是钱的事就好办了,两千五百万贯,要筹也不是筹不出来,可是你当郑爽得罪的只是一个沈傲吗?留着他,我们郑家就完了。”
    郑克舔了舔干瘪的嘴唇,继续慢悠悠地道“二弟既然身体不适,就在汴京好好地歇养,这太原,还是老夫亲自去,沈傲要咱们的脑袋,郑家不能坐以待毙,既然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就该全力以赴。”
    这句话自然对郑富说的,指望他打起精神来,可惜郑富却是充耳不闻,整个人痴痴呆呆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郑克叹了口气,捋着花白的稀须道“罢罢罢,二弟还是去歇了吧,汴京的事,多问问李门下,有他镇着,总不会出什么差错。”他淡淡地继续道“来人,去打点行装,老夫今日就走。”
    一个老主事不禁道“这么快?”
    郑克淡淡道“宜早不宜迟,早些去准备才好。”
    正在这时候,一个年轻的主事匆匆过来,道“老爷,不好了。”
    郑克的眉宇微微皱起,郑家发生了这样的事,郑爽那侄儿生死未卜,郑富如此沮丧,屋子又给拆了,还被人狠狠羞辱了一顿,现在他的心情已跌落到了谷底,这时候再听到不好了三个字,不禁极其败坏地道“又是什么事?”
    “老爷,有人赶了许多鸡冲进府里来叫卖!”
    郑克面色肃然道“鸡?又是鸡赶出去,都赶出去!”
    那主事苦笑道“不能赶!”
    郑克嘴唇哆嗦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主事哭丧着脸道“老爷去看了就明白了。”
    ……
    “卖鸡啰,卖鸡啰……”周恒扯着喉咙,放开大吼。这府邸格局并不算大,所以他突然拿着竹竿赶着数百只鸡突然出现,郑家的门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数百支鸡便冲入了郑家的新宅,他倚在门这边高声大吼,立即引来不少路人的围观。
    “这么好的鸡,若是拿去熬了汤,非但延年益寿,还滋阴补气。若是养来供奉,那就越发不得了了,沾了这鸡的福气,便能光宗耀祖,积攒阴德,尤其是那些平时造了孽的,更该买一只回去。”
    周恒吆喝的词儿很是新鲜,立即惹来不少人哄笑,有人认得这位是祈国公的公子,不禁问道“这是什么鸡,竟如此神奇?”
    周恒撑着竹竿,笑呵呵地道“这是神鸡,当然与众不同。”
    郑府这边已经有人围拢过来,看到一只只鸡从脚下溜过去,向府内四散而逃,接着传出鸡飞狗跳的响动,几只大狗疯狂地追逐着鸡,狗吠、鸡鸣,热闹极了。
    门房这边的郑家人都认识周恒,这时候反倒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撵着鸡走,只好任这鸡往里头横冲直撞。
    “你又来做什么?”门房这边有人忍不住呵斥。
    周恒笑呵呵地倚着门道“我自卖我的鸡,和你有什么干系?”
    门房这时也不知该如何说,只是道“你把鸡赶到我家府上来,为什么和我没有干系?”
    周恒笑吟吟地道“这鸡想去哪里谁管得住?”
    正是胡扯不清的时候,郑克负手带着人过来,一眼看到了周恒,拂袖冷笑道“原来是祈国公家的公子,今日来这里,又有什么见教?”
    郑克看了一眼周恒的身后,没有找到沈傲的踪迹,不禁道“平西王没和你来?”
    周恒笑呵呵地道“我是来卖鸡的,和我表哥有什么相干?这鸡郑老爷买吗?”
    郑克淡淡道“不买,来人,把鸡都赶出去。”
    小厮们二话不说,各自捋了袖子,纷纷来赶鸡,一时间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天空飘落许多鸡毛,更有一股恶臭的鸡屎味传出来。更有一些鸡与人厮斗一起,这狼狈的样子,惹来外头的路人又是一阵哄笑。
    郑克最是要面子,心里忍不住想,这姓沈的居然玩这等下三滥的把戏!
    郑克这时候不禁大怒,眼看小厮们‘斯文’地去抓鸡,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禁道“拿棍棒去赶!”
    郑家的家人会意,又各自去寻棍棒,见了鸡便打,这一棍子抽下去谁知道轻重?一下子功夫,便有数十只鸡仆然倒地,鸡群反而更加混乱,好在郑家的家人多,人手提着棍棒,不消片刻功夫,除了一地的鸡尸之外,另外一群鸡已经没命地从中门逃出去,跑入街头混入人群。
    “不能打,不能打!”周恒捏着竹竿气急败坏起来,道“这鸡不能打!”
    看到周恒气急败坏的样子,郑克反而露出一种解恨的畅快,他为人深沉,可是压抑了这么久,一股火气没处发泄,今日倒是一股脑全部吐了出来。
    郑克冷冷地道“这是你无礼在先,把鸡赶到我郑家来,打死了,你也是你咎由自取。”
    周恒怒道“谁说咎由自取?这鸡也是你们能打的吗?”
    郑克淡淡道“打了就打了,你能如何?来人……”
    “在。”
    “去,到账房取一百贯钱给他,就当咱们郑家把他的鸡买下来了。”
    “我这就去。”
    “且慢!”周恒突然笑了笑,道“一百贯你可知道我带来了多少只鸡吗?”
    郑克淡淡地道“至多也不过五六百只而已。”
    对这周恒,他倒是没有太多的警惕,此人从前也不过是个纨绔子,入了武备学堂也不见得能有几分精明,也唯有这样的人才会干现在这样的蠢事。
    周恒呵呵笑道“总共是六百只,六百只鸡,就只赔一百贯吗?”
    郑克倒是没有耐心和他撕磨了,对身边的人道“拿五百贯给他。”说罢,拂袖要走。
    “五百贯?”周恒跳起来怒道“这点钱也想买我这六百只鸡?表哥……表哥……”
    周恒大叫表哥,当真是嘶声竭力,惊起无数觅食的麻雀。
    这时候,外头的人头攒动了一下,便看到沈傲打着马,带着数十个校尉过来,道“叫你卖鸡,你咋咋呼呼做什么?”
    周恒道“表哥,鸡被他们打死打跑了!”
    沈傲大怒,翻身下马,气势如虹地道“谁?是谁敢杀本王的鸡?真真是没有王法了。”
    沈傲一步步跨进郑府的别院,周恒指住郑克道“除了这个老东西还有谁?”
    沈傲噢了一声,看向郑克道“国公爷,我们又见面了。”
    见到沈傲,郑克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冷哼一声道“平西王别来无恙?”
    沈傲却没有和他再寒暄的兴致,道“这鸡,可是国公叫人驱走打死的吗?”
    郑克道“是。”
    沈傲皮笑肉不笑地道“国公爷痛快,既然是你驱走打死的,现在六百只鸡说没就没了,国公爷是否该想想如何补偿?”
    郑克冷笑道“你的鸡私闯民宅,本公要赶要杀,也是由得我。若是平西王心中不忿,大可以去寻京兆府、大理寺、宗令府讨个公道。”
    郑克的话确实理直气壮,这些鸡也算是私闯了他郑家,就是到御前去打官司,他也不怕。
    沈傲却是依旧带着笑容,淡淡地道“若是寻常的鸡,本王自然也不说什么,几百只鸡而已,小事一桩。不过这些鸡就算是闯进了贵府,公爷也是万万不能赶的。”
    郑克挑了挑眉,道“这是为何?”
    沈傲呵呵一笑道“因为它们非同凡响,不是寻常的鸡,这些鸡,个个都是鸡中的极品,母鸡中的战斗鸡,莫说是它们闯进了郑府,便是闯进了国公的寝室,国公非但不能打杀,还要好好地将它供起来。”
    第736章 御鸡
    沈傲一口气说完,郑克已经是冷若寒霜,犹如千古不化的坚冰,双眸里闪过一丝比屋脊上的积雪更加刺骨的寒意。
    郑克实在不是个能开得起玩笑的人,更何况在他的心里,沈傲的玩笑并不好笑。再看郑府门前,里三圈外三圈的看热闹的人群,郑克已经没有兴趣再听沈傲胡说八道了。
    郑克淡淡一笑,终于还是压住了心中的火气,不过脸上还是带着几分讥诮之色,慢悠悠地道“老夫倒是想知道,是什么鸡居然闯入了我们郑家,还要老夫将它供奉起来?”
    郑克心里暗暗警惕,这平西王看模样应当是有备而来,这一次他又要玩什么花样?以郑克的年纪,其修养和见识已经远远超过其他人,可是对这平西王却是无论如何也摸不透,因为此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每一次都能令人措手不及。所以这一次,他表面上嘲讽讥诮,可是心底已经翻江倒海。
    沈傲悠悠地道“因为这鸡乃是御鸡!”
    御鸡……许多人从未听过这个新鲜名词,都以为听错了,连郑克也是一头雾水。
    沈傲突然挺起胸膛,整个人变得伟岸起来,他一步步向郑克走过去,朗声道“三百只,是陛下所赐,另外三百,乃是太后所赠,敢问郑国公,这鸡就算闯入了你们郑府,也是由得你们打杀的吗?御赐之物,重若泰山,居然有人拿着枪棒打杀驱赶,还有王法吗?在郑家眼里,是否还有刑律……”沈傲如狼的目光扫了那些郑府家人一眼,道“你们……统统该死!”
    那些手上还提着棍棒的郑府家人吓了一跳,手中的棍棒都不禁磕落在地上,一个个额头上冒出冷汗。
    身为郑府的家仆,陛下赏赐的御用之物他们不是没有见过,这些东西都是小心地捧到祖庙去,好生地供奉起来。毕竟这代表的是皇家,也代表着恩宠。可是方才,他们居然拿着枪棒,把陛下和太后的鸡打死的打死,驱走的驱走,若真是追究起来,说不准还真有可能是滔天大罪。
    “我……我们并不知道是御鸡……”有个主事率先醒悟,期期艾艾地道。
    其余的人纷纷辩解“平西王饶命。”
    相比家主郑克,这即将到来的大祸更令他们恐慌,一个人噗通跪在雪地上,其余的人也都连片地跪倒,纷纷向沈傲磕头求饶。
    郑克仍然站着,可是这时候他也突然感觉有些天旋地转了,又中了这家伙的圈套,居然是连续跳入了一个坑里。上一次是一只鸡,现在是六百只鸡……
    不过他还算镇定,勉强还能保持住国公的威仪,只是脸上再也没有了讥诮,浮上了几分凝重而已。
    沈傲并不去看郑克,一双虎目扫着黑压压的跪倒的人群,淡淡地道“本王活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见过如此胆大包天之人,若是计较起来,这郑府上下,或许郑国公还可以保住脑袋,至于你们……”他冷哼一声,浮出一丝冷笑。
    “殿下,我等……我等也是受人胁迫,请殿下明察。”一个主事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畏惧地看了郑克一眼,最后又将希翼的目光落在沈傲身上。
    “是,是,我等也是受人蒙蔽、胁迫,请殿下明察秋毫!”一声声讨饶声接踵传来。
    沈傲板着脸道“是谁胁迫你们?”
    “是……是……”有人仰起脸,期期艾艾地看了郑克一眼,最后咬了咬牙道“是小人的家主……”
    “噢?”沈傲轻轻一笑,目光回到郑克的身上,淡淡笑道“郑国公是否要解释一下?”
    郑克正色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鸡,确实是老夫命人赶的,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御鸡,更何况这既然是御赐之物,平西王驱到郑府来,到底是什么居心,就难免让人三思了。”
    沈傲不禁哂然一笑,道“这鸡是陛下和太后赐给本王筹集赈灾粮款的,自然是要驱出来发卖,这鸡又不是人,跑进别人家去也是常有的事。不过既然进了郑府,郑家却将这御鸡打杀驱赶,如今这鸡没了,让本王如何向陛下和太后交代?又如何向太原的父老乡亲交代?今日郑国公不把事情说清楚,这官司,沈某人打定了。”
    郑克脸色骤变,任何东西沾到了皇帝和太后,许多事就不好办了。皇帝还好,太后近来对郑家越来越严厉,郑克已经猜测出是晋王的缘故,眼下正是修补关系的时候,突然一下子又闹出这么一桩事,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是沈傲有意为之,还是太后在背后默许撑腰都是未知数,若是有人想借题发挥,这事情只怕就更棘手了。
    郑克阴晴不定地犹豫了一下,淡淡道“平西王打算如何处置?”
    沈傲呵呵笑道“这事儿简单,既然鸡没了,自然算是郑家买下了,郑家家大业大,如今太原地崩,流民遍地,国公又是外戚,理应为陛下分忧是不是?”
    郑克冷冷地对身后的一个账房道“去筹一百万贯来,就是砸锅卖铁,明日也要送到平西王手上去。”
    一百万贯,六百只鸡,这买卖实在亏大了,郑家是经商起家,商人总是难免有几分吝啬,郑家数代一向只赚不亏,今日却是平白流出这么一大笔钱去,郑克的脸上更显阴沉,森然一笑,对沈傲道“平西王现在满意了吗?”
    沈傲笑呵呵地道“不满意!”
    郑家这边,除了郑克,所有人都跪在雪地里,几乎冻得浑身僵直,听到国公和平西王言语交锋,却是什么都不敢说,只是将头埋得更低。只听到郑克哈哈大笑道“平西王可莫要欺人太甚!”
    沈傲淡淡地道“本王哪里欺负了你?我倒是听国公的意思,是在欺负皇上和太后,你们郑家买本王一只鸡,尚且都靡费了二十五万贯之巨,可是买陛下和太后的六百只鸡,只肯出一百万贯,国公这是什么意思?是瞧不起陛下和太后吗?”
    所有人听了,都不禁悚然,谁也不曾想到,沈傲的胃口竟是这样大,可是听起来却也有道理,平西王的一只鸡,郑家二十五万贯买下来,连眉头都不肯颤一颤,郑家家财亿贯,怎么临到了御鸡却是这般不值钱?这件事若是要深究,岂不是说郑家瞧不起御鸡?瞧不起御鸡,自然就是瞧不起皇上和太后了。
    欺君大罪,又搭上了一个欺瞒太后,这两桩罪任何一条都是要命的。
    郑克的脸色已经变了,皇帝和太后突然赐鸡,意味着什么?财不外露,尤其是不能露给宫里,而经过了郑爽的事,二十五万贯买了一只鸡,宫里岂会不知道?现在平西王突然赶了御鸡来,莫非……
    郑克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就如一个绞索一样,就等着自己将脖子套上去,而现在,沈傲已经把绞索拉紧了。
    平西王的鸡都要二十五万贯,这御鸡若是低于二十五万贯,还叫御鸡吗?二十五万贯一只,六百只是多少?
    一亿五千万贯,郑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动不动地看着沈傲,这时候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沈傲的脸色突然一变,板着脸道“郑国公世受国恩,身为外戚,又有亿贯的家财,如今太原地崩,靡费巨大,朝廷已经入不敷出,身为外戚国丈,国公既然要买下这些鸡,用以赈济太原灾民,这鸡的价钱是不是要好好地算一算?”
    顿了一下,沈傲冷冷地继续道“郑家如此家业,却只拿出一百万贯出来,未免也太少了一些。我若是国公,绝不会做这种欺君罔上的蠢事,到时候莫要误了郑家,更不要害了郑妃。陛下和太后一向对郑妃赞誉有加,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郑妃贤良淑德,万事以国事为重,处处端庄得体,而今日国公却是如此吝啬,一百万贯就想买下六百只御鸡,未免也瞧不起陛下,太不将太后放在心上了。”
    郑克的身子突然感觉冷飕飕的,他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道“平西王要多少?”
    沈傲呵呵一笑,道“好说,好说,其实本王要的也不多,毕竟大家是自己人,又是批发甩卖,总不能当真收你二十五万贯一只鸡是不是?国公既然通晓大义,愿意舍小家而顾全大家,本王更是佩服之至。不如这样,这鸡,就按二十万贯一只好了,一只便宜你五万贯,这买卖简直算是国公获利不小啊。国公若是不信但可以去问问,谁家可以二十万贯买到一只御鸡?就算是有,那也是有价无市。”
    这句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宫里出来的鸡,还真是有价无市,像沈傲这样赶着一窝鸡出来逛荡的,那是自古以来前所未有的事。
    “既然是二十万贯一只,六百只就是一亿二千万贯,只是不知道国公爷是现在付清,还是慢慢筹措?”
    沈傲笑了,笑得很正经。
    第737章 打劫
    郑克也在笑,却笑得比哭还更难看。
    一亿两千万贯,郑家积累了几代的财富也未必能轻易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
    这家伙明显是来打劫的,而且一开口就是天大的数目,天下除了皇家,也唯有他郑家能拿得出。
    不过拿得出并不意味着舍得肯拱手相让,郑克心中已经开始权衡得失,欺君之罪可大可小,问题在于是否有人追究。皇上天性懦弱,若是由他裁处倒也不必怕什么,只要郑妃肯在宫中斡旋,出不了什么大事。
    真正让他头痛的还是那个太后,太后若是追究,真要闹起来,郑家苦心的经营只能付诸东流了。
    郑克看着沈傲,恶狠狠地道“平西王不是在说笑吧?”
    沈傲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本王大老远的到这里来,国公难道认为本王是在说笑?”
    郑克冷笑一声,一双眸子犹豫不定,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道“这钱……我郑家赔!”
    他实在不敢拿整个郑家的身家性命做赌注,若说只是一个郑爽,便是一千万贯他也不肯拿出来,可是干系到了欺君,以郑克小心翼翼的性子,当然不敢去豪赌。
    沈傲一拍手,笑道“痛快,本王就知道郑家家财亿贯,最肯为陛下分忧的,不过这买鸡的钱,国公打算什么时候付清?”
    谁也不曾想到,郑克竟有如此大的魄力,听到如此大的数目,莫说是郑府的家人,就是门外的看客也都大吃了一惊,忍不住想“平西王好大的胃口,郑国公好大的魄力。”
    郑克拂袖道“能否暂缓三个月。”
    “三个月?”沈傲不禁皱眉,道“等国公的钱筹出来,只怕黄花菜都凉了,罢罢罢,就当本王吃点亏吧,这赈灾的钱,本王先挪出一些来,三个月之后,等着国公的准信。”他正色道“国公爷对我大宋忠心耿耿,对陛下和太后更是尽心竭力,本王真真是自愧不如!”
    沈傲朗声继续道“为了表彰郑家舍弃小家而顾全大局的功绩,本王这就去提请礼部,要礼部做一面大大的牌坊送到郑家来,哈哈……上书为国解忧四字,这字当然要本王亲自手书,要染成烫金色,要让天下人都知道郑家的丰功伟绩。”
    郑克冷哼一声,道“殿下若是没有事,老夫要送客了。”
    “且慢!”沈傲迷迷笑道“虽然郑国公高风亮节,可是既然许诺出资一亿二千万贯买鸡,总要留下个凭证才是,哈哈……在商言商嘛,口说无凭是不是?”
    他居然像是早已准备好了似的,拿出一张借据来,让一个校尉拿了印泥走到郑克身边,将借据摊开,印泥盒奉上,指着右下的角落道“国公按在这里就可以了。”
    郑克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用手指蘸了印泥按了下去。大功告成,沈傲很忠厚地道“郑国公的美名自今日起,一定会传扬天下。本王代十数万太原灾民谢过国公。”
    沈傲深深地鞠了个躬,抱了抱手,将借据小心折好收起来,随即笑呵呵地道“国公一向做好事不留名,今日这般大张旗鼓,肯定让国公心里不痛快。那本王就先告退了,告辞,告辞……”
    哈哈一笑,沈傲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郑克冷哼一声,返回正厅去。
    “上茶,上茶,人都死了?”郑克的声音在咆哮。
    家人们脸色铁青,谁都不敢说话,各自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又开始忙碌。老爷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一下子没了一亿两千万贯,换做是谁也不会有好脸色,更何况……
    方才几个指认郑克的下人已是胆战心惊,方才若不是情急,担心着性命,谁敢牵扯到自家的家主?现在回想起来,又开始害怕了,那平西王摆明了是坑人的,从一开始,人家就没打算抓你去问罪,不过是来讹诈些钱财而已,倒是自己方才没有沉住气,居然攀咬到了老爷头上。
    先前那指认郑克的主事心惊胆寒地斟了一杯茶上去,小心翼翼地道“老爷……”
    郑克什么也没有说,捧起茶来便喝,谁知刚刚入口,又立即吐出来,骂道“狗东西,是要烫死老夫吗?”
    “小人该死,该死……”那主事仆然跪地,脸色苍白。
    郑克终于冷静下来,他这一辈子也没动过这么大的火气,谁知临到老来反而沉不住气了。其实这也并不怪他,谁撞到这种事,也难以保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定力。
    郑克慢悠悠地道“郑太,你在府上多久了?”
    跪在地上的主事期期艾艾地道“回老爷的话,十五年了。”
    郑克淡淡一笑道“十五年,说短也不算短了,从一个杂役做到主事,我郑家可亏待了你?”他继续道“你的儿子,如今在商队中走动,每个月也有二十贯的月钱,本来呢,若是做得好,老夫是想让他带个队的,将来不说升官发财,总能置些家业出来。”
    郑克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让跪在地上的郑太双肩微颤。郑克继续道“不过现在不同了,从此以后,你就去柴房做事吧。来人,把他的儿子也叫回来,送到怀州的田庄去养马。”
    “老……老爷……”郑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是再不敢说什么。
    “出去!”郑克毫不留情地道。
    “是,是。”郑太什么也没有再说,灰溜溜地走了。
    这厅堂里,所有人都回避开,只有郑克和郑富一对兄弟坐在这里,郑富方才没有出去,可是外头的动静他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喝了口茶,整个人竟是有了几分精神,而少了之前的沮丧,却有着几分怨毒。他淡淡地道“大哥,这个家一直是你操持的,我在外走商,一日也没有歇过。可是有句话,今日却要说了。”
    郑克低头喝茶,看不出表情。
    郑富道“咱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我郑富的儿子,也算是大哥的儿子,是不是?郑爽是不争气,给咱们郑家惹来祸事,可是我郑富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只有这么一个血脉,大哥若是可怜我这做弟弟的,就应当拿出两千五百万贯将爽儿赎出来。可是……”他脸上浮出一丝冷笑,继续道“可是大哥宁愿出一亿两千万贯去买六百只鸡,也不愿拿出点零头来救爽儿,要眼睁睁地看他死无葬身之地。我这做弟弟的想要问一句,大哥的心里可还有我这兄弟吗?”
    郑克吹了口浮在茶上的茶沫,慢吞吞地道“两千五百万贯救郑爽,得罪的是晋王。一亿两千万贯是为我郑家买一个平安,欺君大罪,谁能担待得起?这件事若是追究,若是有人挑唆御史弹劾,再加上宫中有人接应,郑家满门都要牵连。我这做兄长的考虑的是全局,一两个子侄不肖,能救自然救,可是救了要连累到郑家,就只能壮士断腕。”
    郑富冷笑道“你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你花的钱是为大局,我要的零头就是牵连郑家满门。大哥,你这算盘倒是打得好。”
    郑克吁了口气,道“二弟,你累了,还是先去歇了吧,一亿两千万贯还要由你来筹措,汴京的这些店铺,能卖的就卖,还有最近从关外囤积的一批皮货也尽快脱手,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到时候拿不出来,姓沈的又要挑事了。”
    郑克长身而起,道“为兄还要去太原,这里的事就拜托你了。”
    郑富冷哼一声,心里依然还是带着怨气。
    郑克摇了摇头,从厅中出去,到了寝卧这边,叫了个主事进来,道“二爷在汴京,老夫不放心,你盯紧一些。”
    这主事应了一句。
    郑克小憩了片刻,外头已经有人来叫了,说是车马已经备好,随去的仆役也都挑选了,请老爷定夺。
    郑克穿戴整齐,慢悠悠地出来,道“这就走,争取今夜在湖口歇脚。”说罢踏雪出去。
    正在这时候,一声声铜锣声响起来,却是数十个差役模样的人敲锣打鼓在前开道,后头熙熙攘攘的人蜂拥过来,正中是七八个力士抬着一个牌坊,果然刷了金漆,上书了为国解忧的字样。沈傲穿着蟒袍,整个人精神飒爽的骑马跟牌坊之后,再后面就是一队队差役,也是举锣,一面敲打,一面高喊“郑国公郑老爷出资一亿二千万贯用作赈灾之用,郑老爷千秋万代。”
    沿途的人看了,都是蜂拥着跟过去看热闹,有人窃窃私语“不是说平西王和郑国公不睦吗?怎么今日却又给他送牌坊来了?”
    “坊间的流言谁能当真?你看看,平西王给郑国公送牌坊,宣扬郑国公的事迹,脸上都带着红光,像是自家做了新郎一样。”
    “哈,平西王笑得真是开怀,他们若是有嫌隙,哪里能笑成这样?”
    这一厢热热闹闹,议论纷纷,郑府那边却不得不开了中门,郑克当先带着人出来,看到那金漆的牌坊觉得格外的刺眼,郑克想露出几分笑容,可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口,一亿两千万换来一个牌坊,这牌坊便是金子打造,上头绘满了王羲之的行书、顾恺之的画,只怕也不值一亿两千万的零头。
    这时候,沈傲打马排众而出,在锣鼓阵阵的声音中朝郑富笑呵呵地拱手道“郑国公重义轻财,实乃天下商贾、宗亲的楷模,今日国难在即,太原百姓嗷嗷待哺,是郑国公倾尽家财,愿为朝廷效力,为百姓分忧,这般义举足以万世彰显,名垂千古。”
    郑克只是冷冷地看着沈傲。
    沈傲笑呵呵地道“郑国公要不要来说两句?”
    郑克哪里还说得出什么话,杀人的心倒是有。
    沈傲见他不语,不禁笑道“郑国公实在太客气了。”随即道“来,将这牌坊竖起来。”
    数十个差役一齐带了锹铲,一齐拥入这别院,又是挖土,又是树牌坊,好在人多,倒也不耗什么时间,不过一炷香功夫,这牌坊便算落成。
    沈傲呵呵笑着仰望牌坊,对郑克道“国公,有了这牌坊,将来做再多缺德事也不怕伤阴德了……啊啊……本王说这个做什么?咦……”他尴尬地将目光落在门口停落的十几辆车马上,道“怎么?郑国公要出远门?”
    郑克淡淡道“正是。”
    沈傲不禁笑道“不会是去太原吧?”
    郑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沈傲吁了口气道“正好本王明日也要去太原,哈哈……到时候请国公喝酒……”随即又道“不对,不对,太原灾情紧急,你我哪里有闲情喝酒?”
    郑克冷哼一声,不愿再和沈傲胡搅蛮缠,便要穿过牌坊进厅堂去。
    沈傲叫住他“且慢!”
    郑克回眸,脚步不由顿了一下,他实在被这且慢二字弄怕了。
    沈傲笑呵呵地道“国公还是绕道走的好,这牌坊下头是不能过人的。”
    郑克双眸一阖,冷冷道“这又是为什么?”
    沈傲正色地朝宫城方向拱拱手,道“郑国公的义举,本王已经禀告了陛下,陛下龙颜大悦,因此这牌坊上的字并非本王书写,乃是陛下御笔亲书。国公应当知道,这御笔之下,岂能让人随意出入?所以本王建议国公在这里设一座大棚,将这牌匾遮起来,不要让这御赐之物任由风吹雨打,至于这牌坊之下,更是禁区,闲杂人等,皆能出入?”
    沈傲口中的闲杂人等,当然是郑克了。好好的一个牌坊矗立在中门之后,设了棚子,等于是将中门堵住了,再禁止人出入,这郑家上下往后要出入府邸,只怕要翻墙才行了。
    听罢,郑克的脸色更是阴沉了。
    第738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十一月月初,大雪停了,天空虽是放晴,可是这肆虐的寒意还是让人懒洋洋的。
    平西王府并不宏伟,不过门上的烫金大字仍然显示出了王家的威仪,门口两个王府的家仆将手拢在袖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屋脊上的残雪已经化尽,滴滴答答的冰水自屋檐滴落下来,从侧门的角楼那边,几个马夫驱着车马套着车。
    过了一会儿,刘胜撂着袍裙走出来,检查了车马,又叫了人将一些包袱装入车中,刘胜现在已经快四十出头,整个人多了几分历练,连说话走路都有了主事的样子。他心思还算细腻,尤其这几年平息王府的规模越来越大,人丁越来越多,琐事也就越发多了起来,有了历练的机会,也就渐渐轻车熟路起来,王府上下两百多口人,都是刘胜安排。
    过了一会儿,一辆马车碾着泥泞过来,这几日雪水化开,虽然街道铺了青砖,可是车走人踏,连道路都是粘兮?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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