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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
不过，这一次跟随那黑袍人来的那两名正副中队长，严天啸是曾经见过的，想来这黑袍人就是他们中队里的供奉吧。
听完严天啸的话，严羽内心中颇有几分兴奋。既然那黑袍人说了要带他回去，那自然是要去到那支图蒙大队所驻扎的关隘里面。能够探查到他们驻扎地内部的情况，这份情报对于影殿应该颇为有用吧。
只是让严羽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当他收拾好东西跟那黑袍人出发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并没有前往图蒙军队的驻扎地，而是往庆典城的东北方向进发。
除了那图蒙黑袍人之外，队伍里还有十名图蒙骑士，他们仍旧是往常那样全副武装的打扮，大剑挂在马屁股上，那面银『色』的小盾牌挂在马脖子下面。如今严羽可不敢小看这面小小的盾牌，刚到庆典城时遇到的那次镰刀会袭击，这些骑士可就是用这些小盾牌硬生生挡住了十多名武士的围攻。
直到现在严羽也不知道那半透明的灰『色』罩子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联想到昨天那黑袍人对自己演示的那两种诡异的的手段来看，这些东西应该也被归纳到“魔法”那种东西里面。
除此之外，队伍里还有两名大秦人。严羽和他们略作交谈之后，得知其中一人和自己一样，乃是匠师的身份，而另一人却是庆典城附近的山民，这一次是来做向导带路。
那山民听这些图蒙人的意思，似乎是要在这一带找个什么地方，所以只能带着队伍在山里绕着之字形，慢慢向东北方向进发。
出城不远后就进入了山林之中，这里仍旧属于景云山脉的余脉，森林也颇为茂密。严羽他们三人步行走在前面，而那些图蒙人就慢悠悠地骑在战马上前进。离开庆典城两个多时辰之后，那些图蒙士兵似乎也松懈了下来，开始小声交谈起来，自然也是用严羽听不懂的番邦语言。
严羽忍不住小声向两名同伴问道“这些人究竟是想要找什么东西？”
那山民一脸茫然，另一名赵姓的匠师却板着脸小声说道“反正让咱们跟着咱们就跟着好了。小伙子你刚进来，我也卖个老提醒你一下。在这些图蒙人面前多听少说错不了，反正人家是老爷咱们是干活的，让咱们干嘛就干嘛呗。”
严羽忍不住问道“这么说以前你也跟他们出来过。那你们以前都干嘛啊？”
那赵姓匠师一瞪眼，正想再说点什么。突然听到后面马上的黑袍人重重哼了一声“有问题的话，为什么不当面问我？”
话出突然，加上那黑袍人语调奇怪，严羽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那赵姓匠师急忙拉了严羽一把，急道“图蒙老爷问你话呢。”
第二十章 烤山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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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黑袍人空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严羽有种被毒蛇盯上一样的感觉。若非亲身感受，实在无法相信单凭目光就能给人带来如此的压力。
“我只是说，这一带其实我以前也来过。若是大人想要找什么东西的话，或许我能够出点主意。”严羽解释道。
那赵姓匠师听严羽还敢在黑袍人面前夸夸其谈地解释，后背上汗已经下来了。这些黑袍人个顶个的喜怒无常，而且说话的腔调无论是喜是怒都听不出来。他已经不止一次亲眼看到自己的同伴莫名其妙地死在这些人手上。
眼前这黑袍人，刚才这话分明是恼怒他们三人随意说话，可这小子不知死活地还真凑上去给自己解释——算了，丫死就死好了，可千万别让这些杀神迁怒到自己身上啊。
不料，那黑袍人竟然没有动手的意思，略略停顿了一下，他开口说道“这件事情不用你『操』心。等找到了地方，自然有你们忙活的事儿。”
严羽“哦”了一声退了下来，脸上还带着无奈的表情。那赵姓匠师却已经打定主意，离这个愣头青远点儿——这次是那图蒙老爷心情好，下一次可未必就能这么幸运了。
就这样沉默着一直往前走，直到下午日头偏西的时候，黑袍人才终于下令停止前进。
这是一座小山坡背后的山坳，从坡体上延伸出去一个石台，大约有五丈来宽。因为这一片地下都是大青石，所以附近的草木也极其稀疏
山民和那赵姓匠师都很有经验地从包裹里掏出干粮啃着，那些图蒙骑士也就地休整，埋锅造饭。只有严羽没带什么吃的，就看着那黑袍人在石台上走来走去。
严羽好奇地站到一边，其实他还想看看这黑袍人要是想吃饭的话，究竟是要摘下面具，还是要隔着面具直接用“魔法”送到嘴里。
不过那黑袍人似乎也没有吃饭的意思，而是在平台上走来走去，手里还捧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在上面写写画画。
严羽好奇心起，见周围那些骑士，除了三人留在外围放哨之外，其余的人也都在各干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行动。于是他凑上前去，运起三阶察脉想看看那黑袍人究竟在书上写着什么。
不过他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那书上全是一些古怪的符号。
再想凑近点看清时，那黑袍人却猛地转过身来，沉声说道“现在是休整时间，你应该去吃饭。该用到你们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我没带吃的。”严羽无奈地说道，退了开去。
“那就自己找。”黑袍人冷冷说道，“找不到就饿着好了。”
严羽无奈地回到两个大秦同伴这边。那赵姓匠师见他过来，刻意地背转身去，将剩下的半张大饼狠狠塞进嘴里。而见到严羽，那山民直接咧开嘴笑道“兄弟，俺就这点儿吃的。”
严羽苦笑着摇摇头“算了，我自己去弄点儿吃的。”
山林里别的都没有，要说吃的那还真是不缺。飞禽走兽更是数不胜数。
虽然现在严羽不能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武力，但是凭借在狮子林下院巡山时学会的那些陷阱技术，想要解决肚子问题不算困难。
过了大约两柱香左右的时间，严羽已经一手拎着一只山鸡回来了。就在那赵姓匠师的旁边，用枯枝升起一堆篝火来，又用木棍叉着那山鸡就着火烤起来。
山鸡在火苗上哔哔啵啵地流着油，香味很快就飘了出来。
那赵姓匠师和山民就坐在一旁，赵姓匠师自矜身份，仍旧背对着严羽而坐，只是他眼角的余光和上下滚动的喉头出卖了他。而那山民就更加直接了，直勾勾地盯着那山鸡，脸上的笑容好像都僵了一样。
严羽见状微微一笑，先从已经烤熟的部分撕下一块儿来，递给那山民“来吧兄弟，尝尝鲜。”
那赵姓匠师也不动声『色』地微微侧过点身子，目光里都是期待。
但是严羽却好像把他给忘了，自顾自地烤起肉来，嘴里还哼起了小曲儿。
那赵姓匠师牙恨得痒痒的，但是对严羽却无可奈何。
山鸡很快完全烤熟，严羽正准备大快朵颐一番。
不料这时那图蒙士兵中却突然有一人站起来，大步走到严羽身边，劈手将那只山鸡夺了去。
以严羽的身手，若是有心根本不会让那图蒙人碰到手边，但是他此刻扮演的是一名体弱匠师的角『色』，只能用委屈惊恐的眼神抬头望去。
那高大的图蒙人将山鸡放到嘴边狠狠撕了一大口，然后狠嚼起来。嚼了几口之后，转头向其它的图蒙士兵说了一句图蒙话。
虽然听不懂图梦话，但是严羽相信那肯定是夸赞自己的手艺。因为那些图蒙士兵顿时都兴奋起来，那抢走山鸡的图蒙骑士也蹲下身子，对严羽说道“你这个，再去抓，多五只。这只，好吃。”
他的大秦话说得磕磕绊绊，不过言语里的意思倒是明了。显然，这只山鸡已经被无偿“征用”了，而且他还要求严羽再去替其它的图蒙士兵多弄几只来。
看到那图蒙士兵脸上得意嚣张的表情，严羽心中一股恨意顿时涌上来。不过他还是要控制自己，只能让脸上流『露』出受到惊吓而显出的恐惧。
那图蒙士兵又重复了一遍，随即又将那山鸡在嘴里撕下一大口。其它的图蒙士兵一看，顿时都涌了上来，争着要从他手上抢来尝尝。
那图蒙士兵似乎是这些人里头的头头，也不跟其它的弟兄们争，直接一脚踢在严羽的屁股上，大声道“快去！”
严羽连声叫屈道“刚才我已经在附近逮了一只，剩下的肯定都跑了，这让我到哪儿再找去？不如诸位大人去寻些野味回来，我替你们烧烤便是了。”
这时，石台上那黑袍人发话了“还是你去吧。我们这些人不是对付不了鸟兽，而是不认识物种，不清楚那些肉能吃，哪些不能吃。你既然熟悉这边的山地，就出去抓点回来，回头会记着你的贡献。”
那黑袍人发话，严羽只好面带委屈地听从。只是心中还暗暗寻思，似乎这黑袍人并不想传说之中的那么蛮横，比起其它的图蒙士兵，这人还算是讲理的。这么比起来，这些图蒙骑士是军中武夫，那些黑袍人更像是文士。难道，他们的职责是军队里的监军？
那赵姓匠师看到严羽脸上的表情，心中无比痛快，却是窃笑了几声，声音刚刚能让严羽听到。
“我说，你别看我了，大人让你去抓鸟，还没听到吗？”见严羽瞪他，那赵姓匠师故意大声喝道。
严羽也不跟他计较，冷笑一声就往山林子里走去。
身后，那赵姓匠师脸上神『色』却复杂起来。先是严羽那一眼瞪过来时，他的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咯噔一下，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有些慌『乱』的表情。待到想起自己不应该在这个后生面前『露』怯时，严羽却已经转身离开。
那赵姓匠师口中骂骂咧咧了几句，脸上浮现起阴笑来“哼，小子你且狂着。晚上有你看的。”
第二十一章 泥台
等到严羽一手拎着三只山鸡，另一手抓着一只野兔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山里就是这样，每天亮的时候少，黑的时候多，而且一黑下来就连月亮星辰都很难看到。就算是在狮子林附近住了一辈子的严钟，也从来不在山林里头走夜路。
似乎对严羽的效率很是不满，那图蒙士兵中为首的一人又站出来对严羽指指点点，用生硬的大秦话命令严羽赶紧把吃的东西弄出来。
矮坡下已经搭好了几个帐篷，那黑袍人不见了踪影，应该是回到帐篷里面歇息了。而在他原本走来走去的石台上，那匠师却和山民一同在忙活着什么。
严羽面带委屈地看了那几个图蒙士兵一样，只能扭扭捏捏地坐到一旁生火烤东西。那图蒙士兵见严羽哆哆嗦嗦地拿着个火折子，半天才点起来火，便冲那石台上的两人大喊了几声。
那山民一溜烟从石台上跑了下来，帮着严羽弄起烧烤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那三只山鸡和一只野兔都进了那些图蒙士兵的肚子，而严羽只是象征『性』地啃了两根腿骨。反正他在去狩猎的时候已经填饱肚子了，用紫『色』火环烤肉可比柴禾快多了。
不过，当严羽厨子的工作结束之后，那图蒙士兵又告诉严羽，让他也到石台上去干活去。
这个命令严羽倒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次出来他早就想知道这些图蒙人鬼鬼祟祟地究竟想要做什么。
走到石台上，却见上面已经堆了不少的泥土和石块。那赵姓匠人正在用那些材料在石台上砌成一个古怪的造型。
见到严羽上来，那赵姓匠师嘴角带起一丝冷笑“过来吧，这就是今天晚上咱们要干的活儿。你是第一次来，我就行个好教教你，这地上已经画好了图案，你就照着这个图案砌就行。记住，一定要把这铁丝埋进去，保持铁丝水平！”
严羽走到石台上，果然见到石台的中心用白『色』的粉笔画上了一个直径两丈左右的大圆圈，在圆圈的里面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
现在那个大圆圈已经被赵姓匠师所砌的泥台挡住了一半。而且可以看住，他正好将整个圆圈平分成两部分，赵姓匠师所砌好的泥台，完全都在圆圈中心线的一侧，另一边显然是给严羽所留的任务。
严羽心中顿时明白，这赵姓匠师显然是接着规矩为难自己。且不说两人一个是生手一个是熟手，效率上肯定就不一样，单说严羽出去狩猎和烧烤的时候，这赵姓匠师就一直在这里干活，时间上也要比严羽松活得多。
此刻严羽已经对那赵姓匠师的『性』格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当然，这人的小肚鸡肠在严羽看来有几分可笑，不过为了更好地完成自己潜伏者的身份，他必须重视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是一名铸器师，不是石匠。”严羽说道，“这活儿我干不好。”
“我以前还是篆刻师呢。”那赵姓匠师白了他一眼，“有本事你去找那些图蒙大爷说理去。”
严羽微微一笑，干脆就坐在旁边，看那赵姓匠师如何工作。
其实这活儿说起来也不算复杂，看样子最关键的地方就是要将那些金属丝绕成规定的形状。赵姓匠师用泥巴混着石块，很快就铺好一层，抹平之后就将金属丝平铺几段上去，然后再往上铺泥巴……
看了几次之后，严羽也渐渐有些心得。那地上的图线显然已经标示出金属丝所在的层面，譬如说第一层上的金属丝，就用单线表示；第二层上的金属丝，就用双线表示……
那赵姓匠师干这个已经是老手，很快就将他那一半的活儿完全做好。然后他颇为警惕地看了看严羽一眼，背转身子从怀里掏出一瓶不知什么的『药』水，倒在手心里撒在那形状古怪的石台上。
然后他才将旁边放着的枯枝烂叶都抱过来，平铺在那泥台之上，用火折子点燃直到冒出烟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那赵姓匠师拍拍手坐到旁边，顺手『摸』出根旱烟来，笑眯眯地看着严羽。
“你这就是弄完了？”严羽问道。
那赵姓匠师点点头，喷出一口烟雾来“你最好早点动手吧小鬼，到天亮的时候还弄不完的话……”说着他用手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你刚才撒的『药』水是干嘛的？”严羽又问道。
“定型『液』。”赵姓匠师倒是没有隐瞒，“是让泥里的水分析出来，加快定型。不过我只带了这一瓶用光了。你还是老老实实自己来吧。”
严羽叹了口气，只好学着那赵姓匠师的模样，到周围去寻了些石头，又挖了些泥巴开始干活儿。
让他尤为不爽的是那匠师虽然已经干完了自己的活儿，但是却始终坐在旁边，喷云吐雾，眯着眼睛看着严羽。那神情让严羽恨不得一脚踹在他脸上。
『摸』约小半个时辰之后，那赵姓匠师终于将带的烟叶全部抽完，看看严羽这边的工作才刚刚有了点头绪。
赵姓匠师已经完成的那一半泥台上，枯枝已经都燃烧殆尽，只剩下一地黑灰。那匠师将黑灰都扫开，又用手弹了弹泥台的表情。看到泥台已经固化，他满意地伸了个懒腰，摇摇摆摆地走下石台去。
这时候严羽已经将准备好的小石块摆好了位置，又将第一层中的金属丝拖了过来，按照石台上的脉络摆好。剩下的便是往上面『揉』泥，然后等它一层层凝结。严羽在泥水活儿方面可是一窍不通，所以只能亦步亦趋地学着那赵姓匠师的步骤来。
不过，严羽凝视了那石台上即将被遮挡的图案一眼，突然觉得，这图案中似乎有一部分看起来有些眼熟？
严羽马上停止了动作。
比起完成这个不知所谓的泥台来，他更在意的是这个古怪建筑的建造目的。如果能够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图形，那无疑能对严羽的猜想大有帮助。
不过，当严羽终于在记忆中找到这图形有关的片段时，他却被自己的发现大吃了一惊。
他发现，与这石台上的图案相似的，竟然是自己在藏百~万#^^小!说时曾经见过一眼的“严氏气脉图谱之三阶力脉”！
这个古怪的泥台，这些杂『乱』的金属丝，跟武士的气脉之间存在什么关系？而这些图蒙人怎么会对大秦武士的气脉有研究？这个东西，究竟有什么作用？
现在严羽更加纠结了。
不过，与气脉图谱相似的，只是这个庞大石台脉络中的一小部分。而与它对应的，也只是三阶力脉图谱中的一部分。而且当时严羽只是看过一眼，又隔了好几个月，现在想起来难免有所偏差。
好在现在严羽体内也有现成的气脉可查。
虽然气丹只有六枚，但是那怪虫子进入严羽身体的时候，就曾经一时将他体内所有的气脉尽数打通。
看看无人注视这边，严羽盘膝坐下，运起内视之法检视起来。
但是，在一番探查之后，严羽心中的好奇却更加强烈。
原来，不仅是力脉，在力魅察元穹五条气脉中，竟然都有这样一个相同的图形，而且都处在每一条气脉的根部。
要知道，因为每个武士身体的诧异，加上纹脉师手法的不同，所以不同武士体内的气脉具体位置时有一定差别的。但是严羽知道，那些差别都集中在气脉靠上端的位置。如果将某一条气脉比作一棵大树的话，从一阶气脉提升到二阶气脉，就是在大树的树桩上长出一截树干来。越往大树的枝梢上发展，每棵树的样子都越发不同，但是大树的根部却都是差不多。
相同的说法也可以用在气脉上，也就是说，眼前这个诡异的图形，应该是每一个大秦武士的身体里都有的。
“难道这是针对大秦武士的武器？”严羽喃喃自语，一时间『毛』骨悚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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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发烧了一天，断了更新很抱歉。今天补上
第二十二章 共鸣
第二更，补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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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台上的篝火渐渐黯淡下去，严羽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禾，胡『乱』拨了拨。
然后他走到赵姓匠师所完成的那一半泥台旁边，双手微微用劲，将那半个泥台从地面上抬了起来，然后放到旁边。
接着，他从火种的洞『|岤』里拿出了一本笔记，趴在地上描画起图案来。这泥台的工程肯定要完成，不过将这泥台内部的结构记录下来，说不定有人能够看出端倪来。
一边在纸上画着，严羽心中有些感叹。这一层层的金属线交叉混搭着，倒是跟体内的气脉确实相像。
笔尖在纸上划出最后一划，严羽终于将整个图案完全描完。
但是他的身体猛然一震，笔和纸都从僵硬的手指尖滑落出去！
这种感觉严羽太熟悉了！五官感觉都在，但是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每次进入记忆碎片的时候，他都是这样的存在形式。但是这一次不同，他是在现实中，在自己的身体里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严羽心中大慌，连忙检查一下是不是自己的气脉走火入魔。可是现在气脉都冻结成石头了一般，根本也不听严羽的指挥。而火种却从『液』态气丹中分离了出来，又变作了圆虫子的样子。
严羽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变化的由来，顿时一阵剧痛从身体里传来！
这钻心的疼痛终于让他想起来，除了在记忆碎片之中，还有一种情况他也曾经丧失对身体的指挥权——那就是刚刚得到火种的时候，那怪虫子将严羽的身体定住，然后在他的身体里左冲右突，硬生生打开了所有的气脉！
而这次，显然是火种“看到”了泥台上的图案觉得很喜欢，所以也想要在严羽的身体里复制一张出来！
一想到这里，严羽忍不住想要放声痛哭。若是那火种能够听到他的声音，他一定会大声嘶吼“这不是气脉啊！天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啊！这是刻在石头上的不是刻在身体里的！”
但是他的喉头连一个音符都发布出来，而就算他能够出声，火种可是从来不会搭理他的感受的。怪虫子已经变成了两根针状，分头在严羽的身体里『乱』逛起来。
眼泪汩汩而下，很快严羽就保持跪在地上的古怪姿势涕泪横流起来。这无关乎坚强与否，实在是严羽根本无法控制正常的生理反应。现在他最庆幸的就是自己在描绘图案之前不曾憋上一泡『尿』……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严羽发出一声猫样的呜咽，重重摔倒在地上。这一次火种的穿刺范围只是限制在小腹，所以并没有花上次那样久的时间。
擦擦脸上的泪痕，严羽只觉得整个腹部已经变得千疮百孔。运起内视功法，严羽不由得苦笑起来。这一下倒是不怕忘记这石台的古怪结构了，只是身体里多了这么些蜿蜒的细孔，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岔子。说不定以后运行气脉的时候『液』态气丹会像漏水的水桶一样从气脉中喷出去……
想到这样的场面，严羽不寒而栗，连忙将各条气脉都运行一把试试。
“还好还好。”实验之后，严羽终于打消了这个顾忌。只是他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好奇的念头——若是将气脉直接灌注到这新打通的通路里面，会发生什么呢？
好奇心一起，严羽就无法抑制这个念头在心中膨胀。
心中天人交战了半天，最后他也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盘腿坐好，严羽开始将自己的气丹小心翼翼地注入到这些通路里面。
一枚，两枚……当所有六枚气丹都进入这条新的通路中后，严羽等待了片刻，没有发现任何异状，这才小心地让气脉在里面流转起来。
气丹在气脉之外的地方运行，这种感觉……很奇怪。而且这些通路都集中在严羽小腹里头，如果不运起内视功法的话，只会觉得暖洋洋的，好像一股热流在肠子里头流来流去的。
将气丹在里头完全流转了两遍之后，严羽加快了一些循环的速度，突然只觉得身体有些异状。
睁开眼睛一看，他发现原本放在一旁的那些金属丝不知何时被吸了过来，紧紧地缠在自己的身体表面。而当他停止流转气丹之后，那些金属丝哧啦一声都掉落到地上。
“吸引金属？”严羽好奇地想到，“难道这就是图蒙人建造这个泥台的目的？没道理啊。”
闭目沉心，严羽再次让气丹流转起来。这一次，他不再限制气丹的流速，任它们以自己的方式在小腹中奔流起来。马上，小腹中的那股暖流就扩散到全身各处，严羽好像浑身都浸泡在热水中一样，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更神奇的是一旦陷入这种状态，严羽的情绪顿时变成一片空灵。夜风，泥土，摇摆的树梢，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跟他的身体融到了一起。肉体的边界变得模糊，严羽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如同『潮』水一样，沿着大地和空气向四面八方扩散！
在他陷入这种状态的时候，他身下石台上那个大圆圈里的所有线条也都同时亮起了微微的荧光……
“啪！”突然，一声轻微的响声将严羽从那种玄奇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睁开眼睛，严羽惊愕地发现那图蒙黑袍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面前。夜风吹动他的黑袍，如同一面黑『色』旗帜在空中飘动。
“暴『露』了！”严羽心中猛然升起这个念头，下意识地就想要跳起身动手。
但是手脚刚一用力，突然却感觉身体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严羽本想从地上弹起来，却一个踉跄扑倒在那黑袍人脚旁。
“混沌魔力共鸣？”那黑袍人似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然后沉声对严羽说道，“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严羽愣了一愣，这黑袍人似乎并没有起杀机？难道他并没有发现自己是武士的秘密？那么，混沌魔力共鸣……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活动了一番手脚，严羽发现身体的沉重应该并非那黑袍人动的手脚，而是在他陷入刚才那种状态之后，确实从周围的空气中吸收了一些东西……现在他全身上下肌肉骨骼的缝隙中都塞满了那种莫名的东西，既非气体也非『液』体，却异常沉重，让他必须要运起一阶力脉才能勉强行走。
看着那黑袍人走入坡下一个帐篷，严羽咬咬牙跟了上去。
以他现在的状态，若是撕破脸想逃跑只怕不易。而且见识过这黑袍人诡异的手段，严羽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神通。那些图蒙骑士只会那招乌龟壳防御，倒是放不到严羽眼中。
钻进那帐篷里，严羽又小吃了一惊。
从外面来看，这帐篷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单人三角帐。但是钻进门之后，里面的空间却大了很多，几乎有一间普通的卧室那么大了。
屋里的陈设倒是并不豪华，那黑袍人坐在一张木桌前，手里拿着一个模样古怪的玉环，向严羽招手道“你坐过来。”
第二十三章 拜师
“把手伸出来。”黑袍人的语调依然平淡如常，根本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来。这让严羽怀疑这些家伙是不是真的有人类的情感。
犹豫了一下，严羽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将一只胳膊伸出去放在桌上。
黑袍人一手抓着严羽的手，将那玉环套在了严羽的手臂上。严羽只觉得这黑袍人虽然带着手套，但是仍能感觉到体温冰凉，浑然不似活人。
玉环上还连着一根长长弯弯的带子，另一头连着一个造型复杂而古怪的铁器。
那黑袍人将玉环套上之后，另一手就在那铁器上捣鼓了几下。
玉环微微地放出淡红『色』的荧光，同时那铁器上也跳出一个小红点，闪了两下便熄灭了。
“咦？”黑袍人却是愣了一下，“魔力绝缘体？怎么可能？绝缘体怎么可能触发共鸣？”
听到那黑袍人口中的质疑，严羽终于明白，这人肯定是看到自己刚才古怪，想要给自己的体质测量什么东西。不过现在严羽的体表整个都被昆仑灵土覆盖着，虽然质感与常人的皮肤相同，但却根本算不上自己的身体。
不动声『色』地，严羽控制着昆仑灵土从套上玉环的那条手臂中退下来，『露』出原本的皮肤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养，原本被蚀骨丹烧毁的皮肤已经完全长出来，滑滑·嫩嫩地倒是比他原来的皮肤光滑多了。
那黑袍人没有注意到严羽的小动作，在那铁器上敲打了几下，又满目狐疑地转过头来道“再试一次吧。”
玉环再度微微亮起，而那铁器上冒出一团耀眼的白光来！
同时，严羽只觉得自己身体里刚才充盈进来那些沉重的东西，都顺着自己的胳膊往那玉环中疯狂地涌出去，一时间原本被堵塞的地方都畅通起来，舒爽异常。
不过还没等到所有那种东西都流出去，却见那玉环啪的一声碎成了几段！
严羽微微一怔，忙去看那黑袍人，却见后者似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太疯狂了！”一回过神来，那黑袍人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站起身，在帐篷里快步踱来踱去，口中还不停地喃喃有词，状若疯癫，好像浑然忘了帐篷里还有严羽这么个外人。
严羽知道一定是刚才的测试结果震撼了黑袍人，自豪之余却也有些纳闷，究竟这家伙测的是什么东西？还有，那种刚才充实进自己身体里的古怪物质究竟是什么？
好半天，那黑袍人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对严羽说道“你不是想要学习我会的这些东西吗？很好，你只要拜我为师就行了。”
虽然他的声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但是严羽却从话音中听到了一丝激动的颤抖。
“这里是一张师徒契约，只要你在这契约上签了字，并且向神明宣誓永不背叛，就算完成拜师了。”黑袍人急切地说道，从怀中掏出一个羊皮纸卷来摊开在桌面上。
严羽低头往那羊皮纸上看去，却见上面全都是些自己看不懂的文字，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大篇。
“可是……我看不懂上面的字啊。”严羽说道。
“这些是神文……等你以后对魔法研究深了自然有机会学到。现在你只要在最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黑袍人说道。
严羽只能苦笑，用笔在羊皮纸的右下角上草草签上自己的名字。不过他也多留了个心眼，在签名时写得分外潦草，那严羽的羽字倒是写得更像朋字。
黑袍人眼看着严羽在上面写完字，面具下嘴角微微一翘，然后说道“现在你只要对神明发誓永不背叛契约就行了。”
“神明……哪个神啊？”严羽问道。在大秦的神话传说中，三十三天一共七千八百多个有名有姓的神仙，不过通常大秦百姓祭拜的只有少数的几个，像严家的祠堂里就只供奉武神的神位。
不过，原来那些西域的番邦小国都有自己供奉的神祗，与大秦的神系大有不同，想必这些图蒙人所信奉的也自有他们的一套。
果然，那黑袍人迟疑了一下，说道“你就对兰斯『迷』忒起誓吧。”
严羽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有些拗口的名字，然后按照那黑袍人所说的，一字一字地将那句誓言念了出来。反正他根本不信这些番邦神明，自然也不会太过在意。
他知道身边有很多人其实根本不信神，发毒誓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也不信报应会应到自己头上。严羽自幼读书，也一向以君子自省，所以一向言出必践。
当然，对上民族大义的话，那么个人的誓言便只能退到一旁了。严羽心中盘算，若是在不涉及国家民族的问题上，我以师礼待之便罢了。
严羽口中念完那句话，却见那羊皮纸哧啦一声凭空燃烧起来，转瞬间燃烧殆尽，化作一团黑灰。
“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学徒。”黑袍人说道，“你有什么问题的话，现在可以问我了。”
“那我能知道……外面那个泥台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吗？”严羽连忙试探着问道。
不过黑袍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以很古怪的眼神盯着严羽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在我们的国家有一个传统。每一个魔法学徒的档案中，写在第一页的记录，就是成为魔法学徒后向导师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我所见过的档案里，你是唯一一个问题里没有涉及到自己的人。”
严羽微微一愣，旋即反省到自己太过心急，是否将打探消息的心思表现得太过明显？
那黑袍人停了一下，说道“不过这个问题我还是给你答案。外面我所布置的那是一个法阵。具体点说，就是一个吸收混沌法力的魔法阵。它的作用是能够将附近天地间散布的游离混沌魔力拢聚到一起。”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严羽的预料，他连忙追问“什么是混沌魔力？”
“那是魔力未排序时的最原始状态。”黑袍人答道，“你需要系统的魔法入门课程才能够真正弄懂。嗯，我需要给你安排一些基础课程。”
黑袍人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手指微微地颤动着，似乎在自顾自地考虑着什么，声音也渐渐地低沉下去。
最后他霍的站起来说道“好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吧，等我完成这趟任务回去，我会写一封介绍函，让你去接受基础课程……对了，我的法阵好像被你弄坏了？”
严羽苦笑点头，不仅是他自己那一半没有做好，就连赵姓匠师已经完成的那一半泥台也被他给丢了出去。看来今天晚上他是不用睡觉了。
不过，黑袍人却没有说什么，带着严羽一同钻出了帐篷。
“你，过来。”黑袍人一弹手指，一朵火球在指尖迸发出来，越过十多丈的距离，正好在那赵姓匠师的头上炸开。
那赵姓匠师本来已经睡着了，猛地被那火球爆炸的声音和热浪吵醒，一个激灵从地上跳了起来。
“剩下的工作都由你完成了。”那黑袍人冲赵姓匠师指了指，“明天早上天亮之前完成。”
那匠师脸上表情顿时垮了下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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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还欠一章，晚上要是写不完的话就明天补上……
第二十四章 又是镰刀会
借着便宜师父的光，严羽当晚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天大亮之后，队伍再次上路，却是换了一个方向前进。原本和两名大秦人一同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严羽，今天也获准走在了图蒙骑士护卫的圈子里，与黑袍人并肩同行。
见到严羽如此待遇，那赵姓匠师也灭了找机会报复严羽的念头。一晚上辛苦第二天还要接着走山路，纵然他正当壮年也吃不消，走在前面偏偏倒倒的一路脚下拌蒜。
好在这一次走得并不算太远，黑袍人选中的地方是与昨天那座矮坡遥望的另一个小山头上。在那里寻?br />
息。
不过，这一次跟随那黑袍人来的那两名正副中队长，严天啸是曾经见过的，想来这黑袍人就是他们中队里的供奉吧。
听完严天啸的话，严羽内心中颇有几分兴奋。既然那黑袍人说了要带他回去，那自然是要去到那支图蒙大队所驻扎的关隘里面。能够探查到他们驻扎地内部的情况，这份情报对于影殿应该颇为有用吧。
只是让严羽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当他收拾好东西跟那黑袍人出发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并没有前往图蒙军队的驻扎地，而是往庆典城的东北方向进发。
除了那图蒙黑袍人之外，队伍里还有十名图蒙骑士，他们仍旧是往常那样全副武装的打扮，大剑挂在马屁股上，那面银『色』的小盾牌挂在马脖子下面。如今严羽可不敢小看这面小小的盾牌，刚到庆典城时遇到的那次镰刀会袭击，这些骑士可就是用这些小盾牌硬生生挡住了十多名武士的围攻。
直到现在严羽也不知道那半透明的灰『色』罩子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联想到昨天那黑袍人对自己演示的那两种诡异的的手段来看，这些东西应该也被归纳到“魔法”那种东西里面。
除此之外，队伍里还有两名大秦人。严羽和他们略作交谈之后，得知其中一人和自己一样，乃是匠师的身份，而另一人却是庆典城附近的山民，这一次是来做向导带路。
那山民听这些图蒙人的意思，似乎是要在这一带找个什么地方，所以只能带着队伍在山里绕着之字形，慢慢向东北方向进发。
出城不远后就进入了山林之中，这里仍旧属于景云山脉的余脉，森林也颇为茂密。严羽他们三人步行走在前面，而那些图蒙人就慢悠悠地骑在战马上前进。离开庆典城两个多时辰之后，那些图蒙士兵似乎也松懈了下来，开始小声交谈起来，自然也是用严羽听不懂的番邦语言。
严羽忍不住小声向两名同伴问道“这些人究竟是想要找什么东西？”
那山民一脸茫然，另一名赵姓的匠师却板着脸小声说道“反正让咱们跟着咱们就跟着好了。小伙子你刚进来，我也卖个老提醒你一下。在这些图蒙人面前多听少说错不了，反正人家是老爷咱们是干活的，让咱们干嘛就干嘛呗。”
严羽忍不住问道“这么说以前你也跟他们出来过。那你们以前都干嘛啊？”
那赵姓匠师一瞪眼，正想再说点什么。突然听到后面马上的黑袍人重重哼了一声“有问题的话，为什么不当面问我？”
话出突然，加上那黑袍人语调奇怪，严羽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那赵姓匠师急忙拉了严羽一把，急道“图蒙老爷问你话呢。”
第二十章 烤山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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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黑袍人空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严羽有种被毒蛇盯上一样的感觉。若非亲身感受，实在无法相信单凭目光就能给人带来如此的压力。
“我只是说，这一带其实我以前也来过。若是大人想要找什么东西的话，或许我能够出点主意。”严羽解释道。
那赵姓匠师听严羽还敢在黑袍人面前夸夸其谈地解释，后背上汗已经下来了。这些黑袍人个顶个的喜怒无常，而且说话的腔调无论是喜是怒都听不出来。他已经不止一次亲眼看到自己的同伴莫名其妙地死在这些人手上。
眼前这黑袍人，刚才这话分明是恼怒他们三人随意说话，可这小子不知死活地还真凑上去给自己解释——算了，丫死就死好了，可千万别让这些杀神迁怒到自己身上啊。
不料，那黑袍人竟然没有动手的意思，略略停顿了一下，他开口说道“这件事情不用你『操』心。等找到了地方，自然有你们忙活的事儿。”
严羽“哦”了一声退了下来，脸上还带着无奈的表情。那赵姓匠师却已经打定主意，离这个愣头青远点儿——这次是那图蒙老爷心情好，下一次可未必就能这么幸运了。
就这样沉默着一直往前走，直到下午日头偏西的时候，黑袍人才终于下令停止前进。
这是一座小山坡背后的山坳，从坡体上延伸出去一个石台，大约有五丈来宽。因为这一片地下都是大青石，所以附近的草木也极其稀疏
山民和那赵姓匠师都很有经验地从包裹里掏出干粮啃着，那些图蒙骑士也就地休整，埋锅造饭。只有严羽没带什么吃的，就看着那黑袍人在石台上走来走去。
严羽好奇地站到一边，其实他还想看看这黑袍人要是想吃饭的话，究竟是要摘下面具，还是要隔着面具直接用“魔法”送到嘴里。
不过那黑袍人似乎也没有吃饭的意思，而是在平台上走来走去，手里还捧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在上面写写画画。
严羽好奇心起，见周围那些骑士，除了三人留在外围放哨之外，其余的人也都在各干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行动。于是他凑上前去，运起三阶察脉想看看那黑袍人究竟在书上写着什么。
不过他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那书上全是一些古怪的符号。
再想凑近点看清时，那黑袍人却猛地转过身来，沉声说道“现在是休整时间，你应该去吃饭。该用到你们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我没带吃的。”严羽无奈地说道，退了开去。
“那就自己找。”黑袍人冷冷说道，“找不到就饿着好了。”
严羽无奈地回到两个大秦同伴这边。那赵姓匠师见他过来，刻意地背转身去，将剩下的半张大饼狠狠塞进嘴里。而见到严羽，那山民直接咧开嘴笑道“兄弟，俺就这点儿吃的。”
严羽苦笑着摇摇头“算了，我自己去弄点儿吃的。”
山林里别的都没有，要说吃的那还真是不缺。飞禽走兽更是数不胜数。
虽然现在严羽不能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武力，但是凭借在狮子林下院巡山时学会的那些陷阱技术，想要解决肚子问题不算困难。
过了大约两柱香左右的时间，严羽已经一手拎着一只山鸡回来了。就在那赵姓匠师的旁边，用枯枝升起一堆篝火来，又用木棍叉着那山鸡就着火烤起来。
山鸡在火苗上哔哔啵啵地流着油，香味很快就飘了出来。
那赵姓匠师和山民就坐在一旁，赵姓匠师自矜身份，仍旧背对着严羽而坐，只是他眼角的余光和上下滚动的喉头出卖了他。而那山民就更加直接了，直勾勾地盯着那山鸡，脸上的笑容好像都僵了一样。
严羽见状微微一笑，先从已经烤熟的部分撕下一块儿来，递给那山民“来吧兄弟，尝尝鲜。”
那赵姓匠师也不动声『色』地微微侧过点身子，目光里都是期待。
但是严羽却好像把他给忘了，自顾自地烤起肉来，嘴里还哼起了小曲儿。
那赵姓匠师牙恨得痒痒的，但是对严羽却无可奈何。
山鸡很快完全烤熟，严羽正准备大快朵颐一番。
不料这时那图蒙士兵中却突然有一人站起来，大步走到严羽身边，劈手将那只山鸡夺了去。
以严羽的身手，若是有心根本不会让那图蒙人碰到手边，但是他此刻扮演的是一名体弱匠师的角『色』，只能用委屈惊恐的眼神抬头望去。
那高大的图蒙人将山鸡放到嘴边狠狠撕了一大口，然后狠嚼起来。嚼了几口之后，转头向其它的图蒙士兵说了一句图蒙话。
虽然听不懂图梦话，但是严羽相信那肯定是夸赞自己的手艺。因为那些图蒙士兵顿时都兴奋起来，那抢走山鸡的图蒙骑士也蹲下身子，对严羽说道“你这个，再去抓，多五只。这只，好吃。”
他的大秦话说得磕磕绊绊，不过言语里的意思倒是明了。显然，这只山鸡已经被无偿“征用”了，而且他还要求严羽再去替其它的图蒙士兵多弄几只来。
看到那图蒙士兵脸上得意嚣张的表情，严羽心中一股恨意顿时涌上来。不过他还是要控制自己，只能让脸上流『露』出受到惊吓而显出的恐惧。
那图蒙士兵又重复了一遍，随即又将那山鸡在嘴里撕下一大口。其它的图蒙士兵一看，顿时都涌了上来，争着要从他手上抢来尝尝。
那图蒙士兵似乎是这些人里头的头头，也不跟其它的弟兄们争，直接一脚踢在严羽的屁股上，大声道“快去！”
严羽连声叫屈道“刚才我已经在附近逮了一只，剩下的肯定都跑了，这让我到哪儿再找去？不如诸位大人去寻些野味回来，我替你们烧烤便是了。”
这时，石台上那黑袍人发话了“还是你去吧。我们这些人不是对付不了鸟兽，而是不认识物种，不清楚那些肉能吃，哪些不能吃。你既然熟悉这边的山地，就出去抓点回来，回头会记着你的贡献。”
那黑袍人发话，严羽只好面带委屈地听从。只是心中还暗暗寻思，似乎这黑袍人并不想传说之中的那么蛮横，比起其它的图蒙士兵，这人还算是讲理的。这么比起来，这些图蒙骑士是军中武夫，那些黑袍人更像是文士。难道，他们的职责是军队里的监军？
那赵姓匠师看到严羽脸上的表情，心中无比痛快，却是窃笑了几声，声音刚刚能让严羽听到。
“我说，你别看我了，大人让你去抓鸟，还没听到吗？”见严羽瞪他，那赵姓匠师故意大声喝道。
严羽也不跟他计较，冷笑一声就往山林子里走去。
身后，那赵姓匠师脸上神『色』却复杂起来。先是严羽那一眼瞪过来时，他的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咯噔一下，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有些慌『乱』的表情。待到想起自己不应该在这个后生面前『露』怯时，严羽却已经转身离开。
那赵姓匠师口中骂骂咧咧了几句，脸上浮现起阴笑来“哼，小子你且狂着。晚上有你看的。”
第二十一章 泥台
等到严羽一手拎着三只山鸡，另一手抓着一只野兔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山里就是这样，每天亮的时候少，黑的时候多，而且一黑下来就连月亮星辰都很难看到。就算是在狮子林附近住了一辈子的严钟，也从来不在山林里头走夜路。
似乎对严羽的效率很是不满，那图蒙士兵中为首的一人又站出来对严羽指指点点，用生硬的大秦话命令严羽赶紧把吃的东西弄出来。
矮坡下已经搭好了几个帐篷，那黑袍人不见了踪影，应该是回到帐篷里面歇息了。而在他原本走来走去的石台上，那匠师却和山民一同在忙活着什么。
严羽面带委屈地看了那几个图蒙士兵一样，只能扭扭捏捏地坐到一旁生火烤东西。那图蒙士兵见严羽哆哆嗦嗦地拿着个火折子，半天才点起来火，便冲那石台上的两人大喊了几声。
那山民一溜烟从石台上跑了下来，帮着严羽弄起烧烤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那三只山鸡和一只野兔都进了那些图蒙士兵的肚子，而严羽只是象征『性』地啃了两根腿骨。反正他在去狩猎的时候已经填饱肚子了，用紫『色』火环烤肉可比柴禾快多了。
不过，当严羽厨子的工作结束之后，那图蒙士兵又告诉严羽，让他也到石台上去干活去。
这个命令严羽倒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次出来他早就想知道这些图蒙人鬼鬼祟祟地究竟想要做什么。
走到石台上，却见上面已经堆了不少的泥土和石块。那赵姓匠人正在用那些材料在石台上砌成一个古怪的造型。
见到严羽上来，那赵姓匠师嘴角带起一丝冷笑“过来吧，这就是今天晚上咱们要干的活儿。你是第一次来，我就行个好教教你，这地上已经画好了图案，你就照着这个图案砌就行。记住，一定要把这铁丝埋进去，保持铁丝水平！”
严羽走到石台上，果然见到石台的中心用白『色』的粉笔画上了一个直径两丈左右的大圆圈，在圆圈的里面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
现在那个大圆圈已经被赵姓匠师所砌的泥台挡住了一半。而且可以看住，他正好将整个圆圈平分成两部分，赵姓匠师所砌好的泥台，完全都在圆圈中心线的一侧，另一边显然是给严羽所留的任务。
严羽心中顿时明白，这赵姓匠师显然是接着规矩为难自己。且不说两人一个是生手一个是熟手，效率上肯定就不一样，单说严羽出去狩猎和烧烤的时候，这赵姓匠师就一直在这里干活，时间上也要比严羽松活得多。
此刻严羽已经对那赵姓匠师的『性』格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当然，这人的小肚鸡肠在严羽看来有几分可笑，不过为了更好地完成自己潜伏者的身份，他必须重视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是一名铸器师，不是石匠。”严羽说道，“这活儿我干不好。”
“我以前还是篆刻师呢。”那赵姓匠师白了他一眼，“有本事你去找那些图蒙大爷说理去。”
严羽微微一笑，干脆就坐在旁边，看那赵姓匠师如何工作。
其实这活儿说起来也不算复杂，看样子最关键的地方就是要将那些金属丝绕成规定的形状。赵姓匠师用泥巴混着石块，很快就铺好一层，抹平之后就将金属丝平铺几段上去，然后再往上铺泥巴……
看了几次之后，严羽也渐渐有些心得。那地上的图线显然已经标示出金属丝所在的层面，譬如说第一层上的金属丝，就用单线表示；第二层上的金属丝，就用双线表示……
那赵姓匠师干这个已经是老手，很快就将他那一半的活儿完全做好。然后他颇为警惕地看了看严羽一眼，背转身子从怀里掏出一瓶不知什么的『药』水，倒在手心里撒在那形状古怪的石台上。
然后他才将旁边放着的枯枝烂叶都抱过来，平铺在那泥台之上，用火折子点燃直到冒出烟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那赵姓匠师拍拍手坐到旁边，顺手『摸』出根旱烟来，笑眯眯地看着严羽。
“你这就是弄完了？”严羽问道。
那赵姓匠师点点头，喷出一口烟雾来“你最好早点动手吧小鬼，到天亮的时候还弄不完的话……”说着他用手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你刚才撒的『药』水是干嘛的？”严羽又问道。
“定型『液』。”赵姓匠师倒是没有隐瞒，“是让泥里的水分析出来，加快定型。不过我只带了这一瓶用光了。你还是老老实实自己来吧。”
严羽叹了口气，只好学着那赵姓匠师的模样，到周围去寻了些石头，又挖了些泥巴开始干活儿。
让他尤为不爽的是那匠师虽然已经干完了自己的活儿，但是却始终坐在旁边，喷云吐雾，眯着眼睛看着严羽。那神情让严羽恨不得一脚踹在他脸上。
『摸』约小半个时辰之后，那赵姓匠师终于将带的烟叶全部抽完，看看严羽这边的工作才刚刚有了点头绪。
赵姓匠师已经完成的那一半泥台上，枯枝已经都燃烧殆尽，只剩下一地黑灰。那匠师将黑灰都扫开，又用手弹了弹泥台的表情。看到泥台已经固化，他满意地伸了个懒腰，摇摇摆摆地走下石台去。
这时候严羽已经将准备好的小石块摆好了位置，又将第一层中的金属丝拖了过来，按照石台上的脉络摆好。剩下的便是往上面『揉』泥，然后等它一层层凝结。严羽在泥水活儿方面可是一窍不通，所以只能亦步亦趋地学着那赵姓匠师的步骤来。
不过，严羽凝视了那石台上即将被遮挡的图案一眼，突然觉得，这图案中似乎有一部分看起来有些眼熟？
严羽马上停止了动作。
比起完成这个不知所谓的泥台来，他更在意的是这个古怪建筑的建造目的。如果能够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图形，那无疑能对严羽的猜想大有帮助。
不过，当严羽终于在记忆中找到这图形有关的片段时，他却被自己的发现大吃了一惊。
他发现，与这石台上的图案相似的，竟然是自己在藏百~万#^^小!说时曾经见过一眼的“严氏气脉图谱之三阶力脉”！
这个古怪的泥台，这些杂『乱』的金属丝，跟武士的气脉之间存在什么关系？而这些图蒙人怎么会对大秦武士的气脉有研究？这个东西，究竟有什么作用？
现在严羽更加纠结了。
不过，与气脉图谱相似的，只是这个庞大石台脉络中的一小部分。而与它对应的，也只是三阶力脉图谱中的一部分。而且当时严羽只是看过一眼，又隔了好几个月，现在想起来难免有所偏差。
好在现在严羽体内也有现成的气脉可查。
虽然气丹只有六枚，但是那怪虫子进入严羽身体的时候，就曾经一时将他体内所有的气脉尽数打通。
看看无人注视这边，严羽盘膝坐下，运起内视之法检视起来。
但是，在一番探查之后，严羽心中的好奇却更加强烈。
原来，不仅是力脉，在力魅察元穹五条气脉中，竟然都有这样一个相同的图形，而且都处在每一条气脉的根部。
要知道，因为每个武士身体的诧异，加上纹脉师手法的不同，所以不同武士体内的气脉具体位置时有一定差别的。但是严羽知道，那些差别都集中在气脉靠上端的位置。如果将某一条气脉比作一棵大树的话，从一阶气脉提升到二阶气脉，就是在大树的树桩上长出一截树干来。越往大树的枝梢上发展，每棵树的样子都越发不同，但是大树的根部却都是差不多。
相同的说法也可以用在气脉上，也就是说，眼前这个诡异的图形，应该是每一个大秦武士的身体里都有的。
“难道这是针对大秦武士的武器？”严羽喃喃自语，一时间『毛』骨悚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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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发烧了一天，断了更新很抱歉。今天补上
第二十二章 共鸣
第二更，补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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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台上的篝火渐渐黯淡下去，严羽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禾，胡『乱』拨了拨。
然后他走到赵姓匠师所完成的那一半泥台旁边，双手微微用劲，将那半个泥台从地面上抬了起来，然后放到旁边。
接着，他从火种的洞『|岤』里拿出了一本笔记，趴在地上描画起图案来。这泥台的工程肯定要完成，不过将这泥台内部的结构记录下来，说不定有人能够看出端倪来。
一边在纸上画着，严羽心中有些感叹。这一层层的金属线交叉混搭着，倒是跟体内的气脉确实相像。
笔尖在纸上划出最后一划，严羽终于将整个图案完全描完。
但是他的身体猛然一震，笔和纸都从僵硬的手指尖滑落出去！
这种感觉严羽太熟悉了！五官感觉都在，但是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每次进入记忆碎片的时候，他都是这样的存在形式。但是这一次不同，他是在现实中，在自己的身体里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严羽心中大慌，连忙检查一下是不是自己的气脉走火入魔。可是现在气脉都冻结成石头了一般，根本也不听严羽的指挥。而火种却从『液』态气丹中分离了出来，又变作了圆虫子的样子。
严羽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变化的由来，顿时一阵剧痛从身体里传来！
这钻心的疼痛终于让他想起来，除了在记忆碎片之中，还有一种情况他也曾经丧失对身体的指挥权——那就是刚刚得到火种的时候，那怪虫子将严羽的身体定住，然后在他的身体里左冲右突，硬生生打开了所有的气脉！
而这次，显然是火种“看到”了泥台上的图案觉得很喜欢，所以也想要在严羽的身体里复制一张出来！
一想到这里，严羽忍不住想要放声痛哭。若是那火种能够听到他的声音，他一定会大声嘶吼“这不是气脉啊！天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啊！这是刻在石头上的不是刻在身体里的！”
但是他的喉头连一个音符都发布出来，而就算他能够出声，火种可是从来不会搭理他的感受的。怪虫子已经变成了两根针状，分头在严羽的身体里『乱』逛起来。
眼泪汩汩而下，很快严羽就保持跪在地上的古怪姿势涕泪横流起来。这无关乎坚强与否，实在是严羽根本无法控制正常的生理反应。现在他最庆幸的就是自己在描绘图案之前不曾憋上一泡『尿』……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严羽发出一声猫样的呜咽，重重摔倒在地上。这一次火种的穿刺范围只是限制在小腹，所以并没有花上次那样久的时间。
擦擦脸上的泪痕，严羽只觉得整个腹部已经变得千疮百孔。运起内视功法，严羽不由得苦笑起来。这一下倒是不怕忘记这石台的古怪结构了，只是身体里多了这么些蜿蜒的细孔，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岔子。说不定以后运行气脉的时候『液』态气丹会像漏水的水桶一样从气脉中喷出去……
想到这样的场面，严羽不寒而栗，连忙将各条气脉都运行一把试试。
“还好还好。”实验之后，严羽终于打消了这个顾忌。只是他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好奇的念头——若是将气脉直接灌注到这新打通的通路里面，会发生什么呢？
好奇心一起，严羽就无法抑制这个念头在心中膨胀。
心中天人交战了半天，最后他也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盘腿坐好，严羽开始将自己的气丹小心翼翼地注入到这些通路里面。
一枚，两枚……当所有六枚气丹都进入这条新的通路中后，严羽等待了片刻，没有发现任何异状，这才小心地让气脉在里面流转起来。
气丹在气脉之外的地方运行，这种感觉……很奇怪。而且这些通路都集中在严羽小腹里头，如果不运起内视功法的话，只会觉得暖洋洋的，好像一股热流在肠子里头流来流去的。
将气丹在里头完全流转了两遍之后，严羽加快了一些循环的速度，突然只觉得身体有些异状。
睁开眼睛一看，他发现原本放在一旁的那些金属丝不知何时被吸了过来，紧紧地缠在自己的身体表面。而当他停止流转气丹之后，那些金属丝哧啦一声都掉落到地上。
“吸引金属？”严羽好奇地想到，“难道这就是图蒙人建造这个泥台的目的？没道理啊。”
闭目沉心，严羽再次让气丹流转起来。这一次，他不再限制气丹的流速，任它们以自己的方式在小腹中奔流起来。马上，小腹中的那股暖流就扩散到全身各处，严羽好像浑身都浸泡在热水中一样，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更神奇的是一旦陷入这种状态，严羽的情绪顿时变成一片空灵。夜风，泥土，摇摆的树梢，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跟他的身体融到了一起。肉体的边界变得模糊，严羽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如同『潮』水一样，沿着大地和空气向四面八方扩散！
在他陷入这种状态的时候，他身下石台上那个大圆圈里的所有线条也都同时亮起了微微的荧光……
“啪！”突然，一声轻微的响声将严羽从那种玄奇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睁开眼睛，严羽惊愕地发现那图蒙黑袍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面前。夜风吹动他的黑袍，如同一面黑『色』旗帜在空中飘动。
“暴『露』了！”严羽心中猛然升起这个念头，下意识地就想要跳起身动手。
但是手脚刚一用力，突然却感觉身体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严羽本想从地上弹起来，却一个踉跄扑倒在那黑袍人脚旁。
“混沌魔力共鸣？”那黑袍人似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然后沉声对严羽说道，“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严羽愣了一愣，这黑袍人似乎并没有起杀机？难道他并没有发现自己是武士的秘密？那么，混沌魔力共鸣……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活动了一番手脚，严羽发现身体的沉重应该并非那黑袍人动的手脚，而是在他陷入刚才那种状态之后，确实从周围的空气中吸收了一些东西……现在他全身上下肌肉骨骼的缝隙中都塞满了那种莫名的东西，既非气体也非『液』体，却异常沉重，让他必须要运起一阶力脉才能勉强行走。
看着那黑袍人走入坡下一个帐篷，严羽咬咬牙跟了上去。
以他现在的状态，若是撕破脸想逃跑只怕不易。而且见识过这黑袍人诡异的手段，严羽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神通。那些图蒙骑士只会那招乌龟壳防御，倒是放不到严羽眼中。
钻进那帐篷里，严羽又小吃了一惊。
从外面来看，这帐篷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单人三角帐。但是钻进门之后，里面的空间却大了很多，几乎有一间普通的卧室那么大了。
屋里的陈设倒是并不豪华，那黑袍人坐在一张木桌前，手里拿着一个模样古怪的玉环，向严羽招手道“你坐过来。”
第二十三章 拜师
“把手伸出来。”黑袍人的语调依然平淡如常，根本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来。这让严羽怀疑这些家伙是不是真的有人类的情感。
犹豫了一下，严羽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将一只胳膊伸出去放在桌上。
黑袍人一手抓着严羽的手，将那玉环套在了严羽的手臂上。严羽只觉得这黑袍人虽然带着手套，但是仍能感觉到体温冰凉，浑然不似活人。
玉环上还连着一根长长弯弯的带子，另一头连着一个造型复杂而古怪的铁器。
那黑袍人将玉环套上之后，另一手就在那铁器上捣鼓了几下。
玉环微微地放出淡红『色』的荧光，同时那铁器上也跳出一个小红点，闪了两下便熄灭了。
“咦？”黑袍人却是愣了一下，“魔力绝缘体？怎么可能？绝缘体怎么可能触发共鸣？”
听到那黑袍人口中的质疑，严羽终于明白，这人肯定是看到自己刚才古怪，想要给自己的体质测量什么东西。不过现在严羽的体表整个都被昆仑灵土覆盖着，虽然质感与常人的皮肤相同，但却根本算不上自己的身体。
不动声『色』地，严羽控制着昆仑灵土从套上玉环的那条手臂中退下来，『露』出原本的皮肤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养，原本被蚀骨丹烧毁的皮肤已经完全长出来，滑滑·嫩嫩地倒是比他原来的皮肤光滑多了。
那黑袍人没有注意到严羽的小动作，在那铁器上敲打了几下，又满目狐疑地转过头来道“再试一次吧。”
玉环再度微微亮起，而那铁器上冒出一团耀眼的白光来！
同时，严羽只觉得自己身体里刚才充盈进来那些沉重的东西，都顺着自己的胳膊往那玉环中疯狂地涌出去，一时间原本被堵塞的地方都畅通起来，舒爽异常。
不过还没等到所有那种东西都流出去，却见那玉环啪的一声碎成了几段！
严羽微微一怔，忙去看那黑袍人，却见后者似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太疯狂了！”一回过神来，那黑袍人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站起身，在帐篷里快步踱来踱去，口中还不停地喃喃有词，状若疯癫，好像浑然忘了帐篷里还有严羽这么个外人。
严羽知道一定是刚才的测试结果震撼了黑袍人，自豪之余却也有些纳闷，究竟这家伙测的是什么东西？还有，那种刚才充实进自己身体里的古怪物质究竟是什么？
好半天，那黑袍人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对严羽说道“你不是想要学习我会的这些东西吗？很好，你只要拜我为师就行了。”
虽然他的声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但是严羽却从话音中听到了一丝激动的颤抖。
“这里是一张师徒契约，只要你在这契约上签了字，并且向神明宣誓永不背叛，就算完成拜师了。”黑袍人急切地说道，从怀中掏出一个羊皮纸卷来摊开在桌面上。
严羽低头往那羊皮纸上看去，却见上面全都是些自己看不懂的文字，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大篇。
“可是……我看不懂上面的字啊。”严羽说道。
“这些是神文……等你以后对魔法研究深了自然有机会学到。现在你只要在最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黑袍人说道。
严羽只能苦笑，用笔在羊皮纸的右下角上草草签上自己的名字。不过他也多留了个心眼，在签名时写得分外潦草，那严羽的羽字倒是写得更像朋字。
黑袍人眼看着严羽在上面写完字，面具下嘴角微微一翘，然后说道“现在你只要对神明发誓永不背叛契约就行了。”
“神明……哪个神啊？”严羽问道。在大秦的神话传说中，三十三天一共七千八百多个有名有姓的神仙，不过通常大秦百姓祭拜的只有少数的几个，像严家的祠堂里就只供奉武神的神位。
不过，原来那些西域的番邦小国都有自己供奉的神祗，与大秦的神系大有不同，想必这些图蒙人所信奉的也自有他们的一套。
果然，那黑袍人迟疑了一下，说道“你就对兰斯『迷』忒起誓吧。”
严羽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有些拗口的名字，然后按照那黑袍人所说的，一字一字地将那句誓言念了出来。反正他根本不信这些番邦神明，自然也不会太过在意。
他知道身边有很多人其实根本不信神，发毒誓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也不信报应会应到自己头上。严羽自幼读书，也一向以君子自省，所以一向言出必践。
当然，对上民族大义的话，那么个人的誓言便只能退到一旁了。严羽心中盘算，若是在不涉及国家民族的问题上，我以师礼待之便罢了。
严羽口中念完那句话，却见那羊皮纸哧啦一声凭空燃烧起来，转瞬间燃烧殆尽，化作一团黑灰。
“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学徒。”黑袍人说道，“你有什么问题的话，现在可以问我了。”
“那我能知道……外面那个泥台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吗？”严羽连忙试探着问道。
不过黑袍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以很古怪的眼神盯着严羽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在我们的国家有一个传统。每一个魔法学徒的档案中，写在第一页的记录，就是成为魔法学徒后向导师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我所见过的档案里，你是唯一一个问题里没有涉及到自己的人。”
严羽微微一愣，旋即反省到自己太过心急，是否将打探消息的心思表现得太过明显？
那黑袍人停了一下，说道“不过这个问题我还是给你答案。外面我所布置的那是一个法阵。具体点说，就是一个吸收混沌法力的魔法阵。它的作用是能够将附近天地间散布的游离混沌魔力拢聚到一起。”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严羽的预料，他连忙追问“什么是混沌魔力？”
“那是魔力未排序时的最原始状态。”黑袍人答道，“你需要系统的魔法入门课程才能够真正弄懂。嗯，我需要给你安排一些基础课程。”
黑袍人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手指微微地颤动着，似乎在自顾自地考虑着什么，声音也渐渐地低沉下去。
最后他霍的站起来说道“好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吧，等我完成这趟任务回去，我会写一封介绍函，让你去接受基础课程……对了，我的法阵好像被你弄坏了？”
严羽苦笑点头，不仅是他自己那一半没有做好，就连赵姓匠师已经完成的那一半泥台也被他给丢了出去。看来今天晚上他是不用睡觉了。
不过，黑袍人却没有说什么，带着严羽一同钻出了帐篷。
“你，过来。”黑袍人一弹手指，一朵火球在指尖迸发出来，越过十多丈的距离，正好在那赵姓匠师的头上炸开。
那赵姓匠师本来已经睡着了，猛地被那火球爆炸的声音和热浪吵醒，一个激灵从地上跳了起来。
“剩下的工作都由你完成了。”那黑袍人冲赵姓匠师指了指，“明天早上天亮之前完成。”
那匠师脸上表情顿时垮了下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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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还欠一章，晚上要是写不完的话就明天补上……
第二十四章 又是镰刀会
借着便宜师父的光，严羽当晚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天大亮之后，队伍再次上路，却是换了一个方向前进。原本和两名大秦人一同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严羽，今天也获准走在了图蒙骑士护卫的圈子里，与黑袍人并肩同行。
见到严羽如此待遇，那赵姓匠师也灭了找机会报复严羽的念头。一晚上辛苦第二天还要接着走山路，纵然他正当壮年也吃不消，走在前面偏偏倒倒的一路脚下拌蒜。
好在这一次走得并不算太远，黑袍人选中的地方是与昨天那座矮坡遥望的另一个小山头上。在那里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