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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呆几天，等到马队回来，就能看到我们的日目长和他手下的八大勇士，他们的身手比恐亥还要高出一筹。”
“调制？”严羽抓住了对方话中的关键词，疑道。
“呃……这”罗克巴顿时一僵，陪着笑脸道，“这个是我们沙戚族人的秘密……”
“哦，那倒是我唐突了。”严羽笑着打断道。他心中已经有点眉目，那个人肯定已经打通了气脉，只是这些沙戚族人实现的方法恐怕跟大秦有所不同。只是看这个星目长的样子，从他口中是得不到真正的信息，若是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到那湖中心的小岛上去看看。
那名唤恐亥的青年从天井中翻出去之后，外面的呼吼声顿时大作，以严羽的耳目之明，甚至能够听出一队人从围攻的马匪中分了出去，向西北面离开。显然那恐亥已经突破了包围，去寻找自家马队去了。虽然不知道这种“沙戚族勇士”在其它方面的能力如何，单凭二阶的魅脉，只要突破重围之后，这些马匪肯定是追不上的。
这时候，许念心也已经从隐蔽处走了出来，只有褚岳阳还呆呆地倚在一个包裹上，望着天井不知道在想什么。
“褚兄？褚兄？”严羽怕他又陷入那种痴呆状态，连忙唤了两声。却见褚岳阳浑身一震，然后对严羽笑道“幸不辱命，那逆向法阵，我已经推算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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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星罗镇一百里之外的另一处绿洲聚集地，『药』姬所化身的杨昱正闭眼端坐在一个帐篷内。
和严羽的待遇大有不同，『药』姬的帐篷外，三名图蒙士兵恭恭敬敬地守卫在门外，其它的军士也在忙前忙后，各自做着事情。其实这样的情形，在真正的图蒙军队中才是常理，作为军中的法师，在小队中必然要享受最好的待遇，拥有最完备的防护，因为法师才是军队的灵魂。
而魔法师在冥想补充法力的时候，也是一天中队伍最虚弱的时候，保卫的工作也要做到最严密。
但是护卫在外的那些军士们并不知道，此刻帐中的『药』姬，意识已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第十一章 重返
“暂时离开西华城，也算是能够多拖一段时间。算算时日，若是北王伏威得到传讯，来到西华城也就在这两三日之间。幽冥鬼手还未揭开，那严羽原本的实力尚未恢复，更谈不上有何进境，绝不可能与伏威为敌。这次能够借着机会进入瀚海大漠，伏威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我们下落，在任务完结之前，至少又能得到三个月的时间，不但解开幽冥鬼爪的机会能多一点，我修炼的无相劫数也能多一层进境……”
『药』姬的意识化作一个半透明的人像，而她所处身的则是一个完全漆黑的世界。整个世界中，只能听到她一个人的声音在娓娓陈述，激起一波波淡淡的波纹。
在她头顶正上方，还有一个朦朦胧胧的光斑，随着波动若隐若现。那光斑中似乎还有无数光影闪烁，红花绿树，蓝天白云，一派良辰美景诱人，但中间却好似隔着千里万里，穷极眼目也看不真切。只有一个淡得完全看不出轮廓的人影在那光斑前漂浮着，静静地聆听着。
“莫忘大道。”
突然，那人影发出一声淡淡的叹息。声音不大，却足以将『药』姬的叙述打断。
“千般俗事，不过为了修心炼『性』，但若是沉溺其中，你今世也无法挣脱这个世界。”那人影缓缓地说道，随着他的声音传来，整个黑暗的天地都为之颤抖，一道道五彩光华从天而降，『荡』涤一切。
望着那模糊的人影，『药』姬『露』出从未有人见过的复杂神『色』，一双妙目也透出患得患失的光芒来。那淡淡的人影在头顶的光斑中缓缓地飞舞着，每当他的声音传到『药』姬的耳中，『药』姬眼中就透出几分『迷』醉。
“不过……”『药』姬迟疑着，紧咬着下唇还想说什么，却被那人影再一次打断。
“你与那些低等生命不同……只要迈过最后一步，你就能彻底离开这个低级世界。那些可怜的家伙，就好像蚂蚁一样咬来咬去，看到的也不过是方寸大小的天地。纵然踩着千万人的尸骨堆山，也绝对『摸』不到天有多高……他们，注定湮灭……”那恍惚的人影向她伸出了一只手，但是形貌却越发地模糊。
“莫忘大道……”
莫忘大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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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岳阳推算出来的逆向法阵，严羽将它称之为元素法阵。相较于直接刻在严羽身体里面的混沌法阵，这个元素法阵的使用就要麻烦得多。
就算是严羽很快熟悉了元素法阵的阵盘绘制，但是用施法的魔戒绘制出来的元素法阵阵盘，只能维持三到五秒左右的时间，然后便会自然消散。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游离在空气中的四系魔法元素转化成为混沌魔力，不可能始终采用这样的方式。
还好严羽想起了曾经在聚魔塔的基座看到的混沌法阵，那个法阵能够无人主持而持续地作用，显然是因为埋在基座里面的金属丝，配合上面附着的魔法材料，能够恒定法阵的开启效果。
为了实现自己的构想，严羽只能自己动手，用金属丝做成一个新的恒定元素法阵来。虽然他自己的“商队”里并没有铁丝这样的货物，但是在缺乏矿产的瀚海沙漠中，铁器永远是商队交易的流通物。在其它几支困在星罗镇中的商队那里，严羽交易到了足够的铁器，然后动用自己的熔炉将它们拉成铁丝的样子。
炼金术士玩炉子，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所以同队的图蒙人都不曾起疑。而且对于跟魔法相关的任何问题，他们都不会提出异议。而这两天星罗镇堡垒内外相持，更是给了严羽一个稳定的环境，让他有时间将自己的设想完成。
在第一天晚上遇袭之后，虽然星罗镇已经派出了报信的勇士，但是在马队回转之前，堡垒之外都在黑龙卷马匪的控制之中。第二天白天的时候，也曾经有一个心急的商队，听到外面的声音渐消之后就冒险离开，但是才刚刚走出不到五里路就遇到埋伏已久的马匪，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如此一来，星罗镇中无论是土著沙戚族人还是过路的商队，自然都铁了心等待援军。而那些马匪也一直没有散去，始终在堡垒外围活动着。
第三天，持续的风沙终于停止，沙漠中清朗的天气里，一眼也能望出数十里地。于是放哨的瞭望者惊恐地发现，原本的马匪并没有离开，反而越聚越多，只在视线之内，就已经有超过五百人的规模，而且在扎营造饭，显然做好了长期攻打的准备。
这种事情，在星罗镇上百年的历史中海从来不曾出现过。就算是势力再强大的马匪，跟这种固定聚集地相比缺乏稳定的基地和后方，一切都靠掠劫而来，在物资的交通上反而落后。就算是他们聚集全体马匪，将星罗镇硬生生打下来，损失太多之后也同样无法在沙漠中生存。
实力，才是马匪生存的最重要因素。每一名战士都是马匪最宝贵的财富。何况倘若真的将星罗镇打下，以后黑龙卷就将会遇到整个瀚海中沙戚族人的无尽追杀，那才是他们真正的末日。
黑龙卷如此行事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笃定有把握能够打下星罗镇，而且不留一人，保证不会有一个活口将他们的身份暴『露』出去！
一群马匪，真的有这样的实力和魄力？
星罗镇中的月目长召集了严羽和各个商队的首领进行了好几次商议，当然除了各拍胸膛齐心协力守住堡垒之外也没有别人可说。人人都明白凶名赫赫的黑龙卷打的是赶尽杀绝的心思，自然也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收到线报返回的星罗镇马队身上。
而就在那星罗镇堡垒数百米之外，一个沙丘之上，一名身穿纯白『色』斗篷，骑着一匹变种白马的骑士，在数十名马匪的簇拥下正眺望着星罗镇。
任谁也不会想到，以黑龙卷为名的马匪头子，竟然永远穿着一袭白衣，配上胯下神骏异常的宝马，活脱脱一副白马王子的形象。就连加入黑龙卷的新人，往往也是在好几个月之后才适应这么一个事实。
此刻，这瀚海中臭名昭著的马匪头子，正眯着眼睛望着星罗镇。虽然正是正午，沙漠中最热的时候，但是簇拥在他周围的几名马匪都有些瑟瑟发抖。白『色』的一人一马，就好像沙漠中的一座冰山，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彻骨凉意。
“老三……就是殒在这儿了？”黑龙卷身材高大，但是皮肤却不似寻常的马匪那样黝黑，反而白白净净如同书生，颌下还留着一缕短须，看上去文质彬彬。说话的时候，他仍旧眯着眼睛，脸上却看不出悲喜来。
“是的，三哥他，他立功心切，带着手下人马提前进围……没想到里面的腕子太硬，三哥连同二十多个兄弟都折在里面了……”一名身材矮壮的马匪吞吞吐吐地说道，他肩膀上还裹着白『色』的布条，隐隐可以看到里面透出的血迹来。
“哦。”黑龙卷只是轻轻地点头，不置可否。
那矮壮汉子额头汗水涔涔而下，突然一个箭步跃至黑龙卷马前拜倒，大声喊道“大哥，是小弟无能，没有保护好三哥！求大哥恩准我们戴罪立功，我们紫龙卷余部愿为马前卒，誓死拿下这星罗镇！”
“求大哥恩准！”数十名汉子齐齐拜倒在黑龙卷马前。
黑龙卷仍旧好似没有听到这些汉子的话一般，只是眯着眼看向那星罗镇。半晌之后，才淡淡地问道“你肩膀上的伤口，是箭伤？”
“回禀大哥，是弩箭伤的。那些沙戚族的短弓算不得什么威胁，只是没想到那寨子里有一支商队颇硬，竟然从上至下人手一把手弩，比起寻常手弩威力更大，而且发『射』速度极快。三哥就是在这种手弩的攒『射』之下身死，后来他们又用箭抵住大门，让后队没法冲进去……”
黑龙卷忽地立起一只手掌，那汉子顿时噤声。
黑龙卷却转头向他侧后方的骑士问道“老二，你怎么看？”
“老三没有统一行动，然后夺门失败，确实是麻烦了一点儿。不过这样至少也证明那支队伍确实在星罗镇里。这一带咱们都跑熟了，除了咱们的目标，不会有这么扎手的商队。这次咱们的人加上火狐和流云，攻进星罗镇肯定不成问题，只是，小弟还有一点疑『惑』，不知道……”
“都是多年兄弟了，有话直说吧。”
“是。这一次，镇南王给的酬劳确实是丰厚，干完这一票，咱们可以歇上大半年了。但是利益虽大，按他们给的情报来看却没有多少风险，这件事情我一直有些不解。虽然现在镇南王那老家伙没有以前风光，但是想要拉出千八百人的队伍来还是轻而易举的，莫不是其中有什么陷阱不成？”
黑龙卷嗤笑了一声，摇头道“你认为，会有什么陷阱？”
“这个我也只是猜测而已……”那老二干笑了两声，“从这些退回来的兄弟们口中听出来，那支队伍手里配备的武器，很可能是黄『毛』鬼的制式武器。不知道咱们的目标，是不是跟黄『毛』鬼有什么联系。要是惹上那帮煞星可就倒了血霉了！财帛虽好，还是小命重要啊。”
“出征之前的庙算确然重要，但是这么多年，老二你瞻前顾后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啊。”黑龙卷咯咯地笑了几声，原本还算得上清秀的脸上显出了几分只属于马匪的狰狞，“黄『毛』鬼的事情你就不用考虑了。我可以实话告诉大家伙儿，咱们目标的这帮人，确实跟黄『毛』鬼有关。但是不管咱们怎么打，都不用担心黄『毛』鬼的军队有什么反应！”
黑龙卷身后的队伍中顿时传来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这更让黑龙卷心中得意，嘴角也微微翘起。
“大哥？黄『毛』鬼真的这么说的？”老二瞪大了眼睛问道。这个消息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想。
黑龙卷没有回答，不过他脸上的微笑已经写出了答案。
“去，找个人跟星罗镇里面喊话，只要将前天杀死老三的那支商队交出来，其它人都可以免死！”黑龙卷冲着星罗镇，马鞭高高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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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定元素法阵。
所有的细节都安排妥当，所有的阵盘都布置在一块直径一米的圆盾背面。严羽坐到盾牌中央，激活了法阵，顿时感觉到一股强悍无匹的力量从盾牌中蜂拥而至！
成功了！
游离在空气中的四系魔法元素，在元素法阵中被两两压缩组合，发出滋滋的响声。而重新结合之后的混沌魔力，则通过法阵的出口，向严羽的身体里涌来。
严羽运起混沌法阵，贪婪地吸收着久违的混沌魔力，感觉畅美难言。这些天里一直在用十方后土诀炼化『|岤』窍气海中的混沌魔力，那磅礴的气海已经消失了一大半，再有几天几乎就要见底。不过混沌魔力再次从十个大『|岤』窍中涌入，形成了十条巨大的瀑布，从天空中倒挂而下。『|岤』窍内的世界里，天空横贯着一条斑斓的彩虹。
稳定了片刻之后，严羽将意识投入到元素世界之中。经过混沌法阵和元素法阵两层中转之后，元素世界显得朦朦胧胧如同水中看花一般。不过看到那些熟悉的彩『色』线条，在自己的头顶形成漩涡，严羽还是感叹得几乎热泪盈眶。
不容易啊，炼金术加上无相劫数，还有混沌法阵，种种条件缺一不可。图蒙人搞出这么个魔网，给严羽带来的困『惑』才终于结束了。
想起了魔网，严羽马上在元素世界中观察起来。
如今的元素世界已经不再是原本看到的灰蒙蒙的样子，而是从上到下，分成了四层空间。由上至下分别是绿『色』，红『色』，蓝『色』和黄『色』，代表着风火水地四大元素，而每一个元素层中，都可以看到犹如实质一般的元素化成了纵横笔直的线条，在天地间平行流动。
严羽的头顶就有一个漩涡，将附近的四系元素都拉扯进来，然后组合成为灰『色』的混沌魔力。不过这样的漩涡相比整个魔网就显得无比渺小，虽然周围的四系元素不断地被抽取，但是那些纵横的元素线条却没有丝毫杂『乱』。魔法元素顺着那些网格从四面八方涌来，不到一秒就能将严羽所吞噬的那部分填满。
看到此情此景，严羽也不得不承认魔网是一个天才的发明。在魔力的聚集上，使用魔网的法师面对使用自然魔力的法师，在魔力的抽取和聚集上就占了天然的优势。统治了魔法世界上千年的敦克法则，在魔网面前黯然失『色』。
感叹一番之后，严羽才注意到自己头顶的漩涡旁边，还有一个稍小一些的圆斑。那圆斑只停留在火元素的那一层中，若不仔细查看几乎都辨认不出来。
“是火元素使？”严羽心中一动，那圆斑迅速舒展开来，果然化为了一个火红『色』的人形。
火元素使仍旧是一个赤『裸』的小女孩形象，刚才是双手抱膝蜷成一团，所以才被严羽误认为圆斑。
“唔，你继续修炼吧，我只是进来看看。”严羽对火元素使说道，“适合你的功法我已经找出来，不过还缺少不少材料……等到用的时候，我会召唤你的。”
也不知道火元素使听懂了多少，那红『色』的小女孩点了点头，又回到了火元素的那一层中，抱膝蜷成了一团。
盘点完了元素世界，严羽将意识退了出来。这一次，他将眼光投入到自己的身体内部。
这一阵的修炼，让他又凝结出三枚气丹，在火种被幽冥鬼手钳制之后，他体内的气丹总数也达到了二十三枚。除了混沌法阵用去的五枚之外，此刻他的身体里有三阶穹脉，二阶力脉和三阶魅脉。新多出来的三枚气丹，严羽将它们投入到察脉之中，让察脉也提升到二阶。
这样一来，那个隐身的无名战技终于又可以投入使用。严羽窃笑了两声，今晚他就可以隐身去做点好事了……
第十二章 密室调制
无名战技运行无碍，严羽试探着掀起帐篷的一角。因为是驻扎在星罗镇堡垒之内，帐篷外面也不用铺设防风的厚重油皮。几个帐脚也不曾打上固定的钢钉，虽然只能掀起巴掌宽的一小绺缝隙，但是对于严羽来说已然足够。
他的身子化作一团若有似无的黑烟，顺着帐篷底下『露』出的缝隙中飘了出来。左右看看，今夜负责值夜的图蒙军士，还披着斗篷在外围走来走去，浑然没有注意到这个黑影在营地内部移动。
“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严羽嘿嘿一笑，自从进入西华大学堂之后，他的一身功夫都要日夜藏着掖着，时刻想的都是不要什么地方『露』馅被人发现身份。对于一名打通了气脉的武士而言，整日里缩手缩脚就好像总得让人弯着腰盘着腿走路一样，怎么都使不上劲。
看到卡恩的帐篷里面还透出灯光，显然这位小队长还没有入睡，严羽走上前去，贴在帐篷外面倾听起来。
只听到里面卡恩正在和小队的副队长依斯雷德说话，讨论的正是队伍的行止问题。
“按照大本营给出的计划表，现在我们已经落后了两天的路程。再继续在这里耽误下去的话，搜索网就会『露』出很大的破绽。不能再继续这样等下去了。”依斯雷德说道，口齿含混不清，似乎正在咀嚼干粮之类的东西。
“不过现在的情况如此，那些马匪守在外面，如果贸然离开，只怕逃走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三十。”卡恩沉声说道，“可惜咱们小队里面没有随军法师，否则还可以放手一搏。”
“唉，自从马克死了之后，咱们小队就始终抬不起头来。上面也不说给咱们再配一名随军法师，只是拿咱们当苦力使。要说咱们小队也算是功勋卓著，一年前的麦克里城，还不是咱们的一个冲上城墙的？那帮废物参谋，只知道照顾那些阿谀讨好的家伙，简直就是图蒙军人的耻辱！”依斯雷德愤愤地咆哮道，如同一头受伤的公牛，严羽听到他的拳头砰的一声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也不能全怪参谋部。”卡恩沉默了一阵，淡淡地说道，“现在东征军中缺少法师，的确是不争的事实。只是把这些学徒配到军队里来，才是异想天开的举动。”
“可不是嘛！”依斯雷德深有同感，又是一拳砸在地上，“出征竟然还拖家带口的，大大小小一共四口，上面竟然会同意这样的计划。要不是他们的拖累，这会儿咱们都已经多走出几百里了！”
严羽没想到两人竟然还会说到自己的身上，不禁哑然失笑。
“贵族少爷可不都是这样么。若是在咱们图蒙，这样的公子哥儿出门，怕不得还带上『奶』妈女佣男仆管家，阵势比这个还大呢。”卡恩叹了口气，“如果队伍里面没有他们的话，咱们突围应该能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但是除了那个少爷学徒，咱们没人能『操』作那个传讯器，无法跟大本营联系的话，就算追上了进度也没有用处。”
两人说到这里，都沉默了一阵，显然是想不到好的解决问题方法，只好转移了话题。
“队长你看，这里剩下的几只商队里面，会不会有咱们的目标。我看东北角上的那支队伍有老有少，而且总是缩在角落里，平常除了取水的时候都不『露』面，有很大的嫌疑啊。”依斯雷德说道。
严羽听到这里，打起了几分精神。他一直想知道这一次进入沙漠的目标究竟是什么。虽然猜测能够跟两名法神挂上钩的，只可能是灵鹫山的人。但是严羽死活都想不出来，灵鹫山里的武者不好好冒在自己的门派里，跑到瀚海里伪装商队做什么？
要说是两位法神出手，灭掉了灵鹫山的话，倒是不无可能。但若是那样的话，两位法神又怎么会找不到对手，还要出动军队和法师，如同大海捞针一样在瀚海里面搜寻。
不过这次卡恩很坚决地否定道“肯定是。那一支商队是马洪人，虽然同样是世代生活在瀚海上的沙漠民族，但是他们跟沙戚族人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两族之间的纠纷很多，所以才表现得极为低调。”
严羽还想听点关于这次行动目标的信息，但是卡恩说完这话之后，那依斯雷德极为信任地表示了赞同，然后便又转开了话题，让严羽颇为郁闷。
再稍等了片刻，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严羽便蹑手蹑脚地往镇中心的湖泊走去。
湖泊边上的木屋便是星罗镇中沙戚族人的住所，低矮简陋，一览无余。不过严羽真正感兴趣的，是位于湖中心的那个小岛上那个简陋木屋。当日里那个出去报信的勇士，就是从那湖中心的小屋中出来的。毫无疑问，那个湖心岛，应该就是整个星罗镇上最要紧的地方，也是隐藏着罗克巴口中“调制”秘密的地方。
从岸边到湖心岛上，最近的地方大约有十多丈的距离，自然拦不住严羽，只需轻轻一跃而过。
溜到那小木屋边上，严羽又集中精力往里听去。
确定了里面无人之后，严羽轻轻推开一扇窗户，钻了进去，顿时敏锐地注意到，屋子里的温度比外面要高出少许。
整个木屋不大，不过里面却没有隔板，整个屋子里空空如也，只在中央的地面上有一个圆形的石台。仔细看去，那其实是一块圆形的石板，四周用支架撑起来，离地面不过一尺来高。在那圆形石板的下方，隐隐透着暗红『色』的光芒，显然在石板的下方别有洞天。
严羽绕着那石板走了一圈，发现就在石板背后，还有一条狭窄的小道，斜着向下延伸出去。原来这房屋的中央，是一个地下室的出口，只是用那圆形石板盖在出口上方，不知道是何讲究。
再次动用察脉倾听片刻，严羽听到极为悠长而细微的呼吸声。武士的呼吸要比普通人慢而长，但是他们的呼吸大都厚重有力，但这个呼吸声却断断续续，极为衰弱，应该是有人昏『迷』或者在睡眠之中。
严羽知道这些沙戚族人的秘密应该就藏在这个地下室之中，虽然明知道下面有人，很可能看破自己的行藏，但是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动用昆仑灵土，将自己的相貌变成另一种粗犷的样子，大漠上生活的无论是沙戚族还是汉人，大都是这幅模样。
做好准备之后，严羽顺着那条小道溜进了地下室里，一下去就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下面的密室比起上面的木屋要大不少，最醒目的就是中央一个圆形的池子，正好在那圆形石板的正下方。而池子里翻腾的不是池水，而是红『色』的岩浆！
严羽先是吓了一跳，然而仔细一看，在池子上方数尺高的地方，还有一层淡蓝『色』的半透明薄膜覆盖着，显然就是这一道薄膜将岩浆抑制在池子里面，不至于喷涌而出。
暗红『色』的岩浆，将整个地下室里都映照成诡异的红『色』，屋子里的一切都好像带着一层血『色』。尤其是北面墙下摆放的三个巨大的琉璃瓶，里面充溢着不知名的『液』体，看上去更是如血一般。
大秦境内出产琉璃的地方也不少，但是只有波莲的琉璃能够如此清澈光整。但是严羽此前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琉璃器皿，做成窄口花瓶的形状，每一个都有一米来高。
严羽凑到其中一个琉璃瓶近前，见其中的『液』体在缓缓地流动着，忽而在『液』体中间，『露』出一只齐肘而断的断手来！
严羽小吃了一惊，那断手在琉璃瓶中微微起伏，断口处还伸出无数细小的触手，如同小虫子一样密密麻麻地摇摆着，颇为恶心。严羽强忍住胃中的不适，转头看向另外两个琉璃瓶。果然，其中一个琉璃瓶里还有一条断腿，断口处同样也有短小的触手，而最后一个琉璃瓶里却似乎是空的，除了那不知名的『液』体之外别无他物。
或许这就是那星目长罗克巴口中调制的真相。严羽强忍住恶心，仔细地观察最先发现的那支断手，发现那断手的皮肤上，竟然还有漆黑的纹身图样。
“这是……穹脉！”严羽悚然醒悟——虽然他不曾拥有气脉纹身，但是体内却已然打通了所有气脉的通路，所以看得分明，这断手上的纹身图样，分明就是穹脉的样式。
显然，这断手曾经属于某个武士，从纹身的繁复程度上来看，此人生前应该还是一名三阶武士！看到这里，严羽后背上已经微微有些冷汗，天知道这帮沙戚族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将一个死去武士的断肢供养在密室里，还用这种不知名的『液』体封存起来？那名武士的其它肢体在哪儿，为什么这里只看到一条胳膊和一条腿？
转过头来，严羽又是一惊！
那圆形的熔岩池子里面，竟然还躺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女，大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滚烫的岩浆中，只『露』出了眼睛以上的部位，正一眨不瞬地盯着自己！一时间严羽头皮发麻，几乎生出夺路而逃的冲动，太惊悚了！
两人对视片刻，却见那少女首先开口道“你是谁？”
她能看到自己？严羽心中又是一惊，自己可是保持着无名战技的运行，除非是察脉四阶以上的高手，才能够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但是在这个地方，这少女会是一名武士？
严羽只觉得今天遇到最诡异的事情莫过于此，口中也不做声，脚下悄无声息地往旁边移动。
“你是谁？”没想到那少女再次开口了，更让严羽吃惊的是，那少女的目光却是在随着他移动，显然对方能够看透自己无名战技的隐形！
“还好之前有用昆仑灵土改变相貌！”严羽心中涌起了一阵庆幸，特意沙哑着嗓子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丽。”那少女答道，“你是谁？”
“丽，这算是名字吗？”严羽沙哑着嗓子奇道。
“我们沙戚族人的女人都是没有姓的，我的名字很普通啊。我有一个姐姐叫芮，还有一个妹妹叫葵。”那少女瞪着两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严羽，好像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全身赤『裸』，都被严羽看了个遍。
“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呵呵呵呵……我就是黑龙卷！”严羽干笑了两声说道。他在瀚海之中本来就不知道什么人，随意编个名字一时又想不出来，只好拿这马匪头子的名头一用。
“黑龙卷？就是那个马匪头子？不像啊，他们说你长得很清秀的。”那少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相信了严羽的随口胡诌，竟而天真地说道。
不过她旋即皱起了眉头“你不是我们沙戚族人，你为什么来这里？”
“那你又怎么在这里？……是谁把你关在岩浆里面的？”严羽反问道。这段时间他已经注意到，少女的身体只有脑袋能够随着自己的步伐转动，而身子下面浸泡在岩浆中的部分都始终保持着僵直的状态。目光顺着少女的身子往下看，光滑的皮肤，胸前嫣红的两点，下面竟然还是寸草不生……严羽如今可不是未经人事的初哥，不由得双眼一紧，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唾沫。
那少女似乎全无心机，严羽问什么就答什么“我可不是被关在这里的，我是自愿来的啊。能够成为全族的勇士，我们整个部落都很骄傲呢，上千人里就只选出了我一个来！这一定是真神苏拉给我们部落的恩赐！”
“勇士？”严羽终于记起了自己来这里探查的初衷。当初罗克巴跟他提到勇士这个词的时候，严羽还以为只是形容自己部族的战士，没想到这个词语显然是另有所指。
“你就这样泡着就能够变成勇士了？我看你动都没法动呢。”严羽试探着说道。若是这少女真的像她所表现出来那样单纯的话，说不定就把他们的秘密给透『露』出来。
“那是因为我现在还没有完成调制。”少女嘟起嘴说道，“等到调制结束之后，我要比恐亥哥哥还厉害呢！我现在只有眼睛完成调制了，身体还要等一天时间。”
果然是这样！严羽微笑了起来，他走近那岩浆池子，蹲在旁边，脸上尽力浮现出亲切和蔼的笑容来“那你的眼睛调制完成之后，能做点什么呢？”
第十三章 破口
第一更，晚上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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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丽现在的眼睛竟然不是自己的，而是来源于一种叫做土蜃的妖兽！
这妖兽名字虽然平常，但却是整个瀚海沙漠中凶名赫赫的杀神，它常年生活在沙漠地下，能够在沙土中移动无碍，只在捕食的时候才会来到地面上来。而这种妖兽最大的特点，就是无论是白天或者晚上，无论被攻击的人隐藏得多好，绝对逃不过它“真视之眼”的搜寻。
没想到沙戚族人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将这种妖兽的眼睛取出，并且完整地转移到人的身上。而移植了土蜃双眼的人，也同样掌握了“真视之眼”的能力。这也是丽能够看透严羽隐身战技的原因！
“还好之前记得变化了相貌。”严羽心中庆幸，就算对方不相信自己瞎诌的黑龙卷名字，至少不会将嫌疑锁定到自己公开的身份上。
对这样一个看上去天真无邪的少女，严羽是下不去狠手『逼』供或者杀人灭口，何况他跟沙戚族人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作所为不过都是好奇心使然罢了。在他看来，这种从其它人物或者兽类身上截取肢体为自己所用的法子虽然取巧，但绝不是强者正途。
先不说截取的肢体究竟能发挥出原来多大的作用，就算是通过移植手臂，完全获得了一名武士的穹脉能力，但是不得修炼之法，以后却又不能寸进。
最大的制约因素，就是这种肢体的来源。以星罗镇在沙戚族人中的地位和实力，也只抱有不到十名这样的勇士，再算上尚未调制完成的丽和仍储存在琉璃瓶中的那一臂一腿，也不过十二三个能用的“部件”。而听丽说，这些“圣物”得来不易，可都是在整个沙戚族中代代相传的……
想到少女那对美丽的淡蓝『色』大眼睛，此前不知道出现在多少人的脸上，严羽就忍不住有点头皮发麻。为了那稍许实力的增强，就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实在是有些残忍。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严羽已经是一名四阶武士。若是他仍在严府，而且没有后来的种种机缘，始终都未曾打通气脉，只怕为了这“稍许的增强”，也愿意付出不菲的代价吧……
不论怎样，在严羽看来，让这样一个女孩，年纪轻轻就放弃自己原本的生活，走上这样一条道路，沙戚族的人委实有些残忍了。
从湖心岛上退出来，严羽也懒得在镇中心多逛，只是往自己的营地方向溜。不过刚刚走出几步，严羽猛然回头。在头顶的天井中，忽然闪现出一个漆黑的人影。那人来得极快，若不是今夜月光明媚，严羽几乎都注意不到这样一个身影。
不过那人显然也没有注意到严羽这边这团黑影，在空中一个灵巧的转身，一足在衡量上一点，，接力便飘向了镇中心一座木屋。
“是那个报信的勇士。”严羽马上就认了出来，脚下也加快了几步，贴到那间木屋边上。
油灯亮起，里面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然后便是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在一名中年『妇』人的搀扶下，那年迈的月目长走到了窗前。
“咔”的一声响，却是两扇窗板合上，不过对于严羽来说，这样两扇薄薄的木板，完全无法阻碍他的感知。
“什么，米利巴托他们竟然不回来？”老月目长又惊又怒的声音从木屋中传来，严羽也是一愣。老头所说的米利巴托，应该就是他们星罗镇的日目长，也就是统帅他们马队的首领。若是马队不能按时回转的话，这边的围攻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呢。
“日目长大人说了，这次的雇主非要重要，任务非常要紧，不能中断……”那勇士恐亥苦着脸说道，显然夹在两位大人中间，让他不知如何自处。
“笑话，什么东西，能比咱们星罗镇的基业重要么？米利巴托……他是不是想要自立门户了？”月目长亚桐愤怒地喊道，随即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月目长大人息怒！”恐亥连忙上前搀扶，轻轻地拍打亚桐的后背，“米利巴托大人绝没有这个意思。这次去马队，我看他们似乎也有苦衷，不得不如此行事。包括米利巴托大人在内的勇士听到黑龙卷的消息之后都很着急，我看他们的脸『色』应该是不会作假的。”
多呆几天，等到马队回来，就能看到我们的日目长和他手下的八大勇士，他们的身手比恐亥还要高出一筹。”
“调制？”严羽抓住了对方话中的关键词，疑道。
“呃……这”罗克巴顿时一僵，陪着笑脸道，“这个是我们沙戚族人的秘密……”
“哦，那倒是我唐突了。”严羽笑着打断道。他心中已经有点眉目，那个人肯定已经打通了气脉，只是这些沙戚族人实现的方法恐怕跟大秦有所不同。只是看这个星目长的样子，从他口中是得不到真正的信息，若是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到那湖中心的小岛上去看看。
那名唤恐亥的青年从天井中翻出去之后，外面的呼吼声顿时大作，以严羽的耳目之明，甚至能够听出一队人从围攻的马匪中分了出去，向西北面离开。显然那恐亥已经突破了包围，去寻找自家马队去了。虽然不知道这种“沙戚族勇士”在其它方面的能力如何，单凭二阶的魅脉，只要突破重围之后，这些马匪肯定是追不上的。
这时候，许念心也已经从隐蔽处走了出来，只有褚岳阳还呆呆地倚在一个包裹上，望着天井不知道在想什么。
“褚兄？褚兄？”严羽怕他又陷入那种痴呆状态，连忙唤了两声。却见褚岳阳浑身一震，然后对严羽笑道“幸不辱命，那逆向法阵，我已经推算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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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星罗镇一百里之外的另一处绿洲聚集地，『药』姬所化身的杨昱正闭眼端坐在一个帐篷内。
和严羽的待遇大有不同，『药』姬的帐篷外，三名图蒙士兵恭恭敬敬地守卫在门外，其它的军士也在忙前忙后，各自做着事情。其实这样的情形，在真正的图蒙军队中才是常理，作为军中的法师，在小队中必然要享受最好的待遇，拥有最完备的防护，因为法师才是军队的灵魂。
而魔法师在冥想补充法力的时候，也是一天中队伍最虚弱的时候，保卫的工作也要做到最严密。
但是护卫在外的那些军士们并不知道，此刻帐中的『药』姬，意识已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第十一章 重返
“暂时离开西华城，也算是能够多拖一段时间。算算时日，若是北王伏威得到传讯，来到西华城也就在这两三日之间。幽冥鬼手还未揭开，那严羽原本的实力尚未恢复，更谈不上有何进境，绝不可能与伏威为敌。这次能够借着机会进入瀚海大漠，伏威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我们下落，在任务完结之前，至少又能得到三个月的时间，不但解开幽冥鬼爪的机会能多一点，我修炼的无相劫数也能多一层进境……”
『药』姬的意识化作一个半透明的人像，而她所处身的则是一个完全漆黑的世界。整个世界中，只能听到她一个人的声音在娓娓陈述，激起一波波淡淡的波纹。
在她头顶正上方，还有一个朦朦胧胧的光斑，随着波动若隐若现。那光斑中似乎还有无数光影闪烁，红花绿树，蓝天白云，一派良辰美景诱人，但中间却好似隔着千里万里，穷极眼目也看不真切。只有一个淡得完全看不出轮廓的人影在那光斑前漂浮着，静静地聆听着。
“莫忘大道。”
突然，那人影发出一声淡淡的叹息。声音不大，却足以将『药』姬的叙述打断。
“千般俗事，不过为了修心炼『性』，但若是沉溺其中，你今世也无法挣脱这个世界。”那人影缓缓地说道，随着他的声音传来，整个黑暗的天地都为之颤抖，一道道五彩光华从天而降，『荡』涤一切。
望着那模糊的人影，『药』姬『露』出从未有人见过的复杂神『色』，一双妙目也透出患得患失的光芒来。那淡淡的人影在头顶的光斑中缓缓地飞舞着，每当他的声音传到『药』姬的耳中，『药』姬眼中就透出几分『迷』醉。
“不过……”『药』姬迟疑着，紧咬着下唇还想说什么，却被那人影再一次打断。
“你与那些低等生命不同……只要迈过最后一步，你就能彻底离开这个低级世界。那些可怜的家伙，就好像蚂蚁一样咬来咬去，看到的也不过是方寸大小的天地。纵然踩着千万人的尸骨堆山，也绝对『摸』不到天有多高……他们，注定湮灭……”那恍惚的人影向她伸出了一只手，但是形貌却越发地模糊。
“莫忘大道……”
莫忘大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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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岳阳推算出来的逆向法阵，严羽将它称之为元素法阵。相较于直接刻在严羽身体里面的混沌法阵，这个元素法阵的使用就要麻烦得多。
就算是严羽很快熟悉了元素法阵的阵盘绘制，但是用施法的魔戒绘制出来的元素法阵阵盘，只能维持三到五秒左右的时间，然后便会自然消散。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游离在空气中的四系魔法元素转化成为混沌魔力，不可能始终采用这样的方式。
还好严羽想起了曾经在聚魔塔的基座看到的混沌法阵，那个法阵能够无人主持而持续地作用，显然是因为埋在基座里面的金属丝，配合上面附着的魔法材料，能够恒定法阵的开启效果。
为了实现自己的构想，严羽只能自己动手，用金属丝做成一个新的恒定元素法阵来。虽然他自己的“商队”里并没有铁丝这样的货物，但是在缺乏矿产的瀚海沙漠中，铁器永远是商队交易的流通物。在其它几支困在星罗镇中的商队那里，严羽交易到了足够的铁器，然后动用自己的熔炉将它们拉成铁丝的样子。
炼金术士玩炉子，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所以同队的图蒙人都不曾起疑。而且对于跟魔法相关的任何问题，他们都不会提出异议。而这两天星罗镇堡垒内外相持，更是给了严羽一个稳定的环境，让他有时间将自己的设想完成。
在第一天晚上遇袭之后，虽然星罗镇已经派出了报信的勇士，但是在马队回转之前，堡垒之外都在黑龙卷马匪的控制之中。第二天白天的时候，也曾经有一个心急的商队，听到外面的声音渐消之后就冒险离开，但是才刚刚走出不到五里路就遇到埋伏已久的马匪，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如此一来，星罗镇中无论是土著沙戚族人还是过路的商队，自然都铁了心等待援军。而那些马匪也一直没有散去，始终在堡垒外围活动着。
第三天，持续的风沙终于停止，沙漠中清朗的天气里，一眼也能望出数十里地。于是放哨的瞭望者惊恐地发现，原本的马匪并没有离开，反而越聚越多，只在视线之内，就已经有超过五百人的规模，而且在扎营造饭，显然做好了长期攻打的准备。
这种事情，在星罗镇上百年的历史中海从来不曾出现过。就算是势力再强大的马匪，跟这种固定聚集地相比缺乏稳定的基地和后方，一切都靠掠劫而来，在物资的交通上反而落后。就算是他们聚集全体马匪，将星罗镇硬生生打下来，损失太多之后也同样无法在沙漠中生存。
实力，才是马匪生存的最重要因素。每一名战士都是马匪最宝贵的财富。何况倘若真的将星罗镇打下，以后黑龙卷就将会遇到整个瀚海中沙戚族人的无尽追杀，那才是他们真正的末日。
黑龙卷如此行事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笃定有把握能够打下星罗镇，而且不留一人，保证不会有一个活口将他们的身份暴『露』出去！
一群马匪，真的有这样的实力和魄力？
星罗镇中的月目长召集了严羽和各个商队的首领进行了好几次商议，当然除了各拍胸膛齐心协力守住堡垒之外也没有别人可说。人人都明白凶名赫赫的黑龙卷打的是赶尽杀绝的心思，自然也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收到线报返回的星罗镇马队身上。
而就在那星罗镇堡垒数百米之外，一个沙丘之上，一名身穿纯白『色』斗篷，骑着一匹变种白马的骑士，在数十名马匪的簇拥下正眺望着星罗镇。
任谁也不会想到，以黑龙卷为名的马匪头子，竟然永远穿着一袭白衣，配上胯下神骏异常的宝马，活脱脱一副白马王子的形象。就连加入黑龙卷的新人，往往也是在好几个月之后才适应这么一个事实。
此刻，这瀚海中臭名昭著的马匪头子，正眯着眼睛望着星罗镇。虽然正是正午，沙漠中最热的时候，但是簇拥在他周围的几名马匪都有些瑟瑟发抖。白『色』的一人一马，就好像沙漠中的一座冰山，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彻骨凉意。
“老三……就是殒在这儿了？”黑龙卷身材高大，但是皮肤却不似寻常的马匪那样黝黑，反而白白净净如同书生，颌下还留着一缕短须，看上去文质彬彬。说话的时候，他仍旧眯着眼睛，脸上却看不出悲喜来。
“是的，三哥他，他立功心切，带着手下人马提前进围……没想到里面的腕子太硬，三哥连同二十多个兄弟都折在里面了……”一名身材矮壮的马匪吞吞吐吐地说道，他肩膀上还裹着白『色』的布条，隐隐可以看到里面透出的血迹来。
“哦。”黑龙卷只是轻轻地点头，不置可否。
那矮壮汉子额头汗水涔涔而下，突然一个箭步跃至黑龙卷马前拜倒，大声喊道“大哥，是小弟无能，没有保护好三哥！求大哥恩准我们戴罪立功，我们紫龙卷余部愿为马前卒，誓死拿下这星罗镇！”
“求大哥恩准！”数十名汉子齐齐拜倒在黑龙卷马前。
黑龙卷仍旧好似没有听到这些汉子的话一般，只是眯着眼看向那星罗镇。半晌之后，才淡淡地问道“你肩膀上的伤口，是箭伤？”
“回禀大哥，是弩箭伤的。那些沙戚族的短弓算不得什么威胁，只是没想到那寨子里有一支商队颇硬，竟然从上至下人手一把手弩，比起寻常手弩威力更大，而且发『射』速度极快。三哥就是在这种手弩的攒『射』之下身死，后来他们又用箭抵住大门，让后队没法冲进去……”
黑龙卷忽地立起一只手掌，那汉子顿时噤声。
黑龙卷却转头向他侧后方的骑士问道“老二，你怎么看？”
“老三没有统一行动，然后夺门失败，确实是麻烦了一点儿。不过这样至少也证明那支队伍确实在星罗镇里。这一带咱们都跑熟了，除了咱们的目标，不会有这么扎手的商队。这次咱们的人加上火狐和流云，攻进星罗镇肯定不成问题，只是，小弟还有一点疑『惑』，不知道……”
“都是多年兄弟了，有话直说吧。”
“是。这一次，镇南王给的酬劳确实是丰厚，干完这一票，咱们可以歇上大半年了。但是利益虽大，按他们给的情报来看却没有多少风险，这件事情我一直有些不解。虽然现在镇南王那老家伙没有以前风光，但是想要拉出千八百人的队伍来还是轻而易举的，莫不是其中有什么陷阱不成？”
黑龙卷嗤笑了一声，摇头道“你认为，会有什么陷阱？”
“这个我也只是猜测而已……”那老二干笑了两声，“从这些退回来的兄弟们口中听出来，那支队伍手里配备的武器，很可能是黄『毛』鬼的制式武器。不知道咱们的目标，是不是跟黄『毛』鬼有什么联系。要是惹上那帮煞星可就倒了血霉了！财帛虽好，还是小命重要啊。”
“出征之前的庙算确然重要，但是这么多年，老二你瞻前顾后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啊。”黑龙卷咯咯地笑了几声，原本还算得上清秀的脸上显出了几分只属于马匪的狰狞，“黄『毛』鬼的事情你就不用考虑了。我可以实话告诉大家伙儿，咱们目标的这帮人，确实跟黄『毛』鬼有关。但是不管咱们怎么打，都不用担心黄『毛』鬼的军队有什么反应！”
黑龙卷身后的队伍中顿时传来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这更让黑龙卷心中得意，嘴角也微微翘起。
“大哥？黄『毛』鬼真的这么说的？”老二瞪大了眼睛问道。这个消息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想。
黑龙卷没有回答，不过他脸上的微笑已经写出了答案。
“去，找个人跟星罗镇里面喊话，只要将前天杀死老三的那支商队交出来，其它人都可以免死！”黑龙卷冲着星罗镇，马鞭高高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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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定元素法阵。
所有的细节都安排妥当，所有的阵盘都布置在一块直径一米的圆盾背面。严羽坐到盾牌中央，激活了法阵，顿时感觉到一股强悍无匹的力量从盾牌中蜂拥而至！
成功了！
游离在空气中的四系魔法元素，在元素法阵中被两两压缩组合，发出滋滋的响声。而重新结合之后的混沌魔力，则通过法阵的出口，向严羽的身体里涌来。
严羽运起混沌法阵，贪婪地吸收着久违的混沌魔力，感觉畅美难言。这些天里一直在用十方后土诀炼化『|岤』窍气海中的混沌魔力，那磅礴的气海已经消失了一大半，再有几天几乎就要见底。不过混沌魔力再次从十个大『|岤』窍中涌入，形成了十条巨大的瀑布，从天空中倒挂而下。『|岤』窍内的世界里，天空横贯着一条斑斓的彩虹。
稳定了片刻之后，严羽将意识投入到元素世界之中。经过混沌法阵和元素法阵两层中转之后，元素世界显得朦朦胧胧如同水中看花一般。不过看到那些熟悉的彩『色』线条，在自己的头顶形成漩涡，严羽还是感叹得几乎热泪盈眶。
不容易啊，炼金术加上无相劫数，还有混沌法阵，种种条件缺一不可。图蒙人搞出这么个魔网，给严羽带来的困『惑』才终于结束了。
想起了魔网，严羽马上在元素世界中观察起来。
如今的元素世界已经不再是原本看到的灰蒙蒙的样子，而是从上到下，分成了四层空间。由上至下分别是绿『色』，红『色』，蓝『色』和黄『色』，代表着风火水地四大元素，而每一个元素层中，都可以看到犹如实质一般的元素化成了纵横笔直的线条，在天地间平行流动。
严羽的头顶就有一个漩涡，将附近的四系元素都拉扯进来，然后组合成为灰『色』的混沌魔力。不过这样的漩涡相比整个魔网就显得无比渺小，虽然周围的四系元素不断地被抽取，但是那些纵横的元素线条却没有丝毫杂『乱』。魔法元素顺着那些网格从四面八方涌来，不到一秒就能将严羽所吞噬的那部分填满。
看到此情此景，严羽也不得不承认魔网是一个天才的发明。在魔力的聚集上，使用魔网的法师面对使用自然魔力的法师，在魔力的抽取和聚集上就占了天然的优势。统治了魔法世界上千年的敦克法则，在魔网面前黯然失『色』。
感叹一番之后，严羽才注意到自己头顶的漩涡旁边，还有一个稍小一些的圆斑。那圆斑只停留在火元素的那一层中，若不仔细查看几乎都辨认不出来。
“是火元素使？”严羽心中一动，那圆斑迅速舒展开来，果然化为了一个火红『色』的人形。
火元素使仍旧是一个赤『裸』的小女孩形象，刚才是双手抱膝蜷成一团，所以才被严羽误认为圆斑。
“唔，你继续修炼吧，我只是进来看看。”严羽对火元素使说道，“适合你的功法我已经找出来，不过还缺少不少材料……等到用的时候，我会召唤你的。”
也不知道火元素使听懂了多少，那红『色』的小女孩点了点头，又回到了火元素的那一层中，抱膝蜷成了一团。
盘点完了元素世界，严羽将意识退了出来。这一次，他将眼光投入到自己的身体内部。
这一阵的修炼，让他又凝结出三枚气丹，在火种被幽冥鬼手钳制之后，他体内的气丹总数也达到了二十三枚。除了混沌法阵用去的五枚之外，此刻他的身体里有三阶穹脉，二阶力脉和三阶魅脉。新多出来的三枚气丹，严羽将它们投入到察脉之中，让察脉也提升到二阶。
这样一来，那个隐身的无名战技终于又可以投入使用。严羽窃笑了两声，今晚他就可以隐身去做点好事了……
第十二章 密室调制
无名战技运行无碍，严羽试探着掀起帐篷的一角。因为是驻扎在星罗镇堡垒之内，帐篷外面也不用铺设防风的厚重油皮。几个帐脚也不曾打上固定的钢钉，虽然只能掀起巴掌宽的一小绺缝隙，但是对于严羽来说已然足够。
他的身子化作一团若有似无的黑烟，顺着帐篷底下『露』出的缝隙中飘了出来。左右看看，今夜负责值夜的图蒙军士，还披着斗篷在外围走来走去，浑然没有注意到这个黑影在营地内部移动。
“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严羽嘿嘿一笑，自从进入西华大学堂之后，他的一身功夫都要日夜藏着掖着，时刻想的都是不要什么地方『露』馅被人发现身份。对于一名打通了气脉的武士而言，整日里缩手缩脚就好像总得让人弯着腰盘着腿走路一样，怎么都使不上劲。
看到卡恩的帐篷里面还透出灯光，显然这位小队长还没有入睡，严羽走上前去，贴在帐篷外面倾听起来。
只听到里面卡恩正在和小队的副队长依斯雷德说话，讨论的正是队伍的行止问题。
“按照大本营给出的计划表，现在我们已经落后了两天的路程。再继续在这里耽误下去的话，搜索网就会『露』出很大的破绽。不能再继续这样等下去了。”依斯雷德说道，口齿含混不清，似乎正在咀嚼干粮之类的东西。
“不过现在的情况如此，那些马匪守在外面，如果贸然离开，只怕逃走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三十。”卡恩沉声说道，“可惜咱们小队里面没有随军法师，否则还可以放手一搏。”
“唉，自从马克死了之后，咱们小队就始终抬不起头来。上面也不说给咱们再配一名随军法师，只是拿咱们当苦力使。要说咱们小队也算是功勋卓著，一年前的麦克里城，还不是咱们的一个冲上城墙的？那帮废物参谋，只知道照顾那些阿谀讨好的家伙，简直就是图蒙军人的耻辱！”依斯雷德愤愤地咆哮道，如同一头受伤的公牛，严羽听到他的拳头砰的一声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也不能全怪参谋部。”卡恩沉默了一阵，淡淡地说道，“现在东征军中缺少法师，的确是不争的事实。只是把这些学徒配到军队里来，才是异想天开的举动。”
“可不是嘛！”依斯雷德深有同感，又是一拳砸在地上，“出征竟然还拖家带口的，大大小小一共四口，上面竟然会同意这样的计划。要不是他们的拖累，这会儿咱们都已经多走出几百里了！”
严羽没想到两人竟然还会说到自己的身上，不禁哑然失笑。
“贵族少爷可不都是这样么。若是在咱们图蒙，这样的公子哥儿出门，怕不得还带上『奶』妈女佣男仆管家，阵势比这个还大呢。”卡恩叹了口气，“如果队伍里面没有他们的话，咱们突围应该能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但是除了那个少爷学徒，咱们没人能『操』作那个传讯器，无法跟大本营联系的话，就算追上了进度也没有用处。”
两人说到这里，都沉默了一阵，显然是想不到好的解决问题方法，只好转移了话题。
“队长你看，这里剩下的几只商队里面，会不会有咱们的目标。我看东北角上的那支队伍有老有少，而且总是缩在角落里，平常除了取水的时候都不『露』面，有很大的嫌疑啊。”依斯雷德说道。
严羽听到这里，打起了几分精神。他一直想知道这一次进入沙漠的目标究竟是什么。虽然猜测能够跟两名法神挂上钩的，只可能是灵鹫山的人。但是严羽死活都想不出来，灵鹫山里的武者不好好冒在自己的门派里，跑到瀚海里伪装商队做什么？
要说是两位法神出手，灭掉了灵鹫山的话，倒是不无可能。但若是那样的话，两位法神又怎么会找不到对手，还要出动军队和法师，如同大海捞针一样在瀚海里面搜寻。
不过这次卡恩很坚决地否定道“肯定是。那一支商队是马洪人，虽然同样是世代生活在瀚海上的沙漠民族，但是他们跟沙戚族人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两族之间的纠纷很多，所以才表现得极为低调。”
严羽还想听点关于这次行动目标的信息，但是卡恩说完这话之后，那依斯雷德极为信任地表示了赞同，然后便又转开了话题，让严羽颇为郁闷。
再稍等了片刻，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严羽便蹑手蹑脚地往镇中心的湖泊走去。
湖泊边上的木屋便是星罗镇中沙戚族人的住所，低矮简陋，一览无余。不过严羽真正感兴趣的，是位于湖中心的那个小岛上那个简陋木屋。当日里那个出去报信的勇士，就是从那湖中心的小屋中出来的。毫无疑问，那个湖心岛，应该就是整个星罗镇上最要紧的地方，也是隐藏着罗克巴口中“调制”秘密的地方。
从岸边到湖心岛上，最近的地方大约有十多丈的距离，自然拦不住严羽，只需轻轻一跃而过。
溜到那小木屋边上，严羽又集中精力往里听去。
确定了里面无人之后，严羽轻轻推开一扇窗户，钻了进去，顿时敏锐地注意到，屋子里的温度比外面要高出少许。
整个木屋不大，不过里面却没有隔板，整个屋子里空空如也，只在中央的地面上有一个圆形的石台。仔细看去，那其实是一块圆形的石板，四周用支架撑起来，离地面不过一尺来高。在那圆形石板的下方，隐隐透着暗红『色』的光芒，显然在石板的下方别有洞天。
严羽绕着那石板走了一圈，发现就在石板背后，还有一条狭窄的小道，斜着向下延伸出去。原来这房屋的中央，是一个地下室的出口，只是用那圆形石板盖在出口上方，不知道是何讲究。
再次动用察脉倾听片刻，严羽听到极为悠长而细微的呼吸声。武士的呼吸要比普通人慢而长，但是他们的呼吸大都厚重有力，但这个呼吸声却断断续续，极为衰弱，应该是有人昏『迷』或者在睡眠之中。
严羽知道这些沙戚族人的秘密应该就藏在这个地下室之中，虽然明知道下面有人，很可能看破自己的行藏，但是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动用昆仑灵土，将自己的相貌变成另一种粗犷的样子，大漠上生活的无论是沙戚族还是汉人，大都是这幅模样。
做好准备之后，严羽顺着那条小道溜进了地下室里，一下去就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下面的密室比起上面的木屋要大不少，最醒目的就是中央一个圆形的池子，正好在那圆形石板的正下方。而池子里翻腾的不是池水，而是红『色』的岩浆！
严羽先是吓了一跳，然而仔细一看，在池子上方数尺高的地方，还有一层淡蓝『色』的半透明薄膜覆盖着，显然就是这一道薄膜将岩浆抑制在池子里面，不至于喷涌而出。
暗红『色』的岩浆，将整个地下室里都映照成诡异的红『色』，屋子里的一切都好像带着一层血『色』。尤其是北面墙下摆放的三个巨大的琉璃瓶，里面充溢着不知名的『液』体，看上去更是如血一般。
大秦境内出产琉璃的地方也不少，但是只有波莲的琉璃能够如此清澈光整。但是严羽此前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琉璃器皿，做成窄口花瓶的形状，每一个都有一米来高。
严羽凑到其中一个琉璃瓶近前，见其中的『液』体在缓缓地流动着，忽而在『液』体中间，『露』出一只齐肘而断的断手来！
严羽小吃了一惊，那断手在琉璃瓶中微微起伏，断口处还伸出无数细小的触手，如同小虫子一样密密麻麻地摇摆着，颇为恶心。严羽强忍住胃中的不适，转头看向另外两个琉璃瓶。果然，其中一个琉璃瓶里还有一条断腿，断口处同样也有短小的触手，而最后一个琉璃瓶里却似乎是空的，除了那不知名的『液』体之外别无他物。
或许这就是那星目长罗克巴口中调制的真相。严羽强忍住恶心，仔细地观察最先发现的那支断手，发现那断手的皮肤上，竟然还有漆黑的纹身图样。
“这是……穹脉！”严羽悚然醒悟——虽然他不曾拥有气脉纹身，但是体内却已然打通了所有气脉的通路，所以看得分明，这断手上的纹身图样，分明就是穹脉的样式。
显然，这断手曾经属于某个武士，从纹身的繁复程度上来看，此人生前应该还是一名三阶武士！看到这里，严羽后背上已经微微有些冷汗，天知道这帮沙戚族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将一个死去武士的断肢供养在密室里，还用这种不知名的『液』体封存起来？那名武士的其它肢体在哪儿，为什么这里只看到一条胳膊和一条腿？
转过头来，严羽又是一惊！
那圆形的熔岩池子里面，竟然还躺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女，大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滚烫的岩浆中，只『露』出了眼睛以上的部位，正一眨不瞬地盯着自己！一时间严羽头皮发麻，几乎生出夺路而逃的冲动，太惊悚了！
两人对视片刻，却见那少女首先开口道“你是谁？”
她能看到自己？严羽心中又是一惊，自己可是保持着无名战技的运行，除非是察脉四阶以上的高手，才能够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但是在这个地方，这少女会是一名武士？
严羽只觉得今天遇到最诡异的事情莫过于此，口中也不做声，脚下悄无声息地往旁边移动。
“你是谁？”没想到那少女再次开口了，更让严羽吃惊的是，那少女的目光却是在随着他移动，显然对方能够看透自己无名战技的隐形！
“还好之前有用昆仑灵土改变相貌！”严羽心中涌起了一阵庆幸，特意沙哑着嗓子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丽。”那少女答道，“你是谁？”
“丽，这算是名字吗？”严羽沙哑着嗓子奇道。
“我们沙戚族人的女人都是没有姓的，我的名字很普通啊。我有一个姐姐叫芮，还有一个妹妹叫葵。”那少女瞪着两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严羽，好像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全身赤『裸』，都被严羽看了个遍。
“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呵呵呵呵……我就是黑龙卷！”严羽干笑了两声说道。他在瀚海之中本来就不知道什么人，随意编个名字一时又想不出来，只好拿这马匪头子的名头一用。
“黑龙卷？就是那个马匪头子？不像啊，他们说你长得很清秀的。”那少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相信了严羽的随口胡诌，竟而天真地说道。
不过她旋即皱起了眉头“你不是我们沙戚族人，你为什么来这里？”
“那你又怎么在这里？……是谁把你关在岩浆里面的？”严羽反问道。这段时间他已经注意到，少女的身体只有脑袋能够随着自己的步伐转动，而身子下面浸泡在岩浆中的部分都始终保持着僵直的状态。目光顺着少女的身子往下看，光滑的皮肤，胸前嫣红的两点，下面竟然还是寸草不生……严羽如今可不是未经人事的初哥，不由得双眼一紧，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唾沫。
那少女似乎全无心机，严羽问什么就答什么“我可不是被关在这里的，我是自愿来的啊。能够成为全族的勇士，我们整个部落都很骄傲呢，上千人里就只选出了我一个来！这一定是真神苏拉给我们部落的恩赐！”
“勇士？”严羽终于记起了自己来这里探查的初衷。当初罗克巴跟他提到勇士这个词的时候，严羽还以为只是形容自己部族的战士，没想到这个词语显然是另有所指。
“你就这样泡着就能够变成勇士了？我看你动都没法动呢。”严羽试探着说道。若是这少女真的像她所表现出来那样单纯的话，说不定就把他们的秘密给透『露』出来。
“那是因为我现在还没有完成调制。”少女嘟起嘴说道，“等到调制结束之后，我要比恐亥哥哥还厉害呢！我现在只有眼睛完成调制了，身体还要等一天时间。”
果然是这样！严羽微笑了起来，他走近那岩浆池子，蹲在旁边，脸上尽力浮现出亲切和蔼的笑容来“那你的眼睛调制完成之后，能做点什么呢？”
第十三章 破口
第一更，晚上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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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丽现在的眼睛竟然不是自己的，而是来源于一种叫做土蜃的妖兽！
这妖兽名字虽然平常，但却是整个瀚海沙漠中凶名赫赫的杀神，它常年生活在沙漠地下，能够在沙土中移动无碍，只在捕食的时候才会来到地面上来。而这种妖兽最大的特点，就是无论是白天或者晚上，无论被攻击的人隐藏得多好，绝对逃不过它“真视之眼”的搜寻。
没想到沙戚族人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将这种妖兽的眼睛取出，并且完整地转移到人的身上。而移植了土蜃双眼的人，也同样掌握了“真视之眼”的能力。这也是丽能够看透严羽隐身战技的原因！
“还好之前记得变化了相貌。”严羽心中庆幸，就算对方不相信自己瞎诌的黑龙卷名字，至少不会将嫌疑锁定到自己公开的身份上。
对这样一个看上去天真无邪的少女，严羽是下不去狠手『逼』供或者杀人灭口，何况他跟沙戚族人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作所为不过都是好奇心使然罢了。在他看来，这种从其它人物或者兽类身上截取肢体为自己所用的法子虽然取巧，但绝不是强者正途。
先不说截取的肢体究竟能发挥出原来多大的作用，就算是通过移植手臂，完全获得了一名武士的穹脉能力，但是不得修炼之法，以后却又不能寸进。
最大的制约因素，就是这种肢体的来源。以星罗镇在沙戚族人中的地位和实力，也只抱有不到十名这样的勇士，再算上尚未调制完成的丽和仍储存在琉璃瓶中的那一臂一腿，也不过十二三个能用的“部件”。而听丽说，这些“圣物”得来不易，可都是在整个沙戚族中代代相传的……
想到少女那对美丽的淡蓝『色』大眼睛，此前不知道出现在多少人的脸上，严羽就忍不住有点头皮发麻。为了那稍许实力的增强，就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实在是有些残忍。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严羽已经是一名四阶武士。若是他仍在严府，而且没有后来的种种机缘，始终都未曾打通气脉，只怕为了这“稍许的增强”，也愿意付出不菲的代价吧……
不论怎样，在严羽看来，让这样一个女孩，年纪轻轻就放弃自己原本的生活，走上这样一条道路，沙戚族的人委实有些残忍了。
从湖心岛上退出来，严羽也懒得在镇中心多逛，只是往自己的营地方向溜。不过刚刚走出几步，严羽猛然回头。在头顶的天井中，忽然闪现出一个漆黑的人影。那人来得极快，若不是今夜月光明媚，严羽几乎都注意不到这样一个身影。
不过那人显然也没有注意到严羽这边这团黑影，在空中一个灵巧的转身，一足在衡量上一点，，接力便飘向了镇中心一座木屋。
“是那个报信的勇士。”严羽马上就认了出来，脚下也加快了几步，贴到那间木屋边上。
油灯亮起，里面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然后便是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在一名中年『妇』人的搀扶下，那年迈的月目长走到了窗前。
“咔”的一声响，却是两扇窗板合上，不过对于严羽来说，这样两扇薄薄的木板，完全无法阻碍他的感知。
“什么，米利巴托他们竟然不回来？”老月目长又惊又怒的声音从木屋中传来，严羽也是一愣。老头所说的米利巴托，应该就是他们星罗镇的日目长，也就是统帅他们马队的首领。若是马队不能按时回转的话，这边的围攻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呢。
“日目长大人说了，这次的雇主非要重要，任务非常要紧，不能中断……”那勇士恐亥苦着脸说道，显然夹在两位大人中间，让他不知如何自处。
“笑话，什么东西，能比咱们星罗镇的基业重要么？米利巴托……他是不是想要自立门户了？”月目长亚桐愤怒地喊道，随即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月目长大人息怒！”恐亥连忙上前搀扶，轻轻地拍打亚桐的后背，“米利巴托大人绝没有这个意思。这次去马队，我看他们似乎也有苦衷，不得不如此行事。包括米利巴托大人在内的勇士听到黑龙卷的消息之后都很着急，我看他们的脸『色』应该是不会作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