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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章 曹氏小儿
    公元194年。
    汉献帝兴平元年,夏。
    当大汉天下陷于纷乱不休的当口,一处通往许昌的小道上,一辆马车却带着飞扬的黄土沉闷的行驶着,仿佛那低鸣的车轮也在控诉着世间的肃杀一般,极是沉重。
    “父亲,此一去许昌为何不让兄长多带些兵士保护?何必要轻车自行前去呢?若是碰上盗匪和流寇岂不是很危险。”这时车内的一名中年男子恭敬的向一旁的老者说着。
    此时,车内只有三人,除了说话的这中年男子,以及一个气度不凡的老人,车中还有一个年约十八岁的青年男子。
    这时,老者原本眯起的双眼略微松动,看了看身旁有些儒雅的中年男子,嘴角略微一动轻笑道“仲操,此一去是为了让信儿在你兄长军中历练一番,而我们还要回泰山华县老家安居,何必要如此兴师动众呢?呵呵,你兄长此番平定了兖州,兵戈未热人心不稳,此番若是如此兴师动众,岂不是惹来一些非议?”
    “父亲所言甚是,是孩儿考虑不周”那中年人听到老者这么一说,便是神情立刻肃穆,向着一旁跪坐的年轻男子,严肃地说道“信儿,你也要牢记你祖父的话。此一去你叔父军中切不可鲁莽行事要好生学习。”
    “哦……诺。”听到这话,那年轻人只是淡淡的一声,却也不在乎,自顾自的看着马车外的风景,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而这个青年人便也是本书的主人公,曹信,曹安民。魏武帝曹操的侄子,曹德之子,曹嵩之孙。
    此刻已经十八岁的他,却是在这个时代生活了近10年多了。
    为什么这么说?自然是不用我告诉你们了。
    曹安民前世叫曹鑫,本是xx市历史文化博物馆的管理员,却在一次盗窃文物事件中不幸身死,死后却发现附身在一个8岁的小童身上,而且莫名其妙的竟然成了曹操的侄子。还是那个宛城之战时和曹昂典韦一起死掉的那个曹安民……
    信,是曹安民的名,安民是表字,当然东汉时期只有20岁弱冠之年才会有表字一说,但父亲曹德却为了能让曹信早日在曹操的军中历练,便提前给他起了个表字,叫做安民。
    而此刻的自己,便是要在祖父和父亲的陪同下去许昌,面见自己的叔父,历史上鼎鼎大名的j雄,曹操。
    看着缕缕黄烟弥漫的大道,曹信的目光却是看着远处的一个个荒丘,空洞的眼神似乎在迷茫着自己的前程,思绪顿时如泉喷涌帮扰乱者他的心神,就连父亲的话,也是草草回答。
    先前的那个中年人,便是父亲曹德,见儿子心不在焉,也是摇了摇头不禁说道“这孩子,平日里就很不安分,若是一到军营犯了什么军法,不知该如何是好。还不如与我一起回家诵读一些诗经文章早定心性才是啊。”
    “哈哈哈哈哈”突然一阵大笑,只等曹德话音未落之际,身旁的曹嵩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仲操啊仲操,怪不得孟德常说你是书呆子,哈哈,当今天下大乱,董贼虽死然李郭二贼祸乱京师,大丈夫自当从军报效朝廷,信儿平日虽然无所事事,但自小也是习武出身,此番不去你兄长那里为将,难道还要像你这般去县里当一个教书先生不成,呵呵呵呵。”
    “唉,父亲此言也是属实。”说着,曹德不禁感慨得道“若不是当初董贼霍乱朝纲,致使诸位文臣同僚身首异处,我又怎会落到这幅田地。董贼董贼祸国呀……”说到最后曹德竟是愤怒的吼出声来,似是要将那董卓生生咬死一般。
    忽然听到父亲的大吼,曹安民也是不禁眉头一皱,虽然曹德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然而毕竟与他相处了相近去10年,对于这个曹氏家族当中最有学问的人,曹安民还是有些同情的。
    “天下大乱,非董卓一人之祸。”
    突然一句话,顺口从曹信的口中发出,却是说出的那一刹那,连他自己也是万分惊心,原本只是心里的话,却就这么说了出来。
    “混账!汝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果然,当下一声大喝,原本儒雅的曹德,此刻却是如一个满身愤恨的武将一般,满脸通红的瞪着曹安民,尽管车子一直在行走,然而屋内的气氛却是骤然发生了变化。
    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曹安民不住的后悔自己多嘴,然而再看祖父曹嵩却是在车内的角落笑着看着自己,与父亲的愤怒倒是产生了鲜明的落差,故此,曹安民也是鼓起了勇气。
    以礼先向二人做了个揖,曹安民这才淡淡的说道“自高祖芒砀山斩白蛇起义,开创汉室天下直至今日,汉朝已历近400余年,其中不乏王莽梁冀之流霍乱朝纲,虽说汉室朝廷根基深固,却也敌不过一个个外戚宦官的把持。”
    说着,也不理睬父亲那愤怒的眼神,曹信依然平心静气的说道“汉灵帝时,十常侍把持朝政直至黄巾大乱,朝堂之上外戚势力者、宦官权贵者、士族门阀者,数不胜数。宦官者如十常侍之辈,谄媚主上,阿谀,剥削百姓,致使朝堂百官皆为奉承十常侍等人为荣,各地属官如做小人鹰犬,上不达政令,下不安民心,这……岂不是汉室霍乱的根本吗?”
    “你……”
    “再者那外戚势力之徒。”见父亲刚要反驳,曹信立即又道“那所谓皇宫贵族,自认为是皇亲国戚,便拥兵自重独揽大权,便是那何进何遂高,原本是一屠猪卖狗之辈,却因何皇后得宠而成为堂堂一朝大将军位比三公,总览天下兵马,哈哈,就算那何进有本事,然此人却不思报主提携之恩,反而结党营私,大权独揽,罔顾法纪,这!难道也不是汉廷腐败的原因?”
    “这……”听到这里,即使是曹德,此刻也是顿时语塞,原本面红耳赤的脸此时也缓和了许多,反而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面前的这个青年,仿佛不敢相信这番言论却是出自自己儿子的口中。
    “接着说。”此刻远处的曹嵩也从刚才的微笑,变成了一丝沉思,不时点头说道。
    “诺。”见二人此刻都不做声,曹信便是再次做了个揖,更是大声说道“最后再说那士族门阀。何为门阀?便是那门第和阀阅啊,而先帝最希冀的最害怕的也是这个门阀。”
    “何出此言?”
    “朝廷颁布察举制,其意是要广纳贤才,大兴天下,让各地有能之士都能遇到其伯乐,并为朝廷所用,可如今呢?呵呵呵,这帮士族门阀们,他们却用察举制成为他们手中的权力,无视天下贤才,只举效忠自己士族的人,举一些庸才为孝廉,变成效忠自己的门生,若效忠士族则有官做?若不效忠?则再有才也是上天无门。哼,此等士族门阀只知道让自己的门第壮大,不思报国为民,这等天下,怎会不乱?”
    “至于那董卓,也是袁绍之流向大将军何进举荐,董卓方才才会入京祸乱朝纲……呵呵,父亲,祖父,你们想想,袁绍是士族大家,何进是外戚权贵,这岂不是,士族门阀向外戚贵族举荐董卓为了杀死宦官十常侍?之后宦官十常侍杀了何进,袁绍士族又族灭宦官,最后董卓这头老虎就顺理成章的渔翁得利了。哈哈哈可笑……可笑啊。”
    突然大笑几声,曹信三俩句话便点破了朝廷长久以来的弊端,此刻的他哪还是先前的那个懵懂少年,倒像是一个乱世中不羁的狂士,难以捉摸。
    然而笑声到一半,原先慷慨激昂的曹信却是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看着面前父亲祖父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曹信不禁暗骂一声自己多嘴,随即尴尬的又坐了回去,一言不发。
    就这样,戏剧性的,马车之内顿时又陷入了一阵极其诡异的沉静当中,仿佛每个人的呼吸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即使是曹嵩这般为官数十载的朝中元老也是不禁愕然了起来。
    片刻后,还是曹嵩打破了这分宁静。然而此刻的他却是依然紧盯着曹信,这个自己原本不看好的孙子,露出惊奇的表情。
    “安民啊,没想到你这个黄口小儿竟然能在片刻之间便能道破当今朝廷的根本,老夫真是要对你高看几眼了。”说着还不禁露出一份欣喜。
    而一旁的父亲曹德也是连连点头“信儿,你既然能说出这翻话,便足看出你的志向,虽然你平日游手好闲,我却万万没想到你还心系天下,为父甚是欣慰。”
    此言一出,曹信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原本只是将以前看过的电影影评随口说出来而已,竟然能让这两个文学家震成这样,不过,虽然这么想,但曹信还是恭敬的“喏”了一声。
    “不过你记住,去你叔父军中可不能再说出这些话了,你今天跟我们说尚且可以,但如果在军中言语稍有不慎,即使你是我儿子,也难逃军法从事啊……”
    看到父亲如此说,曹信心知父亲是在担心自己,虽然这些道理曹信都懂,但看到父亲关切的样子,还是答应了下来。
    “诺。孩儿自当谨记。”
    “嗯,这便好。”满意的点了点头,父亲曹德转而向祖父又道“父亲,安民此番看来也算是长大成|人,我也可以安心陪您回泰山华县教书了。就不要在许昌耽搁时日了吧。”
    “嗯,也好,这次就呆三日吧,多带一些金帛钱粮,此次回华县还要路过徐州境地,听闻陶恭祖是个仁德之主,此番自当与他结交才是。”
    “父亲说得有理。”
    这时,坐在一旁的曹平听到二人的对话,却是再一次猛然一惊。
    等等……公元194年?徐州?
    陶谦部将张闿杀死曹嵩曹德!?
    正文 第二章 宴席吊丧
    曹信的前世本就是个懒人,虽然在博物馆工作,但平日里只会看些小说等一些历史典故的杂书,随便打发打发日子,弄点工资当个宅男什么的。
    这也是为什么曹信穿越近10年,从没为自己的未来打算过的原因,若真是换了其他小说的主人公,还不是从7-8岁开始便为天下大计之类的谋划了?
    不过对于曹信来说,穿越到这个官宦家庭,除了吃喝拉撒睡,干点别的,还真对不起自己的身份。也就是为什么父亲和祖父在曹信说出之前那番言论之时会那么惊讶的原因。
    不过曹信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人,至少他前世还是个冷兵器爱好者,年轻的时候还拿过某市武术比赛的冠军,所以在穿越之后,曹信的基础倒是异常的扎实,任何兵器在他的手中都能使的出神入化,导致后来陪曹信练武的家臣们都是整日躲着曹信,怕万一又被对方戳出几道伤口来。
    不过虽然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是在公元184年,黄巾起义的当口,但现在已经是194年了,这些年里曹信大部分都像很多贵族子弟一样到处爬墙耍狗,可是如今的曹信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落日尽头蔓延着细细的黄沙,掩盖住了黄昏的红色巨浪,天边的云彩越发的黯淡下来,似乎稍有片刻便是黑夜。
    还好马车在马夫的行驶下已经临近了许昌的门口。
    远远看去,城门早已是近在咫尺。可比起父亲和祖父的高兴,曹信却是开心不起来。
    “父亲,连夜的赶路,许昌城总算是到了。”
    曹嵩点了点,年迈且沧桑的老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恐怕祖父也是想尽快见见自己的大儿子曹操吧。
    与之二人不同的,曹信一路上一直是脸色凝重,马车跑的越快,心里越是不安,一句话,还真像是要赶着去投胎一样。
    “父亲您看,兄长他们已经出城相迎了。”
    突然一句话刚从曹德的口中惊呼出声,话音止罢,远处随即响起了一声浑厚而欣喜的声音。
    “父亲,仲操,阿瞒恭候多时啦!哈哈哈哈哈。”
    身形在车中抖了一下,原本心情沉闷的曹信也是突然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同时随着曹嵩二人一起探头向车外望去。
    果真,城门口数百甲士赫赫站立,一个相貌雄伟且威严的中年男子正在一帮文臣武将的簇拥下,快速的向着马车跑来,边跑一边还不时大声放笑着。
    一时,一旁的路人都看呆了,没人能想到一个堂堂兖州之主,竟会如此不顾形象的跑向一辆平平无奇的小马车,而且一帮文武大臣也是紧紧跟随丝毫不敢落后。
    这就是曹操啊……
    虽然曹信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见过曹操几面,但当时黄巾起义,曹操屈伸侍贼,故此当时的父亲曹德与曹操发生了一些纠葛,虽然后来曹操行刺董卓,曹德才和曹操和好,但那时候的曹操参加了十八路诸侯,故此这十年来曹信却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面对着自己的这个叔父,未来的魏武帝曹操。
    “阿瞒!吾儿阿瞒啊,为父可挂念得紧啊,哈哈哈。”曹嵩浑浊的老眼此刻早已泛着丝丝泪花,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曹操,曹嵩更是连鞋子都没穿,便是忘履跑出马车,踉跄着迎向了曹操。
    “父亲,阿瞒在这阿瞒在这,哈哈哈哈。”一把将老人扶住,曹操看着曹嵩,顿时放声大笑,却是又看到前者连鞋子都未穿,原本微眯的双眼,此刻也是意外的闪过一丝不忍,语气感慨的说道“父亲,几年不见,可安好否?”
    “好、好,呵呵呵呵……当年你刺董失败,我当时变卖家产资助于你,助你立一番大业,如今你一坐拥兖州各郡……”说着,曹嵩哽咽的将目光看着曹操身后的一帮文臣武将,感慨的说道“更是有这般文臣武将辅佐,为父甚是欣慰,甚是欣慰。”
    曹信此刻已经和曹德一起站在了马车旁,静静的看着曹嵩父子二人叙旧,曹信这才有机会可以近距离的打量一下对方了。
    虽然曹操现在很是亲切,但似乎曹操的身上有着某种气场一般,即使是家人重聚的场面,曹信也还是能体会到一种窒息感,一种王者的窒息感。
    虽然此刻的曹操还没有成就霸业,可那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却仿佛是天生的一般,令曹信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与胆寒。
    “仲操,多年不见,安好否?”曹操这时将目光转向曹德曹信二人,虽是跟曹德说话,但曹操的目光却忽然停在了曹信的身上。
    “安好安好,呵呵呵。”
    “这位是?”
    曹德一怔,听道曹操指向自己的身后,却是恍然一笑,道“兄长忘了,这是吾儿曹信啊,当年的八岁小童,现在可已是堂堂七尺男儿了。呵呵呵呵。”
    “哦?”捋了捋黑须,曹操双目顿时一亮,细细的打量起曹信来。
    “好好好,十年不见,竟是出的如此英俊,颇有乃弟之风范啊。”
    “多谢叔父夸赞,信愧不敢当,信乃平庸之辈,能得叔父半毫才智,亦是上天恩赐。”
    曹信的一句话却顿时不禁让身后的大臣们连连点头,曹操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曹操身旁的一个文士突然走了过来,笑道“主公,酒水都已足备,此天色已晚,不如请老太公到内府一叙。”
    “对对对,文若所言极是,父亲、仲操、快与我回城,我为你们接风洗尘。”
    “如此甚好。”
    曹操搀扶着曹嵩进马车入城,而之前的那个中年文士,却是突然看到曹信脸色莫名的凝重,先是一怔,随即便是奇怪的“咦”了一声,默默退了下去。
    马车缓缓驶入许昌城中,似乎是刚经历大战不久,城门还残留着一些血迹,多处城墙上还有几处新土覆盖痕迹,似乎是补修城墙时留下来的,曹信将这一次尽皆看在眼里,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心想,绝对不能让父亲和祖父路过徐州……
    是夜,许昌城州府。
    富丽堂皇的宴会厅,此刻已是坐满了人,除了曹操坐在主位以外,老太公曹嵩也是坐在曹操的身旁,而大厅中列席从上到下,都是一帮有功之臣,其中不乏与曹操一起参加十八路诸侯的文武官员,当然也有兖州本地的士族大家。
    而此番曹德则坐在左侧列席之首,而曹信则是跪坐在曹德的身旁,低头不语,与这热闹的宴会倒有些格格不入。
    “哈哈哈,诸位,此次攻下兖州,诸位功不可没……”曹操高坐主位先是奖励了一番此次攻城掠地的功臣,随后便道“如今我父曹嵩,与弟曹德、侄儿曹信远道来许昌,我等自当为三位接风洗尘,过些时日老太公就要途径徐州回泰山华县,操深感劝之不动也深感不舍。只是今日自当不醉不归。来!我们来敬老太公一杯,哈哈哈!”
    话音落罢,众席文武一起举杯恭贺道“祝老太公延年益寿,永保安康。”
    “甚好甚好。”后者同时举杯。
    然而这时,左侧席位之上,曹德一边与众文武举杯,一边向着曹信说着什么。
    “信儿?信儿!?你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沉默不语,还不快同大家举杯?”
    就在这个时候,曹信却是仿佛没有听到父亲说的话,此刻脑中满是思绪流转,哪还知道举杯。
    然而令曹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是让这个做父亲的他也是万般始料不及。
    “诸位,请请。”就当众文武恭贺曹嵩益寿延年的当口,酒水刚要入腹之际,在欢笑声一片的大厅中,忽然一声悲泣之声却是豁得传来。
    “老太公休矣~老太公休矣啊,此一去徐州必将有去无回矣……呜呼哀哉~”
    而这话音的源头,却赫然是曹信、曹安民。
    正文 第三章 满堂讥笑
    “呜呼哀哉~!老太公此去徐州……恐命不久矣啊~痛哉呜呼……”
    此言一出,满堂笑声顿时戛然而止,原本举起的酒杯在空中纷纷一滞,宴席中的众人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声音的来处,曹安民的身上,
    而坐在主位上的曹操也是面带惊愕,而老太公曹嵩更是满脸呆滞,却不知道在众人恭贺自己之际,自己平日里最疼爱的孙子竟然会说出这样‘诅咒’自己般的话,一时间满堂众人顿时看着曹安民,尽皆不知所措。
    “砰——”的一声。
    也就在同时,还是曹信身旁的父亲曹德率先反应了过来,原本举起的酒杯顿时向地上一砸,看着曹安民,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逆子,怎可在喜宴之上,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还不快住口!”说罢,当下拽起身旁的曹安民往曹操的身前一跪,望着同样面色不悦的曹操惭愧的说道“兄长,信儿一时失言,请兄长和父亲不要怪罪于他,一切是曹德管教不严之过。”说着还硬拉前者匍匐在地,只留下一脸面无表情的曹安民跪在一旁。
    见曹德出面告罪,原本不悦的曹操此刻也是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案上,对着一旁的曹嵩,转而平静的说道“恐怕安民是第一次如此远行,舟车劳顿有些疲惫罢了,父亲切莫在意安民之言。”
    话音落罢,一众列席文武见势尽皆予以附和,毕竟在这个刚平定兖州并且父子重聚的喜宴里,谁都不想败兴而归,虽然众人都不明白曹安民到底是发什么疯,但显然众人都很是赞同曹操的说法,然而席间却是唯独有俩个人暗自沉默不语,从始至终都在默默的看着曹安民。
    其中一人,就是之前的被曹操唤作文若的文士,而另一个却是个略显病态的苍白青年。此二人此刻似是在细细的揣摩着曹安民的话,还不时看着前者那面无表情的脸,似乎对眼前这个青年很是感兴趣一般。
    而这时,老太公曹嵩本人也是点头,语气平静的说道“是啊,信儿初来乍到,旅途劳顿之下神情毕竟劳累困顿,失言在所难免……”虽然话语中依然带着尴尬,但还是极力缓和着气氛,不想因为孙子的失言而让众人不快,毕竟此次宴会也不止是为自己一个人接风洗尘的。
    然而相对的,此刻的曹安民也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虽然脸上毫无表情可言,但此刻他的内心却也是做着痛苦的挣扎,如何让祖父和父亲不路过徐州?想出怎样的计策才能说服众人?
    而这万般无奈下,便是曹安民大胆的痛哭,当然哭是假哭,不过对于读惯了古籍典故的他,倒也是对这些谋士觐见的千奇百怪的方式烂熟于胸了。
    “呜呼哀哉!老太公生平爱民如子,广布德贤,却不料竟命丧于徐州陶谦之手,呜呼哀哉!痛哉惜哉!”
    也就在老太公曹嵩话音刚落的同一刹那,曹安民更是佯作放生大哭,这一次,却是比刚才的痛惜更是厉害,直接将曹嵩视为死人,做出了吊丧的模样来。
    而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却使得满堂再一次惊呼纷纷,而此刻的曹操曹嵩曹德等人更是惊愕莫名,看着曹安民那撕心裂肺般的吊丧模样,曹德的心中更是有无名之火豁然升腾。
    “忤逆之子还不住口!汝难道要效那不孝不臣之人乎!”
    这时,曹操刚变得平静的脸也是再次铁青了下来,右手示意曹德不要发怒,看着曹安民跪在原地,此刻的曹操双眼一眯,犀利的双目仿佛是要将曹安民内心看透一般,半晌,才冷冷的说道“安民侄儿,何出此言啊……”
    短短几句话说的是如此的冰冷,完全没有了先前的亲和与平静,此刻的他仿佛已经忘了曹安民是自己的侄儿一般,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顿时弥漫在了宴席大厅之中,连一旁同样脸色凝重的曹嵩本人,也是面部不禁一抖,场面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此时,赫然见曹操质问自己,曹安民心知话一出口,便不能回头,故当下便是向众人施了一个大礼,目光同时直视曹操与曹嵩二人,沉声道“叔父,信敢问一句。老太公是否几日后便要启程回华县?”
    “那又如何。”
    “是否要途径徐州?”
    “这是当然,虽然华县在兖州,然此番兖州初定各地路途堵塞,途径徐州乃是捷径,这等蠢事还用问吗?”
    听到曹操一说,众文武也是同时附和,“是啊是啊,主公所言极是。”
    眼见众人都同意曹操的说法,然而曹安民却是陡然大笑一声,这笑声,笑的面无表情,语气更是大声说道“若真如是!则!老太公!必死于徐州!!。”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惊呼。
    而曹操更是脸色大变,看着曹安民,无不惊讶的说道“信侄何出此言?何人敢动老太公。”
    见众人似乎被自己的话震住了,曹安民更是趁势斩钉截铁的说道“徐州牧陶谦,陶恭祖。”
    “陶?陶恭祖!?”听到前者这么一说,曹操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却是一怔,而正当曹安民自以为曹操开始相信自己的话时,却意料之外的,似乎就是在同时,曹操陡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陶恭祖会谋害我父?哈哈哈,无稽之谈,无稽之谈尔,我还以为信侄有什么惊天之语,原来如是……黄口小儿真是不足与谋啊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孺子不足与谋。”
    “陶恭祖素来仁厚,怎能谋害老太公,简直是天方夜谈啊。”
    “是啊,如今主公势大,陶谦结交主公还来不及,怎会谋害老太公呢?看来这曹安民倒真是对政事一窍不通啊。”
    意料之外的,曹安民万万没有想到周围全是一些讥讽之声,而一旁陪着自己一起跪在地上的父亲,此刻也是满脸通红,似乎很想找块地缝钻进去一般。
    但此时此刻,只有曹安民自己知道,历史上的几天后,曹嵩和曹德便会被陶谦的部将张闇杀死……这是不争的事实,如今反倒没能说服前者,却是被众人纷纷嘲笑,此刻曹安民的内心却更是有有理说不出的感觉。
    难不成真要豪气冲天的往他们的头上砸一堆三国演义吗?
    “叔父这……”
    “呵呵,信公子有所不知……”此时正当曹安民刚要反驳之际,此刻席间却突然出来一人,而这个人却正是之前的那个中年文士。
    而那人也不管曹安民要说什么,便是当先出席仰面笑道“主公刚平定兖州,坐拥兖州各郡,掌管精兵十万。比邻徐州虎视眈眈,此刻陶谦最想的不是交恶于我主公,相反那陶恭祖最想的是结交主公,与我主公共为盟友,进而联合公孙瓒,进能图谋荆襄,退可据二袁,若此番得罪我军,那陶谦的区区三万兵马想要抵抗我军,岂不是自掘坟墓?这等蠢事那陶谦是万万不会做的,呵呵,再者陶谦素来仁厚……”
    “够了文若,此等黄口小儿不足论政……信侄你还是早先退下吧……”就当这时,当那文士还要多说什么,却是被主位之上的曹操突然喝止,冷眼一眯看着曹安民冷冷的说道。
    听到这里,已知多说无益的曹安民只得暗自苦笑着一再摇头,边向外走,一边还不时小声嘀咕起来。
    “呵呵……这就是忠言逆耳吗?呵呵呵,看来没有能力,跟谁说话都是没有说服力的啊……”
    或许,就在这个时候,曹安民才真正意识到了什么才叫被无视的感觉,仿佛就像是回到了前世一般,回到了那个一无是处的小管理员。然而这一刻,曹安民却不想再懦弱下去了,从现在、从这里、从将来,或许自己真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并且不能让祖父就这么死在徐州……
    要知道离张闿杀曹嵩曹德,仅仅只有几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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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四章 兖州阿信
    兖州许昌城,州城内府。
    曹安民一席白素青衫漫步走出府门,街道两旁百姓一看到将军府中走出一名似是文士的年轻人尽皆侧目而望,他们倒也没有害怕,相反竟是各个掩面而笑,似是在嘲讽着什么。
    迈步走在街道,曹安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也是见怪不怪。
    离上次的宴席已经过了三天,在这段时间里,因为宴席之上的言论,曹安民没少被父亲曹德训斥,这些天都不得他踏出将军府半步,今天才让曹安民出来透一口气。
    不过也不知道是谁在外谣传,在这些天里,许昌城人人都在议论。
    议论什么?
    许昌百姓中便是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
    许昌文武迎太公,
    曹公欲父老龙钟,
    酒席小儿把丧吊,
    兖州阿信哭计穷。
    这首歌谣的意思自是不必我翻译,兖州阿信指的正是那曹信曹安民。
    可笑曹安民还没来得及在曹操军中任职,竟然便在短短三天时间里,将兖州阿信之名传遍至街知巷闻了?
    到底是谁多嘴曹安民是不知道的,但毕竟这世间的事几乎是无孔不入,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这不?这两天但凡见到曹安民的,无不是嘲笑几句或是叫一声兖州阿信,惹得曹安民一天到晚真是哭笑不得。
    刚想要扬名立万,得了……还弄了个兖州阿信哭技穷的名号。
    倒是跟吴下阿蒙绝配啊……
    “呔!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挡本小姐的路。”
    就在这时,正当曹安民在街上兀自思考人生的时候,不远处的前方,却是一生娇喝陡然传来。
    咦?发生什么事了?
    走上前去,曹安民本就好奇,看到大街上竟然停了一辆颇为奢华的马车,而一个身材娇小的约为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叉着腰气势汹汹,身后还有几名壮汉在马车旁笔直屹立,而车内似乎是还有人。
    这是哪家的小姑娘?怎么这么野蛮?
    而正当曹安民暗自疑惑之际,却是又听到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你这小妮子倒也好生无礼,这又不是你家的街,自己横冲直撞也就罢了,怎生怪我挡了你的去路?”
    这个人的嗓门很高,曹安民在远处便早以看到了此人,倒也不是因为对方长相特殊,而是因为此人身材颇为雄壮,身高在曹安民的估算应该也有1米9以上,皮肤黝黑肌肉膨胀,远看就像是一头大黑熊,似乎倒是个练武之人。
    而更让曹安民惊讶的是,那个小姑娘面对着那个莽汉,竟然也丝毫不惧,叉着个小蛮腰就像个泼妇一般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呸!你这匹夫,挡了路还满口歪理,你可知我是谁?”
    那莽夫一听这小妮子更不讲理,顿时是抓耳挠腮满脸通红,随口粗声询问道“你待如何?”
    看语气那莽夫倒是有些顾忌的样子,也没有询问对方是谁,直接问对方怎么才肯罢休,显然这莽夫也看到了小妮子身后的奢华马车,不过也是,但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这许昌城中能配备如此奢华马车的不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子弟,必然是某士族或者高官的千金,此一番便是在气势上也落了几分。
    “哼,匹夫!你挡了我和我姐姐去路,虽是你的错,但我也不为难你……你就给本小姐磕三个小头吧。”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了莽夫的身上,而前者更是满脸通红一脸为难的样子。八尺高的汉子竟是在原地发起了呆,走也不是磕也不是。
    曹安民看到这里心中却是极为不爽,虽然这小妮子样貌可爱,玲珑小巧,却没想到内心竟是这般蛮横无礼,看着那莽夫犹豫不决的窘境,曹安民倒是有些气愤起来。
    “我若不磕,又待怎样?”
    那小妮子听了莽汉这么一说,更是冷笑不止,一边指着自家马车的一脚,一边冷声笑道“哼哼,你看这个。刚才你拦路,我家的马车被你撞坏的一角,如若不跪也罢,只需给我一百贯钱,这事本小姐就不与你计较了。”
    此言一出,周围更是一阵惊讶之声,要知道一百贯钱,可相当于一个地方县官几年的俸禄,对于平常老百姓来说更是天文数字,此刻这小妮子向莽夫要一百贯,明显就是要对方难堪。
    “这……”果然,那八尺莽汉顿时面露为难,却是当下咬紧牙关,大声说道“也罢,得罪小姐,某愿三拜……”
    说罢,竟也不犹豫,当下便是双膝一弯,向着那小妮子的方向便是一跪,却似是因其身形的关系,单单一跪竟引来周围呼呼声风。
    “哈哈哈,男儿膝下有黄金,如何拜人!”
    而也就在此时,就当众人想要看那莽夫如何跪拜那小女子之时,人群中却有一白衣青年猛然窜出,身形如闪电般飞蹿至莽夫跟前,单手顺势一出,竟是正好在前者双腿刚要触地的一刻拖住了双膝,其力量顿时让周遭众人惊讶莫名。
    同时,也就在这眨眼的功夫,在众人眼前竟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情景,一个颇为儒雅文士打扮的青年人,竟然用单手拖住了一个八尺壮汉的双膝,竟是脸不红气不跳,身形速度之快更是让人暗暗称奇。
    要知道,这个莽汉的身高可是有将近1米9,身材壮硕,体重也将近300多斤重,此番顺势跪地加上俯冲之力,瞬间重量起码达到了500斤,能用一只手便挡住对方的这顺势一跪,可见那青年的力量是多么的惊人。
    而此时,车内的那人却也是在此刻低声喃喃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
    “哼,你又是何人,作甚阻挠?”这时,那小妮子眼见对方要向自己磕头,本在得意,却见突然杀出了白衣青年,而且似乎身手不凡的样子,顿时娇喝道。
    那青年将莽汉扶起,竟是看也没看那小妮子,对着前者,拱手说道“壮士怎能为区区百贯钱而向人下跪,岂不是惹人笑柄?”
    那莽夫当下一愣,看着面前略微清秀的白衣青年,脸上顿时有些惊讶,却是暗自心惊对方的力气不在自己之下,心中顿时又佩服又感激的说道“多谢兄台仗义,某乃周鲂,敢问兄台刚才说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此等言论在下到手从未听闻,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原来壮士叫周鲂,幸会,在下曹信,字安民。刚才见周兄弟被这小妮子欺侮,信甚是气愤,故出手相助,胡乱出口,还望周兄弟莫怪。”
    “哼,原来你就是那个兖州阿信啊。我还以为是哪家的英雄如此仗义,原来只是个庸才,哈哈。”
    当下撇嘴一笑,也不理那小妮子一再胡言,曹安民顺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对方,冷冷说道“这是家中之物,可值个三百贯,小姐速速拿去,休要在此为难与周兄弟。”
    “曹兄这……”
    “哼,区区一块破玉值甚价钱。”连瞧都不瞧一眼,那小妮子却又是娇哼一声。
    然而正当曹安民想要发飙之际,车内竟突然传出一声清脆温柔的女音,“亭妹莫要再为难人了,与二位陪个不是,在街上如此现眼成何体统。”
    此言一出,那小妮子刚要再骂两句,却是听到这声音后竟欲言又止,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面前的两人,便躲进车内,?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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