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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放得极浅。
    “晚上见到了他,你也不用害怕。”
    “我为什么要害怕他?”占色坐在他旁边,懒洋洋地轻问,“左右不过一人质罢了,有本事,你直接宰了我好了。”
    严战看着她,忍不住轻笑一声儿。
    “有很多人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恐惧感,我猜你也会。”
    恐惧?她现在就很恐惧好吧?
    不过,听到这句话,占色对他这个“父亲”还是好奇了起来。
    “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说说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看了看遥远的湛蓝天际,严战的眼睛里,透出一抹荒凉的落寞来。
    “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救过我的人,一个一心一意为我盘算未来的人,一个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帮助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人。也是一个想把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通通交给我的人。”
    “美好的东西,包括我吗?”
    严战微怔,轻笑,“你很不谦虚。”
    占色弯唇,淡淡一笑,“这话可是你说的,我不就是你的盘中餐?”
    “嗯,也算是。”
    他没有否认,占色自吹自擂也就无聊了,话锋一转,她就准备套他的话。
    “说说你和你这个义父的事情吧?好不容易有这山顶风光,咱坐这儿闲着也无聊。”
    严战思索了很久,似乎难以启齿,声音低沉而压抑。
    “可能你不知道权家的继承人,都是怎么培养出来的吧?那一些训练……那些训练,嗯,真是让人经过一次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而我的义父,他就是按照这个标准来训练我的。从我懂事儿开始,他就教我学会杀戮,也教我变得冷血麻木,他要我变成强者,他告诉只有金钱和权力才能让人获得快乐,才可以站在最高处睥睨别人,才能不再任人践踏和踩低,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主宰这个世界的命脉……”
    他说得很慢,声音很低沉。
    可是每一句话的分量足够重,重得宛若巨石。
    占色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训练方式,却可以从中感受到它的残酷性。
    不期然地,从他的话里,她也想到了她的四哥,她的小十三……
    难道,他们都要经历这些?
    颤了一下手指,她轻声问,“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不这样,就不能训练出人才来?”
    严战抿了下唇,“人性如此!一个没有经历过烈火烘焙,没有经过风霜打击,只知道安于享乐生活的男人,哪里还会有斗志?又如何懂得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一个吃饱喝足整天只知道抱着女人享乐,醉生梦死,万事皆休的男人,哪里又还有征服掠夺的野心?”
    征服、掠夺、野心?
    山水田园,好好生活不行么?
    占色转过身来,盯住他。
    “这也太残酷了吧?这样的义父,你还说他是好人?”
    “残酷吗?”严战笑了,笑容如沐春风,“如果我不残酷,那我现在的坟头都长草了!”
    看着他冷厉的眼神儿,占色突然毛骨悚然。
    “呵,也对。不过你这个义父很奇怪,他为什么要针对权家,他大可以带着你去征服世界去啊。……他到底是什么人?”
    严战面无表情的皱下眉头,声音骤然一寒。
    “他么?原本也是权家人。”
    “权家人?谁?”占色很吃惊。
    可惜,像是故意挑逗她的好奇心,严战吊胃口的说到这里,嘎然而止。
    “以后,你会知道的!”
    有这样催心肝儿的聊天方式吗?
    占色气恼得不行,可转念一想,她几乎是情不自禁,飞快地揪住了他的手臂。
    “严战,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对吗?与你其实没有任何关系,对不对?”
    “胡说!”明知道她需要什么样的答案,可严战还是板着脸为他的义父漂白,“我义父他没有结婚,没有儿子,只有我一个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为了你?”占色只剩呵呵了,“你肯定,他不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严战淡淡地笑,两个字说得极浅,“当然。”
    当然?当然个狗屁!
    占色一面惊惧万分,一面思维混乱。
    他这个义父到底是一个什么人?到底又有什么样的身份,而且他说还是权家人?
    权家老太爷早就死了,他们那一辈儿的人,除了远亲也都死光光了。权少皇兄弟俩不可能是他的义父,他的亲爹权世衡目前在天蝎岛上“旅游观光”,断然也没有逃出来的可能性。那么,能被称为权家人的上一辈还有谁?
    有资格成为严战义父的人,还能用权氏继承人方式来训练他的人,难不成是权氏五术之一?
    可又会是谁呢?
    医,赵丰死了。
    卜,占子书死了。
    山,安东华的父母都死了。
    命,章中凯的父亲?可章中凯不也说死了吗?要不然他也不会修练成变态。
    难不成,是剩下的那一个——相?
    关于五术的这个“相”,也正是她至今不知道消息的一个了。
    她想知道结果,可严战这个人的心思,藏得实在太深,她怎么才能套他的话?
    头皮一阵阵发麻,作为心理学的高才生,占色一直保持着一颗具有专研精神的好奇心,想了想,她也就懒得转弯抹角,直接清了一下嗓子,就问了出来。
    “你这个义父,是权氏五术的‘相’?”
    大概没有想到她会直接挑明,严战目光烁烁地扭头,看了她片刻,他似笑非笑。
    “果然很聪明。”
    甩给他一个‘那是当然’的眼神儿,占色轻“哼”了一声儿。
    “可能说说吗?!我对二十几年前发生的事儿,一直很好奇。”
    严战淡淡一笑,俊朗的外表在阳光的照耀下,气质更加矜贵且高华。
    “你父亲没有告诉过你?”
    目光一凝,占色苦笑,“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就死了。”
    重重叹了一口气,严战双臂环抱在胸前,懒洋洋地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说,“如果你可以主动亲我一下,我或许可以考虑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陈年老故事。”
    主动亲他?
    脸上狠狠一烫,占色磨着牙齿,满脸生恨。
    “你想得到真美!”
    “反正我也不是没有亲过你,你回亲我一下能吃多大亏?一个吻换一个老故事,你考虑一下,会不会太划算了?”
    划算吗?
    想了想这些日子的相处,他虽然对自己没有过激的行为,只是日常的早安吻,晚安吻,却也是时不时都有的。虽然都是亲在额角上,面颊上,但确实这已经不是一个稀罕的事情了。
    心肝儿染上了火儿,占色眉头都揪在了一处。
    “你说话算话?”
    一挑眉,严战浅笑,“我向来守诺,你以为我是权少皇?”
    “好,没问题。”占色微微一眯眼,“你先闭上眼睛。”
    若有似无地勾了下唇角,严战躺好了,果然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轻‘哼’了一声儿,占色凑过去,小声儿说,“不准睁开眼睛啊,要不然,我就把你从这里踹下去……”嘴里叽叽歪歪地说着,她见严战果然没有睁眼的意思,仔细翻看了一下自己的五根手指头,最终,她选择了力道比较小的无名指,轻轻在他的脸上摁了一下。
    “好了,亲完了,睁开眼睛吧。”
    严战轻轻睁眼,对上了她染了日光的眸子。抿了一下唇,他冷冷一叹。
    “你想听什么?”
    不知道他有没有识别,占色的脸还是红了一下。
    “关于你的义父吧?”
    没有回头,严战的目光沉凉如水。
    “他叫严正荣。三十多年前,他与你的爸爸占子书,安东华的爸爸安亚飞,章中凯的爸爸章瑞铭,还有医术的赵丰几个人,在权家老爷子的安排下,一起在国进修。而在那件事之前,权世衡喜欢的女人,成了他的大嫂,因此喝醉酒闹了好几场事,他也被权家老爷子给发配到了国。几个人因为都是权家人,平时走得也很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们一起认识了美藉华裔的林氏双胞胎姐妹……”
    跨越了三十多年的时光,那一段往事很漫长。
    而严战说一字字说出来,不知道他太过唏嘘还是感慨,速度也慢得让人惊心。
    更加惊心的是,他刚刚说到这里,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家伙就挂着枪小跑了过来,瞄了占色一眼,语速极快地报告。
    “爵爷,老爵爷的直升机,还有五个小时就到了。”
    严战吐了口气,抬头,看了一下晴朗得万里无云的天空。
    “知道了!”
    那个家伙跑开了,占色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的背影。
    “还能再继续说吧……?”
    “下次有机会吧!”严战的声音很冷,“现在,下去准备一下。”
    牙齿狠狠一磨,占色郁闷到了极点。
    一个故事刚刚开始,还没进入,就太监了,这不是要人命么?
    “你说算不算话是吧?五个小时才到,还早着呢?刚才是谁说自己会守诺的?我可是亲了你一下,就这么算了?”
    严战挑眉,目光下移,盯着她的手。
    “手指头,也算数?”
    陡然被他一呛,占色尴尬了。不过,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她也理直气壮。
    “你睁眼睛了,对吧?那可就是你不算数在先!”
    喟叹了下,严战摇了摇头,起身揽着她站起来,声音很低,“小幺,我没有睁眼。可我要是连这个我都分辨不出来,那真的可以从这里跳下去了。”
    占色慢慢地转过脸去,外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汗毛竖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理亏,也就不再逼他了。
    “那也行吧。下次再讲!你可别忘了,这可是你答应我的?”
    严战笑了,笑容明媚得比今天的阳光还要灿烂几分,神色矜贵而内敛,语气更是带着一股几乎致命的低哑和性感,“小幺,这一段时间有你陪着我,我很满意。谢谢你!”
    黄鼠狼给鸡拜年?
    占色的心脏,差一点儿就撞上了胃。
    “你……忘了吃药?”
    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子,严战脸上依旧挂着笑。
    “我知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我也知道你过得很不好。”
    “怎么?良心发现了?”占色直挑眉。
    “呵,如果你的隐忍,圆了别人一个从来都不敢奢望的梦,也成全了别人的一段幸福,这样想,你会不会觉得开心一点?”
    什么意思?
    一大条一大条的黑线在脑袋上刷过。
    占色觉得今天的严战特别的奇怪,默默地看着他的笑容,她想了想才认真的说,“其实吧,你对我也没有那么坏啦!只不过……严战,非常的抱歉,你确实不是那个可以给我幸福的人。”
    严战眸底的光芒滑落,不过,还是笑了。
    “这样已经很好了。”
    不管我是不是可以给你幸福的男人,可你给过我一段幸福,一段不是以兄妹相处的幸福,哪怕是勉强来的,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默默地想着,他却没有说出口。
    如果说出来了,他又有什么脸面来面对她?
    此时,日头高挂在天上,山顶上漫天的红霞,落在两个人身上,像披上了一层艳丽的霞光。老实说,占色对他仇视了这么久,这会儿看着他眼睛里的真诚时,莫名地一笑,沉甸在心底的嫌隙,在这一刻,竟被山风给吹散了开去。
    “严战,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恨你。”
    “我知道!”淡淡地说着,严战低头,突然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里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浅叹,“山顶风大,下去吧,记得换一身儿衣服,好参加晚上的宴会。”
    拍开他像摸小狗一样的手,占色气不打一处来。
    “我又不去卖笑,换什么衣服?”
    “呵……”严战也不着恼,宠溺地抚了一下她的头发,目光盯着她身上的裙子,“换一条轻便的裤子吧?这个地方到处都是男人,穿裙子不太方便。我不是给你带了些孕妇裤?”
    不明白裙子和裤子有什么区别。
    不明白为什么她天天穿长裙他都没有意见,这个时候却有意见了。
    不明白他又不是她老公,凭什么管这么多。
    不明白他今天的情绪为什么这么反常。
    不过,占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懒得理会他,由着他牵着手下了山。
    她小小的配合,让严战显得很雀跃,被阳光照射过的俊脸上,一路带着的笑容,从山顶一直到山下都没有再撤下去。一直送她到了卧室门口,他还在盯着她的眼睛发笑。
    “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多好。”
    “你想得可真美,真打算囚禁我一辈子,做个便宜爹?”
    严战被她一呛,沉默了片刻,好久才恢复了笑意,“这个主意不错!”
    “嗯。确实不错。一辈子做老鼠,在深山打洞。”
    “小幺……”严战抬手,突然捧着她的头,一双修长的手指在她柔顺的头丝之间来回地摩挲了许久,语气带着着迷一般的低低呢喃,“孕妇要多笑,不要老皱着眉。”
    “得了吧,你见过哪个囚犯天天傻不愣愣发笑?我脑子又没毛病!”
    大手陡地僵住,严战放下手来搂她入怀。
    “不会是一辈子的。”
    “嗯?什么意思?打算放了我啦?”占色挣扎着笑问。
    “哪儿来那么多意思?”严战轻轻一笑,俯下头来,额头轻轻抵着她的,亲昵地叹了一口气,“乖,不要恨我。”
    不恨就奇怪了!
    占色心里冷叱,并不搭理他。
    而他似乎也不以为然,不以她的情绪为转移,照常满满的都是宠溺。
    “进去吧,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趟。”
    他的脚步声离开了,占色身上的鸡皮疙瘩也退下去了。
    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她一个人打开电视机胡乱地拔来拔去,脑海里却在不停地综合考虑从他那里得来的一些信息。而且,他那个神秘的义父大人,大老远地从国过来,不可能单单为了吃一顿山顶夜宴那么简单吧?
    今儿晚上,一定会有情况发生。
    下午的几个小时,占色过得很烦躁。
    第六感再一次发生了神奇的作用,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绪罩了她满脑袋的愁绪,脑子里一会儿是严战清冷的笑脸,一会儿是权少皇暖暖的笑容,一会儿又是那个据说很恐怖的神秘义父严正荣……
    这些男人,到底要做什么呢?
    忍不住,她又开始想,当男人的权力达到了顶峰,而他们手里的财富又没有办法挥霍掉的时候,他们应该会有着怎样不同的追求,又会有什么样的心理状态?
    她不是男人,始终想不明白。
    夜晚来得很快。
    直升机的螺旋桨在天空中嗡嗡盘旋的时候,占色没有跑出去看。也没有理会外面声势震天的欢呼声儿,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子里。
    该来的事儿,始终会来,避是避不过的。
    不由顺其自然吧!她想。
    刚找好一套宽松的孕妇裤换上,杨梅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占,占小姐……”
    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占色狐疑,“怎么了?”
    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杨梅才探出头去看了看,关好了房门,压着嗓子告诉她说,“老爵爷已经过来了,你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他们要接你去国。而且,我还听说,你老公他放弃你了……他根本就没有答应爵爷的条件,也没有到金三角来救你。你,你还是趁着现在天黑,外面又混乱,赶紧逃跑吧。”
    杨梅的提议,让占色惊了一下。
    “为什么要帮我?”
    目光闪烁着,杨梅拉着下摆,声音凄苦,“你说得没错,我想得到他。有你在,他连正眼都不会瞅我一下。而我的人生,没有他,会过得生不如死,所以我想试一次。”
    看着她微垂的脸,占色突然笑了,笑得十分愉快。
    “你是怕我不死?”
    “你……”死死咬着嘴唇,杨梅抬着脸,“你什么意思?”
    占色抬起手心瞅了瞅,懒洋洋的吹了一口气,又坐回了沙发上,目光里闪过一抹难得的悠闲状态来,“这里的守卫情况怎么样,你比我更清楚,而且这深山野岭的,你让我一个大肚子孕妇怎么逃出去?”
    松了一口气,杨梅坐下来拉着她,低声说。
    “我敢这么说,自然会有办法。我知道一条组织准备的逃生密道,我可以帮助你逃出去,你放心,我会一直送你到国境线。”
    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占色有点儿动心了。
    不管怎么说,她人在严战的手里,就永远是人质。就算她今儿逃跑被他给抓了回来,大不了再变回人质,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而且,就算她逃跑了,从目前来看,他也不可能真就怎么着了她,如果万一逃掉了呢,她不就脱离了他的掌控?
    脑子里突突的,因为紧张,她的思绪有点儿乱。
    见她还在思考,杨梅着急起来,脸上一片胀红。
    “占小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宴会一开始,爵爷就会来找你。而明儿一早,老爵爷就要离开了,今天晚上,你哪里还有机会跑得掉?”
    仔细一考虑,占色横下一条心来,左右不过都是落在他们的手里,试一下总归多一条希望。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裤子,她发现严战这个家伙总算碰巧做了一件好事儿,身上穿着裤子,她走起路来会比穿裙子方便许多。
    杨梅果然轻车熟路。
    在她的带领下,两个人先是大胆说出去逛一圈儿,然后绕过了小楼,非常顺利地就躲开了几个守卫,一路在茂密树丛的掩护下,就着夜色往背后的山道而去。
    大概老爵爷过来了,夜宴也在准备中。
    白日里严战带她去的那个山顶上,灯火通明,而整个基地也是人声鼎沸。
    一路安全,占色悬着的心,稍稍一松。
    可是,气喘吁吁地走了不到一里路,她就有些接不上气儿来了。
    叉着腰,她拭着汗水,冲杨梅摇头。
    “不行了,这个样子,我怕走不出山就累死了。”
    “占小姐,翻过这座山,再走不了多远,就是国境线了……”
    杨梅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块儿山石后面冲出来一个高大的黑影,只见他抬手击在杨梅的后颈上,她闷闷地哼了一声儿,整个人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转瞬发生的变化,把占色惊得退了一步,“你是谁?”
    “大晚上的,你这样能出山?”
    熟悉的声音,让占色的心脏猛地跳了起来。
    “你,你是……?”
    害怕她太过激动暴露了行踪,黑影冲过来扶住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一边儿半搂着她,一边儿拖着杨梅软软的身体再一次闪到了山石后面,探出头警戒了十来秒,见无人察觉,他才压着嗓子说。
    “嫂子,我是铁手。”
    “手哥?真的是你!白天的时候,我以为我看错了……”
    占色一下子捂住嘴巴,狠狠地吸了几下鼻子。
    一种见到了亲人般的感觉,进冲在心窝子里,要不是她向来惯于压抑情绪,一定会崩溃得嚎啕大哭不可。要知道,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里困了这么久,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亲人,那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没事了。不怕!”
    铁手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压着嗓门,一张经过化妆的脸黑得像一块儿焦炭,看不出来半点儿情绪,不过,他的声音听上去很镇定。
    “我们的人已经潜进来了,四爷他……也来了。你不要怕!”
    狠狠吸了一口气,占色又紧张又激动,声音几乎哽咽。
    “行,我不怕!你说吧,要我怎么配合你们?”
    紧紧握住她的手,铁手指尖冰冷,“长话短说,这个地方是金三角,表面上看着三不管,其实有很多国外势力都在里面掺和了一脚。我们的人,不能大张旗鼓的进来。今天晚上,他们要搞一个庆祝活动,其实就是用你来交换人质和北x—21d的资料……”
    “人质?”
    “他们要林心纹和顾东川。”
    微微一惊,占色问,“为什么?”
    “嫂子,我现在没法跟你解释清楚,我先带你离开。”
    她是satan组织的人质,只有她脱险了,剩下来的事儿才好办。satan要交换的东西都在权少皇的手中。而且,依了权少皇的性格,继续潜了人进来,说不定还会就此对他们一网打尽。
    悬空了好久的心脏,总算落了下去。
    只是,她有些担心他。
    “手哥,他,没有危险吧?”
    铁手轻轻点头,“嫂子放心,依计行事。”
    ‘依计行事’几个字一入耳,占色突然觉得心底颤歪了一下,一把揪住了铁手的衣袖,“手哥……”
    “嗯?”
    占色觉得这一句话,她问得十分吃力,“我想知道,这件事,四哥他事先到底知不知情?我是不是,一不小心又成了他用来对付satan组织的一颗棋子?”
    铁手隐在黑暗里的脸色看不清楚,顿了下,他摇了摇头。
    “严战背信弃义,四爷不知情。”
    吁……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一句话,占色总算长松了一口气。
    那一种感觉,甚至比有人来救她了,还要让她舒心。
    他并没有再骗她,这个很重要。
    天色黑得不见光线。
    不敢开手电,山风很大,一阵阵吹在茂盛的树林里,那呼啸声儿,像有人在哭泣。穿梭在丛林里,占色在铁手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得十分艰难。
    静静地丛林,猎猎的山风,占色十分疲惫。
    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从来没有经过急行军训练的她,就实在累得不行了,半坐一块儿平整的石头上,她呼啦呼吸直喘粗气儿。
    “手哥,我实在走不动了。要不然,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天亮再说?”
    铁手皱下眉头,过来牵她,“翻过这座山就好了,那边儿我藏了一辆车。”
    “呼……好,我再走……好……”
    撑着腰,挺着大肚子的占色,强迫自己又站了起来。
    并不是她矫气,现在她怀着的肚子已经八个月了。八个月的孕妇翻山,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她还真怕这么一阵折腾,把小丫头给累得就在这儿呱呱坠地了。
    “嫂子……”
    又走了几步,铁手喊了她一声。
    “咋,咋了?”占色抬头,看着高得像座铁塔一下的他。
    铁手又沉默了,眉心拧得死紧。
    今天晚上的局势会怎么样,现在还不明朗,四爷安排他先把她送入国境线,那边儿已经有人在接应了。可眼下她的情况,大着肚子翻山,也确实有些为难了……
    他该怎么办?
    见他久久不语,占色拉了拉他,“怎么了?手哥?”
    “我抱你上去吧?”
    铁手说得有些为难。而她目前的状况,除了抱,没有别的办法。
    抹了一把汗水,占色也有点儿纠结。
    不过仔细一想,生死关头,大家都是江湖儿女,至亲好友,如果要再顾及那么许多,出了事儿掉了脑袋,那可就真的麻烦了,不应该拘这样的小节。
    她扎好了头发,冲他笑了笑,“那辛苦你了!”
    松了一口气,铁手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耽误时间,揽住她的腰,直接就将她一百多斤的重量级身体抱在了怀里,皱着眉头大步往山上爬,速度比刚才两个人走快了许多不说,他就连喘气的声音都很平稳。
    占色不得不佩服他的体能。
    为了给他减轻压力,她将双手吊在了他脖子上。
    两个人一路走着,也一路沉默。
    沉默之中的山风,尤其刺耳,吹得人心里惶惶。
    占色觉得,应该找几句话来说说,免得这么尴尬。
    “手哥,我们这样走了,四哥他们不会有事儿吧?”
    “不会。”铁手吐字很清晰,可说的字却很少,这让占色不免又想到了刚认识他的那会儿,每一次说话他都是这样儿一个字两个字的。
    想了想,她又问,“我们有多少人过来了?”
    “不多。”又是两个字说完,大概觉得有些不妥,太过疏离,铁手又闷闷地补充,“除了无情的行动大队,红刺也来了些人。”
    “那林心纹和顾东川,四哥带来了吗?”
    “带来了,要不怎么进山。”
    “哦,我明白了,他是大大方方进来交换人质的,你是潜伏进来保护我的?”
    “嗯。”
    铁手的声音很沉闷,而脚下是蜿蜒得几乎看不见路的山道,黑咕隆冬的地界儿上,占色一直别着脸不敢去看,整个人埋在铁手的怀里,有一句没一句的瞎唠。
    “那个杨梅竟然骗我说,四哥他放弃我了……”
    “嗯。”
    又是一句“嗯”,让占色有些好笑。
    这个人到底听清了她说的话没有?
    不过,他既然心不在焉,她也就不再问了,只是小心地嘱咐,“小心脚下,你不用理会我。”
    这一回,他到是没有再“嗯”了。
    “你说,我在听。”
    “一个人说话没意思。没事儿,我就是有点儿紧张,你仔细脚下就行了。”
    “好。”
    没了占色的声音,两个人又沉默了下来。
    在这种沉默的气氛里,占色觉得时间过得特别特别的慢。一条山路,好像就再没有了尽头一样,行走在黑压压的群山里,搞得她的心里十二万分的压抑。尤其,在她察觉到铁手的呼吸越发浓重,更加的不好意思了。
    “手哥,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一会儿吧?”
    “不用,很快就到了。”铁手闷闷地说着,脚下几乎生了风,像是他也恨不得快点儿翻过山头一样,速度再次加快了起来。
    占色两眼一抹黑,完全看不清楚路。
    而铁手,却能在夜间如履平地。
    在佩服之余,她说得十分诚心。
    “等我生完孩子去了zi,也得跟着你们训练训练,免得下一回又被人给绑架了,还得拖你们的后腿儿。”
    她玩笑似的声音,让铁手愣了一下。
    “哪能总被绑架?”
    呵呵的闷笑了两声儿,占色笑着直感叹,“我觉得吧,做权四爷的老婆,本来就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你有没有一种感觉,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铁手扣在她腰上的手僵了僵,额头上的汗水淌了下来,可他的声音却很轻松,甚至带着一点难得的笑意,“这到也是。”
    “呵呵……”
    “到山顶了!”
    几个大步抱着她上去,铁手松了一口气,刚放她下来,突然见到隐藏在黑暗里的一处,几乎同时出现了好几束刺眼的手电筒光芒来。
    “啧啧啧,果然被我猜中了!就知道会给我玩这么一出把戏。”
    在手电筒光线的照耀下,是章中凯一张斯文的脸,而他左边脸颊上的瘢痕,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更为狰狞。他不是一个人,旁边还带了好三四个身穿迷彩服手挎步枪的年轻男子。在他们的手里,押着一个女人——被反剪了双手,堵了嘴的艾伦。
    占色看不清,铁手却是刹那变了脸,“你们要做什么?”
    “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章中凯突然发笑,“铁手,我其实一直在做一个研究课题,给你的心理有关的。上一次在顾东川的宴会上,蒋清平掳了这两个女人,当时,你选择了救我们家色色,放弃了这个可怜的女人……”
    说到这里,他伸手拍了拍艾伦怒目而视的脸,笑容更加猖狂了。
    “现在,我想试一下,同样的选题摆在面前,你会怎么选?”
    “艾伦?!”占色终于反应过来了,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就是艾伦,心痛了一下,她大喊,“章中凯,你个王八蛋,你要做什么?”
    “章中凯。”铁手落在占色腰间的手紧了又紧,不过,面色还算平静,“你要敢动她,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哈哈哈……”
    章中凯大笑,猥亵一般弹了下艾伦的脸。
    “我不仅要动她,还要当着你的面儿动她。除非,你拿占色跟我换。”
    艾伦嫌恶地别开头去,被堵着嘴说不出话来,力气也几乎已经耗尽了。唔唔了两声儿,她盯着铁手的脸,冲他使劲儿地摇了摇头。
    她说不出来,铁手却知道她的意思,心里直抽抽,腾出一只手就拔了枪。
    “放开她,要不然,老子马上嘣了你!”
    章中凯见状,把艾伦放在自己身前做肉盾,笑得更加得意了几分“不错不错!果然是zi机关的二号人物,耍勇斗狠有一套。”说到这里,他转过脸去对另一个男人说“哥们儿,一会儿听我的口令啊,该扒衣服就扒衣服,该上就上……”
    “你他妈敢!”铁手怒了!
    “章中凯——!”占色冷静了一下,突然甩开了铁手的手,冲章中凯大喊,“你要的人不就是我吗?放了她,我由着你处置。”
    看着她的脸,章中凯扭了扭脖子,笑声很浅。
    “没错,一切都为了你。一个又一个的男人,都是为了你。当然,也包括他。”
    他的手,指向了铁手。
    铁手动了动嘴皮儿,没有吭声儿。只是一把拽住了占色的手腕,阻止她过去。
    占色心惊肉跳,惊魂未定地看了他一眼。可是却怎么都脱不开他的手,只得小声儿劝说,“手哥,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把我拿去换艾伦过来,真的,他绝对不会杀我的。”
    铁手死抿着唇,一动不动,盯着章中凯,手臂肌肉绷紧,头顶几乎要冒出烟儿来了,十指手指头,仍然牢牢地扣住她不放。
    见状,章中凯哈哈大笑,突然一把扯掉了艾伦堵嘴的毛巾,右手虎口掐住她的脖子。笑容残忍而狠戾的看着铁手,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在手电筒微弱的光线下,阴冷得好像一条毒蛇。
    “铁手你可想好了,谁才是你的女人?”
    “阿翊……”艾伦直瞪他,“阿翊,你不要管我,你带她走。”
    铁手看了一眼被他钳住了脖子的艾伦,看着她无奈的挣扎,神色明显焦躁了起来。
    “章中凯,你放了她,我可以做主,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章中凯下手的动作更加不留情面,直掐得艾伦眼翻白眼儿才笑着说,“你的女人在我的手里,生死由我说了算,你还敢大言不惭地说饶我一命?”
    “你既然找到这里,就该知道,整个基地都被我们控制了,你跑不了。”
    “我怎么跑不了?”在艾伦愈发困难的呼吸里,章中凯的声音却残酷得越发显得云淡风轻,“我不仅要跑,我还要带着我的女人离开,有了她在我的身边儿,我才会安全无阻,去过我们的幸福二人世界,铁手,你羡慕吗?哈哈哈……”
    章中凯阴恻恻的笑声儿,混合着山风,直刺骨头。
    而他的视线,也再一次毒蛇般剜在了占色的脸上。
    “色色,你过来,你跟着我走,我就饶了她。”
    在他阴冷的目光盯视下,占色打了个寒噤,“章中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也就被你骗了这么多年。可是,哪怕就在这之前,我也一直在为你找借口,觉得你虽然做了这么多的错事儿,也确实被成长经历所累,不完全是你的个人责任。可是现在,我鄙视你,痛恨你,你阴狠狡诈,残忍如斯,还不讲道义,你简直就不是一个男人。”
    章中凯讽刺的笑,“我是不是男人,你会有机会知道的。”
    说罢,不理她的大声辱骂,章中凯加大了扼住艾伦的力道,目光再一次落到了铁手的脸上,在艾伦痛苦的挣扎和啾啾声儿里,淡定地问他。
    “还在犹豫什么?换还是不换?”
    占色恨不得生啖了他的肉,“章中凯,你个卑鄙无耻的家伙,我换!我换!”
    艾伦张着嘴大口呼吸着,无能为力的眼神儿,一直盯着铁手,她说不出话,只冲他拼着命地摇头,“阿翊……不……不要……走……带她走……”
    “铁手,你真的不要你的女人了?”章中凯又在喊,似乎对于他的为难,十分的舒坦。
    铁手的脸黑炭似的,很冷,很冷,“我要。我说过,用你的命,换她的命。”
    算了一下时间,章中凯不想再和他拖延了,冷冰冰的喊了一声儿。
    “行了,我算看出来了,你小子不见棺材不掉泪,得给你来点儿狠的。”
    说到这里,她松开了扼住艾伦的手指,在她大声的咳嗽里,冲旁边儿两个男人虎视眈眈的男人,阴恻恻地笑着说,“扒光了她,当着她男人的面儿,给我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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