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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红豆妖惊了美梦,从此这只红豆妖借着你舅舅记性不好为理由缠上你的舅舅。
    一百年前你母亲不知所踪,你舅舅逃出了红豆妖的魔抓去找姐姐,七十多年后才被红豆妖找回来。那时候你舅舅的姐姐死了,被剖了心,因为那颗心能够她所生的两个孩子活下去。从此你那舅舅学会了恨。
    红豆妖为了帮他将世代传承的家族宝物献给了一个魔怪,让魔怪帮你那傻乎乎的舅舅报仇。他们听着魔怪的吩咐引来了一个掌柜、一个姻缘使,然后利用他们抓住了海神王,冰冻了整个符鱼城……
    孩子,不要怪你舅舅,他说你长得像你娘,你要好好活下去……”
    她看着晶莹剔透的城,躺下身,抛开了素扇。“小狐狸,把它还给你师父吧。”
    第一章 掌柜的讲个笑话
    自符鱼城莫名冰封的那日起符鱼城外的方圆百里皆下起了大雨。一连七日,几处浅滩都已经连成了大湖,更别说那条连着江下城的洋澄江,一下涨了三尺的水位惹得周遭百姓叫苦不迭,就连江上摆渡的妖精也整日的唉声叹气。
    雨水不停歇的击打着洋澄江,江面笼着薄纱似的水汽,点墨般的扁舟慢悠悠的滑向江岸上的古渡口,船头坐着个水绿裙裳的姑娘。她托着腮,一双乌溜溜的杏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渐行渐近的渡口,思绪却早就伴着击在伞面上的雨声乱成了一片。
    晏则立在青果身后,虽然知道这些雨并不会浸染到他们,但还是给青果撑起了伞。
    “掌柜的。”青果忽然站起身,个子不过到晏则下巴的她微微昂着头,苍白的脸上眉心的朱砂痣越发的鲜艳。她将手覆在握着伞的晏则的手上,掌心感受着他手背的冰凉。
    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不知道是天气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心湿漉漉的,就好像心里住了个一直在哭泣的家伙。这种低落的情绪跟这坏天气一样,已经持续了好多天了,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都要得抑郁症了。
    “掌柜的,我想听笑话。”她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晏则诧异的一挑眉,但看她煞有介事的模样着实不忍回绝,可自己平时也不看什么杂记怪谈,骤然间叫他讲笑话,顿时有些力不从心。
    忽的,船猛地一摇,晏则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满眼苛责的回头瞪向在另一头摆渡的妖精。
    全副武装在斗笠、蓑衣里的妖精将手里的竹竿往泥里一戳,伸手推了推斗笠,露出小半张绿油油的脸,怪声怪气的说“到了。”
    晏则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抛向他,倏地一条红色闪过,再看拿银子已经磕在了妖精的牙上。看着银子上浅浅的牙印,妖精的语气里多了分欢悦,他说“掌柜的、姻缘使难得来,小妖便献丑讲个笑话。”
    晏则刚护着青果上了岸,本不想在于这个妖精多话。青果却来了兴致,原本黯然的眸子倏地亮了,“快说,我听着呢!”
    妖精的斗笠滑下来又将他的脸盖住,他摸着下巴,故作神秘的说“给姻缘使猜个题,女人生孩子,打一个成语。”
    青果一愣。应该是个脑经急转弯吧,越是情理之中的答案就越不是答案,所以什么一脚踏进鬼门关什么的肯定就不是正确答案。
    女人——人,生孩子——孩,人生人,呃……她忽然想起唐僧的经典名言,“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要他妈生的……”
    “姻缘使猜出来了么?”妖精猛的拔出竹竿,得意洋洋的晃晃脑袋,“很简单啊。”
    “别催!”青果一挥手,瞥眼环胸立在她身后的晏则,弱弱地,“一一得一?”
    “啊?”妖精猛地一抬头,向后滑开的斗笠下露出一张青蛙的脸。
    青果肩头一颤,跳到晏则身边。
    妖精怜悯的看眼晏则,将竹竿一撑,小舟划开老远,就听船上的妖精说“是血口喷人啊。”
    青果静默半晌,反应过来它的意思后忍不住伸出舌头,“呕……”
    晏则无奈的拍拍她的背,“往前五里就是第七良心店。走,去吃好吃的。”
    青果捂着胃,看雨丝连成了线,低落的心情升级成了哀怨。
    “没胃口。”
    说都血口喷人,江下城昨日倒是出了件稀奇事。不过这事细说起来就要从半个月前开始。
    进了第七良心店,青果就把那妖精给她讲的“笑话”跟热情地给她端菜的店小二分享了。
    第七良心店的店小二是这里管事的女儿,名叫籽卉。因为良心店开了不少,所以除了掌柜的坐镇的第一店外,其他良心店都是由管事管理。晏则一进店,就被管事拉去说悄悄话了,青果就和籽卉聊开了。
    籽卉将托盘往桌上一放,挪到青果身边,就说了起来。
    “半个月前,江下城城西的一个老宅里出了个大西瓜,开始没人注意,可后来这西瓜可不得了。”籽卉伸手捏了颗花生往嘴里一扔,话恰好停在了重要关头。
    青果的胃口被吊了起来,“那西瓜怎么了?”
    籽卉挑眼青果头上的那支朱雀簪,不接着刚才的话题,转而问她道“你和掌柜的到底什么关系,我可不信你说的什么把你当免费劳力。”
    “别岔开话题啊,快说那西瓜的事。”青果一掌拍上她的手,把她捞花生的手按在碟子上,“不说就不给吃。”
    籽卉扯扯嘴角,用肩头拱拱青果,“那你先把你和掌柜的关系说清楚,你要知道你头上的这只朱雀簪对于掌柜的意义可非比寻常啊。”
    “啊呀,他把簪子给我只是因为我把我的簪子押在了他那儿,我没东西收拾头发他才把这只簪子借我的,快说西瓜的事情。”那只西瓜到底是生了桃太郎还是变成田螺姑娘或者成了金西瓜啊?
    籽卉心底为晏则拘一把同情泪。她无力的将下巴往桌上一磕,看着翘首以待的青果,心想,掌柜的还自以为交换了定情信物呢吧。他遇上这拎不清的傻姑娘,还不如听了老夫人的话将江下母老虎娶回家呢。
    “籽卉……”
    “咳咳,”籽卉清了清嗓子把青果的催促挡回去,她坐起身,继续讲那个西瓜,“不过小半月,那个西瓜就长得巨大无比,五个大汉堪堪将那它合抱起来。
    那宅子的主人觉着这是祥瑞之昭,就请了城里有名望、有身份的人来赏瓜。后来事情传到了江下母老虎……哦,也就是城主的小女儿连安悦的耳朵里。
    连安悦最近拜了个会法术的师父,苦于无处练手,听说这事之后抄起她的斩仙镰就杀到了那宅子,一镰刀下去把西瓜劈成了两半。”
    籽卉挑眼青果,以手做镰比划了个切西瓜的动作,“知道西瓜里是什么吗?不是人哦。”
    第二章 咱约会吧
    “我哪知道那个西瓜问题这么大!”连安悦将比她个子高上两尺的斩仙镰往她老爹脚前一砸,踢歪了椅子往上一坐,右脚一抬踩在自己臀边,活生生一个街头地痞的模样。
    江下城城主连赫按着老脸上的太阳|岤,头疼的快炸开。他明明生的是个女儿,十多年前还满院子跑着扑蝶的,他一直放眼前当个宝儿似的养的,现在怎么就成了这样,做男子打扮也就罢了,这举手投足间连一点女儿家的感觉都没有了。
    连安悦抠抠鼻子,随手将指甲缝里的脏东西往墙上的美人图上一弹,正好糊在美人的眼角成了颗美人痣。
    她拍着掌哈哈一笑,“漂亮!”
    连赫深吸一口气,耳朵边上的指骨嘎嘎作响。
    “老爷子你放心好了,你女儿我现在师承疯尘子厉害还着呢,过几天我把仙丹练出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连安悦挠着小腿肚,回想那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不过是个街角行乞的疯老儿,你却尊他为师,赶紧回你屋里思过!”提到那个什么疯子的,连赫的火气就压制不下来,“来人,把三小姐拉回去!”
    连悦安跳下椅子,脚下一踩振起地上的斩仙镰,镰刃呼的一声划出一道冷风,“凭什么哥哥们就可以习武,我就非要拿着根细的要死的针整日的戳戳戳!我偏就拜师了!”她手腕一转,扛起斩仙镰,大摇大摆的往屋外走,边走边说,“我师父可是五万两黄金的价。便宜没好货,师父这么贵定是好货中的好货,你女儿我是占便宜了呢!”
    听连安悦又把那五万两黄金提出来,连赫顿时绿了老脸,一伸一伸着脖子大口的喘粗气。
    “老爷息怒、息怒……”
    斩仙镰绽着寒光劈开雨丝,镰刃下绛红的纤细身影未湿半分。
    雨脚如织,密密匝匝的砸着屋檐,声如筛豆,青果却一点也没听见,心思都在籽卉身上。
    籽卉颇有成就感的看着眼前这个新听众灼灼的目光,捏一颗良心店秘制的花生送进嘴里,心里乐开了花。
    “那江下母老虎一镰刀下去,噗地一声,西瓜喷出漫天的血水,溅了边上围观的满头满脸,就那母老虎因为手里有斩仙镰才活了下来。”
    “活了下来?什么意思?”青果咬着筷子尖,想象籽卉形容的场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籽卉笑笑。掌柜的看着的这傻姑娘倒是没有笨的无可救药,还能抓住她话里的重点。她继续说道“那些个沾上西瓜里的血水的人,隔天就接二连三的死了。可怜这连天的大雨,这丧事也不好办,不过到底还是要等天放晴了才会下葬。”
    青果撇撇嘴,“这好好的西瓜怎么就长那么大呢,而且还喷血水?你会不会是变了故事唬我呢。”
    籽卉翻了个白眼。谁没事把你当孩子唬?她又不是掌柜的,想着怎么把你勾搭回家。
    她拿了托盘站起身,手刚摸上花生就听后头他爹大喝一声“收爪!”
    籽卉扯扯嘴,不甘不愿的收回手,动动嘴唇不知道在说什么。
    “姻缘使觉得这花生味道怎么样?”籽管事脸上堆着灿笑,大步踱来,热情的问。
    “姻缘使?你是神仙!”籽卉惊讶的张大了嘴。她本来只以为是个有些微末道行的修仙的丫头,竟然是是神仙。这世上怎么有法力这么低微的神仙啊?
    青果耸肩摊手,“我们做神仙都很低调的,”她转头,笑弯了眉眼对籽管事说,“味道非常好。”
    籽卉觉得这个世界顿时玄幻了,比她一个堂堂木灵族要在客栈里跑堂还要玄幻。
    “这寒池山落魄之后连带天上的神仙的质量也每况愈下了么?”籽卉捂着额头,失神的往后厨去。
    也不知是青果听力好还是被殿主念叨出来的,籽卉的整句话他没听清楚,寒池山三个字倒是一字不落的进了她的耳。贯彻了殿主对寒池山的厌恶,青果将脸一般,有模有样的说“寒池山算什么,神界有头有脸的神仙都是……”
    籽卉回身一把捂住青果的嘴,余光扫见二楼刚从屋里出来的晏则,低声提醒道“千万别在掌柜的面前提那三个字,记住了没有。”
    青果故作不知,黑白分明的杏眼茫然的看着籽卉,从她指缝间挤出一句话,“哪三个字啊?”
    籽卉瞪眼,压着嗓子说“你可以再笨点么?”
    青果眉眼弯弯,“可以啊,我这么聪明笨一点也没有什么影响。”
    天啊,这个姻缘使的脸皮真厚!
    籽卉无语的放开手,抱着青果已经无药可救的想法,趿拉着鞋要离开。青果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在她耳边说“我明白的,谢谢哦。”她瞥眼往楼下走的晏则,又对她说,“以后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别忘了我哦。”
    籽卉诧异的看着她。她想姻缘使不过是小孩心性,但看她眼里希冀不由得猜想,神界寂寥,这傻姑娘大概没什么朋友吧。
    她郑重的点点头,“等天一放晴我就带你去江下最好玩的地方去玩。”
    “好的呀!”青果兴奋的蹦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晏则换了件新衣裳,里外共三层,最里头的中衣仅露出个黑色衣领,外一层是件白裳,烛光里熠熠生辉是个好料子。最外头是件藏青色薄料长袍,衣领和衣袖上都滚着银色的云边,腰上系一条白玉腰带。他乌发半束,用同样滚银边的发带理在脑后,比之前那水墨儒装的打扮多了分威而不怒的卓然。
    青果脑海飘过一个词,冷艳。
    “姑娘家的玩闹罢了。”籽管事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女儿和青果。上前将女儿边上一扯,带着往后头走,“走,趁着店里没什么客人我们去后厨准备去。”
    青果歪着脑袋好奇的打量起晏则,“掌柜的你穿得这么好看是要去约会么?”
    晏则目光柔和的看着青果,说“和你约会,去么?”
    第三章 不敢
    大雨初歇已是过了正午,微微偏西的日头稍显无力,道旁的树木新绿葱葱,茂密枝叶更是将阳光的余威挡了个干脆。
    青果垂着头走在晏则身边,团在他大掌里的手手心湿漉漉的满是汗。
    她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就跟他出来了,而且是以约会的名义。约会啊,多么神圣而又遥远的词语,怎么也让她用上了呢?
    一路无言。也不知走了多久,青果偷偷回头看时已经彻底看不见良心店了。前面却隐隐约约传来乐声,仔细一听才知是唢呐的声音,再细听,里头还夹杂着女人凄楚的哭声。青果疑惑的踮起脚,就见前面三岔路口走来一行人。
    小道上三三两两地走着几个身穿白色孝服的男女,有的打着招灵幡,有的沿路洒纸钱。走在最前面的小男孩儿手捧灵位垂着头抽抽搭搭,他身后跟着的中年女子哭得伤心欲绝,不得不靠人搀扶着走。他们后面跟着个品相一般的黑皮棺材,有些地方的黑漆都没上好。
    晏则搂着青果靠边让出条道,青果好奇的盯着那口棺材看,忽然觉得双眼一阵刺痛,忙不迭捂起双眼。因为一只手被晏则牵着,她就用他的手背贴上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手背上传来她眼珠轻微的转动的感觉,“眼里进沙子了?”
    青果转着调的“嗯”了声表示否定,低声对晏则说“眼睛疼,刚才就多看了那口棺材一眼。”
    闻言,晏则将目光投向那口棺材。他并没有感到不适,只是眉头紧蹙起来。他看见那口棺材周围密布着一圈黑雾,不同于单纯阴沉的死气,这黑雾夹杂着浓重的邪气,张狂的围着那口棺材不停的翻滚。
    他忽然感觉那黑雾里有一双阴阴鸷的眼盯向了他。他倏地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青果,不由得紧了环在她肩上的手。
    自从出了符鱼城青果便一直失魂落魄,难得像刚才和籽卉一起有说有笑。他不时会猜测青果与那未弦的关系,但是有常常不愿深思,或许眼前的境况才是最好的。
    晏则的目光不由的柔和下来,带着些许苦恼。人有生老病死,终有一日他也会躺进那口三长两短。作为人,他们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只傻果子一点也不肯开窍。
    他不由得为找回血金珠后该怎么做头疼起来。这傻果子心心念念的想着姻缘殿,叫她留在凡间陪他看店是不大可能的了。而且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叫她做出牺牲呢?
    他松开了握着她的手,抚摸着她的头,目光深邃。他原先还觉得果子无心是上天对她的恩典,而今想来,果子无心青果无情,约莫是对他们这些情不由己的家伙的惩罚吧。
    青果觉得眼睛没什么感觉了就放了手,睁眼就对上晏则温柔的腻死人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家伙不会是真看上她了吧。这哪行啊,先不说她要一心扑在事业上,单论她没有姻缘线就能把所有都扼杀在摇篮里。
    “青果。”晏则忽然开口。
    青果一激灵,即可开启浑身的感观,准备随时发出好人卡。
    晏则看她如临大敌似的,无奈苦笑一声,拍拍青果的肩继续向前。他什么也不说,青果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这男人心海底针,她实在看不懂这掌柜的到底对自己有没有意思。要是有意思就直接说嘛,她也好快刀斩乱麻,一刀把掌柜的拍灰。
    可他直接把嘴贴上来,就像是开玩笑一样,现在她都不好意思再提,就怕对方反怪她自作动情。不过就是四瓣唇贴一贴,她还给他来过两次人工呼吸呢!
    青果心底有些毛躁,撇撇嘴,问道“掌柜的,血金珠的事有头绪了么?”
    她想最好还是赶紧找到血金珠回神界请罪。符鱼城的事情大概已经闹到神界了,她要是摆不平血金珠的事情,恐怕到时殿主想把她说好话也不行。
    “大概吧。”晏则说的含糊。青果却他的回答当成已是有了十足把握的,不在说什么,跟着他走就好。
    晏则一进第七良心店就被籽管事请去,听籽管事将昨日江下城的事说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血金珠。
    红瑾叫他们来江下城找血金珠,他原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对方生怕他们不知道,折腾了这么大的阵仗。不过还是得要去亲眼看看才能确定。
    第七良心店本就坐落在江下城城西,离籽卉口中的老宅不远,沿着小道拐了三个弯就进了老宅所在的镇子。
    镇子不大,却十分繁荣,只是这繁荣却像是失了魂的。
    雨水未干的青石路上脚步声此起彼伏,愁云惨淡的人们匆匆而过,打了照面或者一不小心撞上都没有什么对话,静默的瞥一眼就有闷头继续前进。沿街酒旗、幌子一个接一个静默的悬挂着,黑字配着大红的底,可偏就看不出个喜庆的感觉。
    青果扫了眼前头那些幌子,上头最显眼不是本店主打而是一个“赵”字。这条街约莫是赵家的产业吧。
    “那西瓜就长在赵家。”籽管事说,这个镇在五十年前更名为赵家镇,在那之前这镇子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荒废了十多年,直到原先住在那老宅子里的人回来,这个镇才又热闹起来。
    晏则牵起青果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沿着街道慢悠悠的走在人群中。他目不斜视,低声嘱咐说“良心店做的是妖精鬼魅以及神仙的生意,所以凡人对良心店知之甚少。一会儿不要提起良心店以及你的身份。”
    青果点点头。看四周的店家纷纷开始把白布挂上自家的招牌,不由得对那个姓赵的肃然起敬。
    他俩正朝着赵家老宅走去,忽然身后呼的一声,一道杀气破风袭来。晏则一把抱住青果旋身退开。
    街上行人哄得四散开,将整条街让给来者。
    “一下来了两个妖孽,正好给爷的斩仙镰磨刃!”
    第四章 无缘无份
    “呦,这还是一公一母凑成对的来,不错不错。”连安悦将斩仙镰一横,镰刃反射着阳光打在青果脸上。
    青果眯起眼打量着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愣头青。黑色的腰带束着绛红色的劲装,油亮的乌发整齐的束在脑后,剑眉斜插入鬓下挑一双丹凤眼。明明穿着男人的衣服,声音却分明是个女人,真是雌雄莫辩。
    她目光挪向对方的手腕,男左女右,也就只能靠这姻缘线来分别她的性别的。不看还好,这一看青果心里杂陈的五味顿时成了一个酸味。青果一下子将自己酿成了果醋。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晏则的左腕。他是三匝红线,对面那个男人婆也是三匝,看来掌柜的姻缘要到了。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三匝红线的线头上褪了色,但这既定的姻缘没有她得份。
    再看他对着对方发呆,她咬着唇别开头垂下眼,不动声色的从晏则的保护圈里退出,冷冷的瞥一眼连安悦,不发一言的转身离开。
    “还想溜?看镰!”
    连安悦甩手竖起斩仙镰,脚尖一点足下生风的直奔向青果。她忽一转腕,手上的斩仙镰劈出一道月牙似的银光刃,伴着一道风声冲向青果。
    嘭的一声,火舌卷着热浪冲击上那光刃,光刃应声裂做两半,一半随风消散另一半擦过青果肩头划断青果一缕头发,断发落地没入青砖。
    青果蹭地回过头,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杏眼圆睁瞪着被晏则的火势惊到的连安悦,一抬手,伸出食指,颤抖着指着对方,满脑子的话被她这么一吓都胡到一块,不知道从哪开始骂起。
    晏则是认得这把斩仙镰的,他昂头冷冷睨一眼连悦安,袖手走到青果身边,吹开残留在青果肩上的落发,按下青果的手,搂着她的肩转身继续朝赵家老宅走去。
    “不必跟不长眼的疯子一般见识。”他说。
    连安悦抓着斩仙镰柄的双手虎口开裂,血顺着柄滑落在地,惊诧叫她对痛感她毫无所觉。她的目光锁着青果落发的青砖。砖上慢悠悠的长出几株翠绿的芽,在阳光下绽着荧光,但又瞬间化作齑粉,消失不见。
    哐啷一声,她的手负荷不起斩仙镰的重量坠落。她颤抖着剧痛的双手,惊骇的放声问道“你们是什么妖精!”
    晏则背对着她的嘴角噙了丝嘲讽,他声音冷澈,说“快些回寒池山,莫要在外头丢人现眼了。”
    青果撇撇嘴,明白刚才掌柜的为什么会对着那个人发呆,心下顿时好受许多。熟悉掌柜的都知道寒池山是掌柜心头的禁忌,万万提不得,对方就是有那么三根红线牵着也必将一路坎坷,这坎坷最好又多又锋利,干脆将红线给切断才……
    “天!”青果被自己心底邪恶的想法惊到了,她低呼一声摇起头,要把那个想法甩出去。按照姻缘线的安排,她与他们而言就是个带着神仙光环的路人甲。硬是掺一脚,只会把自己变成坏女配。
    “怎么了?”晏则关切的低头询问。
    青果抬眼对上他的目光,不由得乱了方寸。她摸着胸腔里扑通直跳的心脏,这颗形同虚设的心脏不知为什么,在这一刻奋力张扬着它的存在感。
    “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话一问出口,青果就懊恼的咬住了唇。她问这个做什么,姻缘线都牵上了肯定是有一见钟情的感觉的!
    晏则奇怪的挑起眉,想是青果受了气,才会这么问,满不在意的说“法术一般,自恃得了斩仙镰便到处寻衅滋事,终有一日会自食恶果。”
    青果忍不住回头瞄一眼连悦安,瞧她抓起了斩仙镰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忙转回头,推开晏则的手,兀自加快了脚步。
    晏则不明所以,耸耸肩快步走到她身边,也不说话只是用同她一样的频率走着。
    街上的人渐渐的又多了,只是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见他们来到赵家老宅门口纷纷倒抽一口冷气。
    晏则将眉一挑,环胸立在高悬着赵府二字的匾额下,听身后抽泣声此起彼伏,有些犹豫。
    连安悦这会儿却扛着斩仙镰跟个没事人一样走到他俩身边,低咳一声清了清喉咙。她不敢看晏则,转而看向一副人畜无害的青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柔和缓,她问青果道“你们是为了他们家的血西瓜来的?”
    青果压抑着心里对她的反感,点点头 ,嗯了声。
    “那个……”连安悦把斩仙镰靠到自己身上,腾出来的手不停的搓着,虎口上的伤口已经结起了血痂,但一不小心扯到伤口还是痛得她呲牙咧嘴。
    青果看她表情复杂,目光挪向她的手。青果无奈的摇摇头,“有什么就直说,我没记你的仇。”
    连安悦咽了口口水。她倒不是有多怕他们,就是觉得刚才的举动有些丢脸。她偷偷瞥一眼晏则,跟青果说“我就是那个把西瓜劈开的人。”
    青果腾地睁大了眼,倒退一步将连安悦上上下下扫了个遍,“你就是江下母老虎!”
    连安悦嘴角一抽,抓着斩仙镰往地上一戳,“你怎么说话的啊!”
    青果肩头一缩,身旁的晏则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他冷冷的看着连安悦,用不光在他与她之间划出一条鸿沟。
    连安悦被晏则冰冷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讪讪的将斩仙镰靠回身上,放低声音跟哄孩子似的对青果说“我没有要凶你,我嗓门就那么大,语气就那么冲。你放心我不会跟劈开那只西瓜一样劈开你的。”
    青果“呵呵”干笑。心道,感情刚才那命悬一线是她的幻觉?
    青果长叹一声,挪开晏则的手,走到连悦安面前。晏则一把抓住她的手,却因为青果回头的一个带着笑的眼神松开。
    “随便你啦,带我们进去看看那只西瓜吧,我们的身份不方便。”
    连悦安自以为知道很多的点点头,一把扛起斩仙镰,领着他们无视家丁护卫大摇大摆的进到里头
    第五章 西瓜红了
    这赵府虽被称作是老宅,但里头的却没什么陈旧的摆设。连安悦就像是走在自己家里似的,扛在肩上的斩仙镰把人家复廊上的花墙都刮破了也不管。
    青果跟在她身后,扫眼她还没走到的地方,见那边也有这么一条,都不用费脑筋想就知道上次这母老虎来也没好好走路。
    一路上家丁、仆役纷纷绕了道,没一个敢上前阻止,更没一个敢喊“不好了,母老虎又来啦,大家赶紧躲起来啊!”识相的都悄莫声的跑到主子跟前报告去了。
    连安悦急匆匆的走在前头。回廊弯弯曲曲走着甚是烦人,但毕竟真不是自己家,也不好给人家随便开出几扇门,好让她直接到中庭看西瓜。
    赵老爷的二儿子听人传报说江下母老虎又来了,抓在手里偷吃的肉包子都没来及藏起来就跑了出来。
    “阿悦你怎么又来了,我爹和大哥都躺进棺材了,你就别来给我添乱了!”赵家老二赵银满苦着一张被眼泪刷皴掉的俊脸,苦大愁深的对连安悦抱怨。说是抱怨,语气里却是带着些欣喜的。
    连安悦皱着眉头翻翻眼,头一甩,示意他看向她身后的青果与晏则,“这二位是那只西瓜的亲戚,我带他们来探亲的。”
    “什么亲戚啊!喂,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往前跨了步却被斩仙镰的锋芒煞住了接下来的脚步,她摸着差点被斩仙镰划开的脸颊,瞪眼连安悦,退到晏则身边一把勾起晏则的臂腕。整套动作就像是预谋已久般行云流水。
    连安悦瞥眼对此很受用的晏则,再瞅瞅小鸟依人的青果,把斩仙镰往墙上一靠,解释说“他那两个老爹刚死,我这是讲个笑话逗他开心呢。”
    青果眉头抽搐。有这种套路的笑话么?
    赵银满捏着眉心,表示他受不起这种笑话,虽然他明白连安悦那句“两个老爹”是指长兄如父的意思,可听到的人恐怕又误解成他娘有两个相公了。
    晏则从进门进门就没说一句话,一直细细打量着这个赵家老宅的布局,虽说对这风水学没什么研究,但隐隐感觉这宅子是动了手脚的。再看这个赵家二公子,父兄皆死却为表现出该有的哀痛,着实奇怪。
    晏则正怀疑赵银满有问题,赵银满接着连安悦的话说下了下去。“阿悦不必担心我,父亲和大哥这一死到是他们解脱了。”
    这话一出口,叫在场的纷纷顿生疑窦。
    这儿已经被清了场,赵银满放开了胆咬一口肉包,鼓着腮帮子解释说“大哥年过三十都未曾娶亲,媒婆请了一拨又一拨,没一个成了的,孤枕难眠啊;我爹把生意越做越大,金子、银子成堆的往钱庄里送,钱来的越多老爷子就越是睡不着。现如今他们往金丝楠木里一趟,眼睛一闭,睡个够啊。”
    晏则眉头一抖若有所悟的环视四下,果不出所料的看见复廊这边的庭中立着一方玲珑剔透的假山,隔着花窗的另一边庭中也立着方假山。
    连安悦打了个哈欠,将斩仙镰重新扛上肩头,转过身吸吸鼻子。她觉得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这赵大爷了。听赵银满提起赵老爷子,心里愧疚万分。
    “别说了,看西瓜去。”
    别人不清楚赵家,她连安悦作为城主的女儿自然知道这赵家的底细。江下城城志上记得清清楚楚。
    六十多年前这镇子遭山匪血洗一空,因为情况太惨,城主府懒得善后就让这空镇自生自灭。可是十多年后忽然冒出一个自称是赵家老宅幸存下来的男人,他用一大箱金子买下整个镇子,势要恢复赵家昔日的荣光,并将这镇子改名为赵家镇。这男人就是赵银满的爹——赵运贵。
    赵运贵此人能活到现在也没算少活,他上个月刚过了七十大寿呢。不过可惜的是,当年他买下赵家镇的第二年他的夫人就死了,后来也没续弦,直到他四十岁后才陆续领养了大儿子赵金添、二儿子赵银满。
    赵运贵这个痴情种鳏居了大半辈子,最后就这么死了……
    连安悦叹了口气。她要是能遇上这么个痴情种该多好啊,可惜赵老爷子一个子也没留,就这么绝种了。
    晏则拉着又失神的青果跟在赵银满后头,绕过复廊进到另一条长廊,透过廊上花窗看见那头水池中央又立了块假山。
    赵银满战战兢兢的跟在连安悦身后,总感觉后面那两个人一直盯着自己看,偷偷回头没瞧见谁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青果垂头盯着被踢起又落下的裙摆,脑子里熬出了一大份浆糊。刚才赵二公子提起媒婆的时候她忍不住看了他的姻缘线。
    这一个男的手上的红线分出几个分支绑上几个女的的案例她不是没见过,这年头三妻四妾多了去了。可是为什么连安悦手上的一条红线怎么也能绑上两个男人呢?一女御二夫?
    就算这连安悦有干这事的气势,可为什么她看不到连安悦手上那根红线的分叉点呢?
    青果发现,她看连安悦和赵银满的红线时,两方是连着的;看连安悦和掌柜的的时,虽然中间退色的厉害,都透明了,可还是……算是连着的;但是,她一旦连着三个人都看,惨了,眼晕看不清啊。
    老宅被赵运贵扩建过几次,再加上里头回廊扭来弯去的,大家好一会儿才来到老宅中心那个长了大西瓜的地方。
    薄云遮阳里,赵家老宅像是个重叠了好几圈的“回”字,方方正正的中心庭中央有一口方方正正的井,井沿上布满了青苔,说明这口井并不被使用。
    晏则一把拍醒纠结着的青果,而她耳边提醒说“回神,气氛不对。”
    青果回过神,就觉得周围阴风阵阵,刮过斩仙镰发出细微的嗡嗡的响声。青果不由的打了个寒碜。她问“西瓜呢?或者西瓜皮呢?”
    连安悦呼吸一滞,默默地转回身,说“大概被井吃了吧。”
    第六章 掌柜的忠心不二
    青果耸了耸鼻子,转头看向晏则,“你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了么?”不臭,但是就觉得不好闻。
    连安悦抱着斩仙镰倒退两步,干笑着替晏则回答青果,“这西瓜馊掉了。”
    “你刚才还不是说西瓜被井吃了么?”青果好奇的走过来,捂着鼻子踮起脚尖要往井里看。
    连安悦将斩仙镰一挡,恰好遮住青果的视线。“喂,让我看看呀。”
    “小女娃子一边去,不要看、不要看。”连安悦伸出手就把青果往后推,哄孩子似的将青果推到晏则身边。
    晏则皱着眉不说话,瞥眼连安悦将青果揽到身后。青果看他俩配合默契的将自己隔开,更是想看看井里的情况。
    她抓着晏则的胳膊,张嘴就要咬下去。晏则早就料到这果子不是要动脚就是要动嘴,另一只手往她嘴上一盖,捂住她的尖牙利嘴。
    “你没有护身的法器,乖乖待在我身后。”他看着青果,目光依旧温和。
    青果撇撇嘴,虽说不情愿但架不住对方说的在理。水汪汪杏眼闪着“诚实”的光,她点点头,眼光挤向她嘴上的手。
    晏则满意的挑嘴角淡笑,牵起青果转身向井边。
    连安悦翻了个白眼,右脚一勾双臂环抱的斩仙镰,将镰斜在晏则面前。她说“你个大老爷们妖带着自家女妖精看这么血腥的东西。你是不是公的啊。”
    晏则挑眉。母亲与这连三小姐的母亲乃是手帕交,私交甚笃。就不是逢年过节都会互通书信,后来连夫人过世才断了音信。只是他却是对这个被母亲看好的三小姐早有耳闻,此次相见吗,他打定了主意要保持距离。
    连安悦对上他刻意的、寒气凌冽的眸子,背上不由得泛起飕飕的凉意。可她骨子里那份不服输却叫她硬是瞪大了眼,把气势升腾上来。
    “阿悦,你又乱说话,”赵银满见双方僵持不下,劈手挤进来,“这两个长的人模人样的怎么会是妖……”
    “嚯——”
    一泓腥臭自井里喷涌而出直冲晏则。晏则神色一凌,翻手间一团炽焰登时迎去。水与火纠缠、翻滚,黑雾缭绕而生。
    连悦安一镰将赵银满撂到角落,虎口骤裂,鲜血顺着柄流下。她不觉疼痛的举起斩仙镰,虚空一舞劈出一道银刃,加入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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