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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被人占了便宜都弄不清楚,还妄想解决别人的事!”他讥讽著,不客气地推开了她。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受到伤害。”
    “那告诉我这事要怎么解决?”魏无仪冷诮地看著她发抖的双肩。
    “我请这几位大哥把你放了,然后你不要再欺负他们了,这样不就可以了吗?”她细声说道。
    三、五名农民闻言,低头叹息著——太单纯了,这傻姑娘!
    魏无仪骛猛的黑眸瞪著她,初是没有表情,既而仰起头来,阴沉地笑出声来
    “可笑!你的家人未免把你保护得太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以为天下人人本善,天下本无恶事吗?”
    狂笑之间,他的伤口撕裂了一些,混著泥土的污血缓缓流下他的手臂。
    “大家应该做个好人啊。”她努力掩饰著自己看到伤口的不舒服感,却直觉地用手压住他的伤口,想用她的能力帮他疗伤。
    魏无仪看到她的举动,嘴角一撇,陡地把她整个人狠甩到一边。
    范青青惊叫了一声,脚步一个没著地站好,身子立刻就往地面栽下。
    “好人在这个世上是活不下去的!”魏无仪的手臂扯住她的后衣领,阻止了她的跌倒,却也勒得她喘不过气。“你看看你身后那群没有用的男人,他们哪里不好?!他们勤奋工作,却连基本的耕种土地都要被我夺走!那就是因为他们太善良,不懂得正确的叛乱方法!好人有什么用?好人注定要被恶人践踏的!”
    “咳——”范青青拉著自己的衣领,小拳头反抗地想打开他的手她要死了!
    “懂得反抗了啊?不过,你这种花拳绣腿是以卵击石。”魏无仪冷笑著松开了手,轻易地把她丢在地上。
    范青青蜷曲在地上,直觉捣住自己的睑孔——他好恐怖!
    “把脸遮起来,什么都看不到就天下太平了吗?方才那些和平共存的话语,全都只是一堆狗屎吗?”魏无仪居高临下地走到她面前,肩上的鲜血直滴上她的胸口。
    范青青嘴角抽动了下,血腥味让胸口一阵作恶。她屏住呼吸、捣住嘴,侧头过去乾呕了好几声。
    “她与你无冤无仇!她只是想救你!”农民们纷纷喊出不平之鸣。
    “姓魏的,欺负一个姑娘算什么男人!”田福禄禁不住火气,锄头一举就又往魏无仪的方向逼近。
    “怎么,舍不得她?想英雄救美?管管你们自己的命比较重要吧!家里还有孩子等著吃饭,不是吗?”魏无仪刻薄地瞄了他们一眼。
    “魏无仪,你会遭到报应的!”田福禄破日大骂。
    “放心,你们的报应会比我早到!”魏无仪冷笑著,朝远方的土尘看了一眼。
    “我今天如果没毁了你,我就不叫田福禄!”田福禄和同伴交换了下眼色,扯起范青青往旁边一推,锄头再度往魏无仪砸去。
    魏无仪举起右手,没动,亦没逃。在斧头砸向他时,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
    “住手!”
    范青青的声音才叫出声,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已经撂倒了几位农民,而田福禄则被挥到了几尺之外的一棵大树上。
    范青青眨著眼,不置信居然能有人的动作如此快速,快到她根本都还没看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那把锄头就飞入了田福禄的脸庞边一寸之处,田福禄面无血色。
    她双膝一软,整个人跪在地,黑衣男子则问身退到了魏无仪身后。
    “魏爷,我们迟来让您受惊了。”一群十人的衙役在此时冲入了这方土地。
    “魏爷,这个女人也是共犯吗?”捕头打扮的男子指挥著手下拘捕农民。
    “不是。”
    “你受伤了,我马上请大夫来为您处理伤口。”捕头陪笑地说道。
    “免了你的殷勤—把这群人全依暴乱罪送到牢里!”他不耐地斥喝了一声。
    “你不能把他们带走,他们毕竟没有杀你啊!”范青青著急地走到魏无仪面前,直觉地扯住他的手臂。
    “他们伤了我。”魏无仪坐直身子,瞄了那只放在他手臂上的小手。
    “我可以医好你的!你放了他们啊!你不是说他们都有家人吗?”范青青哽咽地看著那些大叔被铁链锁住。
    “这么想救他们吗?”魏无仪扯开她发辫上的那条青色丝带,当她的发散落一肩时,那条青丝也被他践踏在脚下。
    “跪下来求我,我就放了他们。”魏无仪冷著眼说道。
    第二章
    范青青看著自己的青丝带,好半晌才楞楞地听入了他的话。
    跪下来求他?她缓缓抬起头,清澈的眼直直地盯著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样子不是在咒他吗?未死的人怎能让活人跪著膜拜呢?
    “小姑娘,不要理这个狼心狗肺的烂人,”农民们不知道范青青并无法以人间的常理来判断事物,只怕她了心软就被魏无仪占了便宜。
    魏无仪看著她小脸上深锁的双眉,原先预期的屈辱与愤怒都未出现,她看来只是有些良心不安。
    “跪下来求你,真的好吗?”范青青好心地再问了一次。
    “没错,我就是要你当著大家的面跪下来求我。”魏无仪的脸噙起一丝冷笑,那让他原本就不善的面容显得更加非善类。
    “想想这些人如果被捉住,他们的妻儿子女将以何为生。”装模作样的女人!以为可以唬弄过他吗!
    范青青蹙著眉,款款地走到他面前。
    “对不起。”她弯身对他做了个揖。跪下是让他折寿,总是不好吧?
    “我不是要见你弯身哈腰——我要看到你跪下来!”魏无仪交插著双臂,一副不耐的姿态。
    “我是要跪啊,但是在跪之前,先跟你说一下对不起。”范青青唇边的浅浅笑意是试探性的。“真的要我跪吗?”
    魏无仪皱了下眉,只当她是在耍心机,博取众人的同情。
    “小姑娘,别理会那个王八蛋!”田福禄抡著拳头,却无法挣扎开重围。
    “你别乱动啊,万一受伤的话,怎么办?”范青青柔软而关心的声音,让田福禄的怒气上涨到最高点。
    “老子跟你拚了!”田福禄拖著铁链,撞开了一名衙役,眼看就要冲向魏无仪——
    魏无仪一使眼色,身后的黑衣人立刻飞跃而出。
    再一次,没人发现黑衣人是如何出手的,只知道当他出手时,田福禄已经被压住了咽喉,脸庞泛出死亡的黑紫色。
    “不要脸的家伙,居然还在暗地埋伏。”几名农民朝魏无仪的方向啐了一口口水“有种就放了他!”
    “我早说过我的人会保护我的若不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卑鄙家伙等著取我之命,我何必花钱请人在我旁边多事呢。”魏无仪的眼角甚至不曾看那名黑衣人一眼。
    胆子一向不大的范青青却看了——这个黑衣人看起来比黑啸天还恐怖,这人连眼神都没有温度,不像个人!
    范青青胆怯地往身边的人靠近,却忘了离她最近的人是魏无仪。她怯怯地缩到一个高大身影的后边——这人至少有点温度。
    魏无仪闻到鼻尖传来的香草味儿,他不动声色地瞟了她一眼欧阳无忌显然吓到这个娇软的无用女人了。
    “你——赶快放手,他快没气了。”当范青青注意到田福禄快窒息的惨状时,天生的好心肠再度让她向前走了一步。
    欧阳无忌没有开口,只是冷冷地站在原地,等待著魏无仪的发令。
    “放开他吧。”范青青的大眼泛出了点点泪光。
    “跪下!”魏无仪狂佞地命令著。
    范青青回头看了田福禄一眼,双膝一软就落了地。
    当发丝因她的动作飘扬而又憩息回她的肩上时,杜少君已经飞快地起身往绿竹屋直奔而回。
    欧阳无忌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你想求我什么?”魏无仪的姿态是全然的高傲。
    “求你放了他们啊。”范青青毫不考虑地说道。
    魏无仪看著她自然表露的关心之意,冷眯了下眼。
    “快点!他快不行了!”她伸手扯出他的衣袍下摆。
    “放开他。”
    魏无仪一句命令,欧阳无忌面无表情地放开了手下的生命。
    范青青见状,就要起身探望,魏无仪却伸出长腿一横,绊住了她。
    “哎呀!”范青青整个人趴倒在泥土地上,手臂被摩擦出了血痕。
    “我没让你起身。”魏无仪冷笑地说道。
    范青青微张著唇,一时之间还未领悟到发生了什么事。她揉著伤口,看著他恶意未收回的长腿,眼眶慢慢地红了。
    生平第一次遭人如此欺负的她,可怜兮兮地说不出话来。
    “我可以起来了吗?”她揉著脸上的泪水,也把泥土擦到了脸上。
    真是欺人太甚!衙役们心中此时都作如想,而对农民的箝制也放轻了些。
    “再让一个人往我这边冲过来,我担保你们回到衙门后会跟他们关在同个牢房中。”魏无仪无情地说道,粗犷的脸上没有人性。
    “我可以起来了吗?”范青青再问一次。
    “一点意思都没有!”魏无仪冷哼了几声,一挥手扯起了她——扯的偏是她受伤流血的地方。
    “噢——”范青青倒抽了一口气,身子还没站稳,就踉跄地跑向田福禄。
    “你还好吗?”她的手轻触著他的喉咙,自己的喉咙立刻感同身受地痛了起来。
    她脸上保持著笑,一边低头喘著气,一边却在暗中以指尖按上他的脉搏,当她的眼中泛出浅青光芒之际,一股治疗的医气已让田福禄的脸色由青白转为正常。
    “把这群人带走!”魏无仪朝捕头喝了一声。
    范青青的手猛然被推开,来不及收纳的气息全都弹回她的胸口,她弯下身痛得只能卧在地上喘气。
    “你不是要放他们走吗?”她勉强自己开口说道。
    “我就是要他们进去尝尝苦头,想想自己的份量!”魏无仪肆无忌惮地说道。
    “你这狗娘养的!”感到自己再度恢复了力气的田福禄咒骂了一声。
    “我是狗娘养的又如何?你连我都不如。”魏无仪傲慢地睨了他们一眼。
    衙门的衙役们带走了农民们,没有人再开口抗议,然则一双双关心的眼睛却全都胶著在小姑娘身上。
    “你不是说——只要我跪下来求你,你就会放了他们吗?”她眨著大眼问。
    “我从来不是守信之人。”他冷著脸望著她眼中的泪水逐渐成型。厌恶,让他故意用自己受伤的左手拉起了她。[你为他们哭?“
    “我难过啊——”她望著他流血的伤口,终究没有挣扎。看了一下他似乎不高兴的脸,又瞄了眼他伤口上渗出的鲜血,心软的她倒先放弃了挣扎。
    “我不乱动就是了,你赶快放开我。”她连忙说道。
    “我为什么要放开?”他反问。
    “我怕我乱动会伤到你,你的伤要不要紧?”她挣脱不开他的箝制,只好连动也不敢动。
    魏无仪猛地攫住她的下颚,想从她脸上找出任何伪装的痕迹。
    “这一招是谁教你的?”
    “什么教我?教我什么?”她不懂地摇摇头,肌肤与他的手掌轻轻摩擦著。
    “教你装出这种恶心的慈悲心肠。”他低沉地说道。别人的事、别人的伤,干她何事!
    “我没有装啊,我们家的人都是这样。心肠好,又怎么会恶心呢?”他的喉咙有小石子吗?为什么听起来哑哑的?范青青好奇地看著他的喉咙。
    魏无仪置于她下颚的手掌倏地收紧,这小妮子竟敢不怕他!
    痒痒的。她伸手摸了下自己的下巴。魏无仪和爹及洛君大哥细软的手心完全不同,他的手掌有点硬、粗粗地,长了厚茧。
    范青青不解地感觉到他的指关节在她的唇瓣上抚摸著。
    “你为什么要摸我?”她脱口问道。
    魏无仪没回答,反手揽紧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紧扣到他身上。
    两人之间没有一寸的缝隙。
    “不要这样!”范青青的手被压在他胸前,整个人不安份地动来动去,想抽回自己的手。
    “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却挺懂得怎么勾引男人。”他愈说话,薄唇却不断地朝她俯近,吓得她顿时手足无措。
    “你的嘴不用离我这么近!我听得见你说什么——我——”她结结巴巴地说著。
    她不安,直觉地不安。
    魏无仪微温的冷唇含住她的下唇,范青青一惊,感到他的大掌在同时间罩住了她的臀部。
    “你不可以乱摸我!”她惊叫出声,抽不开手打他,只好乱动著双脚。
    魏无仪眼中精光一闪——那是一种属于欲望的视线。
    “我讨厌多嘴的女人。”他的气息堂而皇之地入侵她的唇中。
    “我本来就很吵,你放开——唔——”
    范青青突然发现自己的呼吸被人堵断了,她圆睁著眼,瞪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瞳。
    她感到他的舌正溜入她的唇间,濡湿、软软的——她呆住了,傻傻地与他愈来愈深邃的双眼对视。
    他在做什么?
    “那个人在欺负青青姐姐!”小孩的大叫声让魏无仪的动作微停。
    “青青姐姐,我来救你了!”杜少君站在救兵沙红罗的身边,气呼呼地从草丛里跳了出来。
    “把你的脏手拿开!”沙红罗火爆地瞪去一眼。
    “扫兴。”魏无仪离开她的唇,用力咬了下她的颈间,在那雪白的肌肤上烙下一记红痕。
    原来她的名字叫青青——魏无仪嘴角噙著一个笑,推开了她。
    “痛。”范青青捣著自己的脖子,本想瞪他一眼,柔美的眸却在看到他炯炯逼视的眼睛时,心口一慌,直觉地便要往后退。
    魏无仪左手一挡,她连半步都没退著范青青咬著唇,往另一侧一闪,他的右手则乾脆拦住了她的腰。
    “你不可以一直困著我!”她红著脸大叫出声,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回复思考,却又陷入了另一种程度的恐慌。
    “我叫你放开她,听不懂吗?!”沙红罗瞪著那个貌似恶少的男人。
    魏无仪听若未闻地轻捏了下手掌间的纤腰,见她吓得差点大叫出声,他略带戏弄地追问“为什么我不能一直抱著你?”难得他很少对女子有这般兴趣。
    “因为我不是你的什么人!”石洛君从不曾这样对待过她。
    “让你属于我,不是件难事。”
    “我不会属于任何人。”范青青很老实地回答,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他倨傲地说道。
    “我不是什么东西啊!”范青青的语气急促了起来,水汪汪的大眼就这么望著他——他为什么要一直一直逼她说话?直接放开她,不是很好吗?
    “我叫你放开他,你耳聋了吗?!”沙红罗的手中冒出红光,忿忿地向前一步。
    “红罗姐姐,你这样会伤到青青姐姐。”杜少君扯住她的裙摆。
    “你生气了。”魏无仪冷娣著怀里的她。
    “我——”范青青想回答“没有”,但是眉头又锁得更紧了。她不曾经历这种忿而未平的惰绪。她皱了下鼻头,看著他不苟言笑的脸,自个儿倒先好奇了起来。
    “我真的在生气吗?”范青青突而回头对沙红罗说道——列姑射山的人,向来不生气的。
    “笨蛋!闭上你的嘴!你生不生气关我什么事!”沙红罗手掌中的热气已经蕴积到一个程度,一身鲜红的她像发亮的火焰。
    一个楚冰爱上了凡间男子已经够让人提心吊胆了,范青青这女人又笨,真爱上了人间的男人,自己回女人国的路铁定会被截断!
    “王八蛋!我叫你放开她!听到没有?!”沙红罗拖著缠人的小家伙,硬是上前了两步。
    魏无仪冷眼看著站在一边的闲杂人——一大一小,是她的什么人?
    “本姑娘说的话,你竟敢不听!”沙红罗大吼出声——隐约的热气从她的手掌中冒出白烟。
    “再来几个你这种角色,我也懒得回应你的话。”魏无仪挺直高大的身躯,神情本不是慈眉善目的他,威胁性更加地惊人。
    沙红罗的妖娆眼眸一瞪,直接伸出双掌,灼烈的火焰倏地扑向男人。
    魏无仪仍然没动,瞪著那团赤色火团笔直扑来。
    欧阳无忌倏地钻出,敏捷地将魏无仪拉到安全地带。
    没人救的范青青吓得合紧双眼,感到一阵热风猛烈地朝她冲来。
    “青青姐,快趴下!”杜少君大叫一声。
    范青青腿一软,火焰正巧从她的头顶上飞过。
    “笨女人!”沙红罗反手朝著那两个男人又是一掌烈火,同时不客气地把范青青扯回身边。
    团团巴掌大的火焰直朝著魏无仪的脸面而来,欧阳无忌则以一种风般的速度,用衣袖甩开那些不断袭来的火焰。
    “可恶!”沙红罗看著自己的烈火掌每每被格开,气得又连出数掌。
    “一定要伤了那个王八蛋!沙红罗不顾自己在春季储存不易的内功,气愤地一再出掌。
    “捉住她。”魏无仪简短地命令著欧阳无忌,朝范青青的方向颔了颔首。
    那个红衣女子的嘴唇已经开始泛白,成不了气候的。
    欧阳无忌一个闪身,避开了烈火,脚步直逼到她们跟前。
    “敢伤她一根寒毛,把你们烧成骨灰都算便宜了你们!”沙红罗把范青青推到杜少君旁边。“小鬼,带她离开!”
    欧阳无忌伸手要捉人,此时烈火掌近距离地灼上他的衣袖,他没有吭一声痛——红光的威力在此时已经减弱了几分。
    可恶!沙红罗瞄了黑衣男人一眼,一个反手,连续发出两道红光,笔直射向站在树下的男人只要伤了主命令者,这个黑衣人就不得不退后保卫主人。
    欧阳无忌警觉地想回头救人,火焰的攻势却已经攀上魏无仪的肩。
    他退回到魏无仪身边,俐落地撕下衣袖,裹上他的手臂——
    那火却依然在肌上烧灼著。
    欧阳无忌使出内力,啪地盖住火灼处。
    魏无仪睁著暴戾的眼,盯住范青青在远方不住回头的心虚脸庞。
    “你逃不了多久了!我会得到你!”他暴吼了一声。
    “说什么大话。没有内力的人中了烈火掌,若不赶快医治,想活个十天半个月都是不可能的事!”沙红罗眉飞色舞地大笑著,跟上了范青青的脚步。
    范青青闻言,脚步陡地停顿了下来,怯生生的眼对上魏无仪暴戾的眼眸时,身子又是一颤——
    他眼也不眨地望著她,是在等她回去治疗吗?
    她担心地想往回走,杜少君却死命拉住她的裙摆!“青青姐姐,你回去送死吗?!”
    “笨女人,还不快走!等他捉你当人质吗?”沙红罗不客气地扯过她的手臂,拚命往前走。
    “可是——他受伤了。”她担心地咬著唇,看著那黑衣男人在瞬间扶起了魏无仪,以一种不可能的速度消失。
    “放心!死不了的啦!你没看到旁边的罗喽正等著救命吗?你那一手省省力气吧,每次管别人闲事,自己就累上个十天八天的!”沙红罗打了下她的头,不高兴地吼道。
    “沙姐姐,你跟我爹一样罗嗦哩。”杜少君嘻嘻偷笑道。
    “不要拿我跟臭男人比!”沙红罗揪起小鬼的耳朵,发白的双唇继续叫嚣著。
    “我爹不是臭男人!”杜少君抗议道。
    “只要是男人就臭!”沙红罗慢下了步伐,手指颤抖了下。
    范青青伸手握住沙红罗的手掌,手心对著手心,将气力输入她体内
    沙红罗已经筋疲力竭了。草木萌生的温和季节,并不适合她的火热体质。
    当源源不绝的精气涌入体内时,沙红罗的睑色逐渐恢复正常。
    “你好一点了吗?”范青青吐出一口气,拿出腰间的水瓶一饮而尽。
    “你这个笨蛋,总算还有点用处。”沙红罗吐出一口气,瞪了她一眼。刻薄的言语也是一种赞美。
    范青青笑了笑,欲言又止地望了她一眼,不自觉地想回过头,想看看他是否无恙——他是个受伤的人啊。
    “你还慢吞吞地做什么!等他过来把你摸光光啊!”沙红罗呸地骂了一声。
    “他没有摸我全身。”范青青红著睑握住手上的玉镯——娘,她没被人乱摸啦!
    “不许看!没种的女人!”沙红罗气呼呼地扳过她的脸——笨死了!
    “女人本来就没‘种’。”在江湖混了许久的杜少君冒出了一句。
    “再敢顶嘴,今天晚上就用红烧小鬼头加菜!”
    一团重新燃起的烈火挟带著一大一小,一路愤怒地烧回绿竹屋。
    第三章
    范青青提著一个青布碎花小包,站在绿竹屋前逐一向大家告别。
    “记住,与你有缘的鼎有著与你身上相同的青光。你感应鼎的能力最强之时,是在太阳乍升的那一刻,记住我的话。”白芙蓉交代著。
    “记住了。”范青青乖乖地点了头。
    “你这个笨蛋小心点!没事不用替别人疗伤——别人死了是他家的事,你一口气喘不过来,呜呼哀哉了,就是我的事!人间不是列姑射山,连野狗都会咬人的!你自个儿看著办!”沙红罗吼了一声,啪地甩上了门板。
    “谢谢你的关心,替我向秋枫儿问好。”范青青对著门板说道。
    “我们送你一程。”楚冰和杜云鹏走到她身边范青青曾救过他们夫妻俩。
    “楚冰,你看起来愈来愈不一样了。”范青青认真地研究著楚冰的五官。
    “是吗?”楚冰淡淡地说道。
    “是。”回答的人是杜云鹏,他的大掌包裹住妻子如今已不再冰冷的手。
    “你看起来像个很温柔的娘子。”范青青说出了结论。从前的楚冰像冰雕出来的美丽人儿,现在的楚冰看起来则像个……像个正常人。
    “温柔倒未必,但我是他的妻。”楚冰抬眸对杜云鹏淡淡一笑。
    “对,一辈子都是。”杜云鹏宣示地说道,把她抱得更紧了。
    范青青望著他们,知道杜云鹏有多珍惜楚冰——虽然白芙蓉一再保证,当楚冰再度被移形回到幽都后,她可以再将楚冰移形到人间。但是,有谁能说得准明天的事?
    她在池塘边和石洛君说话,不就莫名被送到了这个地方吗?浅浅的忧愁跃上范青青的小脸,那愁苦和她娇稚的神情是不甚协调的。
    “爹娘和洛君大哥一定很担心我。”她脱口说道。
    “洛君是你的什么人?”杜云鹏随口问道。
    “我们明年要成亲了。”范青青小声地说道。
    “你还是可以回去成亲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楚冰说道。
    “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范青青好奇地问道。
    “你不是快要成亲了吗?”杜云鹏端正而好看的脸庞上有些不解。
    “可是,我看到洛君大哥不会像你们两个这么……这么亲亲爱爱……”范青青看著他们互拥的姿态,突如其来地,她的脸辣红了一片——
    那个受伤的坏人,才会那么对她。
    “你想到他会脸红,那就没错了。”杜云鹏笃定地说道,宠爱地搂著妻子的要。
    “可是——”范青青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自己想到的人其实不是石洛君。
    “当你开始思念、在意一个人,当这种思念、在意,变成你脑中无法控制的想法时,你会懂的。”楚冰沉静地说道。
    范青青点头,却还是不太懂——是想念吗?像她想爹娘、洛君大哥吗?
    “快出发吧,天暗了总不好赶路。”楚冰加快了脚步。
    “可别迷路喽。”杜云鹏戏谑地看著因为迷路而撞入自己生命的妻子。
    “我不会迷路,云鹏大哥画的地图好清楚。”范青青甜甜一笑。
    “如果银两不够,就把我给你的那些画卷拿去卖掉,那可值得上你一整年的旅费。”杜云鹏说道。可不是他自夸,他的画作可是连皇帝老爷都要高价收购的。
    “杜大哥,你真是个好人。”范青青诚恳地说道。
    “这里可不是你住的那个列姑射山,人心也并非都是良善的,你可得记住你前些天得到的教训。”杜云鹏谆谆告诫著。
    “嗯,我知道了。不知道他的伤好一点了吗?”范青青担忧地说道。
    楚冰和社云鹏对望了一眼,两人的眉头都皱到了一块。范青青此行无虞吧?
    “记住,不要随便相信他人。”杜云鹏又重复了一次。
    “好。”范青青的小脸很认真地点了两下。她当然不会相信坏人啊。“我走了。”
    挥挥手后,她哼著小曲,笑咪咪地走入林间。开心上路的她,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担心的目光,迳自逍遥自在地和禽虫鸟兽们打著招呼。
    范青青开始觉得人间的事物其实挺美的。虽然花草没有列姑射山的香,但是也开得欣欣向荣,鸟叫声虽然没有列姑射山的婉转悦耳,但是小鸟们也唱得很认真。而且小动物都会跑来她旁边看看她哩。
    范青青弯身摸了摸小免子,嘻嘻一笑。
    哪有狗会乱咬人?一定是沙红罗骗她的。
    “小姑娘,你在这做什么?这里常有强盗出没。”
    范青青一抬头,望见了那日遇见的田福禄大哥。她心一喜,柔美的笑意便跃上眉梢,轻盈地跳著走到他面前。
    “大叔,你们大家都没事吧?”
    “都没事!进去被关了两天,也审不出什么罪名,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地让我们离开!”田福禄拍著胸脯,豪情万丈地说道。
    “真有那么简单,今天也就不用离乡背井,走得这么匆促了。”他的妻子田氏不悦地叨念了几句。
    田福禄沉默了一会,一身的风尘仆仆,尽是掩不去的疲累之色。
    范青青低下了头,知道这对夫妻心情并不佳。
    “女人家扫什么兴!她就是那个当初为了我们而向那个混蛋下跪的姑娘,她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难得她好心肠,那个冷血魏无仪才没有对我赶尽杀绝。”
    “谁让你当初那么冲动,也不想想我们现在的情况可不止两个人受苦。”田氏又瞪了田福禄一眼,此时才回头对范青青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我没做什么啦,你们不要全看著我,我——我会不好意思。”她抬起头,不自在地握紧了自己的包裹,她实在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人间的人真懂得感恩,好人真多!
    “救命恩人说什么是什么!”田福禄大声说道。
    “大嫂,你们要到哪里去?”范青青走到田氏身边。
    “惹火魏爷,这里我们是怎么也待不下了。我这口子能够活著离开,已经是千幸万幸了。我在长安的妹子说那里生机多些,所以想到那混口饭吃。”田氏拢了拢肩上的几口包袱,想到如今的境地,只是叹气。
    “我帮你。”范青青主动接过了两个布包,左手一个,右手一团,肩上还背著自己的花布包,看来热闹得紧。
    “恩人,你要上哪去?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一个人赶路。”田福禄问道。
    “我不叫恩人,我叫青青,我要到京城去找东西。”范青青答道。
    “你也到京城?!”田福禄大睁著眼,兴奋地说道“我总算有了个报恩的机会!你一个人赶路危险,跟我这个皮粗肉厚的人,至少没人敢动你!”
    “好啊、好啊!我最怕没伴了!我以为这一路上只能跟花草、动物啊说话哩。”范青青手舞足蹈地直扬著唇笑,两弯原就甜美的眼眸更是笑眯了眼。
    “就怕青青姑娘不习惯我们这种粗茶淡饭的日子。”田氏看了她身上浅青色的细软绸衣一眼。
    “我不吃饭,不会打扰你们的,只要你们让我跟就好了。”范青青认真地看著田氏说道。
    “不吃饭?什么不吃饭!就算你一餐吃一桶饭,我们夫妻俩也不会让你饿著!”田福禄大声嚷嚷道,激动之时声音也就份外大声。
    “哇!”一声婴孩啼叫声,让田福禄连忙闭住了嘴。
    “有娃娃!”范青青绕到田福禄身后,高兴地看著那个被背在身后的小娃娃。
    小娃娃哭得正用力,小小脸颊红通通的。
    “好可爱!真可爱!”她逗著孩子的脸颊,拉著孩子软绵绵的小手玩了起来。
    小娃娃忘了哭,小嘴中用口水吹出了一个大泡泡,乐得范青青也直眯著眼笑。
    田氏脸上泛上了和缓的笑容。他们夫妻中年才得女,不易啊!
    “我想,我还是一个人走好了。”范青青望著娃儿,突然咬起小指闷声说道。
    “你莫非是嫌弃我们?还是觉得我们芸儿哭声太难听?”田福禄直爽地问道。
    “不是的。”范青青用力地摇著头,细嫩的脸颊上漾著无辜的神色。“我是怕小娃娃会累到。我想在十日内赶到京城,这一路可能会很辛苦。”
    “十天!”田福禄和田氏同时大叫出声。
    “太慢了吗?”可是杜大哥说走捷径只要十天啊。
    啊!楚冰走路都用飘的,当然很快。范青青若有所悟地忖道。
    “你不可能在十天内抵达京城的。你一来没马,二没车,怎么到京城!”田福禄指著远方一辆黑色飞快驰过的黑亮马车说道。
    “我有捷径!不用骑马!”范青青连忙摇手解释著“而且要马儿们拉车载著我,我也会良心不安。我也有脚啊,总不能因为它们多了两条腿,就让他们载我啊!”
    “青青姑娘是第一次出门?”田氏看著她脸上没比小娃儿成熟多少的神情。
    “对啊!”点头如捣蒜。
    “孩子的爹,我想我们还是让青青姑娘跟我们一块走好了。”青青姑娘的模样终是让人狠不下心肠。何况,能早点到达京城也是件好事。
    “你们真的愿意和我一起走?”范青青喜出望外。
    “只要你不怕跟在我们后头会迷路,我们夫妻奉陪到底!”田福禄呵呵大笑。
    “不怕!不怕!我这儿有图。杜大哥画了每一条捷径。”她献宝似地掏出那张钜细靡遗的地图。
    “熊奶奶地,没见过画得这么好的地图,画上好像该有两匹马在上头跑一跑才像话!”田福禄目瞪口呆地望著那些栩栩如生的道路、屋舍。
    “熊奶奶怎么了?”范青青好奇地问著田氏。
    奶娃娃骨碌碌地笑著,田氏偷笑著打了下丈夫的手臂,一行四人就这么一路愉快地向前走去。
    是日,春日蝶舞,暖阳袭面,温风拂人,正是初春最怡人的气候之际。
    一座简朴茶座,与一处豪华客栈分峙于大道的两旁。茶座、客栈的风情各异,饮茶的心情却也是两种现实的写照。
    “娃娃又笑了!真可爱!”范青青笑吟吟地逗弄著怀里的小小芸儿。
    “咕咕——呵”娃娃的小手握住范青青的小指头,呼呼地憨笑著。
    自她与田氏夫妻一并上路后,时序已向前走了十来日,今晚是个月圆之夜。
    虽然预计十日抵达的路程,因著小娃儿而延缓了几日,不过不打紧。范青青甜笑著将脸颊贴到小娃娃的身上可爱极了!
    “她是老子的女儿,当然可爱!”田福禄得意地炫耀著。“到了京城后,爹给你买好的衣服,让你吃最好的!”
    “又在说大话了。”田氏勉强笑了笑,眉目紧皱地盘算著袋中的银两。
    青青姑娘几天来是没吃东西的。一开始以为她是客气,后来真的见她仙风道骨
    地只喝瓶中的花露水,而她身子骨也未有恙,只能称奇。然则,他们夫妻俩原就没几分钱,吃的用的再紧缩,孩子的费用可省不了。
    “我这里有几幅图画,如果派得上用场的话,大哥大嫂就拿去吧。”范青青看见田氏的动作后,主动拿出包里中的画卷。
    “你拿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吗?”田福禄不以为然地把画塞回。
    “当然不是。我喜欢你们才会和你们一块走了这么多天。这画原本就是要给我当盘缠用的,不卖放著也可惜了。你们应该知道,我用不了什么钱啊。况且我有三幅,卖了一幅也无妨,这是我对小芸儿的一番心意,小芸儿都没说不了,你们可不许拒绝。”范青青温柔地劝说著,只想自己能够帮上忙。
    田福禄安静下来,田氏却笑了。
    “想不到你平日娇娇弱弱,说起话还真是让人拒绝不了呢。以后小芸可要像青青姐姐一样哦。”田氏逗弄著女儿,庆幸著孩儿可以再多喝些米粥。
    “田大哥,我把你们当成亲人,你们也别把我当成外人。”范青青把画卷放入田福禄的手中。
    “那我这个老哥哥就收下了。”田福禄紧握著画卷,感动地吸了吸鼻子。
    他走出简陋的茶亭时,忿忿地朝著对面那座雕梁画楝的客栈瞪了一眼。
    像魏无仪那种恶人可以逞恶欲为,他们这种为生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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