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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呼了一口气，下一刻捏碎了项坠。
她顿时消失在静室内，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
“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
她静静地看着那名白衣男子，他脸上的悲悯表情与言语间深深的恶意恰到好处的兼容，竟渲染出一抹诡异的氛围。
清澜努力挺直身子“如果，少了我的话，祁越……他、他的人生还会如同原书一般吗？”
白衣人好似猜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不必担心，少了你这位青梅竹马与正妻，祁越的红颜知己或许会更多也不一定。”
她眨眨眼，竭力不在眼前的男子面前落下眼泪，忽视对方时不时刺激她的话语“……那么，我愿意。”
将自己的记忆尽数返还，以换取原书剧情重回轨道。
……
抽取记忆的瞬间，白衣人奇怪地问道“你这人倒真是有趣，我见过许许多多来自异空间的女子，她们从来都将有关未来的记忆作为唯一的救命稻草般抓得紧紧的。就算你是为了祁越好，当你们再见面的时候，他就不再是你的祁越了，你真的不后悔？”
清澜抖着唇苦笑。
谁说她不后悔的？在交易达成的霎那，或许更早——在白衣人说祁越会有更多的红颜知己的时候——她简直嫉妒得发狂，每每在她最疼的地方扎上一针，让她欲哭无泪，辗转反侧。
重生之前，她还在白衣人的示意下看了祁越的结局。半生精力投入到寻找可以复活她的神器中，颠沛流离，最后郁郁而终。
她的祁越，那么骄傲，那么渴望飞升成仙，却死得那么卑微。
如果没有她，祁越将会在几番奇遇中顺顺利利有惊无险地成为鸿蒙掌控者。
如果，没有她……
重新回到静室，清澜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虽然内心因为莫名的空虚而抽痛着，但她想她可以忍耐。
走到清濛山山顶，天亮了——
清澜将重光召出来，对方盘旋在她的头顶，似乎因为她之前的举动而不满着。
“好啦，我向你道歉，”清澜轻声道，“我在这里看过六百多次的日出，但是今天却感觉很不一样。”
重光忸怩着蹭蹭清澜的脸颊，好似在安慰她。
清澜一笑“你说，我一会要不要再和祖父道歉呢，他担心了我很久呢……”
早在6家的时候，季留真就已经发现了清澜的心理状态不对，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很久，直到清澜的剑术修行也受困于此的时候才忍不住出声提点。
季留真的话很正确，她对剑不诚。
她的心中有太多的杂念，不仅仅是祁越，还有某种连她也察觉不到的、对未来的恐惧心理。
所以她借着练剑来逃避，或许练习“劈”字诀的时候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是有意的，但这样不诚的她怎么能练成“刺”字诀呢？
剑心通明的那一刻，她有些明悟。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无论如何，逝者已矣。
重温旧梦，故人已去。
前世的6清澜已经死了，现在在这里的是六岁的季清澜。
不管她和祁越发生过什么，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她不能将上辈子的责任担在新生的自己身上，这样对自己、对他人都是不公平的。
她再怎么执着，属于她和祁越的回忆中也只有她一个人了，说到底，穿越后没有一名叫6清澜的妻子的祁越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他了。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
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一轮红日从尽头慢慢升了起来，茫茫的天际弥漫着一层轻飘飘的白雾。红日周围，霞光尽染无余，一派温柔烂漫的轻红。清澜努力昂起头，露水打湿了她的衣衫，让她看上去有种极其动人的清丽。光芒撒下，光影交叠，昏昏然显得舒坦、惬意。
就这样吧，从此山水不相逢。
清澜因为季留真的吩咐而刻意放慢的修炼速度倏然加快，此刻体内灵气超出平常数十倍的运转，炼气六层、七层……
转眼间，便到了炼气大圆满。
看着红日，她眯着眼轻声说，
“祁越，我放下你了。”
12012流年
林越在死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宅男，喜欢在起|点看爽文，将自己带入男主的角色yy众多美女，挑战强敌，多种奇遇……乃至最后拯救世界，成为无数人膜拜的救世主。
这只是一个八零后思想和行为都无比切合当代的一个普普通通的车祸丧生者。
直到他的灵魂穿越，并且在一名修士身上借尸还魂。
虽然社会上提倡着无神论，林越自身也是在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等等熏陶下长大的，但作为一名对起|点穿越/重生等等小说了如指掌的宅男，他在一阵惊讶后很自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从今日起，我就是祁越！”
没等他踌躇满志地打算在看不起他的祁家人面前霸气测漏，令无数人诚服的时候，他首先被原身记忆中的妻子给浇了一盆冷水。
与原身同病相怜，被家族鄙视的凡人|妻子6清澜，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在他的笑容越发尴尬的时候，静静地说“你不是祁越，你是谁？”
祁越当场愣住了，他第一个念头是起|点大神坑我！
不是说主角穿越后从来没有人能够察觉到他与原身的不一样么，怎么他第一眼就被人揭穿了？这不科学！
祁越在心里怒吼着，表面上装着和原身一样的痴傻，按着记忆拉住6清澜的衣角，傻傻地笑着“娘子你说什么？”
6清澜还是冷静的盯着他看，最后无比肯定道“你不是祁越。”
“祁越不会叫我娘子，他只会叫我姐姐。”
祁越承认，在一霎那，他是起过杀心的。在起|点文中，重生/穿越一向是主角最大的秘密，若是被人察觉到意思不对，他们都会果断灭口。
按照现在这个情形，周围方圆一里只有他和清澜两个人，对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被家族放弃并遗忘，而他的原身是炼气期修士，即使他初来乍到，好歹也能动用炼气二层的力量。
要杀了6清澜灭口吗？祁越真的犹豫了。
6清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这么冷静地盯着祁越，但她的表情一点也不紧张。
祁越如梦初醒，他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祁越啊祁越，你是怎么了？随随便便就决定杀人灭口，你还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法治社会的林越吗？对生命的悲悯与尊敬，你都忘到哪里去了！
若是真的杀了眼前这名手无寸铁的女子，祁越的确可以迅速融入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世界，只是那也代表身为林越的人格已经被这个世界的法则彻底同化……留下来的只是有着林越记忆和思想的全新的祁越，但他并不想这样。
最后两人对峙的结果，以祁越无奈的叹息结束。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们找个隐秘的地方再谈话吧。”
清澜默不作声的看着他，最后还是带他去了后山。
“那个，初次见面……好像有点不对，啊啊啊啊烦死了……”祁越烦躁地揉了揉头。
清澜的眸子里终于带了点笑意，显然她之前也很紧张，她轻声说“祁越，死了吗？”
明白她说的意思，祁越低声应了一句“是经常欺负他的一群人，把他当法术练习的靶子。”他向清澜示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痕。
即使看到祁越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个可能，她含泪道“祁越一直很乖，其实他不傻。”
知道清澜把原身当弟弟看，祁越莫名有些负罪感，因为他占了这具肉身，除了清澜以外再也没有人知道曾经那个傻傻的、天真的祁越的逝去。
祁越突然觉得前世看的起|点文完全是狗屁，主角的穿越/重生，是以另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为代价的，甚至他死的那么卑微，不为人所知。
等到清澜调整好心态，“前辈是在祁越死后夺舍的吗？”
祁越立刻明白清澜误会了他的身份，他摆摆手“不不不，我不是什么前辈……”看到清澜疑惑的眼神，他抓抓头道，“怎么说呢，其实我之前也是一个凡人……”
清澜震惊“怎么可能！”
祁越舔了舔干燥的唇角“嗯，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那里，都是普通人，没有什么修士，成仙更是所谓的神话传说……”
清澜惊讶道“竟然还有所谓的异世界，宇宙真是奇妙啊……”
祁越看她羡慕中带着落寞的眼神，顿时想起对方只是一名普通凡人，作为他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知晓他秘密的人，他有些不忍对方百年归去。
虽然祁越得到了原身的全部记忆，但对方这几年已经因为修炼冒进而致傻，记忆中只有别人欺负他和清澜温柔安慰他的片段，所以祁越从来不曾想到他和清澜的境遇糟到这样的地步。
破落的宅院，眼露不屑的仆人，寥寥无几的灵石与装满废丹的瓶子。
祁越不可思议地询问清澜“祁越好歹是祁家的少爷啊！”
清澜抿唇“祁越的母亲在生下他以后就过世了，他又只是五灵根……这些日子，祁越的继母刚刚生下了三灵根的弟弟。”
祁越了然，再一次为原身不值，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在修士的世界里，灵根的优劣代表了一切。
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在听到清澜说的消息后，他的内心几乎被原身残留下来的强烈情感给淹没了，不甘、愤怒、无奈、悲哀……
清澜体贴道“你先休息一下吧。”随即退出了房间。
关上房门，她轻轻呼了一口气，心道“看来他不算是坏人。”不在懊恼之前的冲动，悄悄将手心紧紧捏着的从前在6家得到的一枚中品符咒收了起来。
只是想到逝去的祁越，那个会傻傻的叫她“姐姐”的天真少年，她的眼睛又湿润了。
“小越，一路走好……”
13013剑法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过去三年。
自从清澜在七岁零十个月的时候心境开拓，修为飙升到练气大圆满之后，季留真一直不允许清澜筑基，要求她在十年内好好地打磨灵气，积攒基础。
清澜对此毫无异议，过早筑基除了给她天才的称号上再加一层闪光以外，根本没什么好处，反而坏处多多。清澜的年纪过小，身体的骨架尚未发育成熟，过早筑基只会让她的身体状况和骨骼保留孩童模样，这对于一名剑修来说是致命的。
身体发育不成熟和过于稚嫩的骨架，让清澜无法在挥剑的时候发挥最强的力量，同时会加速骨骼的崩坏。
自此清澜除了晚上照例用三个时辰的时间打磨灵气以外，所有的心思都花在熟练运用“劈”、“刺”、“斩”、“抹”这四个剑术基础上。
十岁的时候，季留真又将四大剑术基础延伸而来的点、撩、挑、崩、截、削、云、挂、架、压教给了清澜。由于清澜已经可以随心运用劈、刺、斩、抹，练习这些很快就得心应手，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彻底掌握。
这一日是清澜十一岁生日，季留真自四年前将清澜从剑峰带回清濛山以后，终于又带着她走出了什刹海。
清澜入门已经有五年，但唯一一次出门还是因为季留真的吩咐，是以对五灵学宫内部的结构并不了解。眼看着季留真带着她离飘渺山越来越近，便道“祖父，我们是要去学宫山门？”
季留真道“不，我们去问道峰。”
清澜回忆了片刻，扶瑶曾经和她说过门内的情况，她记得问道峰是金丹期以上弟子拜师的地方吧，另外还有……
“祖父是带我去藏经阁吗？”清澜的眼底有着隐隐的兴奋，习剑五年，她终于可以学习剑招了！
似乎察觉到孙女的兴奋，季留真笑着点点头。
到了问道峰的藏经阁前，收阁的是一名昏昏欲睡的懒散老者，但眼中时不时闪过的清明让人不敢小窥。
季留真含笑道“虚华师兄。”
老者这才转醒，他有些茫然地揉揉眼睛，等看清了来人，惊讶道“虚夷师弟，你终于舍得出你的清濛山了？”
季留真摇摇头道“你还是这个样子，小心霁景师……”
没等季留真说完话，虚华立刻抱着头道“别别别！师弟你能不说我师傅的名字么？”
季留真嘴角一勾“怎么？”
虚华哭丧着脸道“我一听师傅他的名字，我就浑身发抖啊……”
季留真似乎有些无奈，他摇摇头“你明知道霁景师叔在闭死关，却还是这般模样，看来还是师叔治得了你。”
虚华苦笑“咱们能不谈这个话题么？”
他看了一眼季留真身后的清澜“你徒弟？”
季留真拉着清澜上前“我的孙女兼弟子，季清澜。”
虚华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突然猥琐地靠近季留真“你什么时候收的徒弟，我怎么不知道？”
季留真神情黯然，而后很快调整过来，笑道“虚华师兄常年懒散，师弟收徒乃区区小事，师兄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知他是责怪自己在收徒大典那天睡了过去而没有赶来参加，虚华有些心虚的揉揉鼻子，分外殷勤地说“清澜是吧，师伯当初没给你见面礼，这回补上！里面所有天级的功法，你随便挑！”
季留真笑骂他“我给我徒弟的自然是要天级，你就想这样赖掉见面礼！”
清澜也对这位师伯颇有好感，当下附和着祖父点头。
虚华扁扁嘴“小清澜你果然向着自己的祖父，我要亏大了！不过师弟你一个天仙，好意思找我一个大乘期的要礼物么？”
季留真奇道“莫不是某人太懒，连修炼也会睡着，结果落得和师侄同一层次修为的地步？”
被戳中了心中痛脚，虚华立刻打开藏经阁大门，嚷嚷着“不和你说了不和你说了，不是要给小清澜挑功法，快去快去！别打扰师兄我睡觉！”
说完，他靠在门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清澜愕然地看向季留真。
季留真无奈道“我这师兄天资聪颖，身具单属性火灵根，奈何就是不喜修炼，门中很多弟子暗暗称呼他为‘一梦散人’。”
清澜惊讶的张大嘴，虚华真人既然是季留真的师兄，修炼年岁怕也有千年以上，千年的时间，就是双灵根也差不多修炼到返虚期了，这位师伯身为单灵根竟然还在大乘期徘徊，原因还是懒惰……这是，何等的奇葩啊！
进入藏经阁，清澜这才发现别有天地，从外面看仅仅只有百丈（约三百米）宽的藏经阁内部竟然完全看不到尽头，更别提上面还有四层。
季留真道“这些是五灵学宫从宇宙各个星球搜集来的心法秘籍，分别天地玄黄四个级别，剑法招式在第四层。”
他将一块上品灵石放入传送阵，解释道“藏经阁内不允许使用灵气，只能通过传送阵到达各楼层。”
到了藏经阁第四层，季留真在天字级别的书架中仔细删选，最后挑出四个玉简递给清澜。
“这四个剑法，你可择一学习。”
清澜拿起左边第一个玉简，探入神识，上面赫然写的《天仙剑法》。她不由来了兴致，继续看下去。天仙剑法共有一十八式，招式可攻可守，气势磅礴，特点是连绵不绝，生生不息，非常适合在长时间的对敌中使用。
看完后，清澜还有些意犹未尽，她又拿起第二个玉简，这是《落英剑法》。落英剑法招式较少，只有九式，但剑影如花，犹如落英缤纷，空幻如镜中花，水中月，不可捉摸。
清澜看后有些感慨，不愧是天级剑法，不管是天仙剑法还是落英剑法，都令她着迷不已。
怀着期待的心情，清澜拿起第三个玉简，这回是《松风剑法》。相比起前两个剑法，松风剑法无疑简陋很多。招式只有六招，不过每一招都如松之劲，如风之轻，刚柔兼济。使用时轻柔如风，无影无踪，让人无处可逃。
她最后拿起的玉简，里面是《达摩剑法》。共有一十二式，配合禅宗“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心境，达摩剑法空幻澄明，力道沉郁，讲究后发制人，以静制动。
看完后，清澜有些犹豫，这四个剑法各有各的优点，让她难以抉择。
见她思虑良久，季留真道“考虑好了吗？”
良久，清澜抿了抿唇，重重点头。
14014松风
“祖父，我选它。”清澜拿起《松风剑法》说道。
季留真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他平静道“哦？我原以为你会选择更符合你性子的《达摩剑法》或者《落英剑法》。”
清澜摇摇头“这四种剑法各有各的优点，我实在难以抉择。但孙女有自知之明，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施展更为高超的剑法。”
季留真看着她手中的玉简“所以你选择了松风剑法，因为在你看来它最容易吗？”
“不是的，”清澜道，“这四种剑法并没有高下之分。我仔细想过，松风剑法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简单无比，但正因为这样，对每一个细节的要求度更高，有利于我打好基础。”
“另外，这六大剑招中，分别对应剑术基本的撩、劈、削、刺，我能更快入门。”
季留真赞许地点头“然后呢？”
清澜沉思“……既然意之为‘松风’，想来与风有关，与孙女的风灵根想和。”
季留真终于满意了，他笑着将其他三个玉简的内容也复制了一份，看着清澜疑惑的眼神，将三个玉简也教给了她“清澜，你很有主见，小小年纪便学会着眼现实，不受蛊惑。我对你很放心，这另外三个剑法，由你自己决定什么时候时机成熟了，便作主学习吧。”
清澜一怔，没有矫情地推脱——她在季留真面前一向没有掩饰自己的早熟与冷静——将四个玉简放入储物戒中“谢谢祖父，清澜不会让您失望的。”
等到季留真带着清澜离开藏经阁，原本靠在门边睡得昏天黑地的虚华目光炯炯地看着季留真两人离开的方向。
“四份天级剑法，师弟啊师弟，你可真是大手笔，”虚华眼中闪烁着担忧，“这个年岁的小姑娘能够克制诱惑吗？”突然他一拍头“我这是担心什么啊！虚夷师弟估计早就有所准备了！”
说着，他一闭眼，又径直进入梦乡。
回到洛虹殿，清澜怀着激动的心情将松风剑法的玉简从储物戒中取了出来，将玉简抵在额头探入神识细细感悟。
良久，她若有所思的放下玉简。
松风剑法，与其他三门天级剑法不同，格外重注剑术基础。譬如劈、刺、斩、抹等等，专门用了三分之一的内容来指导，清澜虽然已经熟练掌握，但看着玉简内的要点指示也会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只觉得自己与剑术的沟通更加深入。
松风剑法共有六式，第一招白云出岫，着重“撩”字诀，招式轻灵，犹如白云飘来。
第二招青山隐隐着重“劈”字诀，招式厚重，犹如重重青山。
第三招清风徐来着重“削”字诀，轻柔如风，无影无踪。
第四招苍松迎客着重“刺”字诀，翻手倒退，以退为守，暗藏杀机。
第五招松风阵阵将“削”与“刺”融合在一起，如松之劲，如风之轻，刚柔兼济。
第六招无边松涛则是“劈”与“撩”的结合，一剑横攻，宛如松涛阵阵袭来，让人无处可逃。
清澜轻声说“好厉害啊……”
重光突然从她丹田内飞出，不满地围绕她盘旋几圈。
清澜笑着将重光接在手心上“好啦，今天忘记和重光打招呼，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重光别扭地转了转，最后蹭了蹭清澜的手心，表示原谅她了。
清澜看着手中的玉简，轻轻抚摸重光道“重光，若是我练成这松风剑法，即使是炼气大圆满的修为，越阶挑战筑基前期也不是难事。”
“问题是，”清澜托腮，叹了口气，“知易行难啊！”
松风剑法每一招都精妙无比，但想好成功施展需要相当厚重的剑术基础，而且光有基础还不够，需要一个能够灵活运用于战斗中的脑子。
毕竟敌人是不可能等你一招一招的攻来的，再优秀的剑法也一定存在着破绽，若是被敌人洞悉就糟糕了。以清澜目前的境界施展松风剑法，破绽只怕会有一堆。
这就是所谓的“剑招是死的，人是活的”。
只有在施展松风剑法的同时，能够随着敌人的变化而灵活改变剑招，并且乘胜追击扩大优势，才是真正的掌握。
清澜想要达到这个境界，就必须走不少的弯路。季留真虽然也是剑修，但他从来不擅自涉及清澜自身的体悟。在他看来，他能够教导清澜的只有学习剑术基本，形成剑胚，至于今后清澜的心剑究竟是怎么样的，他就不该过度干涉导致影响清澜个人的成长。
也就是俗话说的“放养”。
清濛山山腰的一片松树林中，清澜自习剑以来都是在山顶练习，这还是第一次涉足此地。
这片松树林因为有阵法的保护，再加上松树是凡人口中的常绿树，是以百年来坚固无比，常年不死。另外还有这一点，这里每逢午时，便会有大风刮来，松树簌簌作响，持续一个时辰才会结束。
清澜只要想着练习松风剑法的场地，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扶瑶当日与她说的这清濛山一景。
正值午时，狂风大作，松树屹立不倒。
重光趴在清澜头上，十分惬意地蹭了蹭，这狂风在它眼中无比温驯，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清澜提着木剑笑道“就是这里了，这里就是我练习松风剑法的最佳场地！”
从第一招“白云出岫”开始，清澜接连施展“青山隐隐”、“清风徐来”、“苍松迎客”、“松风阵阵”和“无边松涛”……
但她越练感觉越不顺，不是出剑被狂风吹歪了剑路，就是收剑的时候碰到了旁边的树干。
到底哪里不对……清澜陷入沉思。
等到她第二次施展的时候，却连第一次的水准也没有达到。
清澜叹气，看着手中木剑“果然是知易行难。”
15015悟道
自从清澜得到松风剑法以来，每日午时在清濛山山腰的松树林里不辍练剑，奈何半年来都不得剑法入门之径。
若是换了以前的清澜，她或许会烦躁，会失望，会对自己是否适合习剑失去信心。但一颗剑心经过淬炼的清澜，不会犹豫，不会怀疑，她只会耐心地一遍遍练习基本功，沉稳地等待未来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一丝丝感悟。
况且，清澜并不觉得练剑很枯燥，毕竟有重光一直陪伴在她左右，祖父也在暗处观察鼓舞着她。
一日，扶瑶来清澜的洛虹殿做客。什刹海占据上百万亩地，茫茫大海落脚之处却只有一座清濛山，山上人烟稀少更是寂寥，扶瑶本就是不喜闭关修炼的性子，身为清濛山执事又不能频繁的离开，只有前来打搅清澜。
让身边侍奉的道童退下，清澜开始专注地沏茶。白瓷小杯中汤色青幽，茶叶徐徐下沉，水汽夹着茶香缕缕上升，清幽的茶香环绕仿佛洗涤净化着人的灵魂，接着她微笑着递给扶瑶一杯。
“啊……谢、谢师叔。”扶瑶愣了愣，这才手忙脚乱的接过。
清澜眼底的笑意变深，相处久了才知道扶瑶原来是经常丢三落四的马大哈性子，也许连池师兄（掌门）为这个弟子耗费了不少心力呢。
她也伸手端起一杯，转过杯口，小口吞咽品尝。
扶瑶右手端着茶杯不动，眼睛直直地看着清澜。
她的目光太过直白，清澜放下茶杯，询问性的回望过去。
“唔……”扶瑶一口饮尽茶水，双手托腮道，“师叔和当年刚来的时候，……变化很大呢。”
清澜一怔，笑道“是吗？”
扶瑶点点头，回忆道“当时啊，师傅终于忍无可忍地把我赶出飘渺山，我还在想，虚夷师叔祖的弟子会是什么样的呢？”
清澜道“那扶瑶初见清澜时，有何想法？”
扶瑶道“我看见师叔紧绷着脸，除了虚夷师叔祖以外谁也不在乎，我就想，小小年纪就这样，长大了还不变成虚夷师叔祖一样的大冰山！”
清澜扑哧一笑，不知道该笑自家祖父被众弟子背地里调侃称成大冰山，还是该笑自己当时的幼稚，心中的不安和对季留真的依赖连扶瑶也能察觉到。
扶瑶接着道“后来，你日日苦修，我也没办法接触你。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整个人变得温和了，”她看着清澜的神情柔和下来，“……就像现在这样。”
清澜抿唇。
修真无岁月，她离开6家来到启元星也有五年了。或许是相由心生，每次清澜在镜中回忆自己前世的样子的时候，就会发现与前世的自己越来越不一样。
明明还是那张脸，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但是神态和气质却不一样。
十一岁的6清澜在6家人再也联系不到她背后的所谓祖父后，撕去了温情的外衣开始漠视她，族人眼底的不屑与鄙夷深深刺痛少女的心。她自尊又自卑，勇敢又怯懦，这一切在得知族长将她许配给祁家傻子后达到了巅峰。她开始将身上的刺一个个拔掉，将心中的桀骜隐藏在内心深处，在众人眼中作一个唯唯诺诺的棋子。
十一岁的季清澜在祖父的爱护下长大，五年来的打磨灵气使得她的身上有一种温润平和的气质。
扶瑶仔细打量清澜，平心而论，清澜的眉眼尚未张开，外貌也不算是顶尖。只是她身上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观之亲切。
天地日月，恒静无言；青山长河，世代绵延。她叹道，这是一个有仙气的女子，日后长大了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弟子的追捧。
只是……想起清澜身后无比护短的虚夷天仙，她不怀好意地笑了。
眼看午时将至，清澜歉意地对扶瑶一点头，得到对方不介意的摆手回应后，她施施然提着木剑朝后山腰走去。
扶瑶拖着下巴，看着清澜的气息一瞬间由沉稳变为锐利，若有所思道“我怎么忘了，清澜师叔她可是剑修啊……”要是有什么人对她心怀不轨，那可就……杯具了。
依然是狂风大作的松树林。
重光绕着一颗老松飞了一圈，而后恹恹地落在清澜手上。
清澜关切道“重光觉得无聊了吗？”
重光小剑的剑身上下晃了晃。
清澜抱歉道“对不起，重光，等我学会松风剑法的那天，就带你去清濛山外逛一逛，好么？”
重光猛的来了精神，乖乖落在一颗树枝上，时不时蹦跳着给清澜加油鼓劲。
清澜笑着摇摇头，但当她的视线落在木剑上的时候，马上恢复了平静。
学习松风剑法已经半年，但在这普通凡人连站立也做不到的松树林，清澜想要调整剑路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好在经过半年的洗礼，她已经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环境，现在只差那灵光一闪的顿悟。
又一阵狂风吹来，清澜身边的一棵老松簌簌作响。
清澜身具风灵根，况且她已经在炼起大圆满这个层次停留了整整三年，对于风元素的感知丝毫不下于筑基修士。当狂风吹来时，冥冥之中她能够感受到风吹树动的轨道与痕迹。
清澜心中一动，闭上眼睛静静感悟，生怕刚才的感觉消失无踪。
松树会被狂风吹得左摇右摆，但它并没有倒下，因为它的根深深扎在土地下……
松树可以硬抗风的压力，但它通过摇动来卸力，达到不损伤自身体力的目的……
清澜有些触动，这半年来她不止一次的企图硬抗风力或者顺着风的力道来挥剑，或许这样是错误的。只有坚定方向，顺风而挥而不改变初衷，让敌人眼花缭乱不知出剑之处，才是松风剑法的精髓！
什么是风呢？
细细微风，过不留痕的是风。
呼啸狂风，肆意席卷的是风。
什么是云呢？
云海翻涌，微微而动的是云。
云层堆积，波澜厚重的是云。
风……
云……
清澜睁开眼的霎那倏然出剑——
松风剑法第一招，白云出岫！
这一招，有风的灵动，有云的柔和，也有松的沉稳。
这一剑，有道的影子，道的韵律，道的真意！
16016抉择
这一刻，简陋的木剑霎时明亮，在狂风大作的松树林快去如电，只听轰隆一声，清澜面前的一颗松树轰然倒下。
“成了！”清澜收剑，脸上是制止不住的笑意。
随后她很快收回心神，领悟刚才那一剑的奥义。
松、云、风。
“原来这就是松风剑法的精髓……”清澜暗暗想着，手上木剑不停地顺着狂风的方向使出“白云出岫”。
这一回她小心地克制住力道，但木剑剑尖指向之处，都引起松树树干的摇晃与风向的改变。
重光从一旁的树枝上盘旋飞下，落下清澜的手心上。
“重光，我真的成功了！”清澜笑着用脸颊蹭了蹭重光。
重光在为清澜高兴的同时，催促似得拉着清澜的衣角往外走。
“是是，我不会忘记带重光去逛一逛的，”清澜眼疾手快拽住重光，眼睛明亮道，“再忍耐一下好不好，我想让祖父看看这一剑。”
东元殿。
季留真睁开眼，挥手解开殿内的禁制，“是清澜吗？进来吧。”
清澜头上顶着兴奋不已的重光，恭敬行礼“清澜拜见祖父。”
季留真正想着近半年来每逢这个时候，自家孙女不是在半山腰的松树林修炼么，抬眼就看见清澜身上与往日不同的气息。他欣慰道“松风剑法，练成了？”
清澜道“孙女不才，今日才领悟松风剑法的第一招。”
季留真点点头“剑术修行，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若是急了，反而容易钻牛角尖，你能够不骄不躁，在学习松风剑法的半年内领悟，也算不错。”
岂止是不错，若是换了宇宙中任何一个星球，能够在十一的时候领悟天级剑法，简直是闻所未闻。但是在人才辈出的启元星上，也只是天才中中等偏上的资质。
季留真从蒲团上站起来，随手握着一柄木剑，轻描淡写道“你且用那松风剑法第一招攻向我。”
清澜将重光放置在一边，双手握剑，摆正姿势“请祖父指教！”
清澜回想着当时玄之又玄的感觉，陡然出剑——
季留真眼睛一亮，但右手木剑毫不留情的击落了清澜的木剑。
季留真满意道“你果然领悟了‘白云出岫’的精髓，”清澜一喜，季留真又转口道，“不过有些细节处处理得不够完美。”
他说着，提起木剑，同样使出白云出岫。
只一招，清澜就看出了自己和祖父的差距。
她是凭借着当时的记忆，勉强进入松、风、云的境界，而季留真的一招一式，不管是刺、撩、挑都充满了道的韵味，使人深深沉迷。
不过清澜并没有气馁，类似季留真这样天仙级别的剑修，除了同阶修士，根本没有能让他出剑的存在，清澜还是看在他的孙女的份上才指导的。
前者习剑仅六年，后者千年时光都浸滛在剑道修炼上。
十年磨一剑，清澜才刚刚起步。
清澜早在刚来的时候就知道，五灵学宫很大，什刹海也很大。只是，这认知从来不像今天这样清晰过。
带着重光走下清濛山，清澜站在崖边，眺望着四面八方的水天一色，叹了口气。
五年来她只有离开过清濛山两次，第一次是元婴期的扶瑶使用法器带着她，第二次更是祖父直接施法令她有了短暂时间内飞出什刹海的能力。
现如今……
清澜瞅了瞅自己身上的物品，重光可以忽略不计，拥有防御功能的道袍一件，标志着亲传弟子身份的玉牌一个，挽着头发的玉簪一枚，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她伸手接过兴奋不已的重光，懊恼道“都是我太心急了，没有想到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独自一人离开什刹海。”
按理说，清澜是剑修，但这五年来她用的都是普普通通的木剑，遑论御剑飞行离开这看似无边无际的什刹海。
清澜轻声说“重光，你再等等，我们回山上找祖父或者扶瑶帮忙好不好？”
重光早就憋得不耐烦，哪里再等得了一会，它似乎明白以清澜目前的能力无法离开，顿
她轻轻呼了一口气，下一刻捏碎了项坠。
她顿时消失在静室内，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
“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
她静静地看着那名白衣男子，他脸上的悲悯表情与言语间深深的恶意恰到好处的兼容，竟渲染出一抹诡异的氛围。
清澜努力挺直身子“如果，少了我的话，祁越……他、他的人生还会如同原书一般吗？”
白衣人好似猜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不必担心，少了你这位青梅竹马与正妻，祁越的红颜知己或许会更多也不一定。”
她眨眨眼，竭力不在眼前的男子面前落下眼泪，忽视对方时不时刺激她的话语“……那么，我愿意。”
将自己的记忆尽数返还，以换取原书剧情重回轨道。
……
抽取记忆的瞬间，白衣人奇怪地问道“你这人倒真是有趣，我见过许许多多来自异空间的女子，她们从来都将有关未来的记忆作为唯一的救命稻草般抓得紧紧的。就算你是为了祁越好，当你们再见面的时候，他就不再是你的祁越了，你真的不后悔？”
清澜抖着唇苦笑。
谁说她不后悔的？在交易达成的霎那，或许更早——在白衣人说祁越会有更多的红颜知己的时候——她简直嫉妒得发狂，每每在她最疼的地方扎上一针，让她欲哭无泪，辗转反侧。
重生之前，她还在白衣人的示意下看了祁越的结局。半生精力投入到寻找可以复活她的神器中，颠沛流离，最后郁郁而终。
她的祁越，那么骄傲，那么渴望飞升成仙，却死得那么卑微。
如果没有她，祁越将会在几番奇遇中顺顺利利有惊无险地成为鸿蒙掌控者。
如果，没有她……
重新回到静室，清澜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虽然内心因为莫名的空虚而抽痛着，但她想她可以忍耐。
走到清濛山山顶，天亮了——
清澜将重光召出来，对方盘旋在她的头顶，似乎因为她之前的举动而不满着。
“好啦，我向你道歉，”清澜轻声道，“我在这里看过六百多次的日出，但是今天却感觉很不一样。”
重光忸怩着蹭蹭清澜的脸颊，好似在安慰她。
清澜一笑“你说，我一会要不要再和祖父道歉呢，他担心了我很久呢……”
早在6家的时候，季留真就已经发现了清澜的心理状态不对，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很久，直到清澜的剑术修行也受困于此的时候才忍不住出声提点。
季留真的话很正确，她对剑不诚。
她的心中有太多的杂念，不仅仅是祁越，还有某种连她也察觉不到的、对未来的恐惧心理。
所以她借着练剑来逃避，或许练习“劈”字诀的时候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是有意的，但这样不诚的她怎么能练成“刺”字诀呢？
剑心通明的那一刻，她有些明悟。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无论如何，逝者已矣。
重温旧梦，故人已去。
前世的6清澜已经死了，现在在这里的是六岁的季清澜。
不管她和祁越发生过什么，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她不能将上辈子的责任担在新生的自己身上，这样对自己、对他人都是不公平的。
她再怎么执着，属于她和祁越的回忆中也只有她一个人了，说到底，穿越后没有一名叫6清澜的妻子的祁越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他了。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
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一轮红日从尽头慢慢升了起来，茫茫的天际弥漫着一层轻飘飘的白雾。红日周围，霞光尽染无余，一派温柔烂漫的轻红。清澜努力昂起头，露水打湿了她的衣衫，让她看上去有种极其动人的清丽。光芒撒下，光影交叠，昏昏然显得舒坦、惬意。
就这样吧，从此山水不相逢。
清澜因为季留真的吩咐而刻意放慢的修炼速度倏然加快，此刻体内灵气超出平常数十倍的运转，炼气六层、七层……
转眼间，便到了炼气大圆满。
看着红日，她眯着眼轻声说，
“祁越，我放下你了。”
12012流年
林越在死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宅男，喜欢在起|点看爽文，将自己带入男主的角色yy众多美女，挑战强敌，多种奇遇……乃至最后拯救世界，成为无数人膜拜的救世主。
这只是一个八零后思想和行为都无比切合当代的一个普普通通的车祸丧生者。
直到他的灵魂穿越，并且在一名修士身上借尸还魂。
虽然社会上提倡着无神论，林越自身也是在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等等熏陶下长大的，但作为一名对起|点穿越/重生等等小说了如指掌的宅男，他在一阵惊讶后很自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从今日起，我就是祁越！”
没等他踌躇满志地打算在看不起他的祁家人面前霸气测漏，令无数人诚服的时候，他首先被原身记忆中的妻子给浇了一盆冷水。
与原身同病相怜，被家族鄙视的凡人|妻子6清澜，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在他的笑容越发尴尬的时候，静静地说“你不是祁越，你是谁？”
祁越当场愣住了，他第一个念头是起|点大神坑我！
不是说主角穿越后从来没有人能够察觉到他与原身的不一样么，怎么他第一眼就被人揭穿了？这不科学！
祁越在心里怒吼着，表面上装着和原身一样的痴傻，按着记忆拉住6清澜的衣角，傻傻地笑着“娘子你说什么？”
6清澜还是冷静的盯着他看，最后无比肯定道“你不是祁越。”
“祁越不会叫我娘子，他只会叫我姐姐。”
祁越承认，在一霎那，他是起过杀心的。在起|点文中，重生/穿越一向是主角最大的秘密，若是被人察觉到意思不对，他们都会果断灭口。
按照现在这个情形，周围方圆一里只有他和清澜两个人，对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被家族放弃并遗忘，而他的原身是炼气期修士，即使他初来乍到，好歹也能动用炼气二层的力量。
要杀了6清澜灭口吗？祁越真的犹豫了。
6清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这么冷静地盯着祁越，但她的表情一点也不紧张。
祁越如梦初醒，他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祁越啊祁越，你是怎么了？随随便便就决定杀人灭口，你还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法治社会的林越吗？对生命的悲悯与尊敬，你都忘到哪里去了！
若是真的杀了眼前这名手无寸铁的女子，祁越的确可以迅速融入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世界，只是那也代表身为林越的人格已经被这个世界的法则彻底同化……留下来的只是有着林越记忆和思想的全新的祁越，但他并不想这样。
最后两人对峙的结果，以祁越无奈的叹息结束。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们找个隐秘的地方再谈话吧。”
清澜默不作声的看着他，最后还是带他去了后山。
“那个，初次见面……好像有点不对，啊啊啊啊烦死了……”祁越烦躁地揉了揉头。
清澜的眸子里终于带了点笑意，显然她之前也很紧张，她轻声说“祁越，死了吗？”
明白她说的意思，祁越低声应了一句“是经常欺负他的一群人，把他当法术练习的靶子。”他向清澜示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痕。
即使看到祁越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个可能，她含泪道“祁越一直很乖，其实他不傻。”
知道清澜把原身当弟弟看，祁越莫名有些负罪感，因为他占了这具肉身，除了清澜以外再也没有人知道曾经那个傻傻的、天真的祁越的逝去。
祁越突然觉得前世看的起|点文完全是狗屁，主角的穿越/重生，是以另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为代价的，甚至他死的那么卑微，不为人所知。
等到清澜调整好心态，“前辈是在祁越死后夺舍的吗？”
祁越立刻明白清澜误会了他的身份，他摆摆手“不不不，我不是什么前辈……”看到清澜疑惑的眼神，他抓抓头道，“怎么说呢，其实我之前也是一个凡人……”
清澜震惊“怎么可能！”
祁越舔了舔干燥的唇角“嗯，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那里，都是普通人，没有什么修士，成仙更是所谓的神话传说……”
清澜惊讶道“竟然还有所谓的异世界，宇宙真是奇妙啊……”
祁越看她羡慕中带着落寞的眼神，顿时想起对方只是一名普通凡人，作为他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知晓他秘密的人，他有些不忍对方百年归去。
虽然祁越得到了原身的全部记忆，但对方这几年已经因为修炼冒进而致傻，记忆中只有别人欺负他和清澜温柔安慰他的片段，所以祁越从来不曾想到他和清澜的境遇糟到这样的地步。
破落的宅院，眼露不屑的仆人，寥寥无几的灵石与装满废丹的瓶子。
祁越不可思议地询问清澜“祁越好歹是祁家的少爷啊！”
清澜抿唇“祁越的母亲在生下他以后就过世了，他又只是五灵根……这些日子，祁越的继母刚刚生下了三灵根的弟弟。”
祁越了然，再一次为原身不值，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在修士的世界里，灵根的优劣代表了一切。
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在听到清澜说的消息后，他的内心几乎被原身残留下来的强烈情感给淹没了，不甘、愤怒、无奈、悲哀……
清澜体贴道“你先休息一下吧。”随即退出了房间。
关上房门，她轻轻呼了一口气，心道“看来他不算是坏人。”不在懊恼之前的冲动，悄悄将手心紧紧捏着的从前在6家得到的一枚中品符咒收了起来。
只是想到逝去的祁越，那个会傻傻的叫她“姐姐”的天真少年，她的眼睛又湿润了。
“小越，一路走好……”
13013剑法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过去三年。
自从清澜在七岁零十个月的时候心境开拓，修为飙升到练气大圆满之后，季留真一直不允许清澜筑基，要求她在十年内好好地打磨灵气，积攒基础。
清澜对此毫无异议，过早筑基除了给她天才的称号上再加一层闪光以外，根本没什么好处，反而坏处多多。清澜的年纪过小，身体的骨架尚未发育成熟，过早筑基只会让她的身体状况和骨骼保留孩童模样，这对于一名剑修来说是致命的。
身体发育不成熟和过于稚嫩的骨架，让清澜无法在挥剑的时候发挥最强的力量，同时会加速骨骼的崩坏。
自此清澜除了晚上照例用三个时辰的时间打磨灵气以外，所有的心思都花在熟练运用“劈”、“刺”、“斩”、“抹”这四个剑术基础上。
十岁的时候，季留真又将四大剑术基础延伸而来的点、撩、挑、崩、截、削、云、挂、架、压教给了清澜。由于清澜已经可以随心运用劈、刺、斩、抹，练习这些很快就得心应手，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彻底掌握。
这一日是清澜十一岁生日，季留真自四年前将清澜从剑峰带回清濛山以后，终于又带着她走出了什刹海。
清澜入门已经有五年，但唯一一次出门还是因为季留真的吩咐，是以对五灵学宫内部的结构并不了解。眼看着季留真带着她离飘渺山越来越近，便道“祖父，我们是要去学宫山门？”
季留真道“不，我们去问道峰。”
清澜回忆了片刻，扶瑶曾经和她说过门内的情况，她记得问道峰是金丹期以上弟子拜师的地方吧，另外还有……
“祖父是带我去藏经阁吗？”清澜的眼底有着隐隐的兴奋，习剑五年，她终于可以学习剑招了！
似乎察觉到孙女的兴奋，季留真笑着点点头。
到了问道峰的藏经阁前，收阁的是一名昏昏欲睡的懒散老者，但眼中时不时闪过的清明让人不敢小窥。
季留真含笑道“虚华师兄。”
老者这才转醒，他有些茫然地揉揉眼睛，等看清了来人，惊讶道“虚夷师弟，你终于舍得出你的清濛山了？”
季留真摇摇头道“你还是这个样子，小心霁景师……”
没等季留真说完话，虚华立刻抱着头道“别别别！师弟你能不说我师傅的名字么？”
季留真嘴角一勾“怎么？”
虚华哭丧着脸道“我一听师傅他的名字，我就浑身发抖啊……”
季留真似乎有些无奈，他摇摇头“你明知道霁景师叔在闭死关，却还是这般模样，看来还是师叔治得了你。”
虚华苦笑“咱们能不谈这个话题么？”
他看了一眼季留真身后的清澜“你徒弟？”
季留真拉着清澜上前“我的孙女兼弟子，季清澜。”
虚华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突然猥琐地靠近季留真“你什么时候收的徒弟，我怎么不知道？”
季留真神情黯然，而后很快调整过来，笑道“虚华师兄常年懒散，师弟收徒乃区区小事，师兄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知他是责怪自己在收徒大典那天睡了过去而没有赶来参加，虚华有些心虚的揉揉鼻子，分外殷勤地说“清澜是吧，师伯当初没给你见面礼，这回补上！里面所有天级的功法，你随便挑！”
季留真笑骂他“我给我徒弟的自然是要天级，你就想这样赖掉见面礼！”
清澜也对这位师伯颇有好感，当下附和着祖父点头。
虚华扁扁嘴“小清澜你果然向着自己的祖父，我要亏大了！不过师弟你一个天仙，好意思找我一个大乘期的要礼物么？”
季留真奇道“莫不是某人太懒，连修炼也会睡着，结果落得和师侄同一层次修为的地步？”
被戳中了心中痛脚，虚华立刻打开藏经阁大门，嚷嚷着“不和你说了不和你说了，不是要给小清澜挑功法，快去快去！别打扰师兄我睡觉！”
说完，他靠在门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清澜愕然地看向季留真。
季留真无奈道“我这师兄天资聪颖，身具单属性火灵根，奈何就是不喜修炼，门中很多弟子暗暗称呼他为‘一梦散人’。”
清澜惊讶的张大嘴，虚华真人既然是季留真的师兄，修炼年岁怕也有千年以上，千年的时间，就是双灵根也差不多修炼到返虚期了，这位师伯身为单灵根竟然还在大乘期徘徊，原因还是懒惰……这是，何等的奇葩啊！
进入藏经阁，清澜这才发现别有天地，从外面看仅仅只有百丈（约三百米）宽的藏经阁内部竟然完全看不到尽头，更别提上面还有四层。
季留真道“这些是五灵学宫从宇宙各个星球搜集来的心法秘籍，分别天地玄黄四个级别，剑法招式在第四层。”
他将一块上品灵石放入传送阵，解释道“藏经阁内不允许使用灵气，只能通过传送阵到达各楼层。”
到了藏经阁第四层，季留真在天字级别的书架中仔细删选，最后挑出四个玉简递给清澜。
“这四个剑法，你可择一学习。”
清澜拿起左边第一个玉简，探入神识，上面赫然写的《天仙剑法》。她不由来了兴致，继续看下去。天仙剑法共有一十八式，招式可攻可守，气势磅礴，特点是连绵不绝，生生不息，非常适合在长时间的对敌中使用。
看完后，清澜还有些意犹未尽，她又拿起第二个玉简，这是《落英剑法》。落英剑法招式较少，只有九式，但剑影如花，犹如落英缤纷，空幻如镜中花，水中月，不可捉摸。
清澜看后有些感慨，不愧是天级剑法，不管是天仙剑法还是落英剑法，都令她着迷不已。
怀着期待的心情，清澜拿起第三个玉简，这回是《松风剑法》。相比起前两个剑法，松风剑法无疑简陋很多。招式只有六招，不过每一招都如松之劲，如风之轻，刚柔兼济。使用时轻柔如风，无影无踪，让人无处可逃。
她最后拿起的玉简，里面是《达摩剑法》。共有一十二式，配合禅宗“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心境，达摩剑法空幻澄明，力道沉郁，讲究后发制人，以静制动。
看完后，清澜有些犹豫，这四个剑法各有各的优点，让她难以抉择。
见她思虑良久，季留真道“考虑好了吗？”
良久，清澜抿了抿唇，重重点头。
14014松风
“祖父，我选它。”清澜拿起《松风剑法》说道。
季留真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他平静道“哦？我原以为你会选择更符合你性子的《达摩剑法》或者《落英剑法》。”
清澜摇摇头“这四种剑法各有各的优点，我实在难以抉择。但孙女有自知之明，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施展更为高超的剑法。”
季留真看着她手中的玉简“所以你选择了松风剑法，因为在你看来它最容易吗？”
“不是的，”清澜道，“这四种剑法并没有高下之分。我仔细想过，松风剑法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简单无比，但正因为这样，对每一个细节的要求度更高，有利于我打好基础。”
“另外，这六大剑招中，分别对应剑术基本的撩、劈、削、刺，我能更快入门。”
季留真赞许地点头“然后呢？”
清澜沉思“……既然意之为‘松风’，想来与风有关，与孙女的风灵根想和。”
季留真终于满意了，他笑着将其他三个玉简的内容也复制了一份，看着清澜疑惑的眼神，将三个玉简也教给了她“清澜，你很有主见，小小年纪便学会着眼现实，不受蛊惑。我对你很放心，这另外三个剑法，由你自己决定什么时候时机成熟了，便作主学习吧。”
清澜一怔，没有矫情地推脱——她在季留真面前一向没有掩饰自己的早熟与冷静——将四个玉简放入储物戒中“谢谢祖父，清澜不会让您失望的。”
等到季留真带着清澜离开藏经阁，原本靠在门边睡得昏天黑地的虚华目光炯炯地看着季留真两人离开的方向。
“四份天级剑法，师弟啊师弟，你可真是大手笔，”虚华眼中闪烁着担忧，“这个年岁的小姑娘能够克制诱惑吗？”突然他一拍头“我这是担心什么啊！虚夷师弟估计早就有所准备了！”
说着，他一闭眼，又径直进入梦乡。
回到洛虹殿，清澜怀着激动的心情将松风剑法的玉简从储物戒中取了出来，将玉简抵在额头探入神识细细感悟。
良久，她若有所思的放下玉简。
松风剑法，与其他三门天级剑法不同，格外重注剑术基础。譬如劈、刺、斩、抹等等，专门用了三分之一的内容来指导，清澜虽然已经熟练掌握，但看着玉简内的要点指示也会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只觉得自己与剑术的沟通更加深入。
松风剑法共有六式，第一招白云出岫，着重“撩”字诀，招式轻灵，犹如白云飘来。
第二招青山隐隐着重“劈”字诀，招式厚重，犹如重重青山。
第三招清风徐来着重“削”字诀，轻柔如风，无影无踪。
第四招苍松迎客着重“刺”字诀，翻手倒退，以退为守，暗藏杀机。
第五招松风阵阵将“削”与“刺”融合在一起，如松之劲，如风之轻，刚柔兼济。
第六招无边松涛则是“劈”与“撩”的结合，一剑横攻，宛如松涛阵阵袭来，让人无处可逃。
清澜轻声说“好厉害啊……”
重光突然从她丹田内飞出，不满地围绕她盘旋几圈。
清澜笑着将重光接在手心上“好啦，今天忘记和重光打招呼，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重光别扭地转了转，最后蹭了蹭清澜的手心，表示原谅她了。
清澜看着手中的玉简，轻轻抚摸重光道“重光，若是我练成这松风剑法，即使是炼气大圆满的修为，越阶挑战筑基前期也不是难事。”
“问题是，”清澜托腮，叹了口气，“知易行难啊！”
松风剑法每一招都精妙无比，但想好成功施展需要相当厚重的剑术基础，而且光有基础还不够，需要一个能够灵活运用于战斗中的脑子。
毕竟敌人是不可能等你一招一招的攻来的，再优秀的剑法也一定存在着破绽，若是被敌人洞悉就糟糕了。以清澜目前的境界施展松风剑法，破绽只怕会有一堆。
这就是所谓的“剑招是死的，人是活的”。
只有在施展松风剑法的同时，能够随着敌人的变化而灵活改变剑招，并且乘胜追击扩大优势，才是真正的掌握。
清澜想要达到这个境界，就必须走不少的弯路。季留真虽然也是剑修，但他从来不擅自涉及清澜自身的体悟。在他看来，他能够教导清澜的只有学习剑术基本，形成剑胚，至于今后清澜的心剑究竟是怎么样的，他就不该过度干涉导致影响清澜个人的成长。
也就是俗话说的“放养”。
清濛山山腰的一片松树林中，清澜自习剑以来都是在山顶练习，这还是第一次涉足此地。
这片松树林因为有阵法的保护，再加上松树是凡人口中的常绿树，是以百年来坚固无比，常年不死。另外还有这一点，这里每逢午时，便会有大风刮来，松树簌簌作响，持续一个时辰才会结束。
清澜只要想着练习松风剑法的场地，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扶瑶当日与她说的这清濛山一景。
正值午时，狂风大作，松树屹立不倒。
重光趴在清澜头上，十分惬意地蹭了蹭，这狂风在它眼中无比温驯，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清澜提着木剑笑道“就是这里了，这里就是我练习松风剑法的最佳场地！”
从第一招“白云出岫”开始，清澜接连施展“青山隐隐”、“清风徐来”、“苍松迎客”、“松风阵阵”和“无边松涛”……
但她越练感觉越不顺，不是出剑被狂风吹歪了剑路，就是收剑的时候碰到了旁边的树干。
到底哪里不对……清澜陷入沉思。
等到她第二次施展的时候，却连第一次的水准也没有达到。
清澜叹气，看着手中木剑“果然是知易行难。”
15015悟道
自从清澜得到松风剑法以来，每日午时在清濛山山腰的松树林里不辍练剑，奈何半年来都不得剑法入门之径。
若是换了以前的清澜，她或许会烦躁，会失望，会对自己是否适合习剑失去信心。但一颗剑心经过淬炼的清澜，不会犹豫，不会怀疑，她只会耐心地一遍遍练习基本功，沉稳地等待未来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一丝丝感悟。
况且，清澜并不觉得练剑很枯燥，毕竟有重光一直陪伴在她左右，祖父也在暗处观察鼓舞着她。
一日，扶瑶来清澜的洛虹殿做客。什刹海占据上百万亩地，茫茫大海落脚之处却只有一座清濛山，山上人烟稀少更是寂寥，扶瑶本就是不喜闭关修炼的性子，身为清濛山执事又不能频繁的离开，只有前来打搅清澜。
让身边侍奉的道童退下，清澜开始专注地沏茶。白瓷小杯中汤色青幽，茶叶徐徐下沉，水汽夹着茶香缕缕上升，清幽的茶香环绕仿佛洗涤净化着人的灵魂，接着她微笑着递给扶瑶一杯。
“啊……谢、谢师叔。”扶瑶愣了愣，这才手忙脚乱的接过。
清澜眼底的笑意变深，相处久了才知道扶瑶原来是经常丢三落四的马大哈性子，也许连池师兄（掌门）为这个弟子耗费了不少心力呢。
她也伸手端起一杯，转过杯口，小口吞咽品尝。
扶瑶右手端着茶杯不动，眼睛直直地看着清澜。
她的目光太过直白，清澜放下茶杯，询问性的回望过去。
“唔……”扶瑶一口饮尽茶水，双手托腮道，“师叔和当年刚来的时候，……变化很大呢。”
清澜一怔，笑道“是吗？”
扶瑶点点头，回忆道“当时啊，师傅终于忍无可忍地把我赶出飘渺山，我还在想，虚夷师叔祖的弟子会是什么样的呢？”
清澜道“那扶瑶初见清澜时，有何想法？”
扶瑶道“我看见师叔紧绷着脸，除了虚夷师叔祖以外谁也不在乎，我就想，小小年纪就这样，长大了还不变成虚夷师叔祖一样的大冰山！”
清澜扑哧一笑，不知道该笑自家祖父被众弟子背地里调侃称成大冰山，还是该笑自己当时的幼稚，心中的不安和对季留真的依赖连扶瑶也能察觉到。
扶瑶接着道“后来，你日日苦修，我也没办法接触你。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整个人变得温和了，”她看着清澜的神情柔和下来，“……就像现在这样。”
清澜抿唇。
修真无岁月，她离开6家来到启元星也有五年了。或许是相由心生，每次清澜在镜中回忆自己前世的样子的时候，就会发现与前世的自己越来越不一样。
明明还是那张脸，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但是神态和气质却不一样。
十一岁的6清澜在6家人再也联系不到她背后的所谓祖父后，撕去了温情的外衣开始漠视她，族人眼底的不屑与鄙夷深深刺痛少女的心。她自尊又自卑，勇敢又怯懦，这一切在得知族长将她许配给祁家傻子后达到了巅峰。她开始将身上的刺一个个拔掉，将心中的桀骜隐藏在内心深处，在众人眼中作一个唯唯诺诺的棋子。
十一岁的季清澜在祖父的爱护下长大，五年来的打磨灵气使得她的身上有一种温润平和的气质。
扶瑶仔细打量清澜，平心而论，清澜的眉眼尚未张开，外貌也不算是顶尖。只是她身上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观之亲切。
天地日月，恒静无言；青山长河，世代绵延。她叹道，这是一个有仙气的女子，日后长大了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弟子的追捧。
只是……想起清澜身后无比护短的虚夷天仙，她不怀好意地笑了。
眼看午时将至，清澜歉意地对扶瑶一点头，得到对方不介意的摆手回应后，她施施然提着木剑朝后山腰走去。
扶瑶拖着下巴，看着清澜的气息一瞬间由沉稳变为锐利，若有所思道“我怎么忘了，清澜师叔她可是剑修啊……”要是有什么人对她心怀不轨，那可就……杯具了。
依然是狂风大作的松树林。
重光绕着一颗老松飞了一圈，而后恹恹地落在清澜手上。
清澜关切道“重光觉得无聊了吗？”
重光小剑的剑身上下晃了晃。
清澜抱歉道“对不起，重光，等我学会松风剑法的那天，就带你去清濛山外逛一逛，好么？”
重光猛的来了精神，乖乖落在一颗树枝上，时不时蹦跳着给清澜加油鼓劲。
清澜笑着摇摇头，但当她的视线落在木剑上的时候，马上恢复了平静。
学习松风剑法已经半年，但在这普通凡人连站立也做不到的松树林，清澜想要调整剑路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好在经过半年的洗礼，她已经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环境，现在只差那灵光一闪的顿悟。
又一阵狂风吹来，清澜身边的一棵老松簌簌作响。
清澜身具风灵根，况且她已经在炼起大圆满这个层次停留了整整三年，对于风元素的感知丝毫不下于筑基修士。当狂风吹来时，冥冥之中她能够感受到风吹树动的轨道与痕迹。
清澜心中一动，闭上眼睛静静感悟，生怕刚才的感觉消失无踪。
松树会被狂风吹得左摇右摆，但它并没有倒下，因为它的根深深扎在土地下……
松树可以硬抗风的压力，但它通过摇动来卸力，达到不损伤自身体力的目的……
清澜有些触动，这半年来她不止一次的企图硬抗风力或者顺着风的力道来挥剑，或许这样是错误的。只有坚定方向，顺风而挥而不改变初衷，让敌人眼花缭乱不知出剑之处，才是松风剑法的精髓！
什么是风呢？
细细微风，过不留痕的是风。
呼啸狂风，肆意席卷的是风。
什么是云呢？
云海翻涌，微微而动的是云。
云层堆积，波澜厚重的是云。
风……
云……
清澜睁开眼的霎那倏然出剑——
松风剑法第一招，白云出岫！
这一招，有风的灵动，有云的柔和，也有松的沉稳。
这一剑，有道的影子，道的韵律，道的真意！
16016抉择
这一刻，简陋的木剑霎时明亮，在狂风大作的松树林快去如电，只听轰隆一声，清澜面前的一颗松树轰然倒下。
“成了！”清澜收剑，脸上是制止不住的笑意。
随后她很快收回心神，领悟刚才那一剑的奥义。
松、云、风。
“原来这就是松风剑法的精髓……”清澜暗暗想着，手上木剑不停地顺着狂风的方向使出“白云出岫”。
这一回她小心地克制住力道，但木剑剑尖指向之处，都引起松树树干的摇晃与风向的改变。
重光从一旁的树枝上盘旋飞下，落下清澜的手心上。
“重光，我真的成功了！”清澜笑着用脸颊蹭了蹭重光。
重光在为清澜高兴的同时，催促似得拉着清澜的衣角往外走。
“是是，我不会忘记带重光去逛一逛的，”清澜眼疾手快拽住重光，眼睛明亮道，“再忍耐一下好不好，我想让祖父看看这一剑。”
东元殿。
季留真睁开眼，挥手解开殿内的禁制，“是清澜吗？进来吧。”
清澜头上顶着兴奋不已的重光，恭敬行礼“清澜拜见祖父。”
季留真正想着近半年来每逢这个时候，自家孙女不是在半山腰的松树林修炼么，抬眼就看见清澜身上与往日不同的气息。他欣慰道“松风剑法，练成了？”
清澜道“孙女不才，今日才领悟松风剑法的第一招。”
季留真点点头“剑术修行，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若是急了，反而容易钻牛角尖，你能够不骄不躁，在学习松风剑法的半年内领悟，也算不错。”
岂止是不错，若是换了宇宙中任何一个星球，能够在十一的时候领悟天级剑法，简直是闻所未闻。但是在人才辈出的启元星上，也只是天才中中等偏上的资质。
季留真从蒲团上站起来，随手握着一柄木剑，轻描淡写道“你且用那松风剑法第一招攻向我。”
清澜将重光放置在一边，双手握剑，摆正姿势“请祖父指教！”
清澜回想着当时玄之又玄的感觉，陡然出剑——
季留真眼睛一亮，但右手木剑毫不留情的击落了清澜的木剑。
季留真满意道“你果然领悟了‘白云出岫’的精髓，”清澜一喜，季留真又转口道，“不过有些细节处处理得不够完美。”
他说着，提起木剑，同样使出白云出岫。
只一招，清澜就看出了自己和祖父的差距。
她是凭借着当时的记忆，勉强进入松、风、云的境界，而季留真的一招一式，不管是刺、撩、挑都充满了道的韵味，使人深深沉迷。
不过清澜并没有气馁，类似季留真这样天仙级别的剑修，除了同阶修士，根本没有能让他出剑的存在，清澜还是看在他的孙女的份上才指导的。
前者习剑仅六年，后者千年时光都浸滛在剑道修炼上。
十年磨一剑，清澜才刚刚起步。
清澜早在刚来的时候就知道，五灵学宫很大，什刹海也很大。只是，这认知从来不像今天这样清晰过。
带着重光走下清濛山，清澜站在崖边，眺望着四面八方的水天一色，叹了口气。
五年来她只有离开过清濛山两次，第一次是元婴期的扶瑶使用法器带着她，第二次更是祖父直接施法令她有了短暂时间内飞出什刹海的能力。
现如今……
清澜瞅了瞅自己身上的物品，重光可以忽略不计，拥有防御功能的道袍一件，标志着亲传弟子身份的玉牌一个，挽着头发的玉簪一枚，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她伸手接过兴奋不已的重光，懊恼道“都是我太心急了，没有想到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独自一人离开什刹海。”
按理说，清澜是剑修，但这五年来她用的都是普普通通的木剑，遑论御剑飞行离开这看似无边无际的什刹海。
清澜轻声说“重光，你再等等，我们回山上找祖父或者扶瑶帮忙好不好？”
重光早就憋得不耐烦，哪里再等得了一会，它似乎明白以清澜目前的能力无法离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