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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带着一股勇往直前的决绝，无论出剑还是收剑都以绝对的气势横扫对手，决不退缩，走的是大、刚、猛的路子。
而清澜自己……
她思索着慢慢出剑，一旦稍有不对或者找到一丝灵感就会停下来细细体会，使得一套劈字诀被她拆解得七零八落，便是初学者看了也会觉得惨不忍睹。
周围有风吹过，上方有云在漂浮。
清澜沉醉其中半天，猛然惊醒，不由懊恼地敲了敲脑袋，“怎么又被带入松风剑法的境界了……”
一个人，想要学习剑术甚至剑意都不算难。
难的是将已经形成固定的种种剑术习惯修改过来，甚至完全颠覆。
类似清澜这样想要将已经带入剑意的剑术重新推翻，更是难上加难。
清澜虽然清楚，每每暗示自己要专注于剑术上，但因为不久前对松风剑法风、云、松三者的领悟，使得她在出剑的时候又不自觉的深陷其中，连自己究竟哪一招哪一式需要修正也看不清楚。
练习了半天也没有成效，清澜虽然不至于不耐烦，也有一些烦躁的心理。她干脆用一块白布蒙上了双眼，用耳塞塞住了耳朵，在黑暗中慢慢摸索。
遮蔽了双眼和双耳后，清澜的嗅觉和触觉在一片黑暗中无限放大。她不去理会风吹拂在手上带来的丝丝凉意，双手握剑练习劈字诀。
纵使每一次的挥剑不累，但是成百上千次累计下来，清澜也累到了极点。不仅仅是身体肌肉的劳累，还是精神上的疲惫至极。
以往清澜练习剑术，是固定的按照季留真指导的剑术基础，等于“模仿”。而现如今，她要做的，是从千百次挥剑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剑道，是“创新”。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季留真教授的各种剑术，从快速的动作中找到细微与自己相符或者不相合的姿势，加以改造和剔除，再在一次次的练习中融入自己的剑术中，这是非常耗费心力的大工程。
习剑多年，清澜虽然不敢说自己对剑术基础十分了解，但她隐隐约约领悟到，所谓“剑术是死的，人是活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学习松风剑法的时候，她就明白人不可以拘泥于剑招，她也因此摸到了风之剑意的门槛。但是她现在要做的，却和领悟剑意完全不同，到了后面的高深阶段，又可以说是殊途同归。
时间在不知不觉地流逝，很快就到了晚上。
清澜看了看天色，今天的修炼没有一点进步，不过这些都是急不来的，她还年轻，有很多机会改正。沮丧的眼睛重新变得坚定，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洛虹殿。
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两个月，也过去了。
三个月、四个月……
第五个月，清澜陡然抓住了灵光一闪的思绪。此时她已经解下了白布和耳塞，曾经她以为流动的风和漂浮的云会阻碍她修行，但五个月的苦修已经让她明白，只要心静，周围一切事物都无法影响到她。
第六个月她看似走了回头路，又将剑术修行与剑意结合。清澜提着木剑，坐在一块岩石上若有所思，她还是魔障了，与祖父的刚猛有力不同，她本身力量不足，走的是“小、快、灵”的路子，若是剑术与自然的一切相结合……
飘落的一片落叶，地面的石子，随时变化方向的风和云，都与清澜的感知结合在一起，成为她剑术中的一部分。
就像是撩字诀，若是顺着飘落的树叶使出，敌人就会有一瞬间被蒙蔽了双眼的视觉……还有其他好多好多……
清澜的眼睛亮得吓人，她知道，她终于找到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的剑道了！
习剑一月，初窥剑术。
习剑一年，掌控剑意。
但找到自己剑道的这条路，清澜走了七年。
好歹，不算晚。
夕阳无限好，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清澜眼中充满地无限希望。
从今天起，从这一刻起，她才有资格骄傲地说自己的是一名剑仙。
又到了扶瑶来找洛虹殿串门的日子，清澜早已煮好茶水，静等名为师侄实为好友的到来。
扶瑶如约到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的茶啊……”
原本清澜见扶瑶这样还没怎么，但只要一想到她的老师也就是自己的师兄的时候，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师叔？你怎么了？”扶瑶嘴上不停，端了一杯茶就喝起来，甚至还有空余关心清澜。
清澜拖着下巴看着扶瑶被茶水烫得嗷嗷直叫的模样，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若说从前她还不明白为何连池师兄会收这么欢脱的扶瑶为徒的话，现在也差不多明白了，两人都是人前稳重，人后囧事频出的双重人格啊……
不过，扶瑶的性格，真的和丹修扯不上关系啊……只能说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扶瑶无端被她看得身子发麻，连忙坐正身子“师叔有话，扶瑶必定知无不尽！”
清澜心念一动，扶瑶她知道连池师兄的事情么？
“扶瑶，你是什么时候拜在连池师兄门下的？”
扶瑶结结巴巴道“三、三百年前。”
她怎么觉得今天的连静师叔好可怕qq
所以说，这就是所谓小动物的直觉……
23023秘闻
三百年前？清澜在心里算了算时间，连池师兄停留在大乘期的修为上也有几百年了，这么说来扶瑶估计也不清楚她师傅的往事咯……
不知为什么，清澜明明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但这回却有一种难言的失落，或许她至今也难以相信那样谪仙般的连池师兄竟然会、会怕女人吧。
扶瑶瞅了清澜一眼，小心翼翼凑上前道“师叔，你见过我师傅啦？”
“嗯，”清澜笑着点点头，“在竹林里和采药的连池师兄遇上了，不过……”她笑着打量扶瑶几眼。
扶瑶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嘛，师叔也觉得师侄不像一个丹修吗？”
清澜道“以扶瑶平常行事，确实和丹修有些……有些出入。不过，扶瑶大大咧咧的性子，也颇为符合丹道中随遇而安顺应天和的性情。”
扶瑶顿时眉开眼笑。
“我就说嘛，师傅当年从剑修转丹修都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就，我一个从头到尾的丹修，怎么可能赶不上师傅他老人家呢！”
清澜讶道“扶瑶，你知道连池师兄以前的事情？”
重光也好奇地从清澜丹田内飞去，盘旋了一圈落在清澜头顶。
扶瑶早就习惯了时不时在她面前晃悠的莹白小剑，只见她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她心虚地四下张望一遍，凑近清澜眼前小声道“我若说了，师叔可不要告诉其他人，尤其是师傅哦！”
清澜无语点头。
扶瑶朝着藏经阁的方向指了指“师傅的一些过往，都是虚华师叔祖告诉我的。”
清澜一怔，道“扶瑶和虚华师伯，很熟悉？”
扶瑶笑道“因为我们两人很有共同语言啊，虚华师叔祖不止一次痛心疾首表示当初应该抢在师傅之前收我为徒的。”
清澜一想，虚华师叔和扶瑶的确都是那种十分懒散的人，若是他们真的成了师徒，那五灵学宫内不知有多少弟子被荼毒……被自己想象的情景吓住，清澜嘴角一抽，不由暗暗怀疑当初连池师兄收扶瑶为徒就是为了不让这两人堆在一起杀伤力x2……
越想越糟糕的清澜连忙转移话题“我听祖父说过，连池师兄他年轻的时候……”
扶瑶显然也猜到了，她扑哧一笑道“是怕女人的事情吧？”
清澜尴尬地点点头，话说他们一个师妹一个徒弟这么光明正大地谈论着连池的隐私，这……真的好吗？
岂料扶瑶一脸兴致勃勃道“我知道这个秘密好多年了，可惜和师傅同辈的师叔师伯都不露面，新入门的弟子们都不知道，难得师叔清楚……”
清澜连忙道“不不，我只知道连池师兄他、他怕那个，不太清楚来龙去脉。”
扶瑶道“哦？那我给师叔从头说来吧！”
清澜抿着唇点头，暗暗咽下了口中的吐槽，扶瑶你想倾诉自家师傅的八卦很多年了吧？
“……与其说师傅怕女人，不如说是害怕那些修为高超性情又比较执着坚韧的女修。”扶瑶比了比自己，“不然师傅也不会收我为徒的嘛？”
清澜弯了弯嘴角“原来当年缠着师兄的女修们就是那样的性格？”
扶瑶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其实很多女修都因为师傅的坚定拒绝而退去了，只有一位……”
清澜看到扶瑶眼底的崇拜，奇道“扶瑶很崇拜那位？”
扶瑶一脸向往道“是啊，大巫青衣，我们启元星上的奇女子，真不明白师傅为什么不肯接受这位师娘……”
清澜道“大巫，青衣？大巫是什么意思？”
扶瑶拍了拍额头道“看我，师叔还不清楚启元星的地理和门派构造吧？”
清澜茫然道“当初我刚来的时候，扶瑶不是和我说过了吗？”
扶瑶笑道“我当初也只说了东方大6的情况，这‘三宗两门一学宫’分布在启元星的整片东方大6和小部分南方大6，大部分的南方大6是其他星球而来的散修的聚集地，西方大6和北方大6则是妖族和巫族的分布地。另外，隔离四片大6的中央大海，则由妖族、巫族、部分散修和青元门瓜分。”
清澜道“启元星上果然包容万象，若是其他星球，是不可能允许妖修公然占据风水宝地的。”
扶瑶道“毕竟启元星是唯一能够与上界沟通的星球，其实许多仙人都是妖仙，他们的不少后代流落到人界就成了修士口中的妖族。”
清澜道“那、那大巫呢？”
扶瑶道“巫族是很神秘的种族，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上古时期女娲圣人未造人族之前，就是巫妖两族称霸宇宙，每个星球都遍布了他们的遗址。”
清澜震惊道“那巫妖两族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扶瑶道“许是巫妖两族太过逆天，数百名大罗金仙合力在启元星上方开辟了仙界，强行将实力过强的巫妖送了上去，留在下界的巫妖没有长辈护持，就日渐衰弱。”
清澜叹息“弱肉强食，天理循环。”
扶瑶道“妖族还算好的了，每天不知有多少新生妖族化形，有些身怀上古血脉的好运能够觉醒血脉记忆，几百年后就是一方大妖。至于巫族……巫族就惨了些。”
清澜道“怎么说？”
扶瑶道“巫族天生力大无穷，能够掌控自然界元素，可惜生育力太低，几千年都难有一个小巫人诞生，是以到了今日，巫族人口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
清澜道“扶瑶方才所说的青衣，是巫族的强者吗？”
扶瑶提起自己的偶像连眼睛都在发亮“青衣大人是巫族排名前十的强者之一，当年和师傅也是出生入死历练了不少年，巫族和师门长辈对他们两个的事情都乐见其成啊……”说到后面，扶瑶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是她的师傅，一个是她最崇拜的人。为什么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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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澜慢慢道“大巫、青衣。”
许是真的很崇拜那位女性大巫，扶瑶的声音都低落起来“可惜我当初还没有出生，不然我一定要缠着师傅，让他娶青衣大人当师娘！”
清澜沉吟道“我看连池师兄并不是那样不负责任之人，想来有什么苦衷吧？”
扶瑶立刻义愤填膺道“能有什么苦衷？青衣大人为了追求师傅都愿意加入五灵学宫了，这等于剥夺了她巫族的身份，但师傅他却……”说了半天，她突然气鼓鼓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启元星上的人都在传师傅始乱终弃，我……”
清澜讶然地瞪大眼睛“连池师兄乃是五灵学宫的掌门，怎么会？”
扶瑶道“明面上自然没有什么人敢说，但和师傅同一辈的修士都对这件事情心知肚明，他们嘴上不说什么，其实都在嘲笑师傅和青衣大人。”
清澜暗想，扶瑶表面上对连池师兄气愤不已，其实也是恼怒于自己师傅被传言拖累，至少她也是相信连池师兄的为人的。
清澜又道“那位青衣大巫，后来怎么样了？”
扶瑶道“本来她和师傅的事情是双方长辈乐见其成的，后来师傅突然反悔，青衣大人为了找师傅私自离开巫族领地，回去之后就受到惩罚，最近几百年都没有她的消息……”
清澜安慰她“那位青衣大巫既然是巫族强者，想来巫族不会惩罚她太久的。”
扶瑶振作了精神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至少、我一定要知道师傅和青衣大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澜看着扶瑶热血的样子，不自觉抿了一口茶，扶瑶师侄啊，你不觉得你太关心自己师傅的私生活了吗……
扶瑶突然道“对了，下个月就是门派弟子小比了，师叔有兴趣去看看吗？”
清澜摇摇头，又点点头“小比？”她自从来了五灵学宫，就只知道埋头苦修，走出清濛山的次数五个指头就可以数的过来，对于五灵学宫还是不甚了解。
扶瑶笑道“五灵学宫每隔百年大开山门招收弟子，之后就是各个修炼层次的比试，获得前十名有各自的奖励，称作大比。小比嘛，就是云雾峰六峰弟子之间的比试，一旦表现出众就会被各峰峰主或者大乘期修为以上的师祖收为弟子。小比某种程度上比大比的竞争还要激烈。“
清澜一听，不由有些心动。目前她已经是炼气十三层的修为，碍于年龄和祖父季留真的吩咐，迟迟不能筑基，但她未曾与其他修士斗法，光有境界恐怕也无法轻松打败在云雾峰中每日切磋进步的众弟子。
另外，清澜已经创出了自己的剑术，但还是不太完善，清澜目前要做的就是观察他人剑术，取百家之长。但是她每日接触的只有季留真一人，扶瑶的这番话可谓是及时雨也不为过。
“扶瑶，剑峰的小比什么时候开始？”
听清澜问起，扶瑶得意一笑“我就知道师叔一定会有兴趣的。”
清澜右手摸着乖乖趴在她左手上的重光，慢慢道“说来忏愧，我虽习剑七年，却从未见过除了祖父以外的第二个剑修，或许观看这次的剑峰小比能够令我有所顿悟。”
既然是关于清澜修为的正经事，扶瑶也不卖关子“这次六峰小比是由扶渠师兄负责的，因为宗门百年收徒之日即将到来，安排小比的人手不足，师兄曾找过师侄帮忙，不如那日就由我带师叔去吧。”
清澜点点头，而后又想了想“扶瑶既然是小比的负责人之一，我去的话，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扶瑶摆摆手“师叔不必担心，扶渠师兄人很好的。因为扶字辈弟子中数他入门最早，所以他一向很照顾我们这些师弟师妹。”
清澜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从七年前的拜师大典上隐约想起站在扶字辈弟子中最前方的男子。
“扶渠……是第二层次的修为吗？”
扶瑶点头道“扶渠师兄是我们扶字辈中最早突破到化神期的，他很厉害的，既要帮助师傅处理宗门事物又要修炼，偏偏能做到二者兼顾！”
清澜看着扶瑶道“扶瑶不也是元婴后期的修为吗？或许稍微努力一下就能突破到化神期呢。”
扶瑶脸皮一红，道“师叔，这些年相处您还不知道我么？我就是一个懒人，修炼到元婴期也是以前师傅日日催促的缘故。”
清澜笑着摇头，罢了罢了，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勉强不得。扶瑶这样的随心所欲，未尝不是一种心境的修炼。
不过……清澜想起扶瑶提起的扶渠，不由也感到一丝佩服。虽然两世为人，但清澜光是要兼顾炼气期的修为和基础剑术已经焦头烂额，筑基期以上修为进阶越来越困难，更何况扶渠还是第二层次中化神期的修为。修炼之余，帮助闭关的连池师兄管理这么大的门派，真的很不容易。
“扶瑶口中的扶渠师兄，是单灵根吗？”
清澜猜想着，也只有修炼速度远超其他修士千百倍的单灵根，才能同时负担这么大的责任。
岂料扶瑶摇头，“不是哦。”
清澜一惊“扶渠不是单灵根修士？”
扶瑶肯定了清澜的问话“很不可思议对吗？但是扶渠师兄，他的的确确只是土木双灵根的修士哦。”
清澜敬佩道“扶渠能够走到今日，一定比平常修士努力百倍千倍。”
虽然说是不经意，但清澜的确为自己的单灵根和快速进阶的修为自傲过。如今听了扶瑶一番话，得知扶渠的事迹，再想想五灵学宫人才济济，自己或许根本算不了什么。羞愧之下，萌芽的一丝念头，悄悄消失了。
静室内的季留真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清澜，以后切记不可自满哪。”
25025扶渠
清澜每日清晨上山顶练习基础剑术，午时后来到山腰的松树林练习松风剑法，晚上则打坐修炼。虽然修为已经臻至炼气大圆满，但她一刻不敢忘记季留真的嘱咐，专心致志打磨灵气。
每月月初的时候到季留真的东元殿听道，然后听他讲解剑道上的种种瑕疵。时间就在清澜规律的作息中不紧不慢的流逝，很快就到了云雾峰六侧峰弟子小比前的日子。
扶瑶早早来了清澜的洛虹殿，同时她还带了两位客人来。
清澜入殿后就看见扶瑶身边的两名男子，隐约有些熟悉，在看看他们身上佩戴的玉佩样式，应该就是拜师大典那日她匆匆瞥过的扶字辈的弟子吧。
“扶瑶，这两位是？”
扶瑶笑着拉着两人上前“左边这位是扶渠师兄，右边是扶月师弟。”
扶瑶这边说着，被她称作扶月的男子立刻炸毛了“什么师弟，我明明是你师兄好不好！”
扶渠温柔阻止他“扶月，不得无礼。”他上前向清澜行礼“扶渠，见过连静师叔。”
听到扶渠的声音，扶月不甘地瞪了笑嘻嘻的扶瑶一眼，而后又恭恭敬敬地向清澜行礼“扶、扶月，见过连静师叔。”
清澜听到扶瑶的介绍后，好奇地看了扶渠一眼，她一下子愣住了。
扶瑶笑道“师叔，被吓到了吧？”
清澜一怔，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扶渠师侄和连池师兄……”
扶渠温润一笑“师叔是否觉得师侄与掌门很相似？”
清澜“嗯”了一声，随后摇头“样貌……不像，就是气质……”简直是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连池的温润是“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的优雅从容，不经意间夹杂着历经岁月的沧桑与忧郁。扶渠的温润是“去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的高贵清华，他的笑容里有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蕴含着透彻坚韧的力量，使人的心灵在不知不觉中净化。
扶瑶笑着打趣扶渠“你看，就连连静师叔也这么说，师兄你当日就该拜我师傅为师的！”
扶渠笑了笑，显然扶瑶经常说起这番话，他也没有在意。一旁的扶月又炸毛，他抱着扶渠的一只胳膊不放道“你休想！扶渠师兄只是我一个人的师兄！”
扶瑶奇道，一边抱住扶渠的另一只胳膊，“扶渠师兄可是我们所有扶字辈弟子的师兄哦。”
“你你你胡说！”扶月显然斗不过扶瑶，他求助似地看向扶渠，“师兄，只有我是你的师弟对吧，我们可是同门师兄弟，有同一个师傅啊！”
清澜坐在一边慢慢喝着茶，完全没有被冷落的感觉。除了扶瑶偶尔来串门以外，她真的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热热闹闹的场面了。不过话说回来……清澜放下茶杯，托腮探究似地看着一脸气不过的扶月，沉思五灵学宫的奇葩怎么这么多……？
扶渠看样子对被当成两个师弟师妹间争夺的工具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无奈地叹息，轻轻斥责两人“扶瑶师妹，扶月师弟，连静师叔还在这里呢！”
扶月不甘心的放手，很不满意扶渠把他的名字放在扶瑶之后。
扶瑶得意的眨眼，拍拍扶渠的手道“师兄你放心啦，连静师叔是最好相处不过的了。”
扶渠苦笑，对清澜行礼“扶瑶与扶月打闹惯了，请师叔见谅。”
清澜笑道“没事，洛虹殿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见到你们我也很高兴。”
言罢，三人入座。
扶渠动作优雅自然地端着茶杯饮了一口，叹道“好茶！”
扶瑶道“连静师叔在茶道上的造诣可以和师兄媲美吧？”
扶月一听，也喝了一口，皱皱眉没有说话。在他心里，谁也比不上他的师兄扶渠，不过碍于清澜是他的长辈，他就勉为其难的住口吧。
扶渠看着清澜道“未曾想师叔小小年纪在茶道上就有如此的领悟，扶渠忏愧。”
清澜想想之前自己的自满以及听到扶渠事迹的羞愧，道“该说忏愧的应该是我才对。”
扶瑶道“好啦好啦，你们就不要忏愧来忏愧去的了，师兄不要忘记了我们来此的目的啊！”
扶渠听后，一脸正色“扶渠听扶瑶师妹说，师叔想要观看云雾峰六侧峰的弟子小比？”
清澜道“嗯……是不是不太方便？”
扶渠道“师叔不必挂心，小比本就是五灵学宫内门弟子都可以观看的，只是……”
清澜道“只是什么？”
扶渠为难地看了一眼扶瑶“今年正是筑基期以下弟子进入秘境试练的时候，我原以为师叔应该在认真准备。”
清澜一怔“试、试练？”
扶瑶一拍手，满脸懊恼道“这事原本该由我提前通知师叔的，但我给忘了！”
扶月在一边冷嘲热讽“你这个健忘大王！”
扶渠再次温柔的抚平了两人即将兴起的矛盾，对清澜说道“五灵学宫为了锻炼不同修为层次的弟子，每十年都会开放一个适合弟子修为的秘境，今年正好是炼气期的秘境开放。”
清澜沉思道“这秘境开放的日子，与小比有冲突吗？”
扶渠道“这倒不是，只是师叔入门尚不足十年，与其他炼气期弟子相比……虽然此次是由扶月师弟带队，但……”他竭力使自己委婉劝说。
清澜一愣，半天才明白扶渠的意思说担心她的修为太低，若是因为观看小比而错过了秘境开启前的修炼时日，在秘境中会有危险？
扶瑶笑道“师兄，师叔不会有事的。”
扶渠担心道“我听说师叔身具风灵根，但短短几年……”
清澜听出扶渠话里流露出的关心之意，心中微暖，取下了季留真特意为她炼制的隐藏修为的挂坠。
除了知情的扶瑶，扶渠和扶月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清澜。
“炼、炼气大圆满！”
扶渠心中惊骇不已，连静师叔才入门多少年，修为已经达到了炼气大圆满？
26026自信
明凡注意那个在剑峰小比时候总是站在角落默默观看的女孩很久了，初见时他并没有在意，只是好奇对方那样的年纪应该也是六峰外门弟子之一。但是他从来没有在剑峰见过这个女孩，若是其他五峰的弟子也没见过她在各峰的比试时间内离开。
她就这么默默的、静静的坐在一边，仔细观看剑峰弟子的每一场比试，因为角度的关系，他不能在树影斑驳的阴影下看清楚女孩真正的容貌和表情。
第一次正视那个女孩，是在他和一名同阶修士斗法的时候，肆虐的剑气不小心冲着女孩所在的方向碾压而去。
明凡急了，冲着对方大声喊道“小心！”
但是女孩似乎陷入了沉思，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危险无动于衷，一动不动。
好在女孩靠近防御阵周围，剑气到了她面前三寸的地方就被自动化解，明凡和在场众人松了一口气。他抬头再看看对方还是一幅沉思的表情，气急了对方的不爱惜自己，认真起来迅速打败对手。
“喂！”明凡语气不善地冲着那女孩喊道。
女孩顿了顿，终于回过神来，她转身一脸疑惑道“你在、叫我？”
明凡收剑上前，别扭道“刚才很危险，要不是有防御阵在，你就要被我的剑气给伤到了！”
女孩张了张嘴，最后化作一个无声的微笑“……谢谢你的关心，以后我会小心的。”
这时候天边还有些夕阳的余晖，明凡觉得自己的脸被夕阳渲染得红润无比，他挠头道“嘛，其实也是我的不对啦。我是明凡，剑峰弟子，你呢？”
他看着对方抿了抿唇，最后道“……我是，清澜。”
被扶瑶和扶渠带到剑峰以后，清澜真心有一种“不虚此行”的感觉。同为炼气期，剑峰弟子虽然专心于剑道上的修习，但是比之从小在季留真教导下的清澜还是差之甚远，但是清澜能从他们简陋的剑术中感受到他们那颗对剑无比诚挚的心。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之所以能够得到重光的承认也是托了在剑峰弟子的提点下入定的福呢。清澜右手轻轻抚摸缠绕在她左手臂上撒娇的重光，无声微笑着。
这时，一股微弱却包含着凌厉气息的剑气朝她的方向飞来，清澜没有动。
以她目前的修为，算出那道剑气的最终方向绰绰有余，即使没有防御阵的抵挡，那道剑气也只会擦着她的身边飞过罢了。不过显然在场众人都没有清澜这样的洞察力和眼力，他们在看到剑气被防御阵挡住以后，都无声的松了一口气。
比试过后，那名发出剑气的弟子走向了她“喂！”
清澜转身，不由一怔，眼前的男子，竟然就是当年无意中令她入定的剑峰弟子之一。谈话间，清澜不着痕迹地探查了一番他的修为。她记得，当年初见对方的时候，他是炼气期九层的修为，短短四年间修炼至炼气十二层，想必对方的灵根资质不算太差，大体是三灵根或者双灵根。
回过神来，就听到对方的问话，“……我是明凡，剑峰弟子，你呢？”
清澜抿了抿唇，当初来剑峰观看小比的时候她就没打算大张旗鼓，不可能如今说出自己与掌门同辈的“连”字辈道号那么傻。
“……我是，清澜。”
明凡重复了一遍“清澜？这名字不错，你是其他五峰弟子吗？我以前都没有在剑峰见过你。”
清澜一顿，她一向不擅长撒谎，短时间也不能编出一个像样的身份“不，我不是六峰弟子……”
明凡了然，他笑道“你是宗门中哪个长老的后代吧，刚巧再过几年又到了宗门百年大开山门收徒的日子了，你也是好奇想提前看看吧？”
清澜呐呐，最后只有无措地应了一声“哦”。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
明凡又笑了，那笑容颇有点阳光少年的灵动，明媚又潇洒。
他热情道“要不要我带你去四处逛逛？”
清澜摇摇头，她看着台上又重新开始比试的两人，轻声道“我想再看看。”
明凡一听乐了“看你的样子，将来一定会加入剑峰的！不过，到时候我可能就不在这里了！”
清澜道“为什么？”
明凡双手搭在后脑勺上，他微仰着头，嘴角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我可是很厉害的，这次小比绝对能够让化神期的祖师收我为徒！”
清澜看着明凡，眼前的少年脸上充满自信，与放荡不羁的笑容不同的是他眼底暗藏的尖锐与锋芒。那是一种对自己能力的绝对自信，又不至于自满。或许有人会觉得这个年岁的少年太过锋芒毕露，太过嚣张，但是清澜想，她或许很喜欢这个少年。
喜欢他的性格，喜欢他的桀骜，喜欢他和祖父季留真一样的无所顾忌。
良久，她弯了弯嘴角“是嘛？那你要努力了。”
明凡“嗯”了一声，他兴致勃勃道“我的目标是证明给虚夷祖师看，并不是只有单灵根的天才才能够在剑道上走得更远的！”
清澜愣了一会，这才想起明凡口中的虚夷祖师不就是她的祖父兼师傅，季留真么。
“为、为什么这么说？”
明凡撇撇道“听说虚夷祖师的关门弟子是他的亲孙女，而且连静师叔祖身具和虚夷祖师一样的变异风灵根。”
清澜默默低头，原来她是被祖父的疯狂崇拜者给嫉妒了么……
“你不喜欢，那位连静师叔吗？”莫名的，清澜觉得自己有些心虚。
明凡换了一个坐姿道“也不是啦，只是觉得……单灵根什么的，真的好作弊啊！三灵根修炼到后面也未必比不上……”说到最后，他近乎低喃着。
清澜静静地看着他，明凡不自在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清澜摇摇头“我相信你可以的，只要不放弃。”
明凡笑了“那是，我可是未来的启元星第一剑仙哪！”
他看了看天色，“糟了，我的下一场马上要开始了！”
清澜鼓励道“加油！”
明凡傲然道“当然，我可不会输。”
清澜笑着看明凡一步步走上台阶，心情从未有过的轻松。
纵然两世为人，被季留真夸作天才，但说到底，季清澜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她会在枯燥修炼中气馁，在快速进步中自满，在遭到打击时消沉。
很多时候，自卑与自信只是一线之隔。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见过扶渠之后心中隐隐的自卑与忏愧终于消失无踪。
在每个人心中，自己都是最好的一个。
这不是自大或者自满，而是对于自身强大的自信
27027比试
因为曾经对话一番的关系，清澜在这一轮比试开始的时候，不自觉将眼神落在明凡比试的台上。右手抚摸着不满她的注意力被其他人分散的重光，清澜开始暗暗评估明凡和他的对手。
与大比时必须同一境界和修为的对手抽签对战，双方为了成为前十名而殊死搏斗不同，小比更多的是炼气期不同层次的对手将自己最大的优势展示出来。所以各峰弟子的对战对手可以提前三天做出选择，尽量在各峰峰主隐藏在四周的神识下展现自己的能力，是输是赢并不影响峰主们的考量，双方对战也少了一丝火药味。
明凡这次的对手同清澜一样，是炼气大圆满的修为。观看小比之前，清澜曾经听扶渠为她介绍小比的诸多规则，知道只有炼气大圆满的弟子不得挑选比自己修为低的对手，除非是明凡选择了挑战对方……
想到这个可能，清澜抿了抿唇，许是对这样阳光的少年颇有好感，清澜不由自主有些担心。
似乎察觉到清澜的目光，明凡右手提着剑搭在肩膀上，左手冲着清澜所在方向挥舞“清澜，我是不会输的！”
夕阳余晖下，少年姿态闲雅，瞳仁灵动，微扬的嘴角带着一抹俊俏和跳脱。
清澜一怔，仿佛被少年自信从容的神态所吸引，她慢慢点了点头，轻声说“加油。”
不知道明凡有没有听到，但他还是一幅充满自信的神情，冲清澜一挥手后，转身面对着对手。
明凡眼前炼气大圆满的弟子名叫雁融，水火双灵根，早在初入门之时，就被各峰峰主所看好。传言一旦他突破筑基期，就会被剑峰峰主，大乘期的连溯收为弟子。
雁融听到了明凡和清澜的对话，他无奈的揉揉额角“喂，喂，这位师弟，当着对手的面这样说不好吧。”
明凡道“因为看到师兄，师弟我就忍不住兴奋起来了！”
雁融看了看明凡因兴奋而不住颤抖的身子，点头道“我曾经听说过你，二十年前入门的明凡师弟，在剑道上的修为上，剑峰弟子中只有与博师弟可以和你相提并论。。”
明凡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剑，嘴里嘟囔着“阿博那个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是吗？明凡，你真能找机会在暗地里说我的坏话。”冷静的声音突然从台下传来。
明凡显然吓了一挑“阿、阿阿阿博，你你、你怎么会在这？”他左手指着突然出现的与博，中指抖啊抖的。
面对明凡的质问和雁融明显看好戏的样子，与博冷静地收剑入鞘“我的比试刚刚结束了，只是想看看某个不自量力的剑道白痴会输的怎么凄惨而已。”
明凡怒了“阿博你这个混蛋，到底谁是你的好兄弟啊！”
被无视的雁融看上去有些困扰，他提着剑在地上敲了一下“我说啊，师弟现在该和师兄我比试了吧？”
明凡连忙道歉，同时不忘抱怨与博突然插话分了他的心。
与博道“希望你一会不要输的太惨。”
是带着一股勇往直前的决绝，无论出剑还是收剑都以绝对的气势横扫对手，决不退缩，走的是大、刚、猛的路子。
而清澜自己……
她思索着慢慢出剑，一旦稍有不对或者找到一丝灵感就会停下来细细体会，使得一套劈字诀被她拆解得七零八落，便是初学者看了也会觉得惨不忍睹。
周围有风吹过，上方有云在漂浮。
清澜沉醉其中半天，猛然惊醒，不由懊恼地敲了敲脑袋，“怎么又被带入松风剑法的境界了……”
一个人，想要学习剑术甚至剑意都不算难。
难的是将已经形成固定的种种剑术习惯修改过来，甚至完全颠覆。
类似清澜这样想要将已经带入剑意的剑术重新推翻，更是难上加难。
清澜虽然清楚，每每暗示自己要专注于剑术上，但因为不久前对松风剑法风、云、松三者的领悟，使得她在出剑的时候又不自觉的深陷其中，连自己究竟哪一招哪一式需要修正也看不清楚。
练习了半天也没有成效，清澜虽然不至于不耐烦，也有一些烦躁的心理。她干脆用一块白布蒙上了双眼，用耳塞塞住了耳朵，在黑暗中慢慢摸索。
遮蔽了双眼和双耳后，清澜的嗅觉和触觉在一片黑暗中无限放大。她不去理会风吹拂在手上带来的丝丝凉意，双手握剑练习劈字诀。
纵使每一次的挥剑不累，但是成百上千次累计下来，清澜也累到了极点。不仅仅是身体肌肉的劳累，还是精神上的疲惫至极。
以往清澜练习剑术，是固定的按照季留真指导的剑术基础，等于“模仿”。而现如今，她要做的，是从千百次挥剑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剑道，是“创新”。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季留真教授的各种剑术，从快速的动作中找到细微与自己相符或者不相合的姿势，加以改造和剔除，再在一次次的练习中融入自己的剑术中，这是非常耗费心力的大工程。
习剑多年，清澜虽然不敢说自己对剑术基础十分了解，但她隐隐约约领悟到，所谓“剑术是死的，人是活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学习松风剑法的时候，她就明白人不可以拘泥于剑招，她也因此摸到了风之剑意的门槛。但是她现在要做的，却和领悟剑意完全不同，到了后面的高深阶段，又可以说是殊途同归。
时间在不知不觉地流逝，很快就到了晚上。
清澜看了看天色，今天的修炼没有一点进步，不过这些都是急不来的，她还年轻，有很多机会改正。沮丧的眼睛重新变得坚定，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洛虹殿。
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两个月，也过去了。
三个月、四个月……
第五个月，清澜陡然抓住了灵光一闪的思绪。此时她已经解下了白布和耳塞，曾经她以为流动的风和漂浮的云会阻碍她修行，但五个月的苦修已经让她明白，只要心静，周围一切事物都无法影响到她。
第六个月她看似走了回头路，又将剑术修行与剑意结合。清澜提着木剑，坐在一块岩石上若有所思，她还是魔障了，与祖父的刚猛有力不同，她本身力量不足，走的是“小、快、灵”的路子，若是剑术与自然的一切相结合……
飘落的一片落叶，地面的石子，随时变化方向的风和云，都与清澜的感知结合在一起，成为她剑术中的一部分。
就像是撩字诀，若是顺着飘落的树叶使出，敌人就会有一瞬间被蒙蔽了双眼的视觉……还有其他好多好多……
清澜的眼睛亮得吓人，她知道，她终于找到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的剑道了！
习剑一月，初窥剑术。
习剑一年，掌控剑意。
但找到自己剑道的这条路，清澜走了七年。
好歹，不算晚。
夕阳无限好，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清澜眼中充满地无限希望。
从今天起，从这一刻起，她才有资格骄傲地说自己的是一名剑仙。
又到了扶瑶来找洛虹殿串门的日子，清澜早已煮好茶水，静等名为师侄实为好友的到来。
扶瑶如约到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的茶啊……”
原本清澜见扶瑶这样还没怎么，但只要一想到她的老师也就是自己的师兄的时候，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师叔？你怎么了？”扶瑶嘴上不停，端了一杯茶就喝起来，甚至还有空余关心清澜。
清澜拖着下巴看着扶瑶被茶水烫得嗷嗷直叫的模样，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若说从前她还不明白为何连池师兄会收这么欢脱的扶瑶为徒的话，现在也差不多明白了，两人都是人前稳重，人后囧事频出的双重人格啊……
不过，扶瑶的性格，真的和丹修扯不上关系啊……只能说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扶瑶无端被她看得身子发麻，连忙坐正身子“师叔有话，扶瑶必定知无不尽！”
清澜心念一动，扶瑶她知道连池师兄的事情么？
“扶瑶，你是什么时候拜在连池师兄门下的？”
扶瑶结结巴巴道“三、三百年前。”
她怎么觉得今天的连静师叔好可怕qq
所以说，这就是所谓小动物的直觉……
23023秘闻
三百年前？清澜在心里算了算时间，连池师兄停留在大乘期的修为上也有几百年了，这么说来扶瑶估计也不清楚她师傅的往事咯……
不知为什么，清澜明明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但这回却有一种难言的失落，或许她至今也难以相信那样谪仙般的连池师兄竟然会、会怕女人吧。
扶瑶瞅了清澜一眼，小心翼翼凑上前道“师叔，你见过我师傅啦？”
“嗯，”清澜笑着点点头，“在竹林里和采药的连池师兄遇上了，不过……”她笑着打量扶瑶几眼。
扶瑶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嘛，师叔也觉得师侄不像一个丹修吗？”
清澜道“以扶瑶平常行事，确实和丹修有些……有些出入。不过，扶瑶大大咧咧的性子，也颇为符合丹道中随遇而安顺应天和的性情。”
扶瑶顿时眉开眼笑。
“我就说嘛，师傅当年从剑修转丹修都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就，我一个从头到尾的丹修，怎么可能赶不上师傅他老人家呢！”
清澜讶道“扶瑶，你知道连池师兄以前的事情？”
重光也好奇地从清澜丹田内飞去，盘旋了一圈落在清澜头顶。
扶瑶早就习惯了时不时在她面前晃悠的莹白小剑，只见她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她心虚地四下张望一遍，凑近清澜眼前小声道“我若说了，师叔可不要告诉其他人，尤其是师傅哦！”
清澜无语点头。
扶瑶朝着藏经阁的方向指了指“师傅的一些过往，都是虚华师叔祖告诉我的。”
清澜一怔，道“扶瑶和虚华师伯，很熟悉？”
扶瑶笑道“因为我们两人很有共同语言啊，虚华师叔祖不止一次痛心疾首表示当初应该抢在师傅之前收我为徒的。”
清澜一想，虚华师叔和扶瑶的确都是那种十分懒散的人，若是他们真的成了师徒，那五灵学宫内不知有多少弟子被荼毒……被自己想象的情景吓住，清澜嘴角一抽，不由暗暗怀疑当初连池师兄收扶瑶为徒就是为了不让这两人堆在一起杀伤力x2……
越想越糟糕的清澜连忙转移话题“我听祖父说过，连池师兄他年轻的时候……”
扶瑶显然也猜到了，她扑哧一笑道“是怕女人的事情吧？”
清澜尴尬地点点头，话说他们一个师妹一个徒弟这么光明正大地谈论着连池的隐私，这……真的好吗？
岂料扶瑶一脸兴致勃勃道“我知道这个秘密好多年了，可惜和师傅同辈的师叔师伯都不露面，新入门的弟子们都不知道，难得师叔清楚……”
清澜连忙道“不不，我只知道连池师兄他、他怕那个，不太清楚来龙去脉。”
扶瑶道“哦？那我给师叔从头说来吧！”
清澜抿着唇点头，暗暗咽下了口中的吐槽，扶瑶你想倾诉自家师傅的八卦很多年了吧？
“……与其说师傅怕女人，不如说是害怕那些修为高超性情又比较执着坚韧的女修。”扶瑶比了比自己，“不然师傅也不会收我为徒的嘛？”
清澜弯了弯嘴角“原来当年缠着师兄的女修们就是那样的性格？”
扶瑶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其实很多女修都因为师傅的坚定拒绝而退去了，只有一位……”
清澜看到扶瑶眼底的崇拜，奇道“扶瑶很崇拜那位？”
扶瑶一脸向往道“是啊，大巫青衣，我们启元星上的奇女子，真不明白师傅为什么不肯接受这位师娘……”
清澜道“大巫，青衣？大巫是什么意思？”
扶瑶拍了拍额头道“看我，师叔还不清楚启元星的地理和门派构造吧？”
清澜茫然道“当初我刚来的时候，扶瑶不是和我说过了吗？”
扶瑶笑道“我当初也只说了东方大6的情况，这‘三宗两门一学宫’分布在启元星的整片东方大6和小部分南方大6，大部分的南方大6是其他星球而来的散修的聚集地，西方大6和北方大6则是妖族和巫族的分布地。另外，隔离四片大6的中央大海，则由妖族、巫族、部分散修和青元门瓜分。”
清澜道“启元星上果然包容万象，若是其他星球，是不可能允许妖修公然占据风水宝地的。”
扶瑶道“毕竟启元星是唯一能够与上界沟通的星球，其实许多仙人都是妖仙，他们的不少后代流落到人界就成了修士口中的妖族。”
清澜道“那、那大巫呢？”
扶瑶道“巫族是很神秘的种族，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上古时期女娲圣人未造人族之前，就是巫妖两族称霸宇宙，每个星球都遍布了他们的遗址。”
清澜震惊道“那巫妖两族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扶瑶道“许是巫妖两族太过逆天，数百名大罗金仙合力在启元星上方开辟了仙界，强行将实力过强的巫妖送了上去，留在下界的巫妖没有长辈护持，就日渐衰弱。”
清澜叹息“弱肉强食，天理循环。”
扶瑶道“妖族还算好的了，每天不知有多少新生妖族化形，有些身怀上古血脉的好运能够觉醒血脉记忆，几百年后就是一方大妖。至于巫族……巫族就惨了些。”
清澜道“怎么说？”
扶瑶道“巫族天生力大无穷，能够掌控自然界元素，可惜生育力太低，几千年都难有一个小巫人诞生，是以到了今日，巫族人口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
清澜道“扶瑶方才所说的青衣，是巫族的强者吗？”
扶瑶提起自己的偶像连眼睛都在发亮“青衣大人是巫族排名前十的强者之一，当年和师傅也是出生入死历练了不少年，巫族和师门长辈对他们两个的事情都乐见其成啊……”说到后面，扶瑶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是她的师傅，一个是她最崇拜的人。为什么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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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澜慢慢道“大巫、青衣。”
许是真的很崇拜那位女性大巫，扶瑶的声音都低落起来“可惜我当初还没有出生，不然我一定要缠着师傅，让他娶青衣大人当师娘！”
清澜沉吟道“我看连池师兄并不是那样不负责任之人，想来有什么苦衷吧？”
扶瑶立刻义愤填膺道“能有什么苦衷？青衣大人为了追求师傅都愿意加入五灵学宫了，这等于剥夺了她巫族的身份，但师傅他却……”说了半天，她突然气鼓鼓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启元星上的人都在传师傅始乱终弃，我……”
清澜讶然地瞪大眼睛“连池师兄乃是五灵学宫的掌门，怎么会？”
扶瑶道“明面上自然没有什么人敢说，但和师傅同一辈的修士都对这件事情心知肚明，他们嘴上不说什么，其实都在嘲笑师傅和青衣大人。”
清澜暗想，扶瑶表面上对连池师兄气愤不已，其实也是恼怒于自己师傅被传言拖累，至少她也是相信连池师兄的为人的。
清澜又道“那位青衣大巫，后来怎么样了？”
扶瑶道“本来她和师傅的事情是双方长辈乐见其成的，后来师傅突然反悔，青衣大人为了找师傅私自离开巫族领地，回去之后就受到惩罚，最近几百年都没有她的消息……”
清澜安慰她“那位青衣大巫既然是巫族强者，想来巫族不会惩罚她太久的。”
扶瑶振作了精神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至少、我一定要知道师傅和青衣大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澜看着扶瑶热血的样子，不自觉抿了一口茶，扶瑶师侄啊，你不觉得你太关心自己师傅的私生活了吗……
扶瑶突然道“对了，下个月就是门派弟子小比了，师叔有兴趣去看看吗？”
清澜摇摇头，又点点头“小比？”她自从来了五灵学宫，就只知道埋头苦修，走出清濛山的次数五个指头就可以数的过来，对于五灵学宫还是不甚了解。
扶瑶笑道“五灵学宫每隔百年大开山门招收弟子，之后就是各个修炼层次的比试，获得前十名有各自的奖励，称作大比。小比嘛，就是云雾峰六峰弟子之间的比试，一旦表现出众就会被各峰峰主或者大乘期修为以上的师祖收为弟子。小比某种程度上比大比的竞争还要激烈。“
清澜一听，不由有些心动。目前她已经是炼气十三层的修为，碍于年龄和祖父季留真的吩咐，迟迟不能筑基，但她未曾与其他修士斗法，光有境界恐怕也无法轻松打败在云雾峰中每日切磋进步的众弟子。
另外，清澜已经创出了自己的剑术，但还是不太完善，清澜目前要做的就是观察他人剑术，取百家之长。但是她每日接触的只有季留真一人，扶瑶的这番话可谓是及时雨也不为过。
“扶瑶，剑峰的小比什么时候开始？”
听清澜问起，扶瑶得意一笑“我就知道师叔一定会有兴趣的。”
清澜右手摸着乖乖趴在她左手上的重光，慢慢道“说来忏愧，我虽习剑七年，却从未见过除了祖父以外的第二个剑修，或许观看这次的剑峰小比能够令我有所顿悟。”
既然是关于清澜修为的正经事，扶瑶也不卖关子“这次六峰小比是由扶渠师兄负责的，因为宗门百年收徒之日即将到来，安排小比的人手不足，师兄曾找过师侄帮忙，不如那日就由我带师叔去吧。”
清澜点点头，而后又想了想“扶瑶既然是小比的负责人之一，我去的话，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扶瑶摆摆手“师叔不必担心，扶渠师兄人很好的。因为扶字辈弟子中数他入门最早，所以他一向很照顾我们这些师弟师妹。”
清澜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从七年前的拜师大典上隐约想起站在扶字辈弟子中最前方的男子。
“扶渠……是第二层次的修为吗？”
扶瑶点头道“扶渠师兄是我们扶字辈中最早突破到化神期的，他很厉害的，既要帮助师傅处理宗门事物又要修炼，偏偏能做到二者兼顾！”
清澜看着扶瑶道“扶瑶不也是元婴后期的修为吗？或许稍微努力一下就能突破到化神期呢。”
扶瑶脸皮一红，道“师叔，这些年相处您还不知道我么？我就是一个懒人，修炼到元婴期也是以前师傅日日催促的缘故。”
清澜笑着摇头，罢了罢了，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勉强不得。扶瑶这样的随心所欲，未尝不是一种心境的修炼。
不过……清澜想起扶瑶提起的扶渠，不由也感到一丝佩服。虽然两世为人，但清澜光是要兼顾炼气期的修为和基础剑术已经焦头烂额，筑基期以上修为进阶越来越困难，更何况扶渠还是第二层次中化神期的修为。修炼之余，帮助闭关的连池师兄管理这么大的门派，真的很不容易。
“扶瑶口中的扶渠师兄，是单灵根吗？”
清澜猜想着，也只有修炼速度远超其他修士千百倍的单灵根，才能同时负担这么大的责任。
岂料扶瑶摇头，“不是哦。”
清澜一惊“扶渠不是单灵根修士？”
扶瑶肯定了清澜的问话“很不可思议对吗？但是扶渠师兄，他的的确确只是土木双灵根的修士哦。”
清澜敬佩道“扶渠能够走到今日，一定比平常修士努力百倍千倍。”
虽然说是不经意，但清澜的确为自己的单灵根和快速进阶的修为自傲过。如今听了扶瑶一番话，得知扶渠的事迹，再想想五灵学宫人才济济，自己或许根本算不了什么。羞愧之下，萌芽的一丝念头，悄悄消失了。
静室内的季留真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清澜，以后切记不可自满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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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澜每日清晨上山顶练习基础剑术，午时后来到山腰的松树林练习松风剑法，晚上则打坐修炼。虽然修为已经臻至炼气大圆满，但她一刻不敢忘记季留真的嘱咐，专心致志打磨灵气。
每月月初的时候到季留真的东元殿听道，然后听他讲解剑道上的种种瑕疵。时间就在清澜规律的作息中不紧不慢的流逝，很快就到了云雾峰六侧峰弟子小比前的日子。
扶瑶早早来了清澜的洛虹殿，同时她还带了两位客人来。
清澜入殿后就看见扶瑶身边的两名男子，隐约有些熟悉，在看看他们身上佩戴的玉佩样式，应该就是拜师大典那日她匆匆瞥过的扶字辈的弟子吧。
“扶瑶，这两位是？”
扶瑶笑着拉着两人上前“左边这位是扶渠师兄，右边是扶月师弟。”
扶瑶这边说着，被她称作扶月的男子立刻炸毛了“什么师弟，我明明是你师兄好不好！”
扶渠温柔阻止他“扶月，不得无礼。”他上前向清澜行礼“扶渠，见过连静师叔。”
听到扶渠的声音，扶月不甘地瞪了笑嘻嘻的扶瑶一眼，而后又恭恭敬敬地向清澜行礼“扶、扶月，见过连静师叔。”
清澜听到扶瑶的介绍后，好奇地看了扶渠一眼，她一下子愣住了。
扶瑶笑道“师叔，被吓到了吧？”
清澜一怔，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扶渠师侄和连池师兄……”
扶渠温润一笑“师叔是否觉得师侄与掌门很相似？”
清澜“嗯”了一声，随后摇头“样貌……不像，就是气质……”简直是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连池的温润是“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的优雅从容，不经意间夹杂着历经岁月的沧桑与忧郁。扶渠的温润是“去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的高贵清华，他的笑容里有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蕴含着透彻坚韧的力量，使人的心灵在不知不觉中净化。
扶瑶笑着打趣扶渠“你看，就连连静师叔也这么说，师兄你当日就该拜我师傅为师的！”
扶渠笑了笑，显然扶瑶经常说起这番话，他也没有在意。一旁的扶月又炸毛，他抱着扶渠的一只胳膊不放道“你休想！扶渠师兄只是我一个人的师兄！”
扶瑶奇道，一边抱住扶渠的另一只胳膊，“扶渠师兄可是我们所有扶字辈弟子的师兄哦。”
“你你你胡说！”扶月显然斗不过扶瑶，他求助似地看向扶渠，“师兄，只有我是你的师弟对吧，我们可是同门师兄弟，有同一个师傅啊！”
清澜坐在一边慢慢喝着茶，完全没有被冷落的感觉。除了扶瑶偶尔来串门以外，她真的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热热闹闹的场面了。不过话说回来……清澜放下茶杯，托腮探究似地看着一脸气不过的扶月，沉思五灵学宫的奇葩怎么这么多……？
扶渠看样子对被当成两个师弟师妹间争夺的工具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无奈地叹息，轻轻斥责两人“扶瑶师妹，扶月师弟，连静师叔还在这里呢！”
扶月不甘心的放手，很不满意扶渠把他的名字放在扶瑶之后。
扶瑶得意的眨眼，拍拍扶渠的手道“师兄你放心啦，连静师叔是最好相处不过的了。”
扶渠苦笑，对清澜行礼“扶瑶与扶月打闹惯了，请师叔见谅。”
清澜笑道“没事，洛虹殿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见到你们我也很高兴。”
言罢，三人入座。
扶渠动作优雅自然地端着茶杯饮了一口，叹道“好茶！”
扶瑶道“连静师叔在茶道上的造诣可以和师兄媲美吧？”
扶月一听，也喝了一口，皱皱眉没有说话。在他心里，谁也比不上他的师兄扶渠，不过碍于清澜是他的长辈，他就勉为其难的住口吧。
扶渠看着清澜道“未曾想师叔小小年纪在茶道上就有如此的领悟，扶渠忏愧。”
清澜想想之前自己的自满以及听到扶渠事迹的羞愧，道“该说忏愧的应该是我才对。”
扶瑶道“好啦好啦，你们就不要忏愧来忏愧去的了，师兄不要忘记了我们来此的目的啊！”
扶渠听后，一脸正色“扶渠听扶瑶师妹说，师叔想要观看云雾峰六侧峰的弟子小比？”
清澜道“嗯……是不是不太方便？”
扶渠道“师叔不必挂心，小比本就是五灵学宫内门弟子都可以观看的，只是……”
清澜道“只是什么？”
扶渠为难地看了一眼扶瑶“今年正是筑基期以下弟子进入秘境试练的时候，我原以为师叔应该在认真准备。”
清澜一怔“试、试练？”
扶瑶一拍手，满脸懊恼道“这事原本该由我提前通知师叔的，但我给忘了！”
扶月在一边冷嘲热讽“你这个健忘大王！”
扶渠再次温柔的抚平了两人即将兴起的矛盾，对清澜说道“五灵学宫为了锻炼不同修为层次的弟子，每十年都会开放一个适合弟子修为的秘境，今年正好是炼气期的秘境开放。”
清澜沉思道“这秘境开放的日子，与小比有冲突吗？”
扶渠道“这倒不是，只是师叔入门尚不足十年，与其他炼气期弟子相比……虽然此次是由扶月师弟带队，但……”他竭力使自己委婉劝说。
清澜一愣，半天才明白扶渠的意思说担心她的修为太低，若是因为观看小比而错过了秘境开启前的修炼时日，在秘境中会有危险？
扶瑶笑道“师兄，师叔不会有事的。”
扶渠担心道“我听说师叔身具风灵根，但短短几年……”
清澜听出扶渠话里流露出的关心之意，心中微暖，取下了季留真特意为她炼制的隐藏修为的挂坠。
除了知情的扶瑶，扶渠和扶月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清澜。
“炼、炼气大圆满！”
扶渠心中惊骇不已，连静师叔才入门多少年，修为已经达到了炼气大圆满？
26026自信
明凡注意那个在剑峰小比时候总是站在角落默默观看的女孩很久了，初见时他并没有在意，只是好奇对方那样的年纪应该也是六峰外门弟子之一。但是他从来没有在剑峰见过这个女孩，若是其他五峰的弟子也没见过她在各峰的比试时间内离开。
她就这么默默的、静静的坐在一边，仔细观看剑峰弟子的每一场比试，因为角度的关系，他不能在树影斑驳的阴影下看清楚女孩真正的容貌和表情。
第一次正视那个女孩，是在他和一名同阶修士斗法的时候，肆虐的剑气不小心冲着女孩所在的方向碾压而去。
明凡急了，冲着对方大声喊道“小心！”
但是女孩似乎陷入了沉思，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危险无动于衷，一动不动。
好在女孩靠近防御阵周围，剑气到了她面前三寸的地方就被自动化解，明凡和在场众人松了一口气。他抬头再看看对方还是一幅沉思的表情，气急了对方的不爱惜自己，认真起来迅速打败对手。
“喂！”明凡语气不善地冲着那女孩喊道。
女孩顿了顿，终于回过神来，她转身一脸疑惑道“你在、叫我？”
明凡收剑上前，别扭道“刚才很危险，要不是有防御阵在，你就要被我的剑气给伤到了！”
女孩张了张嘴，最后化作一个无声的微笑“……谢谢你的关心，以后我会小心的。”
这时候天边还有些夕阳的余晖，明凡觉得自己的脸被夕阳渲染得红润无比，他挠头道“嘛，其实也是我的不对啦。我是明凡，剑峰弟子，你呢？”
他看着对方抿了抿唇，最后道“……我是，清澜。”
被扶瑶和扶渠带到剑峰以后，清澜真心有一种“不虚此行”的感觉。同为炼气期，剑峰弟子虽然专心于剑道上的修习，但是比之从小在季留真教导下的清澜还是差之甚远，但是清澜能从他们简陋的剑术中感受到他们那颗对剑无比诚挚的心。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之所以能够得到重光的承认也是托了在剑峰弟子的提点下入定的福呢。清澜右手轻轻抚摸缠绕在她左手臂上撒娇的重光，无声微笑着。
这时，一股微弱却包含着凌厉气息的剑气朝她的方向飞来，清澜没有动。
以她目前的修为，算出那道剑气的最终方向绰绰有余，即使没有防御阵的抵挡，那道剑气也只会擦着她的身边飞过罢了。不过显然在场众人都没有清澜这样的洞察力和眼力，他们在看到剑气被防御阵挡住以后，都无声的松了一口气。
比试过后，那名发出剑气的弟子走向了她“喂！”
清澜转身，不由一怔，眼前的男子，竟然就是当年无意中令她入定的剑峰弟子之一。谈话间，清澜不着痕迹地探查了一番他的修为。她记得，当年初见对方的时候，他是炼气期九层的修为，短短四年间修炼至炼气十二层，想必对方的灵根资质不算太差，大体是三灵根或者双灵根。
回过神来，就听到对方的问话，“……我是明凡，剑峰弟子，你呢？”
清澜抿了抿唇，当初来剑峰观看小比的时候她就没打算大张旗鼓，不可能如今说出自己与掌门同辈的“连”字辈道号那么傻。
“……我是，清澜。”
明凡重复了一遍“清澜？这名字不错，你是其他五峰弟子吗？我以前都没有在剑峰见过你。”
清澜一顿，她一向不擅长撒谎，短时间也不能编出一个像样的身份“不，我不是六峰弟子……”
明凡了然，他笑道“你是宗门中哪个长老的后代吧，刚巧再过几年又到了宗门百年大开山门收徒的日子了，你也是好奇想提前看看吧？”
清澜呐呐，最后只有无措地应了一声“哦”。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
明凡又笑了，那笑容颇有点阳光少年的灵动，明媚又潇洒。
他热情道“要不要我带你去四处逛逛？”
清澜摇摇头，她看着台上又重新开始比试的两人，轻声道“我想再看看。”
明凡一听乐了“看你的样子，将来一定会加入剑峰的！不过，到时候我可能就不在这里了！”
清澜道“为什么？”
明凡双手搭在后脑勺上，他微仰着头，嘴角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我可是很厉害的，这次小比绝对能够让化神期的祖师收我为徒！”
清澜看着明凡，眼前的少年脸上充满自信，与放荡不羁的笑容不同的是他眼底暗藏的尖锐与锋芒。那是一种对自己能力的绝对自信，又不至于自满。或许有人会觉得这个年岁的少年太过锋芒毕露，太过嚣张，但是清澜想，她或许很喜欢这个少年。
喜欢他的性格，喜欢他的桀骜，喜欢他和祖父季留真一样的无所顾忌。
良久，她弯了弯嘴角“是嘛？那你要努力了。”
明凡“嗯”了一声，他兴致勃勃道“我的目标是证明给虚夷祖师看，并不是只有单灵根的天才才能够在剑道上走得更远的！”
清澜愣了一会，这才想起明凡口中的虚夷祖师不就是她的祖父兼师傅，季留真么。
“为、为什么这么说？”
明凡撇撇道“听说虚夷祖师的关门弟子是他的亲孙女，而且连静师叔祖身具和虚夷祖师一样的变异风灵根。”
清澜默默低头，原来她是被祖父的疯狂崇拜者给嫉妒了么……
“你不喜欢，那位连静师叔吗？”莫名的，清澜觉得自己有些心虚。
明凡换了一个坐姿道“也不是啦，只是觉得……单灵根什么的，真的好作弊啊！三灵根修炼到后面也未必比不上……”说到最后，他近乎低喃着。
清澜静静地看着他，明凡不自在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清澜摇摇头“我相信你可以的，只要不放弃。”
明凡笑了“那是，我可是未来的启元星第一剑仙哪！”
他看了看天色，“糟了，我的下一场马上要开始了！”
清澜鼓励道“加油！”
明凡傲然道“当然，我可不会输。”
清澜笑着看明凡一步步走上台阶，心情从未有过的轻松。
纵然两世为人，被季留真夸作天才，但说到底，季清澜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她会在枯燥修炼中气馁，在快速进步中自满，在遭到打击时消沉。
很多时候，自卑与自信只是一线之隔。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见过扶渠之后心中隐隐的自卑与忏愧终于消失无踪。
在每个人心中，自己都是最好的一个。
这不是自大或者自满，而是对于自身强大的自信
27027比试
因为曾经对话一番的关系，清澜在这一轮比试开始的时候，不自觉将眼神落在明凡比试的台上。右手抚摸着不满她的注意力被其他人分散的重光，清澜开始暗暗评估明凡和他的对手。
与大比时必须同一境界和修为的对手抽签对战，双方为了成为前十名而殊死搏斗不同，小比更多的是炼气期不同层次的对手将自己最大的优势展示出来。所以各峰弟子的对战对手可以提前三天做出选择，尽量在各峰峰主隐藏在四周的神识下展现自己的能力，是输是赢并不影响峰主们的考量，双方对战也少了一丝火药味。
明凡这次的对手同清澜一样，是炼气大圆满的修为。观看小比之前，清澜曾经听扶渠为她介绍小比的诸多规则，知道只有炼气大圆满的弟子不得挑选比自己修为低的对手，除非是明凡选择了挑战对方……
想到这个可能，清澜抿了抿唇，许是对这样阳光的少年颇有好感，清澜不由自主有些担心。
似乎察觉到清澜的目光，明凡右手提着剑搭在肩膀上，左手冲着清澜所在方向挥舞“清澜，我是不会输的！”
夕阳余晖下，少年姿态闲雅，瞳仁灵动，微扬的嘴角带着一抹俊俏和跳脱。
清澜一怔，仿佛被少年自信从容的神态所吸引，她慢慢点了点头，轻声说“加油。”
不知道明凡有没有听到，但他还是一幅充满自信的神情，冲清澜一挥手后，转身面对着对手。
明凡眼前炼气大圆满的弟子名叫雁融，水火双灵根，早在初入门之时，就被各峰峰主所看好。传言一旦他突破筑基期，就会被剑峰峰主，大乘期的连溯收为弟子。
雁融听到了明凡和清澜的对话，他无奈的揉揉额角“喂，喂，这位师弟，当着对手的面这样说不好吧。”
明凡道“因为看到师兄，师弟我就忍不住兴奋起来了！”
雁融看了看明凡因兴奋而不住颤抖的身子，点头道“我曾经听说过你，二十年前入门的明凡师弟，在剑道上的修为上，剑峰弟子中只有与博师弟可以和你相提并论。。”
明凡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剑，嘴里嘟囔着“阿博那个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是吗？明凡，你真能找机会在暗地里说我的坏话。”冷静的声音突然从台下传来。
明凡显然吓了一挑“阿、阿阿阿博，你你、你怎么会在这？”他左手指着突然出现的与博，中指抖啊抖的。
面对明凡的质问和雁融明显看好戏的样子，与博冷静地收剑入鞘“我的比试刚刚结束了，只是想看看某个不自量力的剑道白痴会输的怎么凄惨而已。”
明凡怒了“阿博你这个混蛋，到底谁是你的好兄弟啊！”
被无视的雁融看上去有些困扰，他提着剑在地上敲了一下“我说啊，师弟现在该和师兄我比试了吧？”
明凡连忙道歉，同时不忘抱怨与博突然插话分了他的心。
与博道“希望你一会不要输的太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