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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地?不如暂且收兵,且待来日……”
    飞羽差笑道“正是因为那女子妖异,本帅才更要前去看个究竟。莫不成你忘了本帅家传飞羽术?还是说这营内你能找出另一个对这些异人更熟悉的?”
    营内对异人熟悉程度唯一能与飞羽差相比的那人,刚挣脱了身上的五花大绑,在守卫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已化作一片幻影,逃了出来。
    众将苦劝,但飞羽差也是个性子极硬的,甩开众人独自跃马上前。身后几名亲卫连忙跟上。
    战马上了铁桥,本能地感到了危险,呼哧呼哧地打着响鼻,不想再往前去。只是主人连连抽了几鞭,让这畜生不得不硬起头皮向前冲去。
    果然,接近黑袍女子百丈范围,飞羽差便感觉到了异常。身体猛地一坠,身上的铠甲武器以及自身,都似是重了一倍!原本几十斤的装备,竟如变了近百斤。
    飞羽差一边策马前行,一边将身上的铠甲护具一一抛下,仅剩下贴身战袍和一柄短剑。
    走到约八十丈范围,身体的重量已经接近五倍。胯下坐骑已经开始四蹄打颤。毕竟除了马背上的骑士,马匹本身的体重也在同时增大,四蹄已经无法支撑那庞大的重量。
    飞羽差回头看时,几个亲卫早抛了坐骑,脱得赤条条只剩一条兜档裤,提一条短矛,奋力跟了上来。飞羽差便也下了马,拍了拍坐骑的屁股,让它自行离去。战马背上稍一轻松,立刻蹒跚着回头便跑,趔趄着跑出百丈外,就撒起欢来,直跑入飞羽军本阵去了。
    “你们若坚持不住,便立刻回头。”飞羽差向那几个卫士说道。
    众卫士点点头,用短矛支撑着身体,一步一喘地向前挪动。
    走到五十丈左右的地方,这几个卫士再也无法支撑,扑通扑通接连摔倒在地,口边渗出掺着血丝的白沫。
    飞羽差叹口气,一手一个,将几人往回扔了几丈,挥手让他们自行离去。众卫士虎目混着血泪,在原地连连磕头,却不肯离去。飞羽差叹口气,也只能罢了。
    眼下这妖女的异能很明显,就是增加周边物体的重量,越是接近她增幅就越大。五十丈处,增幅已经超过十倍。不要说是人,便是用蛮牛大象来,也抗不过去吧。
    唯一能对抗这种能力的,眼下便只有飞羽术了吧。
    飞羽差自小习练飞羽术,早已成了他骨髓里的本能,一路走来,早已功随身动。即便此时已增加了十倍体重,他也不过与正常人相仿的感觉。
    远处的兵将看到主帅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潇洒,无不高声欢呼。
    人群中,没人留意到,飞羽沙揪住了哥哥的战马,飞身而上,悄悄来到了战场最前沿。看着桥中间的黑袍女子,他皱了皱眉,抬头望着天空的云朵,似乎想寻觅到什么藏在云中的东西一样。
    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
    飞羽差终于停下了脚步。
    三十丈的距离,若在平时,对他来说只要抬腿便到。今天这剩下的三十丈,却似乎有三百里那么遥远。
    远处已经可以眺望到荆州城的城楼。
    那就是爹爹殒命的地方啊……
    飞羽差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幼年时爹爹跟他在一起的每一个片段,尽管这些年来,他已经想不起爹爹的相貌,记不起爹爹的声音,但此刻,却都那么清晰,好像都是昨天才刚刚发生。
    “这难道是我的终日了么?”飞羽差喃喃道,“幸好还有小沙……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他……”
    飞羽差用力一咬舌尖,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全身的力气似乎在这一刻都爆发了出来,本已运到极点的飞羽术,竟又提升了一大截!他疾步向前冲去,顶着几十倍的压力,竟然使出了飞羽身法!那道令多少人惊艳的幻影,出现在了坠龙桥上。
    二十丈、十丈、五丈、三丈、一丈……
    飞羽差已是强弩之末,无法再突前半步,最后仅剩下不到一丈的距离。他咬着牙,努力举起手中的短剑,用尽全身最后一分力气,将短剑向那女子抛去。
    就在此时,他右臂上包扎着的绷带终于抵抗不住压力,化作片片碎蝶,本就没有长好的伤口,在近百倍的压力下,如同一张被撕裂的大嘴,喷吐出喷泉般的血水。
    就差了这么一点点力道,短剑仅仅飞到了黑袍女子面前半尺的距离,便“叮当”一声坠落在地。
    如果没有受伤……飞羽差懊恼地看着自己手臂,大脑一晕,也与短剑一起向桥面坠落而去。
    那黑袍女子被短剑的声音一惊,猛地坐直了身体,刚才她竟然一直在睡觉……
    看到眼前不到一丈距离的男子,黑袍女子轻“咦”了一声,有一瞬间失了一下神。
    她一失神不要紧,原本凝聚在身边的球形空间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桥下一直被她压抑着的江水咆哮着反弹起来,高高跃起,狠狠砸在了桥面上。
    黑袍女子连忙重新集中精神,重力球立刻又恢复了原装。
    桥面一切依旧,只少了飞羽差的身影。
    “啊!!!!”桥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只见一人疯了一样抽着马屁股,驾马冲上桥来。
    正是刚赶到战场便目睹了自己哥哥被江水卷走的飞羽沙。
    如今的长江江水比天劫之前汹涌澎湃得多,更何况今天尤其激烈。不要说是一具肉体,便是一般的石块也会被拍成齑粉,飞羽差被卷入江中,只怕立刻已经成了粉末,哪里还能看到尸体?
    是自己……是自己害死了哥哥!如果没有自己昨夜在他右臂上刺的那一剑,哥哥刚才一定可以飞剑杀死那妖女……
    太后、皇帝、母亲……他们知道这事该如何看自己?
    还有……
    还有小米……
    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难道不是为了保护哥哥来的吗?
    为什么我反倒成了害死哥哥的人?
    难道我真的……真的……真的……只是个祸害?
    飞羽沙的脑海里翻出了无数的影像。他似乎已经看到母亲伤心欲绝的泪水,似乎已经看到花米失望地看着自己的眼神……
    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他们?
    我要去死!去死!去死!
    我本应替哥哥去死,现在就让我陪他一起去死!
    让我去死!去死!去死!
    可是在我去死之前,让我为哥哥报仇!
    飞羽沙纵马上桥,眼见就要进入那百丈怪圈,却轻身一跃,跃在了马背之上。他抬脚在马头上一踏,整个人凌空高高飞了起来。那匹飞羽差千挑万选的骏马,被他这一脚踢倒在地,脑浆迸裂,在地面划出一条红红白白的痕迹。
    没人有空在意那匹价值万金的宝马。数十万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飞羽沙身上。
    飞羽沙的身体在空中突然加速,像是屁股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一样,斜斜地朝着天空“抛”了出去。空中的他,连续几次变换身法,下面的人只能见到一团雾,甚至连雾都看不清楚。
    百丈距离,转瞬即至。
    飞羽沙来到了黑袍女子头顶正上方,调整了一下姿势,身法一收,竟然如陨石一般垂直下落,手中寒光一闪,一柄宝剑直指黑袍女子天花。
    势若流星,电光火石!
    这一剑,蕴含着天外飞仙般的气势,蕴含着洪荒猛兽般的杀气,蕴含着飞羽沙一往无前以死换命的决心!
    但有时候,气势、杀气、决心,都不代表你一定能成功。
    黑衣女子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半步。
    仅仅半步,飞羽沙的剑光便落了个空,只将女子头上的罩帽划开了个口子,露出一张还略带一点稚嫩却冷艳无比的少女面容。肌肤雪白,好像自打出生便没被阳光晒过一般。
    “她……竟然跟小米差不多好看……”飞羽沙不知道怎地,脑海里竟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黑袍少女眼中如冰般寒冷。她一抬手,伸出一根白玉般的食指,指着飞羽沙还在下坠的身体,口中说了句“飞!”飞羽沙便觉得如同有只巨灵之手揪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向后一拉,往天上甩了出去。
    数十万人呆若木鸡的眼光中,飞羽沙化作了一道流星,远远往西天飞去,转瞬便消失在了云端。
    黑袍少女站直了身体,缓缓向前走了几步。
    阳氏大军崩。
    快马回报京师与战不利,幸得桥北江陵城不失。
    飞羽差、飞羽沙兄弟阵亡。
    (第一卷终)
    第十九章
    飞沙心道这世上再没有比小爷更熟悉貔貅的了吧?你请貔貅上身,不是嫌自己死得太慢么?
    大木头呜噜呜噜叫着,举起木图腾柱便向飞沙砸来。原本笨重的图腾柱此刻在大木头手中却像是一根轻飘飘的小树枝一般,发出了呼呼的破空声,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劈头砸下。
    飞沙哪里肯与他硬碰硬,侧身闪过,往大木头身后转去。
    大木头一脚独立,以此足为中心,抡着图腾柱原地转了个圈,带起一片旋风来。
    飞沙一个侧手翻便避出了图腾横扫的范围。这一个动作他故意做得十分写意,可惜身上穿的只是几条破布,若是一身黑色紧身锦衣,哪怕再冷漠的女子见了也得倾心。
    但在这种人迹罕至的苗疆,这种程度便已足够。已经有不少女子将鲜花荷包开始扔进场中。
    飞沙伸手在空中一抄,便抓住了一朵鲜艳娇嫩的小花,随手放到嘴边,咬住了花枝。这故意卖弄风马蚤的举动,更是让场边下至八岁上至八十岁的所有女性阵阵马蚤动,老少爷们一个个嫉妒不已。
    大木头连转了三四个圈,连飞沙的毛都没扫到一根,却将自己转了个头晕脑胀。他杵着图腾柱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满脸恨意地看着飞沙向周围的女性挥手示意。
    “这……寨子里的……妹子……全是我的!”大木头怒吼着,高举着图腾柱向飞沙砸去。
    飞沙手指一弹,将刚衔在口中的鲜花弹向大木头面门。
    大木头视线被花阻得一阻,便又失去了飞沙的身影。
    没等他反应过来,飞沙已闪到他的身边,抬手一抓,便抓住了大木头颈后的肥肉。
    大木头本待反手一击,这个距离飞沙身法再快,也不可能躲得过去。但不知为何,只觉得全身一阵慵懒,只想抱着飞沙大腿耍赖……
    飞沙一把将大木头扔在地上。
    大木头四蹄朝天,露出肚皮,将肥胖的身躯扭来扭去,却是像极了小花撒娇的样子。只是这种动作,小花做做就罢了,他这等痴肥呆汉做起来实在让人作呕。
    “我说,装可爱这种事跟你太不相称了,赶紧换下一种吧,我还等着下去吃饭呢。”飞沙笑道。
    大木头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偷眼看看周围,所有人都是一副不屑的表情,连他亲爹银寨主也看不下去,捂着脸扭向一边。
    “有请猪婆龙之灵!”大木头有气无力地抱着图腾柱,自己也对取胜不抱任何期望了。
    突然图腾柱上血光冲天,一道红色的煞气直冲云霄,所有人都感到坠入了极寒与极热飞速交替的地狱之中。无边的威压笼罩了周围,每个人都艰于呼吸,只想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血光煞气咻地一收,化作一条猪婆龙形状,直扑入大木头身体之中。
    与之前三次那儿戏一般的附体大不相同,这次连飞沙都感到一丝震惊。
    大木头浑身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裸露在外的皮肤原本黝黑黝黑,此时涨得紫红,同时有一块块方形的凸起,就像是猪婆龙的鳞甲一般。不知是不是错觉,飞沙总觉得大木头连嘴巴都长了许多,整个人都像是一条矮肥的猪婆龙,所差只有一条尾巴而已。
    “还我命来……”大木头口中发出低沉的咆哮。
    “命?”飞沙道,“如果你就是那猪婆龙的话,我可没杀你。刚才我上树的时候你还活着呢。”
    大木头怒道“少废话!”猛地向前一窜,张开一张大嘴便咬向飞沙。他张嘴张得如此大力,以致两边腮边都被撕裂,一片血肉模糊,看起来好不恐怖。
    飞沙心中稍稍警惕了一些。现在他可以肯定,大木头手中那根图腾柱,每一种雕像,都需要使用对应灵兽的材料来进行处理。今天之前,四个灵兽用的材料都是西贝货。今天终于有了真正的猪婆龙,大木头才急急忙忙拿龙血浸泡过第四层雕像,便赶了上来。
    如此看来,苗人这个请灵之法其实甚是神妙,只是材料来之不易,加上所用非人,这才被自己轻轻松松破掉了三种。如果这图腾给自己用的话……飞沙瞬间便想到了几十种妙用。
    飞沙当然不会去教大木头怎么运用比较好。看着那张向自己咬来的大嘴,飞沙对大木头不禁少了几分厌恶,反多了几分同情。
    这样一嘴虽然比之前请雪狼上身时动作更快,却也难不倒飞沙。他伸出一手,便顶住了大木头的额头,让对方空有一张嘴却咬不到自己半条毛。只是没想到这猪婆龙上身后,大木头连力气都大了十分,只被飞沙停了一下,便蛮劲发作,硬是冲近了一尺。
    飞沙将其额头往旁一带,自己侧身避过。看着大木头混杂着血液的口水在面前飞过,飞沙忍不住皱了皱眉。
    “呼……”大木头身后的图腾柱如同猪婆龙的尾巴般从一个诡异的角度甩了过来,封住了飞沙躲避的去路。
    飞沙向后纵去,躲出几尺外。图腾柱几乎擦着鼻尖划过,引来一阵女人们的惊呼声。
    大木头得理不饶人,连咬带抓带砸,势若疯狗,将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当做了武器。全然不在意自己会否受到伤害。飞沙连砸断了几根木棍,却只能勉强减缓一下他的动作,却根本不能有效阻止对方。
    看着大木头身上被自己木棍砸出来的伤痕,飞沙心中概叹,这神打显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玩的。意志薄弱如大木头之辈,请那几个西贝货时还觉不出来,如今被四害级别的猪婆龙附体,便立刻被夺了身体控制权。
    对飞沙来说,应付起来也渐感吃力。
    猪婆龙对大木头的控制力越来越强,以它那完全不顾惜附体之人身体的打法,只要能干掉飞沙,哪怕这身躯变成残骨烂肉,它也毫不在意。而飞沙若是被他咬上一口、抓上一爪,估计也不是那么愉快的事。
    大木头双眼之中逐渐流露出一丝恐惧。显然他本人也意识到了,再这么下去,自己就算没死在飞沙手下,也得被这猪婆龙之灵搞死。
    飞沙盘算了一下。从比武开始到现在,他还没有动用过一次刚体术,连飞羽术也只用了点皮毛。虽说有隐藏实力的想法,但体力不足也是很大的一个影响。刚体术虽然效果明显,但消耗巨大这个弱点一样明显。
    用女人头师父的话来说,这就叫什么能量守恒定理。
    从苦战猪婆龙回来到现在,飞沙还没有得到一段完整的休息时间。对他来说,刚才与杂兵的打斗,已经是在恢复体力了。
    到现在为止,自己还有多少体力,可以支持使用刚体术到什么程度?
    如果不用刚体术的话,能否挡住猪婆龙不要命的攻势?
    如果使用刚体术的话,能否在体力耗尽之前击败对方?
    大木头嗷嗷叫着,将图腾柱舞得车轮乱转,身前身后一片幻影。凡是被他扫到的东西,都被打成粉末。栏杆、兵器架固然不用说,连平台地板都被打出不少大大小小的破洞。从洞下看去,便是几十丈的悬空,大木头自己已经是半疯半颠倒无所谓,飞沙却是阵阵脚软。
    这样下去,不用多久,便是没被大木头打倒,迟早也会因为没有立足之地掉下去摔成肉泥。
    飞沙偷眼四看,周围人群也都是提心吊胆的样子,连观礼台上那些长老也都紧张了起来。银寨主更是有想下来阻止比武的样子,却被银婆婆一把拉住。
    最让他吃惊的是,大木头双眼中竟流露出乞求的神色。、
    “救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飞沙仿佛听到大木头在哭着对自己说。
    “好吧……”飞沙低声说道,在平台中心站住了脚步,面对发狂的大木头,不再退后半步。
    “啊啊啊啊……”大木头胡乱喊叫着,纵身一跃,手中图腾柱如大锤般砸向不躲不闪的飞沙。
    飞沙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震动得如此激烈,以致整个平台似乎都在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抖动。
    离得近的人也觉到了异样,似乎自己立足的树枝也传来了与飞沙频率相同的震动。
    图腾柱大锤带着鬼哭狼嚎的呼啸声砸来。
    飞沙全身的颤抖越来越激烈。
    连观礼台上的银婆婆也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盯着飞沙。
    她当然能看出来,飞沙根本不是因为恐惧而颤抖,而是在用什么心法在凝聚力量。
    这小子想干什么?
    他莫非竟想硬抗大木头这一记?
    大木头……不……应该说猪婆龙借着大木头身体发出的这一记杀招,其势一往无前,面前无论是什么都会被他砸得稀烂。
    哪怕是银婆婆自己,面对这样的攻击,也只有退避三舍,另行寻找击破方法吧。
    只此一招,说不是凡人能使出来的,一点也不为过。
    飞沙……这个混蛋小子,竟然想硬抗?
    没错,飞沙就是如此打算。
    他没有多余的力量使出更多的刚体术,胜负便在这一回合就会有结果。
    场边已有多少少女发出掩面哭泣的声音。任谁也能看出,这么一击,决不是凡人躯体能够抵挡的。这俊俏的小郎君,竟是要死在此地么?
    人人都知道这场比武因何而来,大家也心知肚明,银寨主是绝对不会让飞沙最后赢走心上人的。这些未嫁少女现在无不羡慕嫉妒鸮蔓,有这样一个多情郎肯为她献出生命。
    飞沙可还没想过要死呢。
    他还打算再活个七八十年,和鸮蔓一起变成老头子老太婆,到大家都老得不能动,还在一起恩恩爱爱地拌嘴。
    不过是死了的猪婆龙而已……你活着时候也没能咬小爷一口,现在又能如何?
    飞沙抬起头,微笑着看着那根离他越来越近的图腾柱。
    第二十章
    图腾柱狠狠地砸在了飞沙高高昂起的额头上。
    场边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强力的冲击。有人站不稳脚步,东摇西摆,胡乱抓着旁边的什么才勉强没掉下树去。有人抵抗力差的,当时便吐出一口血来。
    一片暗红色的血雾笼罩了比武场中央,没有人能看到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血雾中隐隐传来凄厉的尖叫声,闻者无不心神荡漾,似乎有极强大的怨灵在那里不甘地哭号着。
    其实只有一瞬间,血雾便已被风吹散,但所有人都觉得似是过了百年之久。
    场中没有了飞沙与大木头的影子。
    准确地说,连“场中”也没有了。
    整片平台都已经完全崩塌,仅仅残留着一点固定在树干上的边缘部分。
    “儿……儿子!”银寨主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
    “喊个屁,你儿子活着呢。”银婆婆在他后脑勺狠狠抽了一巴掌。
    原本平台位置往下数丈处,一根五尺长的木棍打横插在了树干上,入木两尺。飞沙单足站在棍间,手中提着昏迷不醒的大木头,整个人随着棍头的上下摆动晃动着,像是在为一支独舞谢幕。大木头手中还提着一根只剩下小半截的图腾柱。
    “快……快救人!”银寨主大喊。
    马上有人扯了绳索荡过去,将飞沙与大木头救回观礼台上。
    银寨主连忙去检查了一番大木头,发现他只是晕了过去,方才放下心来。
    飞沙靠坐在观礼台一角。
    刚才这一击看似简单,只不过运气于额头与图腾柱相撞而已。实际上,如何将受到的冲击传导开来,将力度平均分配给整个平台,才能减少自己受到的伤害,这其中巧妙,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
    当然受了那么重的冲击,飞沙的脑袋再结实,此刻也依然觉得满眼星星。
    看到银寨主对大木头舔犊情深的那一幕,飞沙心中竟冒出一丝温柔的感觉来。
    银寨主安排人手将大木头抬去休息,走到飞沙面前,冷冷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才说“你且去休息,第三道试炼回头再说。”说罢,转身便离去,好像飞沙只是路边的一颗石头,但比起之前来,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
    飞沙虽觉不爽,但也可以理解。自己家养了十几年的小媳妇,伶俐可爱,眼看便要迎娶进家门,就出去玩了几天,便带回一个野小子,说要与他双宿双飞。这给谁心里都不会舒坦吧。
    银婆婆却似对飞沙一点感恩之情都没有,看着飞沙的眼中尽是毒辣。也不知她哪里来那么大的仇恨。
    飞沙心说小爷我破的是鸮蔓的处,又没破你的处,你仇个屁啊!
    不过银婆婆却没与他斗嘴,也一挥袖子便离去了。其它长老也跟在银婆婆身后一一离去。
    管事的人离开了,周围围观群众便得了解放。
    立刻有数个少女捧了清水鲜果过来,一边喂飞沙吃喝,一边帮他擦去额头和身上的汗水。当然其中不免有人趁机揩点小油什么的,飞沙也无力反抗。
    被一群莺莺燕燕环绕着,无论美丑,都可说是赏心悦目的美事。但再一想到若是鸮蔓在某处看着自己这个样子,心下不定会多拈酸吃醋,飞沙便笑笑,勉强站起身来,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花瓣。
    数十丈高的索道,足足走了飞沙大半个时辰。其中除了一步步挪动速度缓慢的原因外,还用了大半时间推辞其他人要送他下树的帮助。
    一个十七八的少女甚至直接将他扛在肩上,只是不知为何却走错了路,直往自己家走去。飞沙不得不在这个体重至少三百斤以上的少女后颈狠狠来了一掌,这才谢绝了她的好意。
    回到树下,小蛋蹭地从小花背上跳了起来,扑到了飞沙怀中,也不问他如何,只抱着他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刚才还在呼呼大睡的小花睁开惺忪睡眼,见小蛋这般行事,也扑了过来,在飞沙另一边脸上狠狠舔了两口。
    小蛋一把揪住小花后颈便将他扔在了地上。动作与飞沙处理貔貅上身的大木头如出一辙。
    小花委屈地抱着飞沙大腿呜呜地哭了起来。
    飞沙一手抱着小蛋,一手牵着小花,向盘坐在狗窝门口的段秀才和银鱼儿两父子微笑着点点头。
    “我就说飞沙哥哥肯定能打赢他们!”银鱼儿说着,擦了擦眼角。
    段秀才笑道“好了,好了,这下可以安心吃饭了!”
    飞沙才注意到,门口一角摆着一块木板,上面放着四碗没有动过的粥。
    “小花那个吃货想自己吃来着,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小蛋悄悄告状。
    飞沙哈哈笑了起来。
    这一晚上飞沙睡得极香,连梦也不多一个。
    次日清晨起来,便觉神清气爽,身上与猪婆龙一战留下的伤痕,甚至小指那道骨裂,竟已全部痊愈。
    飞沙很是惊奇。
    小蛋撇撇嘴道“这就觉得奇怪了?你现在的身体细胞新陈代谢极佳,只要有足够的食物补充,这点小伤自然可以迅速痊愈。不过你切莫太过依赖于此,毕竟过度受伤不是什么好事。”
    飞沙点头称是。他活动活动腿脚,隐隐觉得通过这两场战斗,身体似乎又有所进益,但一时却说不出来区别。
    此刻他的心中竟有几分期待第三场试炼快些到来,不是……或者说不只是为了能早日见到鸮蔓,而似乎是体内某种渴望战斗的本能在悄悄萌芽、生长。
    没有等到银鱼儿,反而先等来了银婆婆。
    “你的前两道关过得都很顺利,想必第三道也可以很轻松完成……”银婆婆说着,声音冰冷至极。
    “鸮蔓是我从小带大的孩子,我希望她可以得到幸福……”银婆婆说话间,眼角偷偷地瞟了一眼段秀才,“所以,我必须确认,你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那么,你的第三道试炼就是……”
    银婆婆用竹杖敲敲身边的大香樟木“这棵大树底下,供奉着我们寨子千百年来的列祖列宗。每一位长老继任,都必须在祭坛进行祭祀,奉上祭品,得到先祖的认可和祝福。”
    “鸮蔓不是普通苗人,她是必然会成为我们寨子大长老的。因此她能否嫁给你,她自己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银婆婆说。
    飞沙心说“你们谁说了都不算……那我说了算行不行?”但他哪里敢说出声来。
    银婆婆道“你们能否在一起,必须要得到先祖的同意……现在要你做的,便是去地下祭坛里,带回一只小小的金甲虫。”
    “当然,这不是让你去祭祀,不是让你去接任长老,鸮蔓也还没到那个时候。等我死去,尸体搬进祭坛时,才轮到鸮蔓……”银婆婆说。
    “只要你能带回来,就说明那是先祖同意了你们的婚事。那是我将会亲自为你主持婚礼。我可以保证,那将会是大香樟木寨几百年来最隆重的一次婚礼……”
    飞沙哪里能够说出拒绝的话语。
    无论前面是龙潭虎|岤,只要对方划下道来,他也只能接着。
    更何况,他连真正的龙潭都闯过了,还怕什么祭坛?
    “这……似乎……不太好吧……”段秀才低声道。
    银婆婆瞪了他一眼“勿要多嘴。”转向飞沙说“你且稍等片刻,自有人来带你前去。”
    段秀才便低下头去。
    飞沙说“去之前,我能再见见鸮蔓吗?”
    银婆婆道“当然不行。”
    说罢可能自己也觉得语气太过生硬,便道“她现在还在斋戒……等你回来,你们成婚后,愿意见多久都成,何必急在一时?”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飞沙想起曾听过某词人的一句艳词,便随口吟了出来。
    银婆婆双眼一亮。
    飞沙只觉得银婆婆这一下竟似变了少女形态,整个人都闪亮了起来。
    但只有一瞬间,她便恢复了老态龙钟的样子。
    见银婆婆转身要走,飞沙喊住她问道“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银婆婆道“问吧。”
    飞沙看了看一边的段秀才,再看看银婆婆“你……真正爱着段秀才吗?”
    银婆婆恼羞成怒“你……”她手中竹杖一举,便想要揍飞沙一顿。但眼角看到段秀才也微笑看着自己,心中一软,狠狠哼了一声,转身便跳上索道,也不等绞盘,便三两下消失不见。身手之矫健居然不亚于年轻妹子。
    飞沙笑得前仰后合。这一句话,他在心里憋了好久,此时终于问了出来,看到银婆婆那又羞又恼的窘态,心下不知多么痛快。
    段秀才也呵呵笑着,视线一直停留在银婆婆消失的地方。
    飞沙笑了个够,便走过来,坐在段秀才对面“好吧,这个问题估计你自己也想问好久了吧。”
    段秀才却摇摇头“我自然知道阿银心中有我,就如我心中有她一般。”
    飞沙被这痴情男女的爱情观搞得哭笑不得。
    “好吧,老段,关于那祭坛……你知道多少?”飞沙还是开始打听自己下面要闯关的情况来。
    段秀才摇摇头“我只知道有那么一处地方的存在,却从来没机会进去过。便是苗人,不是有一定地位,想去也没资格去呢。不过既然他们的长老都以去祭祀过为荣,想来里面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飞沙点点头不说话,心中却道“没危险?只怕危险不下于那猪婆龙吧……”
    第二十一章
    飞沙从段秀才处借了把锈迹斑斑的柴刀,在附近小树上截了七八根树枝,修成武器样子。
    说是小树,只是相对这棵大树而言。这附近全都是大香樟树的子子孙孙,也不知繁衍了多少年,数人环抱的树木多得数不胜数。
    飞沙恶毒地想,若是从家乡带批伐木工来,将这些香樟木全伐了回去,立刻便能富可敌国吧。
    香樟木的木料木质细密,既坚韧又轻柔,且天生一股香气,素来都是打造家具的上好木材。如今在飞沙手里,只挑最好的部分,砍砍削削,便做了一杆七尺短枪,一柄三尺木剑,想了想,地下祭坛必定不会太过宽阔,弓箭之类很难有用武之地,便又削了六根两尺来长的投矛。
    若是有木匠在旁,看了他如此暴殄天物,怕不会心痛得呼天抢地。不过此际周边都是上好的香樟木,谁又会在意这几根木材呢?就算是段秀才那个破烂不堪的狗窝,也全是香樟木做成的……
    飞沙将长短矛尖在火上烤了烤,用手指试了试锋锐度,看起来对付一般人、兽应该没问题。这地下不会又碰到一条猪婆龙吧。
    段秀才取了件自己的旧衣来,飞沙穿上一试,居然很是合体。没想到这段秀才原本竟也一副好身段。
    飞沙便将自己已成破布的旧衣服拧成绳索,将投矛串了背在背上。
    小蛋对此很是不满,表示这东西会严重影响自己专座的舒适程度。飞沙无奈,只得将投矛绑在了小花背上。
    变了箭猪一般的小花倒很是开心,扛着短矛四处乱跑。
    临末了一时找不到材料,便还是向段秀才讨了一段麻绳缠在腰间。
    “汉家小子,你可准备好出发了?”生硬的汉语响起,昨天主持比武那位中年大叔司仪出现在索道上。
    飞沙刚扎好几个火把,当然也是用的上好的香樟木。他检查一下身上装备,便点点头,扛起小蛋,吹个口哨召回小花。
    中年司仪看飞沙又带小孩又带宠物的,跟去郊游一般,刚想说什么,被小蛋狠狠瞪了一眼,竟将反对的话语吞了回去,只招招手,示意飞沙跟上。
    段秀才看着飞沙背影,叹了口气,自回狗窝百~万\小!说去了。
    飞沙跟着那中年大叔,围着大香樟树足足绕了半个圈子,来到与段秀才狗窝相对的另一边。
    一路上,那中年大叔简短地介绍了一下通往祭坛的路。
    按照他所说,这地下共有十七层空间,都是用来存放以往逝去的长老灵柩之用,不过大部分长老的遗体都只能火化成灰,用个坛子装了。只有非常强大的、对寨子做出极大贡献的长老才有机会保留完整的躯体。
    每一层祭坛都有灵魂停留在该层的长老遗留下的本命蛊兽看守,必须得怀着敬畏之心才可通过。
    而银婆婆叫飞沙去寻的金甲虫,是由历任长老的蛊虫中的精魄所化,对修习蛊术之人来说,可谓至宝,只在最底层才存在。
    飞沙多嘴问道“什么样的长老才算强大?银婆婆算不算?”
    中年汉子摇摇头“她还不行……或许以后鸮蔓可以……”
    飞沙“呸!我家鸮蔓才不进你们这破祭坛呢。”
    中年汉子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以他那生硬的汉话,两人交谈起来的确很不顺畅。
    两条比小花的胖腰还要粗数倍的树根之间,摆放着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
    巨石上用各种颜料画着些不明所以的图案,看起来有点像是从一些动物的形体中抽象出来的古老文字。
    巨石旁蹲着两个青壮苗人,正在呼噜呼噜抽着大竹筒做成的水烟管子。
    一个汉子胯下吊着一根精雕细刻的棒槌,另一个屁股后面挂着一面一尺大的铜锣。棒槌与铜锣看起来都颇有点年代,却依然被抹得油光锃亮,明显是有精心保养。
    见中年汉子走来,那两个苗人忙放下水烟管子,站起来点头哈腰,一脸的媚相。
    “这大叔看来在这寨子地位还不低啊……”飞沙心道。
    中年汉子指了指飞沙,用苗语与那两人交代了几句。
    两人打量了飞沙几眼,顿时换上了鄙夷的表情。
    飞沙也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只笑笑不说话。
    一个苗人摘下胯下的棒槌,另一个摘下屁股后的铜锣,毕恭毕敬地递给了中年汉子,便一起双手捂耳,闪在一边。
    中年汉子在巨石前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做了一番祷告,便在铜锣上轻轻敲了一下。
    “咣……”飞沙完全没有预料到,那么小的一个铜锣,竟然能发出山崩地裂般的声响,整个人被震得一阵晕眩,一屁股坐倒在地。
    小蛋小花一起冲着中年汉子呲牙咧嘴,想要扑上去狠狠撕咬一番。飞沙勉强将这两个小家伙拉住。
    铜锣声余音袅袅,还在山林间回荡。
    那块巨石却发出了“嗡嗡”的声音,颤动着向前移动了数尺,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岤,一阵阴寒的冷风呜呜地从洞中迎面扑来,飞沙被吹得打了个冷战。
    中年汉子瞥了他们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块乌黑的木牌扔了过来。
    飞沙看了看,木牌上面用金漆画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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