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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岁便已做了威远将军,堪称年少有为,可是他限于这年少有为,若无些惊人之举,只能慢慢等着混够资历再提拔上去。
    可是河南眼下大致已经平定,寻不出一支大股敌军,至于那些绿林山寨,往往是虎翼军未曾抵达,人家已是望风而溃,直叫雨辰满腔热血豪情无用武之地,因此沈青玉脱口而出“正是!”
    白云航笑道“我是一方地方官员,上个呈文给雨小将军表功自是寻常之事,再有沈姑娘在其间配合,只要苏会办肯点头,保管天衣无缝!”
    说着,白云航当即把为查抄檀香村一事请功的呈文给拿了出来,这呈文妙笔生花,自是出自白县令的亲笔,首先就将雨小将军那个指挥夸得天下少有,白县令手下的公人也是勇冠三军,一举破魔教教徒近万,俘获数千,至于雨小将军更是“指挥若定,运筹帷幄,首功第一”,甚至连根本没参与其役的熊大师兄一行人也被吹得天花乱坠。
    沈青玉当即明白了“你说是冒功?可这事情不好办,明眼人恐怕一眼就看穿了!”
    白云航笑道“本朝又不是以首级报功,这又有什么不好办的,关键是沈姑娘那边要干得天衣无缝!”
    前明曾立有赏格,规定斩首一级赏银三两,后又增至五两,将校也以获级多寡论功行赏,以至杀良冒功者前赴后继,堪称是人人都在这方面勇冠三军。
    崇祯四年,陕西副总兵赵大胤在韩城“报斩贼五十级,而妇孺之首三十有五”,这还是有良心的将领,五年山西军入河南,其将令县令报功,县令问“无首级何以报?”将答“易耳!”不一会,进千级,其中竟有庠士(在学生员)八十余。十一年,清兵深入京辅,退出后,总兵王朴纵兵斩居民首冒功,时人称“各携利刃争相逐,函首忙报将与督。哄然攘臂受赐金,屠尽一家与九属”,就在本省归德一带,甚至出现官军持械追杀平民,口称“借脑袋献功”。
    太宗皇帝李过也视杀良冒功为一大弊端,因此军功更注重破敌与取城,白云航当即把他的计划说出来“听说兵政府顾尚书是雨小将军的好友,而顾大人刚好主管军功,只要他一开口,这雨小将军的功勋自然跑不了!”
    兵政府顾尚书可以说是与雨小将军同病相怜,他本是是湖北钟祥人,前明崇祯十六年正月太祖皇帝破承天府时方投入王师,比起雨小将军投入王师只早了一年半,资格自然浅得很。
    牛相爷和程大人都是十三年冬投入王师,尚要因此受此非议,何况是十六年的顾尚书,偏偏顾尚书在太祖时献策“先取西安,以关中为根本,略定三边,再攻山西,后取北京”而极得恩宠,结果引得一片石兵败,局势几不可收拾,自然受非议更多,不少老将时常非议“老子随着太祖皇帝转战十省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这样一来苦命人同病相怜,据说雨小将军还与顾尚书私下换了金兰谱,因此沈青玉明白过来“只要朝中有人,看来雨小将军这场功勋是跑不了!”
    白云航笑道“若是朝中无人,即便是真刀真枪打拼出来的功劳也是换不来一场富贵!”
    两人当即请来了雨小将军,在县衙内摆了个小宴,宴上雨小将军听了白云航的谋划之后,无忧无喜,脸上淡淡无奇,他只说道“你们倒是好大胆子,让我出头去冒领军功,这事若让人揭穿了,我雨辰那是前程尽毁了!这事风险着实太大了些!”
    白云航陪笑道“雨小将军,你放心便是!您又是苏会办面前的红人,只要顾尚书助你一臂之力,这事倒有七八成把握!”
    雨小将军思索了一会,温和地说“朝中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说一句犯忌讳的话,当年太祖皇帝也同罗汝才换过金兰谱!我这个兄长能否靠得住,还是未知之数!”
    沈青玉却说道“大人放心便是!顾尚书在我们虎翼军中安插的兄弟子侄和故旧可为数不少,只要不要少了他们,顾尚书就是明白过来也不会说破!”
    雨小将军听了此言,脸色变幻不定,最后竟是满脸的兴奋之色“也罢!反正都是谋上一场富贵!”
    沈晓薇当即站了起来,施了一个大礼“多谢威武将军大人,以后您有什么差遣,河南绿林道上任由驱使,哪怕粉身碎骨,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雨小将军却是回复平静,十分温和地说道“沈姑娘,这宦海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是领兵的大将,自然要奉朝廷的号令,说不定哪一天就要全河南的绿林道扫个一干二净,到时候也不要怨我没知会一声!”
    他继续说道“本朝的军功,首重是夺城和破敌,特别是在夺名城破敌精锐,那是第一等的大功!白县令,沈掌旗,你们的法子确实不坏,只是没点到关键之处!一无夺城之功,二无破敌之绩,纵便是呈文写得再漂亮,苏会办对我再器重,顾大人对我再照顾,这终究不是一场大功勋!”
    白云航当即站了起,一施礼,向雨小将军说道“下官着实想得不周,还请雨小将军见谅!不知雨小将军有什么善后的法子!”
    雨小将军神态淡淡,似乎是说一桩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要入绿林道尚要有个投名状,既然你们要替雨辰谋些功勋,好歹也要有些投名状吧!”
    雨小将军这话一出,三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细加思索,特别是沈晓薇更是微锁眉山,这河南绿林道的山寨算起来是她们姐妹们的本钱,这时候沈青玉说了三个字“耿大嘴!”
    沈晓薇恍然大悟,她说道“雨小将军,着实有这个地方,寨主是一方恶霸,寨里有着逾千寨丁,还有两三千石粮食和几千亩良田……”
    雨小将军一碗水端得四平八稳“虎嘴寨耿大嘴那里吧?前段时间他也送了两个女子过来,被我回绝了,前两天又送来了些银子……”
    白云航赶紧说道“这耿恶霸着实是瞎了眼睛,正所谓‘匈奴未灭,何以为家’,雨小将军前程似锦,是要做制将军、权将军的人,气度自然不凡,怎么会把这些俗物看在眼里!”
    他说话激扬,雨辰很随意看了他两眼,心底却欢喜得很,嘴上仍淡淡说道“那耿大嘴着实没有你们有胆子有魄力,这样好了!我也不出面,只是借你们两个指挥!”
    那边沈晓薇也想通了,这河南绿林道上山寨数百,真正服从她们姐妹号令的不足三成,剩下的有三成是听调不听宣,无事时不将她们姐妹放在眼里,若是事发时才笑脸相求,上交银子也是拖拖拉拉,其余山寨不是象耿大嘴那样心怀异志就是面前一套人前一套,洛河姐妹不过是空负个一统河南绿林道的虚名。
    一听雨小将军肯借两个指挥出来,她知道大事将成,当即举起酒杯道“敬雨小将军一杯,这河南道上几百个山寨,他们有多少实力,多少藏身之处,有多少眼线,我们姐妹都熟得很,愿意替雨小将军做剿匪的先锋!”
    雨小将军却没拿起酒杯,他从容地说道“我辛苦经营这么多年,也不过是统领五个指挥而已,所以我虽然肯借,但这一千将士都是我的子弟兵,半个都折损不得!眼下虎翼军尚有几百名缺额,我向苏大人屡番呈文,可苏大人却说‘你征去几百官兵,非但要多支几百人的饷,而且田里也要少了几百农夫,河南久经战乱,眼下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我手下都是些打老了仗的兵,若是再有折损,我也为难得很!”
    他对白县令说道“这两个指挥,你什么时候要用,对我说一声便是,借去的这段时间给我要好生看护,一应军饷开支自然也由你们来付……若是有所折损,这汤药埋烧抚恤也自然是由你们出,若重伤了一个,白县令你便给我补上一员青壮,阵亡一名补青壮五员好了!若是补不足,我只好在白县令你的公人捕快中强行征人了!”
    白县令站了起来,笑道“大人想得实在周到!”
    雨小将军也站了起来“出兵剿匪,这也是我等的本份!此次若有些斩获,我分文不取,七成交给将士们作为劳军之用,三成交给你们分配好了!事情既已商定,雨辰就先告辞了!到了出兵剿匪的时候,来知会雨辰一声!”
    他转身离房之后,李玉霜便揭开了帘子,轻笑道“没想到这半大孩子,行事竟是这般老到!”
    那边沈晓薇也笑着说道“这次当真是多谢了白兄弟了!哥哥,咱们去挑些小寨子吧,只要攻破了三两个,他耿大嘴就威风不起来了!”
    李玉霜坐在白云航的身边,拿起筷子给他夹菜,嘴里嗔道“方才你们就顾着说话了!”
    白云航这时却说道“不成!这可不成!小寨子不成,非得挑几个有钱的大山寨不可!”
    沈晓薇奇道“这怎么说?我也为白兄弟着想,小山寨挑起来方便,也不会折损什么人手,大山寨往往有过百人,又修有壕沟高墙,恐怕会折损了人手,雨小将军那边不好交代……”
    这时候郭雪菲也走了出来,和李玉霜一左一右坐在白云航的身边,白云航放下筷子,正声说道“雨小将军虽然借我两个指挥一千健儿,可是我顶多只敢用一个指挥!”
    沈青玉琢磨出味道来了“是钱的问题吧!”
    白云航的双手已然放到桌子下,在双姝那又柔又腻的娇体上偷偷摸了几把,嘴上却正声说道“这段时间咱家应付着雨小将军的两千五百将士,对军中的开支颇有些了解!这两千五百将士,每天要二十石粮食,再算上副食和马草马料,一天折算起来大抵是五十银子出头的样子!”
    白云航的手不老实,李玉霜和郭雪菲又嗔又喜,轻轻地踩了白云航几脚,又没什么力道,只是白云航却老实起来了,他伸了个懒腰,把手轻放在两女的香肩,嘴上说道“这仅仅粮草这一项,雨小将军那两个指挥一千将兵若是借过来,这开支的名目就多了,军饷、犒赏、马掌、器物修补……甚至连遗失了军衣,都要我们开支,这一千官兵,我刚才粗粗算过了,一天最少也要一百两银子,往多算的话,就要两百两!”
    李玉霜插嘴说道“这么多银子,难怪这半大毛孩会在许州呆不下去啊!”
    白云航听了这话,心中特别欢喜,当即把实话都说出来“咱干这一票买卖,绝不能赔了银子!我为雨小将军筹措军需,一天五十两已是压得我站不起身了,若是再加上一两百银子,恐怕我都弃职潜逃了!”
    郭雪菲轻笑道“莫听他胡说,什么站不起身,每天晚上陪我都是生龙活虎得很!”
    那边沈晓薇听了白云航的这番分析“咱姐妹几百两还是出得起的,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先借个半个指挥吧!我们姐妹还有几十号人,白县令新近又收了大批好手,到时候也拉出去练练!”
    白云航也向郭雪菲透露过这个意思,因此郭雪菲笑道“那是自然,我便替夫君做了主张!只不过,这一次扫荡山寨,关键不在这,我在川中就听说洛河姐妹在河南绿林道上眼线众多,到时候若是有几个内应,这事情就好办了!”
    注本节关于明军杀良冒功一段,资料来源于顾诚《明未农民战争史》
    第三十三章 击鼓
    更新时间2008-08-04
    沈晓薇不由犹豫了一会,洛河七寡妇可以运用的棋子很多,别说弄出几个内应,就是在寨主背后捅刀子都是没什么大问题。
    可是……与官府勾结残害绿林同道,这说出来是坏了名声,更不要说自己直接出面里应外合破了山寨,事后该如何善后,如何面对绿林同道的责怪,沈青玉见她犹豫,很干脆地说道“妹子,只要掌握住那几十个可靠的山寨,其它山寨的死活又有什么关系,何况现下他们都投到耿大嘴那边去了!”
    沈晓薇仍在犹豫之中,沈青玉继续说道“刚才雨小将军说得好,太祖皇帝都同罗汝材换过金兰谱,现如今天下只记得太祖皇帝,又有几人记得曹操!”
    他口中的罗汝材,别号“曹操”,与太祖皇帝是小同乡,这人性子刚烈,武功也是一般刚烈无比,勇猛无双,初为山西三十六营义军首领之一,重张义帜后随张献忠,转战山西、河南、湖广、四川,十四年率部转改李自成,太祖皇帝凡事必同罗汝材商酌,时称“自成善攻,汝才善战,两人相须若左、右手”,甚至还换了金兰谱。
    只是太祖皇帝时称“奉天倡义营文武大元帅”,“曹操”罗汝材亦称“代天抚民德威大将军”,一个称“奉天”,一个称“代天”,自古来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十六年三月,太皇皇帝先设鸿门宴杀革左五营之一的贺一龙,次日再亲领精骑百余直至曹营,趁其不备斩罗汝才于军帐中。
    “曹操”的部众除杨承祖、王龙因此投降前朝外,都为太祖皇帝所吞并,与此同时太祖皇帝还一举吞并了革左五营,革左五营中只有“老回回”马守应一营改投了大西叛军外,其余也为太祖皇帝所吞并,经此一变,太祖皇帝才能一统义军,奠定进军燕京的基础。
    这段血腥之事不显于史,只是江湖上却对此津津乐道,沈晓薇听了当即作了决断“实是耿大嘴欺人太甚,我们姐妹才不得不借官军平乱,想必道上的朋友也能谅解姐妹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白县令,这一次抓到的头目可要全部杀掉!”
    她是个极有谋略的女子“白县令,我们对绿林道熟得很,哪个山寨最有钱,哪里防备最弱,都是一清二楚!到时候我们集合起来的人马,好歹也有五百上下,其中还有虎翼军的二百五十个精兵,兵临城下哪一个敢于负隅顽抗!纵便有一个胆大的,我们姐妹也会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李玉霜见她行事干脆利落,方才又被郭雪菲抢去了风头,不禁使起了争强好胜的小性子“这都好说!只是我夫君帮贵兄妹出了这么大的力气,这事后所获如何分配?”
    白县令站了起来笑道“玉霜,我已经有了主张!沈姑娘,沈掌旗,咱们若有些斩获,七成是上贡给雨小将军,剩下的咱们再三七开如何!”
    沈氏兄妹有些失望,只听白云航说道“我们只取三成,剩下的七成交由贵姐妹!”
    沈晓薇一听这话,当即兴奋地说道“我想起了,除了咱们河南,陕鄂两省也有些山寨与耿大嘴有些勾搭,一并为绿林道除害!”
    她心里已经盘点那些不服号令的山寨,甚至准备在墙头草中挑出几家来杀鸡给猴看,白县令那边笑道“这次借雨小将军的旗号和人马,对我们也是大有好处的事情!”
    沈青玉知道他有话“白县令有话请讲!”
    “有雨小将军的旗号,有苏会办的批文,贵姐妹平时有什么脱不得手的货物,都可以由本官代为脱手!”
    沈晓薇不禁拍手叫绝,绿林道中最头痛的事情便是抢到贵重物事脱不了手,最后只能贱价卖掉,沈晓薇曾以不到一成的价格脱手了一批绸锻,她手里还有些烫手的物事积压在库房之中。
    现下大军平匪,在山寨中缴获大批贼赃是很正常的,大顺初创,正是急需银粮的时候,这些贼赃却不能在库房闲置着,白县令大可以借处理贼赃的名义将货物洗白了,即使是苦主发现也只能吃个哑巴亏,谁叫这是罚没的贼赃。
    她虽然分得剩下的七成贼赃,可到时候未必拿得比白县令多一些,只是沈晓薇本是极精明的女子,她转念一想“咱们道上洗不白的物事不计其数,趁现下先低价的收上一批烫手的,到时候洗白了便是!”
    李玉霜却没明白过来,等沈氏兄妹一走,李玉霜便嗔道“你莫不是让那个狐狸精给迷了魂,居然要让她七成!”
    那边郭雪菲靠在白云航怀中,一只俏手拨弄着李玉霜的头发,带着一丝俏皮一丝得意说道“师姐,咱们夫君可精明着!”
    李玉霜听着郭雪菲详细解说白云航的意图,知道又被她占了上风,只能娇嗔一声“谁有你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白云航却道“这一番大事,我们也得有些准备,玉霜,雪菲,去把张典史他们请来,大家好好商议一番,非得破几个大寨子发上一笔财!”
    几个领头的公人听到白县令的计划之后,个个脸上都有兴奋之色,茅禹田兴奋地说道“出售贼赃,这事我拿手啊!非发上一大笔不可!”
    熊捕头因为新来,他这个又不怎么合群,有些落落寡言,一个人坐在一旁,突然冒出了一句“大人,小人在熊耳山厮混了几年,倒没有别的成就,这豫中豫西的山寨我倒是熟悉得很……”
    他缓了缓,沉吟道“小人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白云航神色变幻不定,心里更是翻江倒海一般,他听说熊捕头说完,沉吟道“就麻烦熊捕头走一趟,那人提什么条件,你都先答应下来!这当真是大好的机会啊!”
    大家越发兴奋,白县令当即说道“这事你们都小心着,若是办好了,少不得大家升官发财的机会,若是露了风声,大家就只能白跑一趟!”
    正说着,外面传来几声沉重的鼓声,白县令不由一呆。
    白云航上任将近两个月,从来是亲率大队人马如狼似虎般查抄抓人罚银子,从来没有人主动到县衙击鼓鸣冤过,到了今日才算是正式开张。
    白云航随代了几句,当即正声道“你们将苦主带将进来好生伺侯着,这案子咱们要好好审一审!”
    他心里“这咱这第一桩案子,非得办得铁面无私漂漂亮亮地不可,纵便人家要送我五百两银子都不收!只有办好这一桩案子,咱们县衙也才算是有了威信!”
    白云航刚在大堂上坐好,张典史已然将原告带了进来,白县令不禁眼睛一亮,竟是个柔弱如斯的女子,只见她一身素衣,荆钗布裙,站在那娴静若水,偏生柔弱生姿,又有些闺秀羞涩的味道,倒让白云航心中暗起了呵护之心,竟是朝这女子笑了一笑。
    这女子胆怯得很,见到白云航一众吓得连走路都不敢了,只见公堂的年青县令朝她笑了笑,这才勉强移步,行动中有若春风扶柳,衣袂飘飘,倒也是顾盼生姿,可是这十几步路竟是走了好久。
    一众公人们见到这女子,心中也软了几份,有气无力地吼了一声“威武”,结果这女子还是吓得眼角带泪跪在地上,久久不敢抬头。
    白云航见这样一个柔弱女子前来击鼓鸣冤,心中不由有了些思量“这女子莫不是受了莫大委屈,所以到我这击鼓鸣冤?也罢,我好歹是一方父母官,自要保她平安!”
    他心中既生豪情,当即柔声问道“台下原告,只管抬起头来,张典史,看座!”
    他不拍惊堂木,也不象平时审案那般严声训斥,倒是让一众公人都宽了心,心道“咱们老爷倒是个好人!”
    这女子柔弱得很,虽然站了起来坐了下去,可是身子颤抖个不停,秀目朝地,竟是不敢与白县令对视,白县令未曾见过如此女子,他很随意地说道“原告,本官难不成是吃人的老虎不成?如此叫你惧怕!姑娘有什么冤屈,只管诉来,本官替你作主便是!”
    这女子这才抬起头,见到白云航虽着官服,却是个甚为俊俏的青年男子,神情温和,语气也很柔和,这才有了胆子,她弯腰行了一个礼,鼓足了勇气说道“青天大老爷在上,小女子是为寻夫来的!”
    一众公人当即寻思道“这寻夫怎么寻到县衙来了?莫不成我们县令大人要学包龙图斩陈世美?可是这个娇滴滴的小,哪一个男子敢会往外推?”
    这女子说话间战战兢兢,白云航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他询问“这寻夫之事,通常是由家中族长兄弟来处置的,怎么寻上我这县衙来了……这位姑娘,你是哪里人士,你夫君又是何许人?有何内情直管开口便是!”
    这女子着实柔弱,见白云航多看了她几眼,立时又低下头去轻声说道“小女子姓赵名雪芬,家住本城城东徐宅,家夫唤叫徐应龙……”
    白县令还没回话,公人们已经炸了窝,在那小声议论道“这就是徐夫人?果真是柔弱生姿……徐东家倒是好福气……不对啊,徐夫人怎么到衙门寻夫来了?”
    白县令有心拍一拍惊堂木,又怕吓着这赵雪芬,正这时候,茅禹田已然窜过来,贴着他的耳朵说道“这徐家可不简单啊……”
    原来这徐应龙竟是登封县的大富豪,他父母早亡,也无什么兄弟姐妹,只有他一根独苗,据说娶了个十分害羞的大家闺秀,这位夫人从来是大门不出,一直呆在家中受夫君宠爱,没想到居然上堂来寻夫。
    这徐家四代祖传的基业,已是十分富庶,再经过徐应龙的多年苦心经营,已然是登封县屈指一数的大富豪,光是登封县内就有十几间铺子,开封府、洛阳府都有他们的铺子,此外在乡下还有七八百亩的上好水田。
    虽然已是一方富豪,这位徐东家却是低调得很,专心修习黄老之术,除了平时行善不落人后,极少在地方上出现。
    白县令听完茅禹田的介绍之后,点点头,拂手示意他退下去,又朝赵雪芬问道“徐夫人,不知道贵夫是出了何事?”
    赵雪芬晶莹的眼泪不由落了下来,当真是梨花带雨,晶莹点点,白云航心中暗想“这徐东家竟有这般痴情的妻子……”
    许久,赵雪芬才止住泪水,脸上仍是露痕点点,她说道“家夫三月之前带了四百两银子出门,没想到竟是一去不归……小女子在家中苦等不果,特请青天大老爷替我寻夫……”
    白云航心中已软,但他多年江湖历练,倒是想到了另一点“徐夫人,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委屈?本官替你作主便是!”
    这本是赵雪芬羞于启齿之事,她当即站了起来给白云航施一个大礼,然后才说道“多谢青天大老爷……自从家夫一去不归,家夫族中的族长三叔公便以小女子是外人为由,要求要家产变为族产,几个铺子应解上来的银两也没解上来,眼下已然是近了年关,有好几家店铺都等着钱采办年货……几个叔侄也要小女子给他们分些家产,还有两个表兄,也有些礼数不周……”
    白云航心中当即有数,这徐家一枝独苗,人丁单薄,丈夫又不知下落,偏生又是一方富豪,剩下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子,这族中之人还不眼红!说什么充作族产,全是为自己捞一笔,这些叔侄表兄表弟想必都霸占了家产去,至于什么礼数不周,估计也是羞于启齿,肯定是调戏赵雪芬。
    至于这些铺子,也是趁东家不在之时化公为私,为自己狠狠捞上一笔,象赵雪芬这般柔弱女子,香肩怎担得起如此重担!
    白云航想定了前后缘因,便先询问道“徐夫人,贵夫出门之前,既然携带四百两银子,可是出门采办货物?”
    白云航按着常理推断,这徐应龙既然带了这许多银两出门,十有八九是去采买货物,路上难免有人起了歹意谋财害命。
    或是这徐应龙学那管高嘲假借采买货物之名带着大笔银子,进了杏花村那等花街柳巷乐不思蜀,这等富豪走到哪吃得开,自然不会沦落到郑老虎的砂场中去。
    没想到赵雪芬垂头轻声道“家夫此去是为求仙去的……”
    白云航一奇道“带了这许多银子,不是采办货物去的?你们夫妇之间可曾有过争执?”
    赵雪芬一听这话,竟是羞愤得就要抬脚走出衙门,只是回想家中遭遇,不由抽泣起来,许久才答道“小女子和家夫是自小青梅竹马,婚后也是举案齐眉,从没红过几次脸!”
    白云航一见这情形,知道这赵雪芬实在太过柔弱,自己问话有所不便,轻声对公人说道“把两位夫人请来!”
    郭雪菲和李玉霜见了这般柔弱的一个女子,心中已是十分怜惜,再听白云航说了这赵雪芬寻夫的缘由,李玉霜当即握住了赵雪芬的一对纤手,柔声说道“赵姑娘这等人物,哪里能受得这许多委屈,我让我家夫君替你做主便是!”
    至于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也询问出来,原本徐应龙一向修习黄老之术,时刻想着白日飞升做不老神仙,这一趟是同几个道友一块修真去了,白云航心中暗道“秦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所求的也不过白日飞升做不老神仙而已……区区一商户,又如何比得秦皇?”
    江湖故老对修仙一道说得含糊其词,白云航对此也是似信非信,他思索了一下,对李玉霜说道“这徐夫人着实可怜,让咱们到她家里先把那些俗人好好治一治!”
    李玉霜点点头道“咱们师姐妹们陪你去!”
    白县令当即点起了三十名皂衣捕快,请赵雪芬在前领路,自己领队威风凛凛杀将徐家去也,临别时他交代了熊捕头一句“南边的事情,你立即去办!这二十两银子供你住店买酒,挑个好牲口走得也便利些,这事情若是成了,我不敢说有品级的官职,一个不入流的官职咱还是做得了主的!”
    熊捕快当即拱手道“多谢大人的知遇之恩,小人立即去办!”
    徐宅在登封城东,白县令一眼看去,不由赞道“好一间大宅子啊!”
    这间宅子占地极广,虽然是青瓦白墙,却有一种温暖而熟悉的气息,再看门楼巍峨,飞檐翘起,白云航掂量着光这宅子就能值个几百两银子,刚一进门,便见雕梁画栋斗拱飞檐无处不极具韵味,庭园中布置得极具匠心,虬髯老树,奇花异草,当真是大户风范。
    白云航当即对郭雪菲说道“这宅子虽短,可将许多过百年的宅子都比下去了!”
    一听这话,赵雪芬脸上又是晶莹点点“这是小女子费心思请家夫布置的……”
    白云航当即劝解道“徐东家吉人天相,只管放心便是!”
    正说着,一行人走进了前堂,只见两个五十多岁的绸衣老者正好靠在太师椅翘着二郎腿,见到赵雪芬移步进来,当即是昂着头趾高气扬,鼻孔里刚想发出一声冷哼就见她后面还跟着一位官员,当即把头低下来摆正坐姿,再见这官员其后还跟着一大队手持水火棍的公人,立时站起来弯腰给赵雪芬施了个礼,嘴里说道“夫人,眼见就到了年关,这采办年货的银子什么时候能交给店里,等过了这时节就采办不到年货了,店里可是要亏蚀大本了……”
    赵雪芬指着这两个养尊处优的老者对白云航说道“白大人,这是小女子店中的掌柜!”
    这两位掌柜这些时日来还是第一次对她如此客气,倒让她心中有了底,白县令冷哼一声,嘴里说了一句“这两位掌柜方才不象是个下人的样子,实在是有失了上下礼数!张亦隆!”
    “在!”张亦隆一边答话,一边已经带着公人冲下来逮住了这两个掌柜敬以一顿饱拳,这两个掌柜不想随赵雪芬同来的公人们如此蛮横,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是向赵雪芬求饶道“夫人救命啊!夫人救命啊!”
    赵雪芬有些快意又有些心软,她刚想发话,白县令已经冷哼一声“好两个奴才啊!先给我打五大板,若是再失了礼数加倍便是!”
    一众公人同情赵雪芬的不幸遭遇,早就带来了浸过一夜水的新鲜毛竹,当即按住了这两个掌柜当场施刑,手下特别落力,五板子下去直打得这两个掌柜在莫名奇妙之余呼天喊地,白县令冷道“其余的帐等会再同你们算!”
    那边李玉霜和郭雪菲都投来赞赏的目光,李玉霜还暗暗竖起了大拇指,这么一折腾,这宅子里的人全聚集到了前堂,那两个掌柜见白云航实在太过霸道了,现在已经是不敢说话了。
    这边涌出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原本口多嘴杂,只是白云航带的三十公人实在太过蛮横,生怕自己做了出头鸟,多半是噤若寒蝉,只有几个长舌妇仍是说个不休,只见一个满脸正气的白发老者大声说道“侄媳妇!你这是为何,这本是我们徐家自家的私事,你怎么请动了公家?”
    白县令心知清官难断家务事,那就来个快刀斩乱麻便是,只见他冷哼“好大胆啊!见了本官还敢不跪!”
    这老者还没有反应,四个公人已经把他强行按在地上,这老者又气又怒地问道“你这般欺凌老夫,难道眼中就没有了王法吗?”
    白县令请三女分别入座,自己冷哼了一声,靠在正中的一张太师椅上,朝这老者看了两眼,然后才傲慢地说道“王法?在登封县,本县便是王法!”
    第三十四章 修真
    更新时间2008-08-04
    这老者正是徐家族长,平时在徐氏一族说一不二,今日却是威风扫地,他跪在地上犹是嘴上不服“大人,这只是我徐家的家务事,无需官府干涉!”
    白云航笑咪咪看了他一眼,这徐家族长立时胆子大了起来,头抬得高高,他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大人,我这侄媳妇并非我族中人,我侄的财产虽然他一力打拼下来,也是各位长辈兄嫂维护的结果,何况这些家产之中多系本族族产,只是由我侄暂为保管而已!现下我族中数百人都以为这族产断断不可给一个外人,大人若一意孤行,我们便到开封府、河南省以至京城上告,非把大人告倒不可!这家务之事,还是请大人切莫牵涉进来!”
    白云航有雨小将军的两千二百个骄兵悍将撑腰,雨小将军对他也信用得很,听他这一番话,笑了笑“那觉得如何处置为好?”
    那边赵雪芬十分着急,目光中尽是无奈苦楚,李玉霜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背部,郭雪菲递过去一道鼓励的目光,总算让她定下来心来。
    这族长这么一说,就连两个掌柜都抬起头来,那帮长舌妇更是连声咒骂个不停,族长说道“这是我族族产,自然要重列族产……发个五百两银子请侄媳妇出门便是!”
    白云航笑道“徐夫人无过,如何能将她逐出家门!”
    那族长跪在地上,头却抬得高高,很有些摇头摆尾的味道“我这侄媳与我侄一来尚未有正式名份,此事早为我族数百人所知,再说她不守妇道,我侄早有逐她出门之意!”
    他这一说,赵雪芬握紧了拳头,胸头象着一团火,咬紧牙关就要爆发,李玉霜贴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莫着急!”
    那族长傲然着“我徐氏是登封大族,在此居住已逾两百载,宗族遍布海内,在外游宦者几近五十,大人还是不要管这家务事为好!”
    白云航倒是掂量了这徐家有多少财产,这族长拿个五百两打发赵雪芬出门,再算了算这徐家的田地、铺子、宅子,当不下七八千两银子,这帮人当真是会欺凌弱女,当即冷哼一声“在登封地面上,本县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如何管不得这家务事!”
    一众捕快早看这骄狂族长不顺眼了,白县令还没发令,张亦隆带了四个捕快又将他按在地上,见他很不老实,当即在屁股上踹上一脚,这族长这才老实下来,低头跪在地上道“大人……大人……”
    白县令站了起来扫视一周,翘起大拇指道“你们只管到开封府、河南省去告,雨小将军也在登封县,看看林府尹、苏会办会不会接你们的本子……也不看本县是什么人!”
    说着,白县令已然步到了族长面前,用力朝脸上踹过去一脚“你到京城去告便是!也不打听打听本县的靠山是什么人!张亦隆,抓到县衙去反省两日!”
    那边的长舌妇也止住了喧哗,个个跪在地上不敢吭声,白云航曾听赵雪芬说过,他夫家有两个表兄曾非礼过她,当即当即走到赵雪芬面前,请她将那两人指了出来。
    白县令一挥手,当即有虎狼一般的公人扑了上来,他大声训道“徐东家莫知所踪,你们这二人身为表兄,不知维持表弟,竟然要带头瓜分家产,着实好大胆啊!给我送到郑老板的砂场采上三年砂子,让郑老板好生伺候着!”
    登封县谁不知道郑老虎砂场的厉害,当即是哭喊声响成一片,白县令又抓了几个带头要霸占家产的送到砂场,多则一年,少则一月,最后他笑着问道“本县断案公不公?有哪位有意见……”
    人群当即有人说了一句“我……”
    话还没说完,公人已然制住了他,白县令瞧了他一眼,当即笑道“方才把这位给忘了!到衙门先打二十大板,然后送到砂场让郑老板好好调教一年,保管出来后干活勤快,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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