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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字匾额,也跟着念出来“少林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书……这威武大将军到底是谁啊……”
    白云航在骡子上凝视这匾额挑三挑四“这字不好……着实不好!”
    茅禹田细看了半天,却觉得匾额上的这字虽然谈不上什么大家手笔,但是勉强也算是水准之上的作品,他询问道“大人,这字怎么不好了!”
    一众少林和尚却被浇了一头冷水,方丈大师没有了平时不嗔不怒的修养,他赶紧跑到白云航骡子旁,笑道“白大人,这不过是个前朝浪荡子写的,大人既然说不好,把他拿下来便是,再请白大人给本寺题个字!”
    “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这位谁?少林寺的和尚们都猛地想起,这位不是别人,便是前朝的武宗皇帝,武宗皇帝可以说大明史上最不成气候的几个皇帝之一,为人行事荒唐得很,任用j阉风流成性,好色弄得天下震动,最后却连儿子都没剩下半个,平时还老喜欢给自己封个官职,这“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就是他自己封的官职。
    给自己封完官职之后,武宗皇帝游少林寺心情甚好,要知道少林方丈与他同吃同住同喝同嫖,还传授了一套长生不老金枪不倒秘法,因此便在少林众弟子的百般恳求之下题了三个大字,少林寺那是如得万金一般欢喜,本朝皇帝的匾额,那是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就连开封知府来少林府都变得恭恭敬敬。
    明灭顺代,这匾额却照挂了下来,谁叫武宗皇帝有这古怪喜好,若是题上“大明正德皇帝朱厚照”,少林寺早就把他拿下来,可是这“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谁能想到这是大明皇帝的手笔,结果白云航这么一提,少林的众位方丈、院主那是惶恐不止。
    一听这话,白云航仍是盯着这幅字,笑道“清潮方丈,我再细看了看,茅文员说的也不错,这字似乎也不错……只是我的品级低,学问也低,比不上会办、府尹大人,也及不上京城的各位大人,这字还得请他们品鉴品鉴……”
    少林寺心怀前朝,敢于在山门前公然高挂前朝皇帝的题字,这是多大的罪名,新朝初立,最忌讳的便是这“心怀伪朝”,这可是严重的政治问题,再说也不须什么府尹、会办出面,白云航带着过千精兵就可以让少林寺魂飞胆散。
    还是净尘大师向来与白云航有些交情,他上来说道“大人先在本室用个茶饭吧……净书师弟的素食也是名动天下,您需要什么请说吧!”
    白县令见抓到了少林的痛脚,便伸了个懒腰,然后才从骡子上跳了下来道“本官饱得很……”
    也不知要花上多少钱粮才能喂饱这位县令大人,清潮方丈总归是一寺之主,平静了下来,当即说道“大人恐怕是乏了吧?那就到我的房内好好歇息!”
    说着就亲切地硬拉着白云航的手就往里走,白云航一边走一边笑道“多谢方丈美意!本官一定写个呈文向苏会办把今日的所见所闻说个清楚……我现在想想,那匾额上的字还真不坏……对了,少林寺可是有着良田数十万亩僧兵逾万啊,光本寺就有八千僧兵三万俗家弟子!”
    “心怀伪朝”再加上“良田无数”、“拥兵逾万”这两条,那就是心怀不满企图造反的前奏,苏会办接到报告后的第一反应恐怕就是派兵剿办,一众少林高僧的脸都黄了,在那小声议论着,有人主张马上把山门的匾额给拿下来,结果有人当即轻声骂道“秃驴!这不是表示做贼心虚吗?得,我把自己都骂进去了!”
    清潮方丈却是很有大师风范,他笑呵呵地说道“白大人,那字着实不好!您不如现下就为本县题个字,本寺自然也不会少了这润笔费……”
    白云航的口气总算是软了下来“本县的字一向都是一字千金,就怕你们付不起钱!”
    可少林寺的大和尚都松了一口气“只要你肯开价就好!”
    清潮脸上淡淡“几个润笔费,想来本寺还是出得起!”
    白云航停下了脚步了,朝茅禹田喊道“给我拿纸笔来!”
    他脸上也是淡淡“本官的字,一向是不很好,但是这价格却很高,只怕方丈大师不喜欢……”
    一众高僧都道“喜欢!喜欢!”
    白县令微微点头“要题三个大字,八个小字……既然是一字千金,那就是一万一千两金子……这价格好象太高了,本官清廉得很,那就拿个零头吧!一万石粮食,一万两银子……”
    当真可说是狮子大开口,一众少林大和尚都惊得口呆目瞪!
    净慧院主被白云航罚过银子,可以说是很有些过节,这时候虽然有痛脚在白云航,却冒死出头“白大人,即便是兰亭序也值不了这么多银粮啊……”
    白县令微笑地说道“当真不值?”
    “大人能不能便宜些……”清潮方丈话刚出口,白县令却笑道“本官饿了,这题字的事情下午再说吧!”
    一万两银子,一万石粮食……以前白县令来少林寺筹粮筹饷顶多就是一二百石粮食外加一二百两银子,哪有一次性就开口要上一万石粮食,一万两银子……
    这太夸张了,和尚们一边在一旁小声议论,一旁派人过来劝解,白云航却喜欢清静,他说道“人多本官吃不下……你们派一个人来好了……不行?那本官就不题字了!”
    一对一辨论,少林和尚虽然把白县令打得落花流水,可是白县令却是咬紧这两个一万的价码绝不松口,顶多他来句狠话“本官不题字下山去了!”
    白县令在这轻轻松松地吃饭喝茶,却把众位少林大和尚放在火上面烤,一个又一个说客焦头烂额从房里走了出来,而山下传来的消息也是越来越坏了“虎翼军向前走了八十步,眼见就开到山上来了!”
    那里面突然传来白县令的咆哮“本县的字,难道不值这个价吗?哼哼!少林寺好大的威风,几十万亩的僧田,不计其数的僧产、僧户,从永昌元年开始可曾交过半文钱的皇粮国税,给我赶出去!”
    说着,一个光头和尚就被两个公人推出房门,他用力挣扎着求饶,里面白县令大声怒道“本县前几日清查了,本县伪托僧产、僧户、僧田的不计其数……”
    少林寺有几千熟习武艺的弟子,自然就成为这登封县的土皇帝,就连全县应交的皇粮国税,也让少林寺以香油钱的名义征去,哪一个县令敢说一个不字,当即是几百少林弟子围攻县衙。
    只是现在的局面已经倒转过来了,白县令手里有两千精兵,当即有人提出“该征的皇粮国税就让衙门征去吧,不过是一年少了些几千两的香油钱……”
    结果白县令冷哼一声“从永昌元年到现在,你们都拖欠多少年的皇粮国税,光是今年就是三四千两银子吧!给我赶出去!告诉你们方丈,我算这一万两还是算得少了!”
    大和尚也知道白县令这是强词夺理,太宗皇帝再度光复河南都是永昌五年的事情,以前的大顺军都在山沟沟里打转,要算顶多只能从永昌六年到必正二年这三年时间,可白县令有几千大兵做后盾,瞎话也变成真理。
    这时候,已有手脚伶俐的少林弟子跑上来报告“大军虽然未动,可是熊大师兄已经带着十几个捕快冲到了山门,大有攻打少林寺的意思……”
    净尘大师和白县令有些交情,他一咬牙才说道“让贫僧再去劝劝……”
    白县令一见到他就漫天开价“雨小将军的大军还等着我为他筹备军资,一万石粮食,一万两银子,半点也不能少!否则今天就住到少林寺来!”
    净尘大师轻声说道“大人!大家都是明白人,这数目实在太多了……”
    说着,他又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人,这样吧!您今天带五百石粮食外加五百两银子润笔回去,不过我叫方丈大人给您送个五百两的红包……”
    白县令也压低了声音道“笨!给你发财机会都不知道把握!”
    净尘大师一听这话,一张老脸兴奋地很,竟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怎么说?”
    白县令轻声道“这粮食银子都是移交给我的,你们这帮经手人难道不知道在其中捞点……”
    他又朝站在门口负责监视的真道和尚打了个手势,真道和尚知道白县令有买卖要照顾他,当即轻手轻脚地窜了进来,只听白云航说道“咱来少林寺要粮食要银子,要的是大家发财!大家经手的银子不少,这银子还是入袋为安啊!”
    两个和尚都是连连点头,真道轻声问了句“白大人说的是回扣?可雨小将军那边怎么交代?”
    这几天白县令忙于对付派下来的县尉、主薄,倒放松了军资的筹备,眼见着县衙里的军资要见底了,而来索要粮食、草料的掌旗指挥却是源源不绝,他昨日干脆向雨小将军借了两个指挥来少林寺催要军粮,一听这话,他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这还不好办……大家发财啊!二八开!你们二,我们八!”
    净尘大师转了转眼珠,轻声怒道“贫僧也是少林寺的净字辈高僧,岂是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至少也要四六!”
    “贫僧觉得还是三七开为好!”
    “三七!缺额太多,本县也不好交代!”
    “三七便三七!”
    反正亏的是少林寺及辖下各门各院,与自己没有太大关系,两个和尚倒对这回扣热心得很,白县令仍是那句话“大家发财!非但是两位,只要是经手人,都要发上一笔财!我只拿走七成,剩下的三成两位怎么都可以!”
    两个和尚都连连点头道“还是大人想得周到!”
    不多时,净尘脸带得意之色走出房门,去向清潮方丈报喜去了“方丈!师侄总算是不负所望!”
    “那白县令说了,少林寺也有些苦处,不过他也有他的难处!少林既有十八门,那就每家筹备一百石粮食和一百两银子,少林寺再筹备个一千八,总共是三千六百石粮食加三千六百两银子!”
    清潮方丈犹豫了一会,净尘贴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清潮猛地明白过来“净尘师侄,你对本寺有大功,既然如此,寺内困难得很,就请各门多承担些吧,每门出个一百五……”
    少林寺的各门独立性颇强,清潮方丈正找不到打击各门的法子,白县令倒给一个大好的借口,他暗自想道“九百石粮食加九百两银子,本寺倒是轻松得很……若是交不出粮食和银子,咱借这机会把院主执事全给换了……”
    至于真道和尚,他的活动能量更大,不多时,已经先后拉了六七个大和尚到一边小声商议。
    他和白县令商定,这生意不能光做一笔就歇手,以后白县令若向少林寺催要银粮,都要给上三成回扣,几个经手人也很乐意“出家人四大皆空,还是多谢真道师侄了!”
    不多时,白云航笑呵呵地在纸上写了“少林寺”三个大字,又在一旁落款,又兴冲冲地接过二百两的润笔红包,才大声说道“准备回城!”
    少林寺已经准备好本寺应交的九百石粮食和九百两银子,其余的润笔费明后两天也会给白县令送过去,清潮巴不得哪一门不肯把粮食和银子交过来,只是在移交的时候,白县令对负责移交的大和尚笑了笑,那大和尚也笑了笑,然后才轻声说“大人放心好了!我们只拿三成,绝不多取一丝一毫!欢迎下次再来!”
    白县令骑在骡子上哼着小调带着大队人马就往回,后面的两个指挥也很高兴,白县令答应今天来助阵的两个指挥每人发白面一斗,不用整天啃着粗粮。
    倒是张亦隆十分不解,他快步跟上来,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大人,给了那帮和尚三成,这亏空怎么办?雨小将军责怪起来的话,我们可吃罪不起啊!”
    白云航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旁边茅禹田把张亦隆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这三成的亏空还不好办!来个大斗进小斗出就行了,咱们还有赚头了……”
    张亦隆这才放宽心“可是,雨小将军那边交代得过去吗?再说这银子,可不能大斗进小斗出!”
    茅禹田这段时间整天给虎翼军补给军资,对业务熟悉得很“张典史啊!现在是雨小将军求咱们给他补给军资,这所有的粮草都在咱们手里!只要咱们不动手,他的虎翼军就要饿肚子,何况这其中的窍门,真逼急了,咱们就在白面里掺砂子,看他怎么办!……至于银子吗?不能用大斗换小斗,你难道不会想想其它办法吗?市大平、市小平、库平银……这其中的窍门多着!”
    有明一代,各地度量衡很不统一,甚至连一地的度量衡也不统一,因此才有大斗、小斗之分,这“两”也是同样杂乱无章,最后茅禹田还加了一句“再说了,这些副食草料都是咱们代购的!怕什么啊!他们只管数量,不管价格的!”
    张亦隆这才佩服起白云航的谋划来,他轻声说道“难怪大人会不让雨小将军亲自出面,雨小将军若是自己出手,哪有这其中的油水了!”
    再说身后的公人,也是个个摇头摆尾得意得很,少林寺执武林牛首数百载,可是被自己这帮人吓得胆战心惊,这是大大露脸的事情,特别是那一帮熊耳山过来的弟兄,从来没有这般威风过,熊捕头带几十个捕头直冲山门,竟然叫几个净字辈、真字辈的师祖、师伯大开山门,亲自到半里地外迎接,全心热情提供服务,只是人都是贱骨头,这帮公人竟然小声讨论起当年钻狗洞的丑事,其中还有人说道“少林寺的熏狗肉,真是天下难得的美味啊!今天怎么吃不出那种感觉来,难道是老子的手艺退步了?”
    沈越骂道“我觉得味道都差不多!今天净书师祖弄来的那狗又肥又大,师弟你的手艺也不坏啊!”
    熊捕头却摇头道“那狗确实又肥又大,可是我吃起来总差点味,想当年在寺里饿得慌,连点油花都沾不到,几个师弟兄偷偷地在外面打只狗来熏着吃吃,寒冬腊月冻得人浑身发抖,可那狗肉的味让我到现在还是回味无穷啊!”
    也有几个捕头附和着熊捕头,都说今日的狗肉差点味,不如当年的好吃,沈越却是不信“净书师祖挑来的那狗多好啊!再说了,当年有这么多调料吗?有这么多功夫慢慢熏着吃吗?再说了,净书师祖是吃狗肉的行家里手,少林寺没第二个能及,他亲自下场指点还有错的?我觉得那狗肉确实很不坏啊!”
    “老差点味儿啊……”一帮刚转职的捕头还在议论着,这县城已经到了,白县令早征发了一批民夫等在那里,派了几个精干的公人押送银粮入库,又叫茅禹田带几个去操办军资补给,雨小将军的二千五百大军眼见后天就要揭不开锅了。
    这时候一众公人也准备散了,白县令大叫道“不要散了!先用饭了,要是谁敢早走了一步,我先打断他的腿!”
    李玉霜和郭雪菲听说白云航在少林寺的威风之后,也是欢喜得很,嫁夫就应当嫁个英雄郎,当即给他亲手做了饭菜,至于一众公人,白县令也叫对面的几个酒家饭馆准备了还算丰盛的饭菜,在县衙摆开了庆功宴。
    李玉霜听着白云航说着他在少林寺如何拿走这巨额的润笔费之后,也是仰慕得很“看来夫君多写几个字!可为什么最后只要三成了?”
    白云航笑道“来日方长,这又不是一锤买卖!咱们以后常去少林寺玩玩!”
    郭雪菲猛地环住他的颈部,在耳边腻声说道“夫君!下次带我去好不好!”
    白云航笑了笑“怎么了?”
    李玉霜替郭雪菲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咱们一直听说少林寺对江湖女儿禁足,好奇得很,什么时候也要去少林寺威风威风!”
    白云航笑道“下次便带你们去!不过今晚可不行!”
    说着白云航站了起来,看着下面的公人已经吃得差不多,大声叫道“弟兄们!静一静,现在咱们出发去杀个回马枪?”
    沈越下午吃了少林寺的狗肉,很有些香火情,随口询问道“咱们去查抄少林寺?他们不是老老实实地交了粮食和银子了吗?”
    白云航笑了笑才说话“当然不是!本县从不查抄良民!都给我给碗放下,咱们去杏花村转转!那可是咱们发迹的地方啊!”
    沈越也听说白县令当初查抄百花楼人财两得,笑道“大人!这回马枪杀得高明啊!”
    张亦隆却同百花楼的云娘有些露水姻缘,他问道“大人,前次杏花村可是交了四百两银子啊?”
    白云航笑了笑“是交了四百两银子,本官才容许他们在那开业!张典史,你是个衙门的公人,得为咱们公门的利益才成,本官又没说对杏花村不予查抄,查抄后照常营业便是!反正要过年了,我们方便他们过个好年便是!”
    白云航嘴里的意思很明显,趁现在兵强马壮,干脆就干上一票大买卖,开张一笔就能吃上两个月。
    第三十九章 查抄
    更新时间2008-08-04
    张亦隆已经无话可说,就只能到时候对百花楼放点水,这时候公人已经集结起来了,白云航开导公人们“罚款是咱们的目的,不是一种教育的手段!罚来了银子,咱们才能有吃有穿,大伙儿看看,前两天抓来那帮买卖五石散的家伙,给咱们赚了多少银子!”
    下面的公人振臂高呼“大人说得好!罚款是目的,不是手段!”
    白云航干脆给每名公人下达指标“这次查抄,要干得漂亮点!抓的人越多,罚的银子也越多,因此每人至少要抓到两个嫖客!不管是捕头、捕快、典史,在指标面前人人平等,若是少抓了一个,本月的粮饷扣个三成,若是一个也没抓到,本月粮饷扣一半!抓得越多本县赏得越多,弟兄们给我好好干!”
    一听这话,张亦隆已经决心带人到百花楼多抓几个,白县令又看了熊捕头一眼,猛得想起一事大声训道“熊捕头,你既然入了公门,那就是公门中人,就暂且把江湖上的义气放在一旁,不管是多好的师兄弟,给我抓来再说!咱们就是靠这吃饭的!”
    熊捕头犹豫地说道“大人……属下不敢放水,只是这般传出去在江湖名声不好!”
    白云航笑道“做买卖就是要杀熟,咱们查抄也是这个道理,平时有伤风化要罚二十两,你若有什么师兄弟,那就减免个三成好了!保管师兄弟对你感激不尽,再说了,咱们是去捞钱的,要什么名声啊!”
    熊捕头连连点头,公人们士气也很高涨,趁着还有一点余阳就重新开出县城杀奔百花楼去了。
    华灯之上的时候,白县令的这队公人今天已经走了六十里地,可意气奋发得很,不用白云航发号施令,已然兵分数路冲入了杏花村。
    杏花村的各家妓寨虽有不少护院,可白县令这次可是有备而来,足足带了一百多人,其中有六十多人还是刚从熊耳山下来的强人,都是亡命之徒,又有十几张强弓在后撑腰,纵是何等大胆的护院,也得考虑考虑家里的老婆孩子。
    虽说这年头再去找个活很难,可是这样冲出去那是送死啊,瞧瞧人家手里的刀枪棍棒,再看那些强弓……何况人家身穿皂衣,背后还有虎翼军的雨小将军啊……
    但是这帮龟奴、护院很有职业道德,对每一位顾客都是热情服务,堆着笑脸上来“官爷,您找错了地方!到对面那家抄吧,这是……”
    只可惜公人铁了心要把杏花村查抄个遍,对送上来的银子视若未见,反而是一个五指山落了下去“老爷的事情你也想管,给我抄!”
    一时间杏花村内鸡飞狗跳,不知多少男儿在意气奋发之时突然从床上拉了出来,枕头与小衣齐飞,不多时街道上已经挤满了用双手抱头的可怜男儿,只有一两个大胆还在那里高呼“大人,我是石章鱼……我是石章鱼!这是我石章鱼的朋友……大人……”
    张亦隆走上前去瞧了他一眼“前次你好象罚过银子了?”
    石章鱼连连点头“大人高见!大人高见!小人的朋友也给衙门交过银子……”
    “没有你们的事情了!该干就就干什么啊!”
    石章鱼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大人开恩!咱们继续回桃林源去,老子还有一炮没打……”
    只是大部分嫖客却没石章鱼这般幸运,纷纷被绑个严严实实,其中半根头发的少林和尚为数不少,其中还有几个人敢于顽抗,只是公人早有准备,十几个人一起围将上去,兵器有长有短,其中还有精通少林武学的熊耳山兄弟,三招两式下来就已经把对方打得抱头求饶,公人却嫌不解气,非打到手酸才说道“不错不错!今天大爷心情不错,就先便宜你了!绑上!”
    唯一的例外就是杏花村南,一二十个虎翼军的官兵聚在一起,大声怒道“老子在许州玩女人都不用付钱,今天花钱来玩女人算个屁啊!你们这么威风,还不是咱们虎翼军给你们撑腰啊!”
    话音刚落,白县令已经带十几个公人赶过来了,大声问道“你们是哪个指挥的?先给我抓起来,明天让你们指挥来领人!我先替雨小将军管教管教你们!哼,你们雨小将军都要称我一声白兄弟,几个小官小兵的眼睛倒长到屁股上来!”
    说着,公人已经围住这队虎翼军的官兵,摆开了动手的态势,结果这帮虎翼军的官兵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这帮人虽然是打老仗的兵,可刚刚喝过了花酒,随身没带什么兵器,大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虽然雨小将军对军纪的要求颇严,但关健还是万一阴沟翻了船,叫雨小将军来领人。
    以往发生过这等事情,若是赢了,雨小将军不过骂个几句,然后罚些银子就过关,可若是输给了地方上的人,雨小将军面子上过不去,当即骂得狗头喷血,事后还有许多招数整治,当即有人笑道“县令大人,我们都是许指挥的部众,今夜只是来喝几杯酒而已,并无什么不法行径!”
    白云航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便一挥手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下面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看到连虎翼军都服软了,还有什么人敢不认输!虽然有几个武林高手可以突围而出,又看到这阵势又没了勇气,白县令站在场中“本官此来奉苏会办之命,查办一桩杀官谋反的大案,大家不要慌,讲清楚了就可以回家了,下面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确实已经有人奉上银票之后就讲清楚了,白县令为当事人着想,一手交钱一手放人,现场执法一律打折扣,而且保证一个月之内绝不会因为有伤风化之故被抓到衙门去。
    至于剩下的二百多嫖客,白县令一声令下,都用一条长绳索捆在一起押了回去,他自己骑在骡子上亲自在前开路,一百多公人大声吆喝“快走!快走!”
    哪一个的脚步只要稍慢一点,雨点般的棍棒当即象雨点落了下来,最后还骂了一句“看你小子还敢不敢偷懒……”
    在这种情况下,公人连带人犯都是健步如飞,特别是那帮公人今天都赶了几十里路,居然还是个个快步如飞,不过个把时辰就把这帮人犯全都押回了衙门。
    一进了衙门,张亦隆就笑道“大人!你先安歇,今晚上有弟兄们看着就行了!保管明天大堂开审的时候他们一个比一个老实!”
    这也是登封县衙的老规矩了,白县令在马上折腾一整天,很有些疲乏,在用过两位夫人准备的夜宵之后,又洗了个热水澡,自己一个人回房休息去了。
    这一晚睡得甚香,第二天起来见时辰还早,他便往县衙南边的大牢转了过去,一帮睡眼惺忪的公人见到白县令转了过来,当即精神抖擞起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大人,您放心便是了!弟兄这一夜都没睡,把那帮有伤风化之徒整治得服服帖帖!”
    转了进去,就听几个公人大声说道“昨晚真是痛快!好久没这么痛快过!老子想打就打谁,想抓谁就抓谁,那妓院里的娘们龟奴还得满脸陪笑,那抓到的嫖客也是服服帖帖!”
    却原来是熊耳山出来的几个捕快,旁边的沈越笑道“昨晚着实痛快!一直看那真行秃驴不舒服,这次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就是!就是!那真行和尚仗着自己是戒律院的人,老是欺凌咱们这些少林弃徒!昨夜里蒙上他的眼睛,咱们兄弟几个打了他一个多时辰,手都打酸了!”
    沈越又说道“师弟,你恐怕还不知道,打完之后,我随手倒了碗水给他喝,这秃驴还对我感激不尽了!”
    这时候熊捕头说了一句“我原本不知道在公门之中竟是如此痛快,早知道有这般好事,咱早就受了招安!昨夜里,咱们兄弟打砸抢,哪一桩事情没干过!可最后怎么样,屁大的事情都没有!我到现在才明白,这公门之中原来和干强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干得起却是名正言顺痛快已极啊!”
    这时候白县令哼了一声走了进去,几个公人都站直身子笑道“大人!您来了!”
    白县令当即问了一句“这些人犯可曾招了?”
    熊捕头赶紧为自己表功“大人,您放心好了!除了几十个顽冥不化之徒,见了咱们的几十种刑具之后,都愿意认罚了!”
    白县令沉吟道“罚款是目的,不是手段!既然罚了银子,想必他们也受到教育,赶紧放出去便是!”
    沈越说道“可是有些人一时间筹不到那么多银子,却不愿打欠条!那可是多付十两银子!”
    登封县对付有伤风化之徒重惩不贷,愿意交现钱的只需交二十两,可是若拿不出那么多银子,那就需要交个三十银子了!
    这样一来,有些精打细算之辈自然不愿多交银子,白云航一边说一边往里走,仔细一看,乐了!
    却原来是一个当铺的供奉正坐在狱室之前,拿起几件贵重物事正在那估量物价,时不时说一句“三两七钱……五两六钱……”
    登封县衙服务周到,推出的县衙一夜游有着一条龙服务,从借印子钱到典当物品一应俱全,保管你有烈火焚身之感,只盼着早日归家,不过这供奉倒有些良心,沈越轻声说道“大人!就是对面那间当铺的供奉,居然不借着这个机会狠狠斩上一笔,真是个笨蛋!”
    白云航摇摇头,却没说话,这时候熊捕头窜到一间狱室之前,和一个僧人小声说起话来,那和尚脸上尽是感激之情,白云航耳力好,勉强听到两句“师弟,我担着好大的风险才为你争取过来,打欠条旁人都要交三十两,你只要交二十两就可以了……谢谢师兄了,实在谢谢师兄了!……师弟,到时候请师兄叫顿好的!……两位师兄,一定请!一定请!”
    原来他们俩是在杀熟啊!白云航脸带微笑,故作未见走了过去,有公人轻声说道“张典史还在那边审犯人!都审了一夜了!”
    白云航点点头,张亦隆在他的心中的份量不由又重了几份,快步朝刑讯室走了过去,只是还没到刑讯室,已经闻到四溢的酒气,再往里瞧了一眼,只见张亦隆坐在案前,案上胡乱摆放了几个酒坛子,满脸通红,白云航似乎可以闻到他那嘴里喷出的酒气。
    一帮公人倒是没喝多少酒,张亦隆带着一向酒劲,大声训道“你们认不认罚!”
    只听有人骂道“狗官!老子犯了哪一条王法?花钱嫖女人都有罪?”
    张亦隆大着舌头说道“在这登封县,我们县令大人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天气,他便是王法了……县令大人说你犯了王法,你便是犯了王法!刁民,你竟然还不认罚!”
    那人犯倒是嘴硬得很“老子就是不服!狗官,有本事你把我活活打死便是!我不信这登封县没王法了!”
    张亦隆脸都气得发黄了,他站起来连声骂道“刁民!刁民!刁民!给我打,狠狠地打!给我活活打死!”
    这刑讯室内一时间鸡飞狗跳,几个公人扑上去按住那人犯,张亦隆却拿起来酒坛子,又往嘴里灌了一口,旁边有两个询问道“典史大人,打多少啊?”
    张亦隆好一会才放下了酒坛了,满身尽是酒气,他伸出三个手指,然后半醉半醒地说道“给我……再打三斤……”
    白云航一听这话,再看那满身酒气的张亦隆,当真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了进去,抓起酒坛子骂道“办案子还敢喝酒!你看看外头,一个县尉、一个主簿都盯着咱们看!”
    张亦隆大着舌头说道“你谁啊……老婆……”
    白云航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扫了那十几个犯人一眼,然后训道“都不肯招!这等有伤风化有违天和之事,本县可是要严惩不贷!”
    这其中颇有些不要命的流氓无赖,当即怒道“狗官!你不是想捞点钱吗!大爷我要命有一条,要钱半文都没有!”
    旁边的公人诉苦道“都是些没家没业的市井无赖,即使肯交钱也弄不出钱啊!昨晚上弟兄们都用了一晚上的刑了,这几个人还是不肯认罚啊!”
    背后张亦隆还是带着满嘴的酒气叫道“老婆……老婆……你怎么不理我了……”
    白云航却是冷笑一声道“别以为咱家就这么容易给尔等糊弄过去了!不用审了,通知郑老虎过来领人!”
    有个人犯嘴很硬“呸!老子就是给郑老虎干白活,也不给掏一文钱!”
    白县令大笑起来“当然不会叫你们干白活,告诉郑老虎!这帮人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一向有伤风化,一律重罚三十两,这罚金便从他们的工钱里扣除!什么时候赚足了罚金,什么时候就可以放人了!对了,每人每天向衙门应交的管理费也不可能少!”
    三十两?在郑老虎的砂场打短工,要赚足了白县令三十两的罚金,这和终身监禁没有太大区别……因此移交的时候,已经有个人犯大哭起来“这一进郑老虎的砂场,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出来了!”
    结果郑老虎怒道一声“谁叫你说日子的,到了咱的砂场想赚上三十两……呵呵呵呵……”
    说着这小胖子j笑了一声,派人把这帮人犯全赶回砂场,又给白县令鞠了一个大躬“多谢大人照应小人的生意,一定忘不了大人的大恩大德!这帮有伤风化之徒到了小人手里,保证他们个个干活勤快,以后出来都是守法遵纪的一等良民!”
    白云航神色淡然,只说了一句“好……”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白县令说了句“他们的工钱每月初一你都交给衙门来充当罚金,绝不可短少一文,也不要忘记给县衙的进贡……对了,若有家属交了罚金,你给我放人便是!”
    郑老虎脸上浮现人畜无害的微笑“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小人都明白着!”
    正说着,只听到有茅禹田快步赶来“大人!大人!那两个狗屁县尉主薄又上门来了,这次还带了十几个人来,说是一定要见大人!”
    白云航点点头“一起去看看,瞧他们又玩得出什么花样!”
    县尉和主薄都在二堂站着,这二堂没有他们的位置,就连六房都已经被人全占去了,众公人都是客客气气“不劳大人您操心了……这事由我们办了便是,您先好好歇息吧!”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新来的,这是老子的职权范围,你就老老实实在一旁呆着吧!”
    他们有心拉拢几个公人做班底,事前私下接触封官许愿“老弟啊!我和你都是小同乡,习性也很相近……我这次来登封,也不过是过渡过渡而已,我是林府尹是多年的知交了,林府尹让我来混个资历……这衙门的位置,老弟可看上哪一个……”
    人家都是笑笑,然后说道“县尉大人……这酒还不错,我敬你一杯……”
    接触过的公人都是咬紧牙关不松口,县令消息灵通得很,又和砂场的郑老虎有些来往,谁要是说错了话,明天县令大人会在二堂拍着你的肩膀说道“果然是我的得力干将啊……有朝气,有干劲,本县对你十分看好,一定要好好重用……”然后就被派到郑老虎的砂场去好好锻炼。
    一想到这,公人宁肯咬紧牙关也不愿被白县令重用,这两位新官眼见着在客栈里坐吃山空,一同兴冲冲来的故旧也有六七个人跑回家去,今天是打定决心,一定要到衙门来办公,只是看着熊捕头等一帮捕快手里都拿着棍棒,又不敢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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