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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鸾 蛮荒狱女》
一 楔子
沉重的黑幕跳着优雅的华尔兹，温和地不动声色地蚕食着白昼的舞台……
夜色如墨，如同在水中渐渐弥散。
那漆黑的夜，笼罩的无边死寂的城。
平静的外表无法掩藏风中阵阵刺鼻的血腥，华丽的宫殿无法欺瞒内在的黑暗阴影。在这富丽堂皇的琼楼玉宇之中，无数鲜活的生命正被斩杀殆尽。
一个沉重的现实降临在这个曾经富饶的国家——屠城。
没有尖声惨叫，没有鬼哭狼嚎，留下的只是无声的如河血迹。
一夜之间，两百多名皇室成员皆被抹杀，无一幸免……一夜之间，皇位易主只在一瞬间……
踩着鲜血逃离，深知这是伙伴汇聚的生命遗迹，绝望的女孩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皇城，就这样匆匆结束了对这座她生活了6年的地方的最后一瞥。
血污沾染在她稚嫩的脸上，却是遮挡不了她惊鸿绝艳的面容，可此刻，她的眼里除了恐惧就只剩下死寂。
“快走！不要停，他们快追过来啦！”身侧的白衣少年一直紧紧地攥着少女的手，时不时紧张地看看后面疯狂追赶的敌军。
他们手中雪亮的刀剑在如银残月下划出数道残影，呼呼作响的剑气把耳朵刺得生疼。急促的脚步声近如咫尺，让她心惊胆战，不免又加快了脚步。
“皇子殿下，你不要再管我了……你快跑啊！”女孩绝望地深深看了看眼前那个陪伴了她一生的少年，努力挣脱他紧握自己的手。她知道，她只是累赘。
他从皇城逃出，踏着同伴的尸体逃离，带着复国的沉重使命。而她，却只是个观星瞻月的圣女，对于这个已亡的国家毫无意义。
现在就请让她为少年杀出一条血路吧……她无悔，这一生短暂如星逝，她知道，如果有来生，她依然要做少年的娘子。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莺儿！你给我记着，你绝对要给我活下去！无论发生任何事，你必须活着，只有你活着，我们就还有希望！”少年低声吼道，只要你活着，我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这句话他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莺儿，听话，如果有机会，我会回去找你……你一定要活着等我回来。”
“可是……”
还没待她说完，少年就拎起女孩，挥袖把她甩进了一旁阴暗的树丛。而他则向另一个方向奔去，顺利地引开了追兵。
听到不远处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她的心不免一紧，手不自觉的摸向了身侧的匕首。作势想要冲出去救他，自小就是习武的身子，可现在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想救他！
六岁的她跪在湿热的泥土中，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滚落在尘泥中消失殆尽，融于天地失了身形。
那些哀怨迅速没入尘埃，没有一根琴弦会弹唱尘泥，于是世界依然平宁。
女孩双手死死地捂着嘴巴，努力地不发出一点声响，绝望地看着少年坚强的背影带着人群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为什么……救我……女孩紧紧地攥紧了拳头，些许的泥土从指间溜出，摸上去，竟是湿润……
“她在这里！亡国圣女在这！杀了她！”一声大叫把她拉回了现实……
她知道，自己败露了身形……
二 获救
“不要跑！”
“给我站住！”
一个娇小的身影浑身沾满血污，飞快地在山林中奔跑，试图摆脱身后的追兵。
可是只有六岁的身子即使身怀武艺也不能与那些膀大腰圆的成年男子相提并论……
没一会儿，她就被众人围堵在密林的深处，看着越来越近的士兵，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也许真的只有死路一条的结果。
死死地攥着手中的匕首，幽深美丽的双瞳此刻却如狼般阴厉，盯着来人试图给对方致命一击。
不知在何处传来，悠悠的琴声荡漾在密林之中，哀声婉转。可是叶莺此刻却是丝毫没有这等闲情雅致鉴赏音律，她只是希望弹琴之人能够出手相助。
“不知阁下何人，小女子叶莺，乃燕国圣女。今日事态紧迫，还望阁下能够出手相救。小女子他日定当涌泉相报！”也不知何来的勇气，面对这如豺狼虎豹的众人，叶莺竟是大着胆子朝着密林深处吼了一句。虽然知道定是无果……
围堵她的士兵们不禁讪笑出声，“你叫啊，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五皇子下了追杀令，顺王者昌，逆王者亡！”
“五皇子？混蛋！”叶莺嘟囔了一句，提起手中匕首就朝一人小腹刺去，鲜血顷刻间就染红了她早已沾满鲜血的双手。
与此同时，她的身上也被利器划破了数道口子，要不是她身手敏捷，恐是早被利剑贯穿全身了吧。
用那匕首挡下几道致命的攻击，可是身上还是或多或少挨了几招。虽不致命，但是任由这鲜血不停，也不是办法。
浑身上下酸痛不已，奢华的锦衣也被利器摧残得根本无法遮体。就算是意识，也在这刺骨疼痛的折磨下，而渐渐流失。眼前的景物都有些不真实，摇摇晃晃的身子看到的只是一片模糊。
在她身子瘫软的那刻，那高山流水的琴声依旧在林中荡漾流转……
……
不知昏迷了多久，待她重新睁开眼睛，发现自已依然躺在原地，让她惊讶的是，刚刚那些耀武扬威的士兵，此刻却是全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出于好奇，走近检查他们的身体，竟是惊惧地发现，他们所有人都是七窍流血的凄厉死样。
双眼暴睁，他们眼里全是不可思议和恐惧。叶莺后退了一步，意识到他们是被人在一瞬间震断经脉而亡的，他们身上又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
很显然，对方没有与他们正面交锋，而是依靠了一种媒介……比如说——琴声。
叶莺抬起头，侧耳细听琴声的来源，循着声音找去，顺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密林的更深处，四周升起一股诡异的白雾，让她看不清前方的路，也只能循着那高山流水，一点一点摸索着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那琴声不断，似乎是在指引着什么。终于穿透了这该死的迷雾，倒有种拨开迷雾，豁然开朗的心境了。
眼前的景色让叶莺一怔，明明是冬季，可这里却是一片鸟语花香。两边山势重重叠叠围拢而来，其巍峨令人浩叹，如浩叹世世代代循环往复的命运，而重山围拢之中，路径总是狭窄。伫立于山脊之上两岸的世界都浑浑茫茫，遥不可及。
一侧一汪清灵的湖泊荡漾，如银河倾泻的瀑布击打在瀑布下的巨石上，溅起一层朦胧清爽的水雾。
离潭不远的一块巨石上，正安然坐着一个墨衣翩跹的俊美男子。如谪仙般风华绝艳的男子此刻正在那迎风弹奏，发丝轻扬，身上黑衣舒卷如云。在那一刻，竟是让不远处的叶莺看痴了，不得不承认，他是她见过的最美的男子。
男生女相，竟也能这般倾城……
脚步不知不觉就向那人靠近，琴声如人般美，这世间竟有这般奇男子。
走到男子面前，更是不免一窒，简直不敢直视这谪仙俊容。
伸手轻轻抚了一弦，却是搅了一曲的韵味……
三 拜师
那个男子轻轻地抬头，疑惑地看向那个只有六岁却满身戾气的女孩子。
“是你救了我吗？”叶莺微微侧着脑袋，避免与男子直视，怕被这副容颜迷了心神。
男子浅笑出声，眼里竟是闪过一道隐晦的金色光芒，“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
噗通一声，叶莺跪伏在地上，“多谢阁下救命之恩。”即使满身戾气就是掩藏不了稚嫩的童音。
“呵，你可知这可是跪拜师父的礼数。”男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小人。
“我……”叶莺一愣，有了几分不知所措。
“本君知道你的身份，亡国的圣女。既然现在，你已经国破家亡，可想好以后的出路呢……”男子的声音在这雾气缭绕的仙境多了分空灵和失真。
“这……”又一次被堵得说不出一句话，的确，她不知道她一个只有六岁的小身板能够何去何从。
“那拜本君为师如何？“男子浅笑着出声问道。
叶莺喜形于色，那琴声杀人的武功可是见识过的，若是能够习得这身武功，恐怕一人面对千军万马也是轻而易举的。
“请受徒儿一拜！”高呼一声便要行拜师礼，却不知半路竟被一股温柔的气道扶了起来。
“本君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你是想要习得这琴声杀人，好能将来复国是吧……可本君的创世绝学岂是能容许这般作践呢，当本君的徒儿可是要好好考虑的。”
叶莺哑口无言，只能呆愣地看着男子。她的确很想学，但是她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高人绝不可能是看到自己天资聪颖便收自己为徒的。
“去那瀑布下的巨石上，若是你能安然居于而撑过三个时辰，本君就答应收你为徒。”
说完，男子拂袖离开了巨石，身形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叶莺蹙眉沉思了片刻，便是毅然决然地朝着轰鸣的瀑布走去，脚一触这一弯池水，便是惊得立刻缩回了脚，没想到竟是凉得刺骨。
狠了心跃入潭中，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身上破败的锦衣上敌人和自己的血混合着，融入水中。朝瀑布下的巨石游去，还没靠近，就已经感到了惊人的冲击力。
轰鸣声不绝于耳，那声势仿佛蕴含着百蛟之力，足以粉碎她单薄的身子。
每每要靠近巨石，就被瀑布冲远，久久才能勉强爬上巨石，还没坐稳，便被声势浩大的瀑布冲了下去，翻了筋斗噗通一声掉入水中。
却每次咬着牙爬起，一次又一次地顶着百蛟之力毅然坐在石上，一次又一次地被残忍地冲了下去。
本来就在缓缓愈合的伤口被似利剑一般的冷水再一次割开，渗出的血却是隐晦地消失在激流中。
最后一次，叶莺在瀑布下足足支持了半个时辰，最终却是眼前一黑，被激流冲了巨石，之后就再无声息，除了那依旧不绝的轰鸣声。
三个时辰后，男子缓缓地朝瀑布走近，微微蹙眉瞥见水上漂浮的小人，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呢喃了一句，“凡人之躯，还是太弱了吗……”
脚下运功，竟是在水中如履平地，若是有别人在现场，一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男子竟然没让水面惊起一片的涟漪，即使是最细微的水花也没有。他就如同仙子般飘到女孩面前，伸手拎起叶莺的胳膊，反手一抱，她就已经安然地躺在了他的怀里。
叶莺身上的水渍沾染在男子的身上，却是更在那脱尘的气质上添了几笔凡间朝华的韵味。
伸手探在她的鼻下，尚有微弱的气息，暗暗松了一口气。脚下运功，凌波微步，瞬间抱着叶莺隐没在密林中，只留下那一抹绝艳的黑影闪过……
四 仙人师父
当叶莺醒来时，已是次日的清晨。
伸手掀起床榻边的珠帘，那男子的黑色身影便出现在面前。他安然居于对面的榻上运气打坐，周身缓缓有白雾缭绕。
身侧的香炉悠悠飘起一股淡淡的清香，仿佛能够洗涤人心中的躁动不宁，叶莺处在这里，心里竟是风平浪静，浑身都是慵懒。
“醒了？”对面的男子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开口说道，声音依旧是那般空灵。
“多谢阁下。”叶莺起身作了一辑，才发现自己身上竟是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伤痕，神清气爽。
叶莺正在纳闷的时候，对面的男子浅笑，“师徒之间倒是生疏了。”
女孩诧异地看着他，他刚刚说……师徒？忽然喜上心头，连忙试探着问道“师父？”
“你倒是挺过了三个时辰，我也不为难你。那池水有治愈伤痛的功效，想必日后会对你大有用处……”男子收气起身，转身便是要离开。
“谢师父……”
“泷君……身为徒弟，怎可不知师父的名讳……”男子推开了门，忽然顿了脚步，转过身子对着榻上那个木讷的女孩说“今日，你先好些休息。明日到我房中来……为师要探探你的武功底子如何，我可不想有个废材当徒弟。”说完，便离开了。
“泷君……”叶莺低头喃喃自语，才发现自己那身无法遮体的锦衣早已褪下，换了一身雪白飘逸罗纱裙。和师父的一身墨色相比，就如同黑白无常在世一般，不禁痴痴地笑。
看向窗外，山明水秀，倒是个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逼入绝境，平白无故就捡到一个便宜师父，到底是福是祸呢？
次日，叶莺一走近师父的房间，就听到了房内放荡的调笑声。
“哈哈哈，老怪物，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还会耐不住寂寞，学别人收起徒弟来了。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一个好听的男声从房内传来，和师父那如同隔世一般的空灵相比，这声音倒是真实地多。
“师父，徒儿叶莺前来拜见师父。”叶莺停在门口，不敢贸然打扰，只好通报一声。
门呼啦一声被劲风吹开，只听那放荡不羁的男声传来，“快快进来，让我好好看看，是什么好徒儿能让老怪物破了戒。”
走到内室，却见师父依然面色不变地坐在榻上运气调息，而身旁坐着一个一身妖艳红衣的男子。
叶莺忍不住好奇，抬头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男子。头发用红头绳束着，垂在脑后，桃花眼上染了写胭脂，多了分狐媚气息。额上竟是还画了花佃，只不过这图案美则美矣，叶莺倒觉得极像道士的鬼画符。
叶莺偷瞄男子的同时，那个妖孽男也在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她，还忍不住啧啧称奇，惹得叶莺都忍不住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小丫头，过来过来。”那男子招了招手，示意叶莺靠近些，见她犹豫地瞥了瞥不动声色的师父，便笑道“你师父今日被我说得恼了，现在怕是没什么心情搭理你。”
待叶莺走近，一把抓住她的小胳膊就往怀里拽，还没待她反应过来，就已经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叶莺的身子明显一僵，但无奈，只得任由男子把玩着自己头上的小小发簪。
“小丫头，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名叫叶莺。”
“叶莺……莺儿，还蛮好听的。我的好莺儿，下次我来的时候，一定给你送点首饰，女孩子家家怎可没有几件像样的首饰在身上呢？”男子明显对她头上的簪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却听他继续说道“那些个仙女可是最会打扮自己了，平日里闲着无聊，送些个珠宝首饰，博美人一笑也是值得的。”
叶莺一怔，“仙女？”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 抢徒弟
抬起她的小脑袋看向男子的脸，拖着稚嫩的童音好奇地问道“哥哥，你是神仙吗？”
男子捏捏叶莺的脸，“对啊，有机会要不要带你去天上玩玩？”看这个小丫头，他日长大了恐怕是倾城绝世的美人吧。
叶莺还没能消化巨大的信息量，又问道“那师父呢，也是神仙吗？”在她看来，飘逸似仙的师父比这个半吊子的妖孽男更像神仙一点。
却见那男子像是听到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那是当然，那个老怪物可是比我道行还要高得多的上仙，这次来，我可是费尽口舌来请他出山，参加仙席嘛。老怪物的名号就算是在上界也是响当当的，泷君上仙嘛……”男子一直捏着叶莺肥嘟嘟的小脸。
“所以说，这回你可是捡到一个大便宜啦，既有个上仙师父，还有个神仙哥哥。”男子感受到叶莺不满的眼神，识趣地松了手。
“咳咳，莫要再对孩子多说了……”泷君在一旁皱眉出声提醒。
男子可爱地吐了吐舌头，捂住嘴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莺儿，过来。试着运用全部的内力打我一拳。”泷君招手示意。
一旁的男子诧异，“我说老怪物，这么点大的孩子哪来的内力，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你以为她打娘胎里就开始练功啦？”
泷君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身旁的话唠，继续沉默不语，等着叶莺的下一步行动。
叶莺作了一辑，“师父，得罪了。”说完，就运起全身的那点绵薄的真气，经过自己的经脉，会聚成一股力量在自己的手心，然后猛地朝师父挥去，还没近师父的身子，就被一股温和的力道阻绝，仿佛打在棉花上，被自己力量反弹了回去。
眼看着就要狼狈地摔倒在地，又感到身后传来一股劲风，把她从地上托起。
“小丫头，没想到你还蛮厉害的嘛。”那个妖孽男不知何时竟是悄无声息地到了自己的身后，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只不过，以后出力可要小心，别被自己的攻击伤到才好，就算不会伤到，也不可给对方可乘之机。”
叶莺点了点头，转头又看向自己处变不惊的师父。
“还是太弱了……这种力量就只可以去吓唬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罢了。”泷君不满地摇了摇头。
男子一听便不乐意了，急的跳脚，“我说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就那么变（和谐）态呢？这么好的女娃娃你不要我可要了，现下那些上仙都有自己的徒弟，这样天资聪颖的小丫头上哪找去。”
说完又低头笑逐颜开地问着“莺儿，你不要和这个万年面瘫瞎掺和了，和神仙哥哥去琼瑶仙境好不好，哥哥教你修道成仙，变成上界最漂亮的仙女。”
“我有说不收这个徒弟吗？你倒是也少掺和了……”泷君蹙眉，甩给男子一个白眼。
泷君继续说道“不过，我看你慧根不错，倒是可以同意你归入我的门下。”
“切，这么勉强地同意，你是有多严苛，还不如去我的门下，包你一年内得道成仙。”男子忍不住插嘴嚷道。
一股火苗忽的飞向男子，火焰的高温把叶莺的脸灼得生疼。
“你倒是有本事一年给我升仙，我记得你得道的时候比同门师兄弟都要晚上四年光景，就你这半吊子的水平还想收徒弟？给我闭上你的嘴吧……”泷君的声音微微含着怒意，即使房中火苗一直追着男子跑，不过室内的温度却是降到了零下。
看着男子狼狈不堪地躲闪着紧追不舍的火苗的样子，叶莺忍俊不禁。
“我近日要去参加仙席，怕是多日不在此地。不过，我这里有两本秘籍，你且好生收着。我看你慧根不错，应该能够自己参透一二，若是其中有不解之处，可待我回来时问我。这书一本是炼化内力的，一本则是武功秘籍，里面的各种招式可以适用在各种兵器，你自己好好参透吧。”说着，便是凭空变出了两本书，手轻轻一扬，书便安然飞到叶莺的手中。
“谢师父！”叶莺欣喜地收好手中的书。
“喂，我说你这老怪物，就这样潇洒地做甩手掌柜啊，实在太不像话了！”男子冷不防又冒出来嚷嚷，此刻的他多了分狼狈，妖艳红色长袍被烧焦了一角，飘着黑烟。
“我们走……”泷君也不理他，径直腾云驾雾而去，一瞬间的功夫就消失了没影。
“你这老怪物，今儿个怎么会这么爽快就同意参加仙席啦？喂！你这家伙等等我啊！”说完也御剑而去。
……
六 独自生活
一眨眼的功夫，这世外桃源就只剩下叶莺一个人。
在这鸟语花香的仙境，整个人都快变得懒散了，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看师父给的那两本书。
也不知道师父何时才能回来，所以叶莺最先需要解决的就是她的伙食问题了。在这个山谷里，从未见过的珍奇异兽倒是不少，但是她顶多就是能抓些山鸡野兔来充充饥，渴了就饮泉水，饿了就食野果，生活倒也同隐士那般恬淡悠闲。
她也曾经想过到外界看看，却不料无论如何都无法走出那诡异的迷雾森林。
所以，她也只能每日在瀑布旁的巨石上修炼师父给她的内功心法。匪夷所思的是，这套心法所教授的真气运行方向竟是和先前在宫中习得的迥乎两样。若是这书被她那些武夫子看到，恐怕是要愤然地拂袖而去，大呼其旁门左道了。
可不知为何，她竟是全身心地信任这个甩手掌柜师父，甚至不惜全然抛弃之前的一身武艺，而只专研师父给她的秘籍。
没想到，十日内，她的真气比从前半年修炼的还要浑厚强大的多，不免欣喜，更加努力修炼。
待她的内力练到一定程度，便去翻阅师父给她的另一本书《凤朝玄玉》。竟是诧异地发现，书中只不过记载了六个功法的真气运作的步骤。虽然每一个步骤都是让人匪夷所思，闻所未闻，但若真要练成，恐怕威力绝不可小觑。
而且，虽然里面记载的并不是很详细，可她一看到功法的名称，脑子里却是瞬间被巨大的知识量充满，就如同，她在很久以前就习得这些功法，而且还是得心应手的那种。这本书只不过是让她回忆起内容的契机罢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这本书就是专门为她创造的一般，甚至有时觉得就是她创造的，所以学习起来，得心应手，事半功倍。
而这些奇效，叶莺只不过全部归功在师父道行高深莫测，给的武功秘籍也非等闲，自己能有此飞跃进步，只不过是她有幸能习得仙人的绝世武功罢了。
最后一招“凤舞九天”倒是有详细的注释，而且还有动作的图解，只不过，叶莺翻来覆去，总觉得像极了一个奇特的舞步罢了，并没瞧见其中的威力。
她倒也不管，就真的照搬照抄地学习秘籍上的功法，只不过一直无法参透如何借助武器，散发自己的真气。若是凭空打出，不但白白浪费了很多的真气，也不如武器的威力大。
转眼间，半月就这样过去。叶莺即使再如何得心应手，还是无法全部参透其中的奥义，勉强也只能习得其中两个功法借助武器施力的法子。
而她除了觉得习武后，抓野味时方便许多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
这一天，艳阳高照，火云如烧。
在清一色的密林里，有一枝别样的草叶在其中生长，白茅的花序干枯着，四处飞扬。
叶莺穿行在密林中，习得内功心法后，她的五感也得到了锤炼，已经能够看清五米内浓雾之中的景象。
侧耳倾听，能够感受到草丛中发出的窸窸窣窣的轻响，依稀能够辨出是一只肥嫩的野兔。
嘴角蓄着笑意，握紧手中粗大的树枝。缓步悄声走近，忽然举起树枝，凌空一扫，口中怒喝一声“雁横烟渚！”
地上的草木被劲风刮起，呼啦啦地扫向一旁的树枝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只灰色的野兔被树枝扫到肚子，连带着那些纷飞的草木撞在树干上，当场毙命，死相极惨。
可想而知，若是这一棒打在人的身上，也能使一个习武之人一时间无法招架。即使叶莺现在只是练到“雁横烟渚”的第二层。
从地上拎起那只可怜的死兔子，心想着若是有些水果果腹就更好了。
拎着兔子朝居住的庭院走去，正巧撞见不远处的树上那些鲜红的果子正在高枝上摇摇欲坠地诱（和谐）惑着她。
这果子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但是吃起来却是甘甜可口的很。
只是这果子近地的，早已被叶莺吃干（和谐）抹净，剩下的就是那些遥不可及的挂在高枝上的果子，只能急的干瞪眼，其他什么事也做不了。只不过那是从前，现在的她今非昔比。
随意的从地上捡起一片枯叶，夹在两指间，运气缓缓注入手上，忽的朝果子的方向掷去，本来干瘪无力的枯叶此刻却如同利刃一般，夹着呼啸的劲风和一丝真气稳稳地切割向果子上连接的枝条。
那段连接着无数果子的树枝应声掉在地上，哗啦啦地发出巨响，惊起一片酣睡的鸟雀。
“嗯嗯，这招‘燕剪春风’倒是越发熟练，这若是有精巧暗器在手，恐怕也能在江湖中站住脚跟了吧。”叶莺一边从地上拖起树枝，一边自言自语道。
“呵，今晚夜宵都有着落了……”叶莺高兴地吹了声口哨，一手拎着兔子，一手拖着巨大的树枝，消失在浓雾中……
七 初练
日影西斜，渐渐凉下去的夜晚梦一样慵懒，使屋檐下的色泽看上去前所未有的祥和及温馨。
当泷君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这样的景象。
一个女孩蜷缩在草丛中，身旁是轰鸣的瀑布也无法惊扰这只安睡的小猫。明明自己的房间就在前方不远，却是睡在了这里，身侧的篝火劈啪作响，跳跃着红色的火苗。
长长的睫毛微卷，夜晚的月光照在她微胖的脸上，略显苍白。
特意早些离席，泷君不得不承认他是放心不下这个刚收的小徒儿，若不是刚巧那个家伙亲自来找他去参加仙席，他恐怕是绝对不会这时候离开的。
轻轻地坐在女孩的身旁，免得惊扰她，连呼吸都放缓了。只有六岁的叶莺的身上隐隐有了当年她的影子，总觉得这次她是最像她的了……
手指轻抚她的脸颊，竟是冰凉。这个丫头，不知道瀑布旁寒气很重吗……脱下自己黑色长袍给她披上，看着她的眼里多了份感伤。
这一世，不知道他还能陪她走过多少光景……
看着叶莺的眼里竟是平日里少见的温柔，仿佛是在透过叶莺看着另一个女子。
翌日。
叶莺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身处自己的房间，身上盖着被子。昨晚，她好像是在瀑布旁睡下的，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会带她回房间的人。
连忙下床梳洗打扮，随意地给自己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就兴冲冲地朝门外奔去，因为她已经听到了熟悉的空灵琴音。
走到瀑布下，果然看到那抹绝艳的黑色身影，高兴地向他奔去，“师父！”
男子一直等到她跑到自己面前，才头也不抬地徐徐开口，“这些日子，你可有好好练习？”
叶莺恭恭敬敬地作了一辑，“徒儿谨遵师父教诲，一日不敢懈怠。”
“去那瀑布下坐着去，日后这就是你修行的地方……”
“是！”二话不说，叶莺扑通一声就跃入水中，朝瀑布游去，这回再也没有第一次那般狼狈。虽是冲击力不减，但是对叶莺的阻碍却是少了许多，非常顺利地攀上巨石，运气打坐，却是牢如磐石，一动不动。即使瀑布砸在自己的身上生疼，也不再会被激流砸下巨石，冲到池子里去。
叶莺不免对自己的表现感到诧异，只是短短半个月而已，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长进。
在瀑布下待了半个时辰，师父琴声一顿，忽然收琴踱步走到池边，看着她安然不动的表现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你运气向自己头上的瀑布攻击……”泷君冷声在旁指点。
叶莺于是在没有丝毫的武器的情况下，挥手将一股一股真气汇成的劲风朝头顶打去，若是在平地上，这种攻击就如同是锋利的刀刃一般。可是在水中却是另一番景象了。
本来叶莺还希望能够割开瀑布，让自己歇息片刻，没想到真气还没完全接触瀑布，就携着一泻而下的激流一股子全部砸在了自己的身上。瞬间那熟悉的百蛟之力又一次降临在叶莺的头上，身上被自己挥出的真气割了数道口子，在瀑布的压迫下，竟是比之前受过的伤还要疼上千万倍。
“太慢了！你是想要自杀吗？出手快点！”耳边师父的声音传来。
忍下剧痛，又是猛地挥出，同样的结果再一次重演。当叶莺再挥出第三招，而再受到第三次攻击时，全身忽然一颤，身子一软便不受控制的跌入水中，激起数米高的水花。
叶莺仰面漂在水上，抬眼就能看到师父站在池旁俯视着自己，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对不起师父……”她本想再爬起，没想到自己体内竟是早已真气耗尽……现在连在水中游泳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由自己在水上无以附丽地漂着。
“竟是被自己的攻击弄得这般狼狈，为师还以为你这半个月会有什么长进……”泷君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是要告诉你，借助武器的力量并不是单单指刀枪棍棒这些寻常武器，有时候世间万物也能成为杀人的利器。何况是这看似柔弱的水呢？”
“叶莺，难道你就这样被束缚在这一弯池水中了吗？”泷君说完便挥袖离去，“你在水中好好养着，好些了就给我马上起来练习去……”师父的声音从远处悠悠地传来。
“是！师父！”叶莺漂在水上，仰头冲着天空吼了一句。
不明觉厉，泪水竟是流满自己的脸颊，可是叶莺却是固执地觉得这只不过是瀑布轰鸣时激起的水花……
八 小偷
这几日的修行就是这样循环往复无数，即使这池水有治愈的功效，可是每每从水中狼狈地爬起，依然浑身酸痛难耐。
她也在努力地寻找能够劈开瀑布的方法，可是终是无果。垂头丧气地走回自己的房间，顺道猎了一只野鸡回去当晚饭。
不知道仙人师父平日里都是吃什么的，像他那般超凡脱俗，恐怕也只有天上的琼浆蜜露才能与之相称吧。
正在那里大快朵颐，窗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鹤鸣，还有羽翅扑打窗户的声音。叶莺好奇地打开窗户，迎面就撞上了一只正欲飞入房中的仙鹤，只见仙鹤优雅地抬起脚，低头示意叶莺取下绑在它脚上的信函。这清高傲慢的姿态惹得叶莺忍不住发笑。
这信是用丹砂写的，字迹飘逸洒脱，隐隐带着仙气，若不是落款处赫然是神仙哥哥这几个大字，她还以为又是什么得道高人呢。
只见信上这般写道
我的莺儿，近日可好。
琼瑶仙境最近有要事缠身，我恐是分身无术，无暇能抽闲看你。老怪物向来严苛，近日应当没少吃苦。若是有什么不解之处，也可告之与我，兴许我能为你详解一二。
下次见面，恐是要下届仙席盛宴，届时一定给你带些仙界盛行的小玩意。
对了，我托仙鹤带些箐酒给你，你若把他交给老怪物，他应当会对你好一点的……
爱你的神仙哥哥
叶莺从仙鹤身上取下一个酒壶，拍拍它的翅膀，“你先等会儿，把我的信交还给神仙哥哥。”
提笔写信，无非就是些感谢的言辞，还把自己无法劈开瀑布的烦恼向神仙哥哥倾诉了一番，也没想他能为自己解惑，因为他那半吊子的模样也没给她留下什么道行高深的好印象。
把书信绑在仙鹤细长的腿上，看着它扑打着翅膀，直飞九霄云端。
只听到一声清灵的鹤唳久久在天际回荡，不免对仙人用的信使产生了一丝好感。
收好书信，安然就寝，没想到神仙哥哥的信竟是能让她做个好梦，在她迷迷糊糊之际，才想起神仙哥哥给的箐酒还没有好好研究，不管了，明日起来再好好研究一下仙人爱喝的酒是个什么样子吧。
清风朗月，圆润如初，一个黑衣男子安坐在瀑布旁，看着激流溅起的水花。清冽的空气在指间穿行，染上一缕青黛。
弹指垂眉间，竟是风华绝艳。泷君看着瀑布出神，一言不发地看着，面无表情。
那个家伙又是来马蚤扰她了……他早就觉察到了那只嚣张的仙鹤，却没有出手阻止，只是在旁静静地看着。他还是那般不死心？
拂袖离去，袖中抖出一股劲风，呼啸着携着飞沙走石卷土而来，裹着飞泻的泉水逆流而上，只听一声巨响，瀑布竟是在一个瞬间倒流回了天上。
次日清晨，叶莺翻箱倒柜找了很久，也没发现昨晚得到那那瓶箐酒，心急火燎时，每日练习的时候到了，垂头丧气地来到瀑布旁，师父早已在那恭候多时了。
“今日，你就不用练习了……”
叶莺诧异地抬起了头，正巧看见师父身旁静静安放的那个熟悉的酒瓶，惊得说不出话来，“这……那……酒……”
原来师父是小偷啊……还想给师父前自己先尝尝鲜的……
郁闷……
九 得宝
叶莺在一旁不满地小声嘀咕着，一个酒壶递到了自己的鼻子下。
“小丫头，你要不要尝尝？”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今天师父的声音听上去异常的悦耳。
忙不迭地接过酒壶，像只小猫那样伸着舌头舔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咳，辣辣辣！”叶莺像个初尝禁果的冒失鬼，连忙把手中的烫手山芋塞回师父的怀里，一个人捂着嘴巴不住地咳，简直恨不得把肺也给咳出来。
眼泪鼻涕哗啦啦地往下掉，样子好不狼狈?br />
《凤鸾 蛮荒狱女》
一 楔子
沉重的黑幕跳着优雅的华尔兹，温和地不动声色地蚕食着白昼的舞台……
夜色如墨，如同在水中渐渐弥散。
那漆黑的夜，笼罩的无边死寂的城。
平静的外表无法掩藏风中阵阵刺鼻的血腥，华丽的宫殿无法欺瞒内在的黑暗阴影。在这富丽堂皇的琼楼玉宇之中，无数鲜活的生命正被斩杀殆尽。
一个沉重的现实降临在这个曾经富饶的国家——屠城。
没有尖声惨叫，没有鬼哭狼嚎，留下的只是无声的如河血迹。
一夜之间，两百多名皇室成员皆被抹杀，无一幸免……一夜之间，皇位易主只在一瞬间……
踩着鲜血逃离，深知这是伙伴汇聚的生命遗迹，绝望的女孩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皇城，就这样匆匆结束了对这座她生活了6年的地方的最后一瞥。
血污沾染在她稚嫩的脸上，却是遮挡不了她惊鸿绝艳的面容，可此刻，她的眼里除了恐惧就只剩下死寂。
“快走！不要停，他们快追过来啦！”身侧的白衣少年一直紧紧地攥着少女的手，时不时紧张地看看后面疯狂追赶的敌军。
他们手中雪亮的刀剑在如银残月下划出数道残影，呼呼作响的剑气把耳朵刺得生疼。急促的脚步声近如咫尺，让她心惊胆战，不免又加快了脚步。
“皇子殿下，你不要再管我了……你快跑啊！”女孩绝望地深深看了看眼前那个陪伴了她一生的少年，努力挣脱他紧握自己的手。她知道，她只是累赘。
他从皇城逃出，踏着同伴的尸体逃离，带着复国的沉重使命。而她，却只是个观星瞻月的圣女，对于这个已亡的国家毫无意义。
现在就请让她为少年杀出一条血路吧……她无悔，这一生短暂如星逝，她知道，如果有来生，她依然要做少年的娘子。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莺儿！你给我记着，你绝对要给我活下去！无论发生任何事，你必须活着，只有你活着，我们就还有希望！”少年低声吼道，只要你活着，我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这句话他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莺儿，听话，如果有机会，我会回去找你……你一定要活着等我回来。”
“可是……”
还没待她说完，少年就拎起女孩，挥袖把她甩进了一旁阴暗的树丛。而他则向另一个方向奔去，顺利地引开了追兵。
听到不远处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她的心不免一紧，手不自觉的摸向了身侧的匕首。作势想要冲出去救他，自小就是习武的身子，可现在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想救他！
六岁的她跪在湿热的泥土中，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滚落在尘泥中消失殆尽，融于天地失了身形。
那些哀怨迅速没入尘埃，没有一根琴弦会弹唱尘泥，于是世界依然平宁。
女孩双手死死地捂着嘴巴，努力地不发出一点声响，绝望地看着少年坚强的背影带着人群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为什么……救我……女孩紧紧地攥紧了拳头，些许的泥土从指间溜出，摸上去，竟是湿润……
“她在这里！亡国圣女在这！杀了她！”一声大叫把她拉回了现实……
她知道，自己败露了身形……
二 获救
“不要跑！”
“给我站住！”
一个娇小的身影浑身沾满血污，飞快地在山林中奔跑，试图摆脱身后的追兵。
可是只有六岁的身子即使身怀武艺也不能与那些膀大腰圆的成年男子相提并论……
没一会儿，她就被众人围堵在密林的深处，看着越来越近的士兵，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也许真的只有死路一条的结果。
死死地攥着手中的匕首，幽深美丽的双瞳此刻却如狼般阴厉，盯着来人试图给对方致命一击。
不知在何处传来，悠悠的琴声荡漾在密林之中，哀声婉转。可是叶莺此刻却是丝毫没有这等闲情雅致鉴赏音律，她只是希望弹琴之人能够出手相助。
“不知阁下何人，小女子叶莺，乃燕国圣女。今日事态紧迫，还望阁下能够出手相救。小女子他日定当涌泉相报！”也不知何来的勇气，面对这如豺狼虎豹的众人，叶莺竟是大着胆子朝着密林深处吼了一句。虽然知道定是无果……
围堵她的士兵们不禁讪笑出声，“你叫啊，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五皇子下了追杀令，顺王者昌，逆王者亡！”
“五皇子？混蛋！”叶莺嘟囔了一句，提起手中匕首就朝一人小腹刺去，鲜血顷刻间就染红了她早已沾满鲜血的双手。
与此同时，她的身上也被利器划破了数道口子，要不是她身手敏捷，恐是早被利剑贯穿全身了吧。
用那匕首挡下几道致命的攻击，可是身上还是或多或少挨了几招。虽不致命，但是任由这鲜血不停，也不是办法。
浑身上下酸痛不已，奢华的锦衣也被利器摧残得根本无法遮体。就算是意识，也在这刺骨疼痛的折磨下，而渐渐流失。眼前的景物都有些不真实，摇摇晃晃的身子看到的只是一片模糊。
在她身子瘫软的那刻，那高山流水的琴声依旧在林中荡漾流转……
……
不知昏迷了多久，待她重新睁开眼睛，发现自已依然躺在原地，让她惊讶的是，刚刚那些耀武扬威的士兵，此刻却是全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出于好奇，走近检查他们的身体，竟是惊惧地发现，他们所有人都是七窍流血的凄厉死样。
双眼暴睁，他们眼里全是不可思议和恐惧。叶莺后退了一步，意识到他们是被人在一瞬间震断经脉而亡的，他们身上又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
很显然，对方没有与他们正面交锋，而是依靠了一种媒介……比如说——琴声。
叶莺抬起头，侧耳细听琴声的来源，循着声音找去，顺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密林的更深处，四周升起一股诡异的白雾，让她看不清前方的路，也只能循着那高山流水，一点一点摸索着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那琴声不断，似乎是在指引着什么。终于穿透了这该死的迷雾，倒有种拨开迷雾，豁然开朗的心境了。
眼前的景色让叶莺一怔，明明是冬季，可这里却是一片鸟语花香。两边山势重重叠叠围拢而来，其巍峨令人浩叹，如浩叹世世代代循环往复的命运，而重山围拢之中，路径总是狭窄。伫立于山脊之上两岸的世界都浑浑茫茫，遥不可及。
一侧一汪清灵的湖泊荡漾，如银河倾泻的瀑布击打在瀑布下的巨石上，溅起一层朦胧清爽的水雾。
离潭不远的一块巨石上，正安然坐着一个墨衣翩跹的俊美男子。如谪仙般风华绝艳的男子此刻正在那迎风弹奏，发丝轻扬，身上黑衣舒卷如云。在那一刻，竟是让不远处的叶莺看痴了，不得不承认，他是她见过的最美的男子。
男生女相，竟也能这般倾城……
脚步不知不觉就向那人靠近，琴声如人般美，这世间竟有这般奇男子。
走到男子面前，更是不免一窒，简直不敢直视这谪仙俊容。
伸手轻轻抚了一弦，却是搅了一曲的韵味……
三 拜师
那个男子轻轻地抬头，疑惑地看向那个只有六岁却满身戾气的女孩子。
“是你救了我吗？”叶莺微微侧着脑袋，避免与男子直视，怕被这副容颜迷了心神。
男子浅笑出声，眼里竟是闪过一道隐晦的金色光芒，“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
噗通一声，叶莺跪伏在地上，“多谢阁下救命之恩。”即使满身戾气就是掩藏不了稚嫩的童音。
“呵，你可知这可是跪拜师父的礼数。”男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小人。
“我……”叶莺一愣，有了几分不知所措。
“本君知道你的身份，亡国的圣女。既然现在，你已经国破家亡，可想好以后的出路呢……”男子的声音在这雾气缭绕的仙境多了分空灵和失真。
“这……”又一次被堵得说不出一句话，的确，她不知道她一个只有六岁的小身板能够何去何从。
“那拜本君为师如何？“男子浅笑着出声问道。
叶莺喜形于色，那琴声杀人的武功可是见识过的，若是能够习得这身武功，恐怕一人面对千军万马也是轻而易举的。
“请受徒儿一拜！”高呼一声便要行拜师礼，却不知半路竟被一股温柔的气道扶了起来。
“本君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你是想要习得这琴声杀人，好能将来复国是吧……可本君的创世绝学岂是能容许这般作践呢，当本君的徒儿可是要好好考虑的。”
叶莺哑口无言，只能呆愣地看着男子。她的确很想学，但是她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高人绝不可能是看到自己天资聪颖便收自己为徒的。
“去那瀑布下的巨石上，若是你能安然居于而撑过三个时辰，本君就答应收你为徒。”
说完，男子拂袖离开了巨石，身形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叶莺蹙眉沉思了片刻，便是毅然决然地朝着轰鸣的瀑布走去，脚一触这一弯池水，便是惊得立刻缩回了脚，没想到竟是凉得刺骨。
狠了心跃入潭中，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身上破败的锦衣上敌人和自己的血混合着，融入水中。朝瀑布下的巨石游去，还没靠近，就已经感到了惊人的冲击力。
轰鸣声不绝于耳，那声势仿佛蕴含着百蛟之力，足以粉碎她单薄的身子。
每每要靠近巨石，就被瀑布冲远，久久才能勉强爬上巨石，还没坐稳，便被声势浩大的瀑布冲了下去，翻了筋斗噗通一声掉入水中。
却每次咬着牙爬起，一次又一次地顶着百蛟之力毅然坐在石上，一次又一次地被残忍地冲了下去。
本来就在缓缓愈合的伤口被似利剑一般的冷水再一次割开，渗出的血却是隐晦地消失在激流中。
最后一次，叶莺在瀑布下足足支持了半个时辰，最终却是眼前一黑，被激流冲了巨石，之后就再无声息，除了那依旧不绝的轰鸣声。
三个时辰后，男子缓缓地朝瀑布走近，微微蹙眉瞥见水上漂浮的小人，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呢喃了一句，“凡人之躯，还是太弱了吗……”
脚下运功，竟是在水中如履平地，若是有别人在现场，一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男子竟然没让水面惊起一片的涟漪，即使是最细微的水花也没有。他就如同仙子般飘到女孩面前，伸手拎起叶莺的胳膊，反手一抱，她就已经安然地躺在了他的怀里。
叶莺身上的水渍沾染在男子的身上，却是更在那脱尘的气质上添了几笔凡间朝华的韵味。
伸手探在她的鼻下，尚有微弱的气息，暗暗松了一口气。脚下运功，凌波微步，瞬间抱着叶莺隐没在密林中，只留下那一抹绝艳的黑影闪过……
四 仙人师父
当叶莺醒来时，已是次日的清晨。
伸手掀起床榻边的珠帘，那男子的黑色身影便出现在面前。他安然居于对面的榻上运气打坐，周身缓缓有白雾缭绕。
身侧的香炉悠悠飘起一股淡淡的清香，仿佛能够洗涤人心中的躁动不宁，叶莺处在这里，心里竟是风平浪静，浑身都是慵懒。
“醒了？”对面的男子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开口说道，声音依旧是那般空灵。
“多谢阁下。”叶莺起身作了一辑，才发现自己身上竟是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伤痕，神清气爽。
叶莺正在纳闷的时候，对面的男子浅笑，“师徒之间倒是生疏了。”
女孩诧异地看着他，他刚刚说……师徒？忽然喜上心头，连忙试探着问道“师父？”
“你倒是挺过了三个时辰，我也不为难你。那池水有治愈伤痛的功效，想必日后会对你大有用处……”男子收气起身，转身便是要离开。
“谢师父……”
“泷君……身为徒弟，怎可不知师父的名讳……”男子推开了门，忽然顿了脚步，转过身子对着榻上那个木讷的女孩说“今日，你先好些休息。明日到我房中来……为师要探探你的武功底子如何，我可不想有个废材当徒弟。”说完，便离开了。
“泷君……”叶莺低头喃喃自语，才发现自己那身无法遮体的锦衣早已褪下，换了一身雪白飘逸罗纱裙。和师父的一身墨色相比，就如同黑白无常在世一般，不禁痴痴地笑。
看向窗外，山明水秀，倒是个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逼入绝境，平白无故就捡到一个便宜师父，到底是福是祸呢？
次日，叶莺一走近师父的房间，就听到了房内放荡的调笑声。
“哈哈哈，老怪物，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还会耐不住寂寞，学别人收起徒弟来了。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一个好听的男声从房内传来，和师父那如同隔世一般的空灵相比，这声音倒是真实地多。
“师父，徒儿叶莺前来拜见师父。”叶莺停在门口，不敢贸然打扰，只好通报一声。
门呼啦一声被劲风吹开，只听那放荡不羁的男声传来，“快快进来，让我好好看看，是什么好徒儿能让老怪物破了戒。”
走到内室，却见师父依然面色不变地坐在榻上运气调息，而身旁坐着一个一身妖艳红衣的男子。
叶莺忍不住好奇，抬头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男子。头发用红头绳束着，垂在脑后，桃花眼上染了写胭脂，多了分狐媚气息。额上竟是还画了花佃，只不过这图案美则美矣，叶莺倒觉得极像道士的鬼画符。
叶莺偷瞄男子的同时，那个妖孽男也在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她，还忍不住啧啧称奇，惹得叶莺都忍不住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小丫头，过来过来。”那男子招了招手，示意叶莺靠近些，见她犹豫地瞥了瞥不动声色的师父，便笑道“你师父今日被我说得恼了，现在怕是没什么心情搭理你。”
待叶莺走近，一把抓住她的小胳膊就往怀里拽，还没待她反应过来，就已经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叶莺的身子明显一僵，但无奈，只得任由男子把玩着自己头上的小小发簪。
“小丫头，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名叫叶莺。”
“叶莺……莺儿，还蛮好听的。我的好莺儿，下次我来的时候，一定给你送点首饰，女孩子家家怎可没有几件像样的首饰在身上呢？”男子明显对她头上的簪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却听他继续说道“那些个仙女可是最会打扮自己了，平日里闲着无聊，送些个珠宝首饰，博美人一笑也是值得的。”
叶莺一怔，“仙女？”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 抢徒弟
抬起她的小脑袋看向男子的脸，拖着稚嫩的童音好奇地问道“哥哥，你是神仙吗？”
男子捏捏叶莺的脸，“对啊，有机会要不要带你去天上玩玩？”看这个小丫头，他日长大了恐怕是倾城绝世的美人吧。
叶莺还没能消化巨大的信息量，又问道“那师父呢，也是神仙吗？”在她看来，飘逸似仙的师父比这个半吊子的妖孽男更像神仙一点。
却见那男子像是听到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那是当然，那个老怪物可是比我道行还要高得多的上仙，这次来，我可是费尽口舌来请他出山，参加仙席嘛。老怪物的名号就算是在上界也是响当当的，泷君上仙嘛……”男子一直捏着叶莺肥嘟嘟的小脸。
“所以说，这回你可是捡到一个大便宜啦，既有个上仙师父，还有个神仙哥哥。”男子感受到叶莺不满的眼神，识趣地松了手。
“咳咳，莫要再对孩子多说了……”泷君在一旁皱眉出声提醒。
男子可爱地吐了吐舌头，捂住嘴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莺儿，过来。试着运用全部的内力打我一拳。”泷君招手示意。
一旁的男子诧异，“我说老怪物，这么点大的孩子哪来的内力，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你以为她打娘胎里就开始练功啦？”
泷君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身旁的话唠，继续沉默不语，等着叶莺的下一步行动。
叶莺作了一辑，“师父，得罪了。”说完，就运起全身的那点绵薄的真气，经过自己的经脉，会聚成一股力量在自己的手心，然后猛地朝师父挥去，还没近师父的身子，就被一股温和的力道阻绝，仿佛打在棉花上，被自己力量反弹了回去。
眼看着就要狼狈地摔倒在地，又感到身后传来一股劲风，把她从地上托起。
“小丫头，没想到你还蛮厉害的嘛。”那个妖孽男不知何时竟是悄无声息地到了自己的身后，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只不过，以后出力可要小心，别被自己的攻击伤到才好，就算不会伤到，也不可给对方可乘之机。”
叶莺点了点头，转头又看向自己处变不惊的师父。
“还是太弱了……这种力量就只可以去吓唬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罢了。”泷君不满地摇了摇头。
男子一听便不乐意了，急的跳脚，“我说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就那么变（和谐）态呢？这么好的女娃娃你不要我可要了，现下那些上仙都有自己的徒弟，这样天资聪颖的小丫头上哪找去。”
说完又低头笑逐颜开地问着“莺儿，你不要和这个万年面瘫瞎掺和了，和神仙哥哥去琼瑶仙境好不好，哥哥教你修道成仙，变成上界最漂亮的仙女。”
“我有说不收这个徒弟吗？你倒是也少掺和了……”泷君蹙眉，甩给男子一个白眼。
泷君继续说道“不过，我看你慧根不错，倒是可以同意你归入我的门下。”
“切，这么勉强地同意，你是有多严苛，还不如去我的门下，包你一年内得道成仙。”男子忍不住插嘴嚷道。
一股火苗忽的飞向男子，火焰的高温把叶莺的脸灼得生疼。
“你倒是有本事一年给我升仙，我记得你得道的时候比同门师兄弟都要晚上四年光景，就你这半吊子的水平还想收徒弟？给我闭上你的嘴吧……”泷君的声音微微含着怒意，即使房中火苗一直追着男子跑，不过室内的温度却是降到了零下。
看着男子狼狈不堪地躲闪着紧追不舍的火苗的样子，叶莺忍俊不禁。
“我近日要去参加仙席，怕是多日不在此地。不过，我这里有两本秘籍，你且好生收着。我看你慧根不错，应该能够自己参透一二，若是其中有不解之处，可待我回来时问我。这书一本是炼化内力的，一本则是武功秘籍，里面的各种招式可以适用在各种兵器，你自己好好参透吧。”说着，便是凭空变出了两本书，手轻轻一扬，书便安然飞到叶莺的手中。
“谢师父！”叶莺欣喜地收好手中的书。
“喂，我说你这老怪物，就这样潇洒地做甩手掌柜啊，实在太不像话了！”男子冷不防又冒出来嚷嚷，此刻的他多了分狼狈，妖艳红色长袍被烧焦了一角，飘着黑烟。
“我们走……”泷君也不理他，径直腾云驾雾而去，一瞬间的功夫就消失了没影。
“你这老怪物，今儿个怎么会这么爽快就同意参加仙席啦？喂！你这家伙等等我啊！”说完也御剑而去。
……
六 独自生活
一眨眼的功夫，这世外桃源就只剩下叶莺一个人。
在这鸟语花香的仙境，整个人都快变得懒散了，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看师父给的那两本书。
也不知道师父何时才能回来，所以叶莺最先需要解决的就是她的伙食问题了。在这个山谷里，从未见过的珍奇异兽倒是不少，但是她顶多就是能抓些山鸡野兔来充充饥，渴了就饮泉水，饿了就食野果，生活倒也同隐士那般恬淡悠闲。
她也曾经想过到外界看看，却不料无论如何都无法走出那诡异的迷雾森林。
所以，她也只能每日在瀑布旁的巨石上修炼师父给她的内功心法。匪夷所思的是，这套心法所教授的真气运行方向竟是和先前在宫中习得的迥乎两样。若是这书被她那些武夫子看到，恐怕是要愤然地拂袖而去，大呼其旁门左道了。
可不知为何，她竟是全身心地信任这个甩手掌柜师父，甚至不惜全然抛弃之前的一身武艺，而只专研师父给她的秘籍。
没想到，十日内，她的真气比从前半年修炼的还要浑厚强大的多，不免欣喜，更加努力修炼。
待她的内力练到一定程度，便去翻阅师父给她的另一本书《凤朝玄玉》。竟是诧异地发现，书中只不过记载了六个功法的真气运作的步骤。虽然每一个步骤都是让人匪夷所思，闻所未闻，但若真要练成，恐怕威力绝不可小觑。
而且，虽然里面记载的并不是很详细，可她一看到功法的名称，脑子里却是瞬间被巨大的知识量充满，就如同，她在很久以前就习得这些功法，而且还是得心应手的那种。这本书只不过是让她回忆起内容的契机罢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这本书就是专门为她创造的一般，甚至有时觉得就是她创造的，所以学习起来，得心应手，事半功倍。
而这些奇效，叶莺只不过全部归功在师父道行高深莫测，给的武功秘籍也非等闲，自己能有此飞跃进步，只不过是她有幸能习得仙人的绝世武功罢了。
最后一招“凤舞九天”倒是有详细的注释，而且还有动作的图解，只不过，叶莺翻来覆去，总觉得像极了一个奇特的舞步罢了，并没瞧见其中的威力。
她倒也不管，就真的照搬照抄地学习秘籍上的功法，只不过一直无法参透如何借助武器，散发自己的真气。若是凭空打出，不但白白浪费了很多的真气，也不如武器的威力大。
转眼间，半月就这样过去。叶莺即使再如何得心应手，还是无法全部参透其中的奥义，勉强也只能习得其中两个功法借助武器施力的法子。
而她除了觉得习武后，抓野味时方便许多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
这一天，艳阳高照，火云如烧。
在清一色的密林里，有一枝别样的草叶在其中生长，白茅的花序干枯着，四处飞扬。
叶莺穿行在密林中，习得内功心法后，她的五感也得到了锤炼，已经能够看清五米内浓雾之中的景象。
侧耳倾听，能够感受到草丛中发出的窸窸窣窣的轻响，依稀能够辨出是一只肥嫩的野兔。
嘴角蓄着笑意，握紧手中粗大的树枝。缓步悄声走近，忽然举起树枝，凌空一扫，口中怒喝一声“雁横烟渚！”
地上的草木被劲风刮起，呼啦啦地扫向一旁的树枝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只灰色的野兔被树枝扫到肚子，连带着那些纷飞的草木撞在树干上，当场毙命，死相极惨。
可想而知，若是这一棒打在人的身上，也能使一个习武之人一时间无法招架。即使叶莺现在只是练到“雁横烟渚”的第二层。
从地上拎起那只可怜的死兔子，心想着若是有些水果果腹就更好了。
拎着兔子朝居住的庭院走去，正巧撞见不远处的树上那些鲜红的果子正在高枝上摇摇欲坠地诱（和谐）惑着她。
这果子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但是吃起来却是甘甜可口的很。
只是这果子近地的，早已被叶莺吃干（和谐）抹净，剩下的就是那些遥不可及的挂在高枝上的果子，只能急的干瞪眼，其他什么事也做不了。只不过那是从前，现在的她今非昔比。
随意的从地上捡起一片枯叶，夹在两指间，运气缓缓注入手上，忽的朝果子的方向掷去，本来干瘪无力的枯叶此刻却如同利刃一般，夹着呼啸的劲风和一丝真气稳稳地切割向果子上连接的枝条。
那段连接着无数果子的树枝应声掉在地上，哗啦啦地发出巨响，惊起一片酣睡的鸟雀。
“嗯嗯，这招‘燕剪春风’倒是越发熟练，这若是有精巧暗器在手，恐怕也能在江湖中站住脚跟了吧。”叶莺一边从地上拖起树枝，一边自言自语道。
“呵，今晚夜宵都有着落了……”叶莺高兴地吹了声口哨，一手拎着兔子，一手拖着巨大的树枝，消失在浓雾中……
七 初练
日影西斜，渐渐凉下去的夜晚梦一样慵懒，使屋檐下的色泽看上去前所未有的祥和及温馨。
当泷君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这样的景象。
一个女孩蜷缩在草丛中，身旁是轰鸣的瀑布也无法惊扰这只安睡的小猫。明明自己的房间就在前方不远，却是睡在了这里，身侧的篝火劈啪作响，跳跃着红色的火苗。
长长的睫毛微卷，夜晚的月光照在她微胖的脸上，略显苍白。
特意早些离席，泷君不得不承认他是放心不下这个刚收的小徒儿，若不是刚巧那个家伙亲自来找他去参加仙席，他恐怕是绝对不会这时候离开的。
轻轻地坐在女孩的身旁，免得惊扰她，连呼吸都放缓了。只有六岁的叶莺的身上隐隐有了当年她的影子，总觉得这次她是最像她的了……
手指轻抚她的脸颊，竟是冰凉。这个丫头，不知道瀑布旁寒气很重吗……脱下自己黑色长袍给她披上，看着她的眼里多了份感伤。
这一世，不知道他还能陪她走过多少光景……
看着叶莺的眼里竟是平日里少见的温柔，仿佛是在透过叶莺看着另一个女子。
翌日。
叶莺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身处自己的房间，身上盖着被子。昨晚，她好像是在瀑布旁睡下的，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会带她回房间的人。
连忙下床梳洗打扮，随意地给自己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就兴冲冲地朝门外奔去，因为她已经听到了熟悉的空灵琴音。
走到瀑布下，果然看到那抹绝艳的黑色身影，高兴地向他奔去，“师父！”
男子一直等到她跑到自己面前，才头也不抬地徐徐开口，“这些日子，你可有好好练习？”
叶莺恭恭敬敬地作了一辑，“徒儿谨遵师父教诲，一日不敢懈怠。”
“去那瀑布下坐着去，日后这就是你修行的地方……”
“是！”二话不说，叶莺扑通一声就跃入水中，朝瀑布游去，这回再也没有第一次那般狼狈。虽是冲击力不减，但是对叶莺的阻碍却是少了许多，非常顺利地攀上巨石，运气打坐，却是牢如磐石，一动不动。即使瀑布砸在自己的身上生疼，也不再会被激流砸下巨石，冲到池子里去。
叶莺不免对自己的表现感到诧异，只是短短半个月而已，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长进。
在瀑布下待了半个时辰，师父琴声一顿，忽然收琴踱步走到池边，看着她安然不动的表现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你运气向自己头上的瀑布攻击……”泷君冷声在旁指点。
叶莺于是在没有丝毫的武器的情况下，挥手将一股一股真气汇成的劲风朝头顶打去，若是在平地上，这种攻击就如同是锋利的刀刃一般。可是在水中却是另一番景象了。
本来叶莺还希望能够割开瀑布，让自己歇息片刻，没想到真气还没完全接触瀑布，就携着一泻而下的激流一股子全部砸在了自己的身上。瞬间那熟悉的百蛟之力又一次降临在叶莺的头上，身上被自己挥出的真气割了数道口子，在瀑布的压迫下，竟是比之前受过的伤还要疼上千万倍。
“太慢了！你是想要自杀吗？出手快点！”耳边师父的声音传来。
忍下剧痛，又是猛地挥出，同样的结果再一次重演。当叶莺再挥出第三招，而再受到第三次攻击时，全身忽然一颤，身子一软便不受控制的跌入水中，激起数米高的水花。
叶莺仰面漂在水上，抬眼就能看到师父站在池旁俯视着自己，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对不起师父……”她本想再爬起，没想到自己体内竟是早已真气耗尽……现在连在水中游泳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由自己在水上无以附丽地漂着。
“竟是被自己的攻击弄得这般狼狈，为师还以为你这半个月会有什么长进……”泷君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是要告诉你，借助武器的力量并不是单单指刀枪棍棒这些寻常武器，有时候世间万物也能成为杀人的利器。何况是这看似柔弱的水呢？”
“叶莺，难道你就这样被束缚在这一弯池水中了吗？”泷君说完便挥袖离去，“你在水中好好养着，好些了就给我马上起来练习去……”师父的声音从远处悠悠地传来。
“是！师父！”叶莺漂在水上，仰头冲着天空吼了一句。
不明觉厉，泪水竟是流满自己的脸颊，可是叶莺却是固执地觉得这只不过是瀑布轰鸣时激起的水花……
八 小偷
这几日的修行就是这样循环往复无数，即使这池水有治愈的功效，可是每每从水中狼狈地爬起，依然浑身酸痛难耐。
她也在努力地寻找能够劈开瀑布的方法，可是终是无果。垂头丧气地走回自己的房间，顺道猎了一只野鸡回去当晚饭。
不知道仙人师父平日里都是吃什么的，像他那般超凡脱俗，恐怕也只有天上的琼浆蜜露才能与之相称吧。
正在那里大快朵颐，窗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鹤鸣，还有羽翅扑打窗户的声音。叶莺好奇地打开窗户，迎面就撞上了一只正欲飞入房中的仙鹤，只见仙鹤优雅地抬起脚，低头示意叶莺取下绑在它脚上的信函。这清高傲慢的姿态惹得叶莺忍不住发笑。
这信是用丹砂写的，字迹飘逸洒脱，隐隐带着仙气，若不是落款处赫然是神仙哥哥这几个大字，她还以为又是什么得道高人呢。
只见信上这般写道
我的莺儿，近日可好。
琼瑶仙境最近有要事缠身，我恐是分身无术，无暇能抽闲看你。老怪物向来严苛，近日应当没少吃苦。若是有什么不解之处，也可告之与我，兴许我能为你详解一二。
下次见面，恐是要下届仙席盛宴，届时一定给你带些仙界盛行的小玩意。
对了，我托仙鹤带些箐酒给你，你若把他交给老怪物，他应当会对你好一点的……
爱你的神仙哥哥
叶莺从仙鹤身上取下一个酒壶，拍拍它的翅膀，“你先等会儿，把我的信交还给神仙哥哥。”
提笔写信，无非就是些感谢的言辞，还把自己无法劈开瀑布的烦恼向神仙哥哥倾诉了一番，也没想他能为自己解惑，因为他那半吊子的模样也没给她留下什么道行高深的好印象。
把书信绑在仙鹤细长的腿上，看着它扑打着翅膀，直飞九霄云端。
只听到一声清灵的鹤唳久久在天际回荡，不免对仙人用的信使产生了一丝好感。
收好书信，安然就寝，没想到神仙哥哥的信竟是能让她做个好梦，在她迷迷糊糊之际，才想起神仙哥哥给的箐酒还没有好好研究，不管了，明日起来再好好研究一下仙人爱喝的酒是个什么样子吧。
清风朗月，圆润如初，一个黑衣男子安坐在瀑布旁，看着激流溅起的水花。清冽的空气在指间穿行，染上一缕青黛。
弹指垂眉间，竟是风华绝艳。泷君看着瀑布出神，一言不发地看着，面无表情。
那个家伙又是来马蚤扰她了……他早就觉察到了那只嚣张的仙鹤，却没有出手阻止，只是在旁静静地看着。他还是那般不死心？
拂袖离去，袖中抖出一股劲风，呼啸着携着飞沙走石卷土而来，裹着飞泻的泉水逆流而上，只听一声巨响，瀑布竟是在一个瞬间倒流回了天上。
次日清晨，叶莺翻箱倒柜找了很久，也没发现昨晚得到那那瓶箐酒，心急火燎时，每日练习的时候到了，垂头丧气地来到瀑布旁，师父早已在那恭候多时了。
“今日，你就不用练习了……”
叶莺诧异地抬起了头，正巧看见师父身旁静静安放的那个熟悉的酒瓶，惊得说不出话来，“这……那……酒……”
原来师父是小偷啊……还想给师父前自己先尝尝鲜的……
郁闷……
九 得宝
叶莺在一旁不满地小声嘀咕着，一个酒壶递到了自己的鼻子下。
“小丫头，你要不要尝尝？”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今天师父的声音听上去异常的悦耳。
忙不迭地接过酒壶，像只小猫那样伸着舌头舔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咳，辣辣辣！”叶莺像个初尝禁果的冒失鬼，连忙把手中的烫手山芋塞回师父的怀里，一个人捂着嘴巴不住地咳，简直恨不得把肺也给咳出来。
眼泪鼻涕哗啦啦地往下掉，样子好不狼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