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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身边的人,如今又有了林家的大姑娘,明儿里可不都是荣华富贵的人吗?尤其是当今皇上登基,那大姑娘的功劳可是无人能比的,明儿里皇上恩典,大姑娘长了那尊贵人,可别忘记了提点着咱们家啊!”
    王夫人最是得意,毕竟元春可是她的亲女儿,而如今那胤禛登基,自家女儿自然是那主位上的人。到时候自己也是皇上的丈母娘了,那自然在这贾家里,自己的分量也是无人能比的了。
    但是一想到黛玉竟会在康熙灵堂上有康熙遗诏,为新皇立功,她心里就不痛快了起来,暗恨黛玉,自然是怕生得风流婉转的黛玉将来和元春争宠,毕竟论起风流灵巧,元春是一百个也不及她一个。
    黛玉却是微感疲乏,听了邢夫人的话,淡淡地道“舅母严重了。甥女虽然鄙贱,却也蒙受先皇无数疼爱,如今先皇初逝,甥女甚为伤感,将来之事不但言之过早,也有违制之处,还请舅母说话当三思之后而行才是。”
    如今的贾母,自然是对那完颜太妃的话十分信真了,乍然听到胤禛登基的消息之后,她就猜测到了黛玉真如那完颜太妃说的凤凰格命,只是为何是非凤非凰,却是不得而知。
    见到 黛玉眼底微露倦色,贾母便道“你在畅春园里,想来也是累的人了,还是先去歇息罢。”
    黛玉听了,方告辞回放歇息,各人自也是散了。
    这里王夫人房里,薛姨妈和薛宝钗又都向王夫人道喜,笑道“如今四爷登基,还怕大姑娘不是那主位上的人么?可见太太是养了一只即将飞上枝头的凤凰儿了!”
    王夫人喜容满面,道“咱们一家人,还说什么外道的话?我这里,日日妹妹和宝丫头将来也都是好的。”
    然后皱了皱眉头,道“那个林丫头,我实在是看着不顺眼,一副风流妖媚的模样儿,又素来和那四爷相见的,大姑娘也早有防她之心,可如今偏她竟给新皇立下了大功,怎么可能会没有封赏?按着那四爷对她着迷的样子,只怕将来也把大姑娘也呀了下去呢!”
    薛姨妈听了,忙道“姐姐糊涂了不成?还有那十四爷原本就是有要她的心思呢!如今她也十三岁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姐姐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难不成还是做不了她婚事的主儿的?明儿打发人送了她的生辰庚贴到了十四爷府里,叫那里来一顶小轿子抬了她进门便是。”
    王夫人毕竟也是聪明人,道“如今那四爷登基,咱们如此可不是拿着鸡蛋碰石头么?何苦去妨碍了大姑娘如今的求升?横竖这日子也多着呢,我就不信我不能除了她去!”
    薛姨妈和宝钗听了,都不由得暗自沉吟。
    如今这时候,刚刚即位的新皇处理着朝中大事,一时倒也不会想起叫黛玉进宫或者是什么别的什么,王夫人等人也略略放下了心来,加上如今雍正王府的旧人都要移驾进宫,王夫人自然是要准备了各色贺礼等物的。
    多少人到王夫人房中巴结恭贺,唯独黛玉因伤感于康熙之逝,如今天又奇冷,不妨就着了凉,凡是登门之人除却三春姐妹凤姐儿寥寥数人之外,一概推病不见。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召回抚远大将军胤祯由大西北回京奔丧,又以贝勒胤祀,十三子胤祥,大学士马齐,和尚书隆科多为总理内务府大臣,批诚亲王胤祉之上书,改兄弟之胤为允。又因禛祯同音,改允祯为允褆。
    十二月,册封了十三爷允祥为和硕怡亲王。允祉为和硕诚亲王,允禄为和硕庄亲王,允祀为和硕廉亲王,允祹为履郡王,废太子胤礽长子弘皙为理郡王,于城外郑家庄建造王府,九贝勒允禟发往大西北,封隆科多兼任吏部尚书,允祀兼任藩院理事,允祥管户部三库事务,命各省在三年内清补钱粮亏空。
    允禛通过户部向各省督抚下达了全面清查亏空的命令“各省督抚将所属钱粮严行稽查,凡有亏空,无论已经参出及未经参出者,三年之内务期如数不足,毋得苛派民间,毋得借端遮饰。如限满不完,定行从重治罪。三年补完之后,若再有亏空者,决不宽贷。”
    展眼就是次年正月,胤禛改年号为雍正,号称雍正大帝,因不忍动康熙之遗物,故挪寝宫乾清宫为养心殿,遵其德妃为仁寿皇太后,无奈德妃死不肯从居住的永和宫移驾慈宁宫,言下之意,就是不承认胤禛做皇帝,自然又是一阵是非。
    雍亲王府旧人,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册封为皇后,侧福晋年氏册封为贵妃,侧福晋李氏有子弘时,册封为齐妃,格格钮钴禄氏有子弘历,册封为熹妃,格格耿氏有子弘昼,册封为裕嫔。唯独格格元春,既无出,又无才貌,却册封为了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贵妃,一跃而升数级,除皇后之外,竟与年贵妃地位旗鼓相当。
    一个没名没分的格格,竟凌驾在自己头上,齐妃自然是心中暗恨,却也不敢说什么,只道是元春年轻貌美,所以皇上册封为贵妃,但是元春终究无出,便是贵妃,亦比不得她脚跟之稳,也不是指住在东西六院,因此若是宫中遇见,却也不免一阵冷言冷语,元春又深知自己地位,也不敢稍加反驳。
    那贾家自然是欢欣鼓舞,语笑鼎沸,来往恭贺之人络绎不绝,王夫人等人自然也都是按品服大妆,入宫谢恩。
    不管贾家是如何谢恩,如何庆贺,如何嬉笑非凡,黛玉总是只当不见,况且身子不好,自然只是在房中修养。
    元春的得封,叫薛姨妈和宝钗母女两个到王夫人房里走得更勤了一些,宝钗更是每日承奉于王夫人跟前,陪着说笑使其开心,各色玩意络绎不绝地送,只说给王夫人进宫谢恩时孝敬给元贵妃。
    这一日探春来探,道“那里人可都热闹着呢,怎么偏偏就姐姐闷在房子里?”
    黛玉放下手中的书,淡然一笑,道“他们热闹是他们的,和我有什么相干?再说了,谁能知道是好是坏的?”
    探春听了诧异道“姐姐做什么说是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我虽然不深知,但是终究大姐姐被封为了贵妃,是家里的喜事。”
    黛玉笑道“也不是我说的,你也是聪明人,有什么你是猜不出来的?偏又到了我这里来说?想必你是已经猜测到了其中之意,所以才过来的是不是?”
    探春轻叹了一声,坐在黛玉身侧,看了一会窗口,才轻轻地道
    “姐姐果然是玲珑剔透的水晶心肝玻璃人。我记得曾看过这么一条标注,道是‘魏明帝曾“选女子知书可付信者六人,以为女尚书,使典省外奏事,处当画可”。’不过就是后世宫女的一种虚衔罢了。然后又有白居易《上阳白发人》诗称‘玄宗末岁初选人,入时十六今六十今时宫中年最老,大家遥赐尚书号’。如今宫中根本没有尚书一号,大姐姐却先是这个,才加封为妃,可见,并非是纯粹的贵妃。”
    省亲别墅攒金造
    黛玉看着窗外,淡淡一笑,道“如今各人还顾不得各人呢,何必替着别人操心呢?虽然你是想到了这个,但是别人可未必能想到,只记得皇上隆恩罢了。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他们的热头上泼了冷水?反叫他们不自在?”
    探春看着黛玉的有些憔悴的娇容,关切地道“如今先皇已逝,你也不要太过挂念了,以至于伤了自己的身子。”
    黛玉轻叹道“你叫我如何能不伤感?自我来此,也只有在老爷子和四爷跟前自在一些罢了,老爷子更是爱我如女,如今突然逝世,不啻为晴天霹雳,至今尚不能回神呢!”
    探春道“素日里姐姐也常说人可是朝着前面看的,姐姐也是够伤春感秋的了,如今好不容易身子骨好些了,也就多将养一些罢。姐姐心里伤感,也只放在心里头罢,如今这是这里高兴的时候,姐姐若是这么一副样子,他们自然又是有了那闲话的。”
    黛玉点了点头,这要说话,就见鸳鸯进来道“老太太屋里正商议着大事呢,叫姑娘们也去。”
    黛玉听了有些诧异,探春却是知道说起了什么省亲的事情。
    雪雁拿来衣裳,服侍黛玉换了,白绫子中衣,葱黄|色左敛右捻斜襟软缎褙子,以兰花做主要绣饰,搭配着素色薄棉缎曳地裙,棉缎裙薄而柔软,下垂感极好,裙角绣着和衣襟上同样的淡色鸢尾兰花,仿佛随着波动似的,腰间是一根柳绿色垂下来的蝴蝶结芓宫绦压裙,葱黄柳绿更显得雅淡。
    头上只是数着简单的嫦娥髻,顶发高梳,寰髻紧致,围了一圈黄金小珠冠,耳上是小巧玲珑的赤金吊玉水滴耳环,越发显得娇羞默默,两边鬓角跳出来两缕长长的发丝,仿佛是点睛之笔,逶迤而下,几有随风舞随烟浮香升满室之势。
    探春见了赞道“到底是姐姐,不管什么样的衣服,总是另有一股不同的风姿。”
    黛玉浅笑道“可见你也真是的,难不成你模样儿就是不好的?谁不知道咱们家的姑娘没有一个不是水灵的?偏你们三个总是爱穿一样的裙袄钗环,没得出挑了!依我说,你们就该当挑自己喜欢的服饰打扮才是,一模一样的有什么趣儿。便是那宝姐姐,虽然爱素淡,可服饰打扮也并不在我之下呢!”
    探春挽着她去贾母哪里,道“我们倒也罢了,没的叫人心中舒快呢!”
    黛玉摇头,道“连老祖宗都说咱们姐妹们都是不俗的,可见老祖宗最喜爱女孩子家打扮的,虽然称不上什么浓妆艳抹,插金戴银,但是也该当因个人容貌风姿喜好穿着才是。这些个又不是给人看的,只看自己喜好罢了,偏你和二丫头四丫头那般小心翼翼做什么?同样的服饰,也把你们那水灵模样儿也都掩盖住了。”
    探春惊奇地看着黛玉,半响才笑道“想来姐姐是跟多了先皇和当今皇上,素日里那些小心翼翼的性子却是少了许多呢!这样也好,省得你还想那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哭泣流泪的。”
    黛玉轻笑道“难不成这人都是站在原地儿的?那时候来的时候我不过才六岁,谢谢年纪离开了家乡,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住着,这里又都是许多眼高手低的人,该当说当时也难为我了呢!如今已经十三岁了,七八年的历练,若是还是那时候小孩儿性子,反倒才叫人家笑话了呢!”
    探春直点头称是,黛玉笑道“若说是因先皇和当今皇上,却也是不可抹杀的,若没了他们这几年照应,只怕我也还是以前那么个没见识的小样呢!”
    探春笑道“姐姐那时候来这里,那副娴雅端庄的样子,我可还是记得牢牢的呢!但是我就想了,这是什么样的人家养出来的闺女?竟那般知书达理,进退得宜,便是如今,我还及不上当初姐姐的气派风度呢!”
    黛玉本是有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虽然笑起来十分俏皮,但是却也是自身不足,故黛玉素日笑的时候,不是拿着手帕掩口,就是以团扇遮面,既掩了自身不足,又更增添了一副别样风情,但是此时她听了探春的话微启菱唇,浅露碎玉,笑声如银铃,嘴角边露出浅浅的小梨涡,却也十分可爱俏皮。
    惜春突然走了过来,道“说什么呢?还没走近呢,就听到林姐姐的笑声了。”
    黛玉看着惜春一身淡红粉红浅疏落搭配的衣裳,发上也是戴着粉红色纱制宫花,胸口一枝玉兰花枝逶迤而上,更显得惜春整个人儿恬美娇俏,清傲不让自己,便笑道“才听到三丫头夸我呢,所以我得意地笑,手指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惜春上下打量着黛玉,然后继续往前走,道“别说什么三姐姐夸林姐姐,就是我见了,都恨不得吃了林姐姐呢!”
    黛玉便指着走在她前面的惜春笑道“瞧瞧你们姐儿俩,竟是嘴上抹了蜜糖是不是?净挑那好听的话儿来说我。”
    惜春就是直接会了一个“嗯”,然后道“我那里少了一些颜料了。”
    黛玉奇道“你那里少了颜料便打发人跟凤丫头说去,单单告诉我做什么?我那里也不画画儿的,又没有什么颜料给你。”
    惜春斜瞅了黛玉一眼,还是继续走路,小手一挥,道“姐姐那里没有,就叫雪鸢去买去!姐姐那丝线都是她去单买了来的,顺便就替我捎带一些好颜料罢。这府里的,不知道有多脏呢,我不要!”
    黛玉看着她理所当然的模样儿,忍不住又是一笑,才要说话的时候,已经到了贾母院子里,便住口不说,姐妹三个只进了贾母房中,只见各位太太奶奶姑娘们果然都在,薛姨妈也和宝钗在座。
    看着黛玉的一身飘逸,贾母心中暗赞,自是满意,越看越觉得黛玉年纪渐长,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袅娜娇柔,每一个眼神都是那么娇羞默默,每一个姿态都那么风流婉转,仿佛是显然羽化而成,一入室便香随风舞。肖似当年敏儿弱女,却又更多了十分轻灵气韵。
    王夫人见了黛玉虽然不及宝钗之艳,却多宝钗十分风流的气派,加上她素来是极厌恶这样风流袅娜的人物的,一副勾引人的狐媚样子,不由得心中微生鄙视之意,只是她终究是念佛吃斋的厚道人活菩萨二太太,因此眼光低垂,也不会叫人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心思。
    探春只问道“好端端的,老祖宗叫咱们大家都来做什么?”
    凤姐儿一旁笑道“三妹妹可忘记了不成?咱们家大姐姐那可是当今的贵妃娘娘,如今皇上初登基,所以老爷们题本请奏,然后皇上特别恩准了宫中嫔妃娘娘们回娘家省亲,咱们家娘娘也是要回娘家省亲的,所以大家商议着建造省亲别墅呢!”
    探春深知自家财务,便诧异道“竟是已经恩准了不成?便是恩准了,咱们家那里能有这么大一笔银子来建造别墅?”
    凤姐儿心中亦同她话,但是面儿上却是笑道“你可不用担心这个,如今二太太从素日里的梯己嫁妆里头拿出来十万两银子呢!便是薛家姑妈也拿了二万两出来,还有什么银子是凑不够的?”
    探春听了更是诧异王夫人怎么会有那么多银两,自然也十分诧异学家竟好大手笔,贾母已开口道“按理说,我也是一家之长,也该拿出一些,可太太是娘娘的亲娘,拿出这么些,我这个老婆子倒是拿不出手了。”
    并不是她小气,只是她终究知道这几个后辈孙女无依无靠,要给她们理好后路,不能图一时的欢乐,叫孙女们吃苦受罪。
    王夫人忙笑道“怎么能叫老太太出这个银子?便是我们这些小辈也能凑够那建造园子的二十万来那个银子的。”
    邢夫人心中虽然舍不得,但是毕竟好处在后头,便笑道“我房里也不敢比二太太那里,只能拿出一万两罢了。”
    凤姐儿笑道“我们那里不敢比太太,八千两还是可以拿出来的。”
    算一算还是差了五万二千两,王夫人忽然想起了一事来,道“记得帐房里是有五万两银子没动的是不是?拿了那个来填补上正是好呢,也不必老太太出钱了。”
    贾母明白她说的是从林家拿了来的五万两银子,只是淡淡地道“别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也知道不止那么些银子,你们各房里的了多少,我心里也是有数儿的、你们如今自己拿银子也罢了,若是还动那银子的主义,我这里可是不依的,只怕那银子如今也是没多少了,偏你们还打主意呢!”
    王夫人等人都是一惊,不由得低头不说话。
    黛玉自然是明白指的是什么,但是她因是装着不知道,故也不当一回事,只探春笑着看贾母道“我记得太太曾经说过,那江南甄家还欠着咱们家的五万两银子,既然如此,何不叫人拿了汇票去支了来?既免了再凑什么银子,也不必再携带到江南买那些唱戏的女孩子了。”
    贾母听了便道“正是呢,既然如此,二十万两银子也算是凑得够了,爽快地也准备着娘娘省亲的事情。”
    王夫人等人无奈,亦只得忙应了,凑够了那银子之后,就大兴土木开始兴建省亲别墅,凤姐儿又不十分热衷,为了那元春省亲时的风光,王夫人亦连家也不管了,只呕心沥血整治省亲的事情,当然不可能用管账的银子。
    黛玉和迎春探春姐妹自然是无所事事的,也不当一回事,也不会也那薛宝钗一样处处替王夫人稍稍大点着一些家常东西等物,只是闲时下棋作画,描龙绣凤罢了,倒也是自在的。
    红楼之禛惜黛玉 帝王心 春日喜画山村图
    展眼已至阳春三月,四处花红柳绿,一片春光烂漫,可喜这日天气清朗,因那旧日花园都拆了建造省亲别墅,所以黛玉和迎春姐妹几个人也不到花园里走动了,生怕遇到了人,便只正在黛玉小院子里晒日阳儿,紫鹃雪雁等丫鬟们把黛玉的大小厚薄衣服都拿出来晾晒。
    两个才留了头的小丫头一脚踩着台阶,一脚支着地,只在那里翻着手里的红线。
    迎春善于下棋,便命人摆了棋盘等物,硬是拉了黛玉来下。
    黛玉笑道“虽说这下棋也能知人胸中丘壑,不过我的棋艺那可是比二姐姐你差远了。”
    迎春听了,一面摆着棋子,一面下了子,道“你别跟我打马虎眼儿,别人我虽然不知道,难不成还是不知道你的?”
    黛玉好奇地问道“姐姐知道我什么?”
    迎春也不回答她的话,只看着她俏皮可爱的模样儿,指着她便向探春道“三妹妹,你瞧瞧,还说这个比你年纪大呢,我瞧竟是小的才是。”
    探春正在看着惜春绘画,听了这话,便笑道“这也怪了的,林姐姐虽然那年纪是比我大了几天,可到底是那江南水乡的人物,娇小精致,水掐出来的玉人儿,哪里比得咱们是在这北方土生土长的呢,自然粗糙一些了。”
    黛玉随手挽住了随风飘舞的鬓发,随手先落了一子,笑道“竟不知道,你们说我的不是呢?还是说我的是呢?”
    迎春下了一子方道“是也不是,心中自有定论。”
    黛玉听了只笑道“二丫头悟了!”
    迎春看着黛玉巧笑倩兮,如香飘舞满院,便笑道“回头拧你的嘴,谁悟了呢?四丫头,说你这参禅的悟了呢!”
    惜春停了手里的画笔,然后抬头看了一下天,装做没有听到,继续绘画。
    黛玉见到惜春也不理迎春,便笑道“可见四妹妹是知道我不是说她的,所以也不理二姐姐呢!”
    探春摇摇头,指着惜春的画道“你不过就是几笔写意儿几笔花草画得好,像是这样的东西,还是要跟林姐姐学一学才是。”
    黛玉听了,便起身过来一看,竟是画的她们姐妹几个,便笑道“这有什么趣儿?依我说,竟是画那乡下的田野风光才是有趣儿的呢!那日我曾见那些庄稼人收割麦子,乡下的小姑娘儿拾麦穗儿,竟真是一片朴实呢!”
    惜春听了,便把画纸揉成了一团,然后把笔递给黛玉,拉她到了大案跟前,道“画出来!”
    黛玉好笑地道“瞧这个四丫头,竟还命令起我来了!谁真能把那样的景色画出来呢?我可没有那么大本事!”
    惜春便道“姐姐也别跟我打马虎眼儿,我可知道姐姐的丹青是一绝的。”
    黛玉摇摇头,咬着笔杆子想了一会,便吩咐调各色金黄、碧绿、淡金、青黛等颜色出来,想着曾经见到那姥姥的情景,那幅曾经叫她感叹不已的景色慢慢从笔尖下流淌了出来,那庄稼人黑红的脸膛上,闪着点点的汗珠儿,丰收的喜悦却是叫他们不曾感到劳累的辛苦。
    只画了一半,惜春就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睛,惊叹道“好漂亮的景色啊!”
    迎春见黛玉只顾绘画,也不和她下棋了,便摇摇头,命人把棋盘收了起来,才起身到大案前观赏。
    探春诧异道“这是哪里?竟真是好看呢!”
    黛玉边画边笑道“自然是田野村庄了,这些麦穗儿,咱们吃的面条馒头用的面粉,可都是从这里出来的呢!一道一道工序的,烦琐死了,那个姥姥还说有很多人也是吃不上馒头的呢!真真是那‘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了。”
    不等黛玉画完,惜春就道“姐姐这幅画儿给我了。”
    黛玉笑着放下手里的画笔,道“你若是喜欢就拿去好了,有什么好的。我见过的那景色,可比这个美多了。”
    惜春小心地拿起那幅田野风光图,吹风晾干,有些羡慕地道“姐姐真好,竟能亲眼见到那美景呢!”
    黛玉又故意笑道“我可也戴过那大大的草帽子,和那姥姥家的外孙女青儿一起拾过麦穗儿呢!”
    惜春眼睛顿时亮晶晶起来,看着黛玉,问道“真的?”
    黛玉笑道“自然是真的了,难不成还哄你不成?”
    雪雁端了四碗茶过来,笑道“我们姑娘说的没错,当时还送出去了两把团扇和一百两银子呢!四姑娘可没听到那个青儿和板儿,叫我们姑娘是神仙姐姐呢!”
    惜春兀自是啧啧赞叹着乡下的田野风光,听了这话便笑道“林姐姐本来就是仙女一样的人物,人见人爱,人见人怜的,这个叫法可是怨不得那两个乡下孩子的。”
    “什么怨不得那两个孩子啊?”宝玉一面说一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袭人和晴雯两个。
    众姐妹抬头一看,只见宝玉穿着崭新的素白色绸缎夹衣,紫红色团花蟒缎长袍,腰间束着雪白玉带,颈中带着记名符、长命锁以及赤金盘螭璎珞项圈,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鲜明美玉,竟还带着黑珠儿线和金线拈在一起打的络子,越发显得面如满月,眼如秋波,十五六岁的年纪也让他更显得秀色夺人。
    后面的袭人和晴雯似露非露的眼神都略带一些娇羞地偷偷瞥着宝玉。
    晴雯也还罢了,身材窈窕,眉眼通透,竟和黛玉颇有一二分相似,亦有春睡捧心之遗风。
    袭人虽不及晴雯之美,却也是娇媚可人,衣着亦比晴雯华贵,竟都是素日里薛宝钗曾经穿过的衣裳首饰。
    黛玉也不在意,只接雪雁递过来的茶慢慢嚼着。
    探春便道“这个时候,二哥哥不去上学,倒来这里作什么?”
    宝玉朱唇微启,笑道“还上什么学?那泰钟现如今病着,我也没那上学的心思了。”
    探春听了便道“上学也不是因为有了好朋友才上的,二哥哥就该正经一些上学呢!二哥哥这络子倒是精巧,这攒心梅花的格式,也就只有宝姐姐身边的莺儿能打出来罢了。”
    喜得宝玉笑道“真真三妹妹的一双眼,就是莺儿给我打得呢!宝姐姐说杂色断然是事不得的,大红的又犯了色,黄的又不起眼,黑的又过暗,固此宝姐姐竟想了一极妙的法子,拿着那金线配了黑珠儿线一根一根拈上,打成了络子。”
    听了这话,惜春低低哼了一声,道“络子络子,什么金线,可不就是指她的那把金锁,想拿着这络子笼络住二哥哥的心思罢了!也只她满肚子的心思都在那宝玉上,动不动就提起这宝玉。”
    黛玉和迎春探春都已猜到其中之意,因此只是一笑,那宝玉却没听到,只睁着两只清明澄澈的眼睛看着站在绿色芭蕉下的黛玉。
    只见黛玉身材已高了许多,更见轻盈婀娜,眉黛春山,眼颦秋水,红唇若菱,笑靥如花,穿着竹黄|色斜襟比肩上襦,粉红色腰封,雪白纱裙,兰色长宫绦压裙,拿着粉红色纱帕,斜襟上绣着淡淡的似有若无的梅花,越发显得风流婉转,袅娜有仙子之风,不自禁地心中大动。
    黛玉见到宝玉满是艳羡的眼光,心中却是有些不舒服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拉过了目光不看他。
    宝玉却是走近了黛玉身边,然后问道“听说妹妹近日身子骨不大好,如今可好些了?若是还没好,我就吩咐人找大夫去。”
    黛玉淡淡地道“多谢二哥哥惦念,我已大好了,很不必二哥哥操心。”
    宝玉听了便笑道“我们还分什么彼此?妹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话因还没落,忽然就见到宝钗后脚走了进来,笑道“一个个都在作什么呢?走了一遭儿,一个人影也不见在屋子里,却原来都是到林妹妹这里来了,真真林妹妹这里就像是个聚宝盆呢,全聚来了。”
    三春姐妹和黛玉相视一笑,倒也有趣地看着宝玉一来,宝钗就后脚跟来的举动。
    宝玉见宝钗穿着藕荷色花宫缎粉紫色牡丹缂丝直身长夹褙子,白色绫子裙,原本曾被削去的秀发,经过这两年,早已又是浓密满头,高高梳着新月髻,雪白额头留着对钩刘海,余者发丝都已挽起,微露雪白颈子,戴着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圈和那把沉甸甸的金锁,更显得雍容华贵,端庄大方。
    宝玉便笑道“姐姐可是从太太那里来?去过我那里没有?”
    宝钗也不答话,只看着惜春正在晾着的画儿,道“这画儿真好,四妹妹丹青越发精进了。”
    宝玉听了,连忙凑过来看,笑道“四妹妹画得越发好了,什么时候替我画一张罢。”
    惜春本欲说不是自己画的,眼见迎春给她给使眼色,便心中会意,冷冷地道“你便是自己多琢磨琢磨也画出来了,何必要我这样粗俗不堪的画作?挂在你那里,也不过就是玷辱了你这富贵闲人的称号。”
    宝钗近前看时,诧异地道“这个画儿看起来和四妹妹素日里的笔法不大一样呢。”
    惜春还没回答,偏那宝玉离宝钗最近,就闻到了一阵甜丝丝凉森森的香气,眼中见到宝钗新月髻上斜插着一枝滴翠红翡吐珠蝴蝶珠花,越发显得灵动有致,轻巧可爱,蝶之轻灵,却也减了宝钗身材的丰腴之感,便笑问道“宝姐姐这珠花真精致,是大哥哥到了外面给姐姐买的吗?”
    宝钗微露笑容,道“他哪里有那么大的闲空去给我买什么劳什子珠花?这是娘娘打发人从宫里赏赐了来的。”
    宝玉听了便道“这可奇了,大姐姐从宫里打发人赏了的?为什么就只给了姐姐一个人?难不成大姐姐忘记了,咱们家里还有林妹妹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呢!”
    宝钗听了面色微粉,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迎春便笑着打岔道“宝兄弟你要是能把你爱看人家花儿朵儿的性子用到书本上一分儿,老爷太太也就不必紧看着你了。”
    宝玉把头一扭,把嘴一撇,道“谁爱看那些什么庸俗板腐的混帐话,不过都是害人的东西罢了。”
    宝钗听了就道“宝兄弟,你这性子还是改改罢,回头姨丈听到了,少不得又是一番训说。再说了,男人家读书明理,就是要辅国治家的,不然你能作什么呢?难不成真是要白过一辈子?去做那耕种的低三下四之人?”
    袭人笑道“到底是宝姑娘,竟是说得有条有理的,若二爷真能改了,倒是阿弥陀佛了!”
    晴雯嘴角一撇,宝玉只装着没听到,转眼见到那些轻雅飘逸的衣裳晾晒着,硬是凑到了黛玉身边,猴着脸笑道“林妹妹这里晾晒的衣裳竟真真都是好呢,还带着一股香味儿,越发宜人了。妹妹这么多的衣裳,也穿不遍的,如何不赏赐几件给袭人?也全了妹妹素日里待她的情分了。”
    黛玉素来讨厌别人穿自己的衣裳,尤其是那个袭人,因此听了这话,面色便是一冷,淡淡地道“我的衣裳从来不给人的,便是不喜欢的,旧了的,我宁可叫人绞碎了也不与人。二哥哥要是单为了袭人要衣裳呢,就别进我这里。”
    宝玉一呆,袭人目光一跳,宝玉只笑道“这又有什么了?妹妹什么时候这样小气了?不过几件旧衣裳罢了,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
    探春便道“二哥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好似你就是单为了袭人来要衣裳似的!那袭人素日里年例衣裳彩头是没有的?还少了衣裳不成?偏来要林姐姐的?这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林姐姐最不爱与人穿戴一样的衣裳首饰,偏你竟是大糊涂了的人。”
    袭人忙上前陪笑道“二爷糊涂了,难不成三姑娘和林姑娘也糊涂了不成?不过就是二爷小孩子心性,闹着玩的罢了。”
    雪雁淡淡地道“袭人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素日里你是老太太给了宝二爷的人,最是知道的规矩的,年纪也比二爷大了两岁,如今二爷不知道的礼数,你原本也该提点着一些,怎么偏来我们姑娘这里开这个口?你也该时常提点着规矩,别动不动就开一些不该开的口。原是二爷的不是,怎么姐姐反倒说姑娘们不是?谁又给了你编派姑娘的规矩?”
    袭人粉脸涨得通红,方知自己说话错了,不由得自悔不及。
    宝钗知道王夫人素来看重袭人的,她原本素来也是极看重袭人语言志量深可敬爱,素日里相交极厚,忙打岔道“不过就是玩笑话罢了,妹妹还不在意呢,偏雪雁你却来在意了。”
    雪雁冷冷地道“宝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姑娘不在意,原本是身份不同,犯不着和一般没见识的下人计较什么。偏我是姑娘的丫鬟,难不成连我也不在意姑娘身上的事情不成?以后二爷说话也想明白了再开口,不然别人倒还以为这么一大家子里,竟连丫头穿的衣裳也没有了呢,竟找姑娘要。”
    宝钗亦有些羞红了脸,黛玉便淡淡地道“雪雁你也别多说什么,横竖心里明白就是了。这日阳儿晒得我嘴里倒是有些干了,你且去倒一盅子茶来我润润口。”
    雪雁听了,忙答应进屋子里去了。
    惜春拿着晾干了的田野风光图,过来岔开了话,道“林姐姐,什么时候叫人糊裱起来好不好?”
    黛玉听了笑道“这是你的,你爱怎么样便是怎么样好了。”
    正说着,忽见凤姐儿进来,后面跟着婆子丫髻捧着许多东西,笑道“这是宫里面打发人来送给林妹妹的,妹妹可叫雪雁和雪鹰两个查收清楚了,少了我可是不管的。”
    黛玉听了,雪鹰和紫鹃雪鹭上前来,命小丫头子都接了过来,细细查点着收起来。
    黛玉只是看着,问道“可说了什么没有?”
    凤姐儿接了春纤端上来的茶润了润口,笑道“仍旧是那李公公亲自送了来的,只说是皇上和皇后娘娘送妹妹的,一样一样都写着签子呢,说给妹妹玩耍,明儿再送来一些。”
    黛玉听了,便道“该告诉了李公公,不用皇上和皇后娘娘赏什么东西才好,如今皇上登基不久,国库空虚,正是皇上励精图治的时候,偏拿这些没处搁的东西作什么?不过就是白压了箱子底罢了。”
    凤姐儿听了,便道“哎哟哟!偏妹妹说这样的话,这些东西,多少人求也求不来呢,偏妹妹只嫌多!”
    然后笑道“不过那如今西北军饷尚无着落倒是真的,如今那年贵妃的哥哥年大将军在大西北打仗呢,皇上可是盼着大捷的,偏如今那国库没了多少饷银,皇上和皇后可都是焦急着呢。那皇上不知道整治了多少贪官污吏,便是搜抄了的财物,也不过就是那杯水四薪罢了。”
    黛玉听了心中一动,只沉默着不说话。
    宝玉却是好奇地看着雪雁紫鹃等人收拾登记的东西,便道“妹妹这些东西,怎么都是我没有见过的?一样一样精致着呢!尤其是这个九曲玲珑小凤钗,怎么就是那么精致呢?”
    一面说,一面就要去拿小红棒在手里匣子内的小凤钗,雪雁突然走近小红,宝玉一个冷不防就给撞到了一边,袭人连忙上前扶住宝玉,一叠声地问道“二爷可是撞到了,撞坏了哪里不成?”
    宝钗也只当宝玉给撞着了,连忙上前细看,也忙问如何。倒是晴雯靠着院门门槛子道“也不知道宝姑娘和袭人姐姐担忧个什么劲儿?二爷好歹是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就能给雪雁撞到什么?”
    宝钗方退了两步,暗自愧悔自己失了身份。
    黛玉本不在意的,迎春姐妹因都有些累了,也就向黛玉告辞,黛玉方送了她们出去。
    回来的时候见到宝玉宝钗等人犹在,便微微蹙起了淡淡的眉梢,心中大不乐意。
    到底宝钗是个有眼色的,忙拉了宝玉告辞。
    黛玉方进了屋子里,想了想,还是把那年父亲给自己装着金银票的匣子找了出来,叫了雪雁和雪鹰。
    “我知道你们晚上的时候也是经常出去的,我只问你们,果然皇上那里如今军饷难集?”
    雪雁和雪鹰低着头,两人都没想到原来自己虽然每日晚上小心翼翼出去,却还是叫黛玉知道了,只是黛玉从来不说罢了。
    雪雁想了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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