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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如今太太只忙着娘娘省亲的事情,所以也就不大理会了咱们,便也因这忙着,上下到处又都是一番闲言碎语,听着令人好生着恼!”
    黛玉便知她必有生气恼怒之事,只是因着身份,所以不便发火罢了,既然她不肯说,自己也不好多问
    忽然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个淘气的丫头在两株树上做了一个秋千,上面缀满了花花草草,虽然粗糙,却颇为雅致,便指了过去,笑道“你瞧,那是谁搭的秋千!”
    探春笑了起来,道“可见也是老天爷也不乐意见到我们愁绪满怀的,偏送了一个秋千来!”
    说着便走了过去坐在秋千上,两手握着秋千索,用力荡了起来,笑声如银铃,道“林姐姐,好好玩儿,你一会也来试试。”
    黛玉便过去推秋千,探春一声尖叫,然后秋千盈盈落了下来,却是有惊无险的。
    探春停了下来,笑道“林姐姐你坏死了,偏这样吓唬我!”
    说着遂下了秋千,硬是把黛玉按在秋千上,笑道“你也来试试,果然是好玩儿,明儿里也叫人在你院子里搭一个,姐妹们闲了好去你那里荡秋千!”
    秋千飘荡,黛玉身上的薄纱也随风飘舞,尤其是她今天穿着白色窄袖中衣,粉领藕荷色软纱交领上襦,白色暗绣樱花腰封,系着淡紫色细褶绣折枝梅花纱裙,更显得纤腰一束,双臂上绕着长长的三色樱花雪白轻纱披帛,经风一吹,霎时飘荡了起来,仿佛在花海中飞舞一般。
    黛玉一手握着秋千索,一手拿着粉紫色纱帕掩口大笑,嘴角便梨涡乍现,显得难得的清丽中带着娇憨俏皮。
    这里原来只是过道,亦算不得后院,却也算不得前厅,所以怡亲王允祥跨步进来的时候,就仿佛看到了一个娇憨婉转的仙子飞舞花间,斜梳到右边的偏髻,点缀着精巧细致的小碎花,更显得清丽温婉,亦非画中仙子可比。
    “我来得真是巧呢,迎面就是仙子下凡!”
    听到允祥的声音,探春好奇地看了过去,她可不认得允祥,但是见到恭恭敬敬站在允祥身后的父亲和贾赫贾珍的模样儿,她就知道允祥身份必定不一般,只怕是亲王郡王之属,便忙过来见礼。
    允祥把手一摆,道“姑娘不必多礼,本王不过是闲来无事过来而已。”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地下了秋千,见到允祥荣光焕发的深情中却还是隐隐带着三分忧愁,仿佛心中口中藏着万段愁绪,便问道“好端端的你又是怎么了?还是有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听到黛玉语气之中似和允祥颇为熟悉,贾政贾赫贾珍三人都不由得一愣,亦连探春也有些奇怪。
    黛玉却恍然未觉,毕竟她虽聪敏,但是终究和允祥是颇为熟悉的,素日里相交也极为深厚,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小节。
    贾赫迟疑地看着黛玉,问话毫不客气地道“大甥女竟认得怡亲王不成?”
    允祥听出了贾赫语气中的惊喜,其中之意也不难明白,便道“本王曾在畅春园料理先皇丧事,自然是曾见过的。本王可不希望有人打着林姑娘认得本王的事情,来要姑娘做什么不愿意的事情。”
    允祥在朝中之为人虽然温和敦厚,但是他终究曾纵横江湖多年,十三侠之名亦非浪得虚名,语气之间,自然而然溢满了威严爽朗的王者侠客之风,也叫贾赫贾政贾珍等人不由得心中惴惴。
    黛玉淡淡一笑,允祥也不理会贾政等人,只道“来要两颗你那海棠的种子。”
    黛玉自然明白说的是七星海棠的种子,便问道“要这个做什么?难不成还是有谁中了毒了?受了伤了?”
    允祥摇头,道“中毒也算不得,受伤也算不得,只是皇上为皇太后守灵,有些儿中暑,已昏厥过去数次了。”
    黛玉心中一痛,知道雍正惧怕暑热,如今正当烈夏,他自然是受不了的,可是为了不留人与把柄,他也只得忍了下去。
    想到了这里,黛玉便道“那种子是用不上的,用了那个,开始虽然好些,只怕明儿里更重了呢!”
    允祥心中一急,道“你倒是说说那可如何是好?我也竟没了主意了。”
    听到了两人只是你我相称,允祥不以亲王为尊,黛玉不以平民为卑,众人自然是眼神深沉了起来。
    黛玉便走向自己院子,先让了允祥,一面走一面才道“可说着老天真真儿是长着眼看着的,你今儿来得竟也是巧之又巧。昨儿里我得了一件奇物,想来是可用得的。”
    允祥有些儿好奇,只转头看着贾政等人道“政老赫老就不必相随了。”
    贾政方止住了脚步,黛玉却是有些儿顾忌这里,便笑着向探春道“四丫头还跟我要颜料呢,妹妹你便也到我那里去,顺便替她拿回去罢。”
    探春素性聪明,自然会意,便点头答应了。
    到了黛玉院中,允祥抬头看着康熙的题匾,不由得有些儿怔怔的,叹道“真真儿是物在人亡了!”
    黛玉听了,心中自然有些伤感,只是记得雍正昏厥之因,只得忍住了,勉强笑道“若是老爷子在世,也不愿意见到十三爷如此的,倒还不如先帮着皇上,打理好老爷子留下来的江山。”
    允祥听了,急忙笑道“正是呢,你且快将你那奇物给我。”
    让了允祥进屋,允祥便道“若不是有皇阿玛当年曾给四哥的那串千年菩提珠护着身,只怕四哥早已支撑不住了。偏他也是个倔脾气,越是有了那么多的闲话于他,他越是要支撑下去,便是有人劝他,他也不肯听。”
    黛玉也没注意到允祥说那千年菩提珠,只是轻叹了一声,道“他的脾气,你又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劝也只是白劝罢了,倒不如由着他,使他心里也爽快一些。”
    说着便打开了妆台上的一个小抽屉,拿出来一个锦匣子,递给了允祥,道“这个你拿了回去,叫皇上佩戴在身上。自然是可以凉快一些儿的。”
    允祥打开看时,却是一根青色丝绦系着一粒白色的珠子,大如拇指,乍看时不过就是普通的东珠,仔细看时,却发现隐隐宝色流转不定,竟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这事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
    黛玉道“这是冰晶之珠,前儿里雪雁到了四林商行里拿了回来的,只说也是机缘得了的,所以叫她拿来放在屋子里,夏天里却也是清爽凉快的。我昨儿里试了一试,竟果然如此,佩戴在身上也是清凉舒适的。”
    允祥惊讶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冰晶之珠?你可真是舍得给了四哥。”
    黛玉便道“不过是一件玩物,虽然是那遗篇上说有多好,我也没见到多好,再说了,你也知道我这身子最怕寒气的,你只管拿去吧。”
    允祥也不跟她推辞。毕竟二人之心,他也是明白的,也只有雍正好,眼前这丫头才好罢了。
    他回身便要回去,黛玉又叫住了他,道“也不知道十三爷你忙什么呢!”
    说着,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紫檀木小匣子,托在手里看了一会,才递给了他,道“这里面就是七星海棠的种子,这几年来,一共得了二十来粒,这里面一共是十八粒,你且带了回去,用处你自然是知道的。”
    允祥点了点头,接在手里,然后道“虽然我不知道如今你在这里到底如何,只是,你也小心一些儿,前儿我还听说你身子不大好呢!你好了,他也才是好罢了,也别叫他担忧着了。”
    黛玉轻叹一声,然后露出微微的俏皮,道“想来我是极好的,只是你们那里不好罢了!”
    允祥大笑了一声,道“也是,什么事情是能瞒得过你的?”说着便潇洒而去!
    雍正为德妃守灵中暑数度昏厥,黛玉自然是担忧的,直到三四日后,恍惚听人说起雍正龙体略好些儿的时候,她一颗提到了嗓子的心才轻轻放回了原地儿。
    红楼之禛惜黛玉 帝王心 谋不同不相为道
    探春是难得聪明的人,见到黛玉形容举止,加上允祥话中之意,自然也猜到了什么。
    她虽然知道一些事情,却是丝毫不肯说出半句,黛玉和她的姐妹之情,那是永远无法磨灭的,自然,她也不会多黛玉的嘴。
    看着眼前观赏她书画的宝钗,探春淡淡一笑,也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啜着黛玉送她的碧螺春。
    她明白宝钗的心思,也知道她为的是什么,既然她不开口,那么自己也就等着。
    她知道宝钗从来都不会是单纯的探望着谁,唯独宝玉那里,她走的勤快无缘由。
    果然宝钗看了好一会书画,连连称赞不已,才坐下来喝着侍书沏上来的碧螺春茶叶。
    “你这里倒也是沾林妹妹的光了,竟也是拿着那进上的碧螺春喝呢,甘美芳香且清醇无比。”
    探春笑道“我自然是沾林姐姐的光了,素来也只有我沾别人的光,没有别人沾我的光的。”
    宝钗看着探春穿着粉黄|色撒着大朵红枫叶的衣裳,更显得俊眼修眉,神采飞扬,自有一股闺阁女儿未有的英气,便笑道“几日没见你,越发显得精神俏丽了!”
    探春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道“倒是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也爱说这样的话了!再怎么俏丽,也不能同姐姐这株艳冠群芳的牡丹花儿相提并论,谁不知道姐姐是咱们这些姐妹中的尖儿呢。”
    宝钗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才漫不经心的道“听说前儿个怡亲王爷来过,妹妹是陪着林妹妹见的?”
    探春道“不知道姐姐想知道什么?我不过就是陪着林姐姐玩耍,见了怡亲王爷的罢了。”
    宝钗笑道“那可是当今皇上最疼爱的兄弟,难得妹妹好福气,竟能见到他老人家呢!听说好似林妹妹和怡亲王爷极熟的?”
    探春只是淡淡一笑,道“这样的事情,说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又岂是能由人随便多嘴多舌的?再说了,正如林姐姐说的,不管什么事情,人在做,可那天在看呢!”
    宝钗便只得不在这话上多说,只笑道“如今天虽然是热的,可外头却也是极好的,倒不如回了老太太一声,姐妹们都出去玩耍一会子,可巧我们家新开了一家酒楼,倒也可以去看看。”
    探春原本欲推辞的,偏就见贾母房里的琥珀走了过来,笑道“才姨太太和太太说了,姨太太家新开了酒楼,再者除了林姑娘之外,别的姑娘们也少出门,所以太太就回了老太太,叫姑娘们都出去玩耍呢!”
    探春停了,只得应了,便带着侍书翠墨两个和宝钗约了迎春惜春,一齐到了黛玉院子里,说明了来意。
    黛玉道“天这样热,我倒是懒怠出去的。”
    宝钗忙笑道“好歹妹妹也给我们家酒楼一些面子,去逛逛又有何妨?”
    黛玉只得答应了,方换了出门的衣裳,又戴了雪雁特地做的一只红顶白纱帷帽,面上亦蒙了面纱。
    姐妹们一行人出门,难得今日是为了玩耍,因此除了贴身的丫鬟之外,也只带了两三个媳妇跟着。
    那宝钗似是经常从她住的梨香院出来的,因此见到什么都认识什么,自然是对姐妹几个高谈阔论,讲解嬉笑一番。
    夏日天热,自然尘土是多,黛玉只拿着手帕掩着小嘴道“这样的天,这样的尘土,也不知道出来是做什么的。”
    宝钗只当黛玉是嫌弃那些路边摆摊的贩夫走卒,便笑道“可见妹妹是素不知道那人也艰辛的,所以嫌弃他们,妹妹可不知道他们哪一个不是为了生活奔波呢?”
    黛玉眉头一蹙,惜春便插口道“倒是宝姐姐没听明白姐姐说的是什么,姐姐说的只是她不喜欢这个时候出来罢了,什么时候却是嫌弃了他们了?宝姐姐可别曲解了姐姐的意思。再说了,姐姐知道的可多得多,只是不说罢了。”
    宝钗一愕,尚未说话,便听到有人道“听说前面开了一家珠宝行呢,里头的首饰竟真是有一无二的。”
    惜春停了便拉着黛玉,笑道“姐姐,我要去看!”
    黛玉也不喜欢这时候偏在路上走,便笑道“也好,若是有难得中意的,买了也是。”
    迎春探春素来也都由着惜春难得的俏皮,也却了素日里的冷漠乖僻,见黛玉答应,也都笑道“竟是实话,都去看看。”
    才至那新开的珠宝行门口,黛玉抬头看着上面的横匾,念道“玉泪轩,竟真是好书法呢!倒是和爹爹在世的时候书法有几分相似,只是更精进了许多!”想起父亲,未免又是一阵伤感。
    探春素喜书法,听了抬头一看,只见字迹苍劲有力,龙飞凤舞,直把书法之精髓酣畅淋漓的表现了出来,道“真是好书法呢!充满了难得的豪气。”
    说着便随着姐妹们进去,里面倒有不少的贵族千金名门少妇,想来也都是慕名而来。
    姐妹五人都是大家风范,举手投足之间非一般人可比,可掌柜的早已迎了上来,笑道“几位姑娘想要什么?”
    雪雁道“把你这里最好的最精巧的最清雅的首饰拿出来,姑娘们看看,有中意的,少不得买了的。”
    那掌柜的连连称是,一面让了五姐妹到旁边厅中坐下,一面吩咐人拿了最好的首饰来。
    黛玉见那些金银珠玉翡翠玛瑙首饰,倒也果然不俗,样样精致中透着典雅,可见做这些首饰花样的人必定也是不俗。
    偏三春姐妹虽然是姑娘,但是也只有每月的月钱而已,眼见这些首饰无一不精致,显然名贵非常,唯恐是自己买不起的,倒有些踌躇了,黛玉见状便笑道“这有什么的?只管看了,喜欢就买好了。”
    惜春素来是不和黛玉客气的,便笑道“要是最后付不起银子了,就把姐姐抵押在这里好了!”
    黛玉听了笑着指着她对探春和迎春道“可是听到了,那丫头可是要卖了我呢!”
    说着玩笑了一会,才去看首饰,惜春拿着一只交织麻花状的细巧镯子,道“这个羊脂白玉镯子倒也是十分别致。”
    黛玉便笑道“可见你这丫头也是有眼光的了,还说什么羊脂白玉呢!这个可是冰种白玉镯子,看着也是极清澈的。”
    说着便对那掌柜的道“这个镯子替我妹妹包了起来。”
    掌柜的答应了一声,命两个小丫鬟来包,黛玉暗自点了点头,眼见着掌柜的也是极有眼色规矩,知道姑娘家不喜男子在旁边的,所以打发两个小丫鬟来。
    雪雁突然看到那掌柜的袍子下摆绣了一个颜色极淡的四林字样,便知道是四林商行的,微微一笑,道“这是四林商行的珠宝行了,你们公子可在?”
    那掌柜的诧异的看着雪雁,雪雁笑道“想来你也是新来的,所以不知道许多事情,倘若你们公子在呢,就请出来一见。”
    黛玉听了遍道“你这丫头糊涂了不成?偏找人家公子做什么?又不是不知道那里的规矩。”
    雪雁笑道“好姑娘,回头你谢我还来不及呢!”
    那掌柜的道“这位姐儿问我们公子,偏是不巧的,前儿出京城去了,所以不在。”
    雪雁听了点了点头,对黛玉道“可见今天姑娘是见不到公子了。”
    姐妹几个各挑了几件喜爱的首饰命人包上,探春自己倒是没挑什么首饰,只是特地替赵姨娘挑了一只金丝芙蓉镯子,赤金绞丝,白金镶嵌成芙蓉之形,工艺精巧,十分名贵,唯独宝钗家大富贵,黛玉自也不让她,她便未曾挑选。
    惜春奇怪的问道“宝姐姐怎么不挑?难不成没有中意的?”
    宝钗面色微粉,轻笑道“我素来不爱这些花儿朵儿,也不大爱这些富贵闲妆,家里头不知道多少金银东西都撂在了箱子里,所以就不用挑了买什么了。”
    惜春听了就笑道“也只有宝姐姐这样的人才不爱花儿朵儿罢了,也就只爱挂着那把金锁。我可是常常听老太太说,女孩儿家就是喜爱打扮才是天性。瞧林姐姐,这些姐妹中也就林姐姐最是爱打扮,又最是精致的。”
    黛玉对她摇摇头,然后拈了一枚小巧玲珑的樱花式小鬓花,随手簪在了左边鬓上,只是她仍戴着帷帽,白纱垂着脚人不得而见其中之风姿。
    挑选完了,雪雁便笑着问道“多少银子?”
    那掌柜的瞥眼之间已经见到雪雁手掌在膝上一翻,使个他明白的手势,便知道乃是自家人,忙陪笑道“姑娘们喜欢拿去就是了,谁还能要什么银子呢?”
    黛玉听了这个,便笑道“这可好,一两银子也没花,反得了这许多!”
    出了玉泪轩,惜春好奇的问道“林姐姐认得这里的掌柜的吗?不然怎么不肯要我们的银子呢?”
    雪雁笑道“四姑娘你还说呢!单是你挑选的那些首饰,就不下几千两银子,几位姑娘们一块挑选,你真当我能拿出那么许多银子啊?少不得真是要把姑娘你抵押在这里了!”
    惜春惊讶的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道“单是我挑选的就值几千两银子?什么金贵首饰这样贵重?”
    雪雁笑道“自然是好东西了!谁不知道这四林商行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既然都是独一无二的,自然要价上也贵一些,无论做工造价也都是无可比拟的。”
    惜春摇着头,道“随便就是几千两银子,以后再也不来这里挑选什么劳什子首饰了!”
    说着扑哧一笑,道“便是我们这样,白沾林姐姐的光了,可见也是不好的。”
    姐妹几个也无事,便慢慢走着,虽说是去薛宝钗家开的酒楼,但是终究姐妹几个心中也不自在,所以如此。
    探春只是笑道“今儿出来也是奇怪,白得了这许多首饰,若是真不要银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挑选呢!”
    雪雁听了只笑道“三姑娘不知道,这个四林商行,原本是我们姑娘的一个亲戚开的,原本也知道我们姑娘住在那里,所以素日里我若是出来,倒也是常从四林商行里拿些东西给姑娘的,所以那掌柜的见了我们姑娘,恭敬还来不及呢,哪里是肯要银子的?也只是我们姑娘如此罢了,别人他们才不理会呢!”
    宝钗听了这话,神色微微一动。
    探春诧异道“林姐姐什么时候有如此亲戚了?竟从来没听姐姐说过。”
    黛玉笑道“究竟连我也不知道,只记得父亲去了的时候告诉我的,有什么事情只管找这里,这些不过都是没有什么意思的事情,说没说也没什么趣儿。”
    正走着,忽然前面传来一阵细细的乐音,惜春侧耳听了一会,笑道“好曲儿!”
    便拉着黛玉循着声音走了过来,才转了一个街,就见到拐角处坐着一个衣衫落魄的卖艺人,拿着一只短笛吹着。
    曲调悲哀缠绵,黛玉听了一会,想起素日情由,心中感叹,眼中不免落泪,惜春亦是想起自己身世,也红了眼睛,问道“为什么要在这里唱曲儿呢?”
    雪雁道“姑娘不知道,有些人过路的,身上没了盘缠了,就是用这个法子来赚几个盘缠好上路的。”
    惜春叹了一口气,问雪雁道“雪雁姐姐你身上带了银子没有?给他一些儿好不好?”
    雪雁听了看着黛玉,黛玉点头,雪雁拿出了一包碎银子,递给了那卖艺人,道“你且拿去做了盘缠,赶紧回家乡去吧。”
    那卖艺人陡然抬头,众人都微微吃了一惊,只见他双眼精光湛然,竟不是个寻常的卖艺人,嘴里突然吐出了一串话,似是外族语言,姐妹们也不大懂得。
    黛玉听了淡淡一笑,道“你也不必谢什么,我们姐妹也只是路过而已,若是没见到,恐怕也不会给你的。今儿你若是谢,就谢我这个妹妹,不是她,我们也不会过来的。”
    那人站起了身,对惜春和黛玉深深一躬,接了雪雁递给他的银子,然后飘然而去。
    惜春好奇的问道“姐姐,他那一串话是什么意思?”
    黛玉笑着,刮了刮惜春的别字,道“那是东瀛的语言,我也不大懂得多少,只是略略懂得几句罢了,他说他是东瀛的浪人,是向咱们道谢的呢,所以你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惜春扁扁小嘴,道“银子是姐姐的,我才不是什么救命恩人!”
    然后眼睛亮晶晶的,道“姐姐懂得真是多呢!来拿东瀛话都明白!”
    黛玉轻笑道“我也不大懂得,只是略在书上看到过罢了,有什么明白的?那个人说的,才是正经东瀛语言呢!”
    顺路到了药铺,黛玉便要进去,惜春皱眉道“姐姐好端端的,进这劳什子的药铺做什么?”
    黛玉看着各色药材,才回了她的话,笑道“你也知道我素日里是多病的,趁着这出门的时候,倒是看一些药才是正经。”
    宝钗一路无言,这时候才问道“竟不知道妹妹是懂得医术?”
    黛玉淡淡的道“什么懂得,不过就是书看的多了一些儿罢了。”
    宝钗款款的道“素日里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总以针凿女工为要,不认得字反好,偏又认得字了,也只拣一些好书看便罢了,好歹妹妹百~万\小!说经心一些儿,别总是拣那些儿有的没的杂书看,移了性情就不可救了。”
    黛玉冷笑一声,道“我竟不知道什么书是好书?什么书是杂书了?素日里姐姐满口里都是什么劳什子女子无才便是德,却不知道姐姐比我们懂得多得多呢,比我们看的书业多得多呢,说起来可也是一套一套的,说什么博学多才,倒不如说是旁学杂收,怎么不见姐姐是少看一些儿书的?偏如今反来如此教我。我们家原就是书香人家,别的没什么,倒是这书刻说得上是多之又多,若不百~万\小!说,竟不知道要来做什么了。”
    探春也道“正是呢,我们家姑娘们又能有什么杂书看的?原是规矩人家,便是有的书业都是精挑细选了来的,我竟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杂书!难不成宝姐姐见过什么杂书的?宝姐姐今日说的话,竟真是有些儿过了。”
    宝钗听了面色一红,有些儿不知道如何应对,半日才笑道“真真是林丫头的一张嘴,比那刀子还利!”
    惜春无所谓的挥手,道“咱们是谋不同不相为道,倒也用不着说多少话。”
    迎春有些好奇的问道“素日只听过道不同不相为谋,什么时候你却来了个谋不同不相为道了?”
    惜春道“我们和宝姐姐所谋的不同,自然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我说的这个意思,姐姐还有什么不明白?亏得素日里林姐姐也说二姐姐你看的书多呢,连这个话也不知道。”
    黛玉笑道“别说二姐姐不明白,乍然听你一说,我也没听明白的呢!”
    探春看着宝钗,轻叹了一声,道“素日里各人有各人的谋,各人有各人的路,倒也不用计较什么!咱们姐妹们从小儿也算是一块儿长大的了,什么话也不用藏着掖着。正如四丫头说的,咱们姐妹和宝姐姐的谋,是不大相同的,自然也不是在一条道上的人了。”
    宝钗笑道“我竟不懂你这是什么话,什么谋不谋,道不道的。”
    惜春听了冷笑一声,也不说话,探春便道“姐姐也别装着什么不知道,素日里谁的心眼子都是有的,到底谁心里想什么,别人我是不知道,可姐姐这一点儿心事我还是明白的,既然姐妹一场,自然也没什么计较的。今儿里姐妹们出来玩耍,图的就是个松快,姐姐也就把姐姐口里心里的那些话都咽下去罢。”
    宝钗面色微微一红,水眼微低,脸颊泛红,更显得姿艳娇媚,灿若牡丹。
    黛玉咳嗽一声,雪雁忙从身上的荷包里取出一粒香雪润津丹,黛玉含在嘴里,惜春嘟着小嘴道“雪雁姐姐我也要!”
    雪雁笑着也给了她一粒含在嘴里,笑道“姑娘身上难道是没带的?偏偏我们姑娘的就是好东西了!”
    说着扶着黛玉出了药铺,道“走了这么长的路,姑娘必定是口渴了,倒是看一家上好的茶馆歇息一忽儿才是正经,谁还这么大热天单单出来到什么劳什子酒楼里逛呢?不过夜都是一些南来北往的人罢了。”
    黛玉点了点头,姐妹一行人便到了一家茶馆坐着歇息,点了一些最上等的茶果。
    黛玉喝了一口茶,惊奇的道“这竟是今年的大红袍呢,我也只有宫里送了一些儿罢了,却没想到能在这里喝到。”
    忽然听到一阵掌声,笑道“到底是林姑娘,一点子茶叶也能喝出来。”
    说着屏风之后转过一个人来,不是别人,确实完颜碛,一身的黑衣,越发显得英气挺拔。
    却见那黑色的衣衫,越发衬得眉宇之间纠结沉郁,目光之中充满了缠绵忧伤不尽之意。
    惜春知道他祖母和贾母是闺阁中的好姐妹,况且她年纪又小,因此那些时候她也不和完颜碛客气,便瞪着眼睛问道“好端端的,你那个绣庄铺子不开着,怎么想起来开了这个什么劳什子茶馆了?”
    完颜碛也不理她,只对黛玉和颜悦色,黛玉有些好笑,道“我正也有这一问呢,完颜公子怎么却在这里?”
    完颜碛道“我只是路过这里歇脚,原欲离开的,偏看到了姑娘和姐妹们过来,所以也就坐住了,想起姑娘素来不喜爱喝外面的茶水,所以才把随身带的大红袍叫随身的丫鬟沏了起来。”
    黛玉淡淡一笑,道“多谢完颜公子费心了。”
    完颜碛看着黛玉带着帷帽,听着她淡淡的语气,心中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或许,如祖母所言,放手是对她最好的。
    “明儿里,就是要陪着祖母她老人家回大漠去,所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京城呢!”
    既然走了,那就放手吧,活血远走他乡,才是可以叫他独自舔着自己的心,不见面,亦未尝不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只希望,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在她午夜梦回的时候,偶尔能在她的心间闪过他的影子,他就是心满意足了。
    不是不想争取,只是她这么娇弱婉转的一个人儿,不是能经受他的争夺的,他不想,因为她,而引起别的什么事情出来,不然她也会不高兴的。
    让她高兴,让她快乐,他想这不但是他的愿望,也是那个皇帝的愿望,毕竟对于黛玉,那个皇帝做的比他多得多。
    黛玉有些惊异的看着完颜碛,她是聪明人,自然或多或少都明白一些完颜碛的心事。
    完颜碛淡淡一笑,道“既然是去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会里呢!昨儿个已经吩咐了绣庄的掌柜的,也把那绣庄过到了姑娘名下,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他们去做便罢了,这也算是对姑娘一点子心意了!”
    见黛玉正要推辞,完颜碛便抢先道“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那时候姑娘对完颜碛的一番恩德,完颜碛此时不过就相报而已,若是姑娘不肯收下,反是看不起完颜碛了。”
    黛玉轻叹了一口气,道“完颜公子如此说了,黛玉还有什么话说?只是这个绣庄黛玉实不敢受,只是仍旧如此罢了,等他年再见公子,仍旧原样奉还。”
    完颜碛深深的看着黛玉,想把她的面纱下的容颜牢牢的记在心头,想把她那风流婉转的袅娜,永远的记在脑中,良久之后,才一作揖,飘然离开。
    他年相见,谁能说的清楚是什么时候呢?或许,也不会再见了,只要她好,他可以不再见她。
    黛玉虽说是不收那凤来仪绣庄,但是终究那掌柜的得了完颜碛的吩咐,况且那绣庄也确实是在黛玉的名下,心中自然也只把黛玉当做是主子,凡是一概大小事务,每每都是打发了两个十分精细的丫头来贾家回黛玉。
    贾母念着与完颜太妃的姐妹之情,加上黛玉如今有了凤来仪绣庄,也更能在贾家站稳了脚跟,心中自然也是欢悦的,也就先吩咐了凤姐儿,不但随着凤来仪绣庄的丫鬟进出,亦吩咐了便是黛玉想去凤来仪绣庄,也要打发人好生伺候着出去。
    却惟独黛玉丝毫不曾支用过凤来仪的银钱。
    这一日那绣庄打发来云霄云琼来回了绣庄中的大小事务,黛玉翻看了一会账册,然后点了点头,道“你们其实打理的极好呢,倒也不是不用我来多这个心的,既然如此,你们也一如既往便是。”
    云霄是个十分英气爽朗的女子,笑道“怪道素日里太妃的时候就夸赞姑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姑娘不但模样儿美貌,人又聪明,就是看这看着账册也是有板有眼,竟没有丝毫差错。”
    雪鸢倒了茶上来,笑道“你们知道什么?我们姑娘心算可是厉害着呢!”
    忽听人道“姑娘,宝姑娘来了!”
    黛玉眉头微微一蹙,还没说话,就见宝钗已掀了帘子进来了,见到云霄云琼两个,便笑道“我来的竟不巧了!”
    黛玉起身让座倒茶,淡淡的道“什么不巧了,反正我这里也没有什么正经大事儿。”
    宝钗看着桌子上放着账册,笑道“妹妹也做了那管家的了,竟也看起了那账册子来了。”
    黛玉淡淡一笑,问道“姐姐来可有什么事情?”
    “我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呢!”
    宝钗笑的极其亲热,亦是一点温文,款款的道“妹妹也知道我们家也是生意人家,偏生如今都是我哥哥料理着,他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自然也未免消耗了一些儿,我一个姑娘家也只得打理起了家业。可巧前儿得了一笔丝线绣品的生意,素闻那凤来仪绣庄可是京城第一,所以想和妹妹做个计较。”
    黛玉听了,道“生意上的事情,我也是不懂的,况且我原不是这上面的人。这原本是完颜公子的家业,岂是我能随便动用的?再说了,我除了去绣庄一两遭儿,闲了的时候就看看账册,别的也不大明白,这些个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好做主,唯恐做坏了主,因此竟叫姐姐失望了。”
    宝钗没料到黛玉竟是如此直截了当的推辞了,不由得微微一惊,然后笑道“妹妹虽然不懂,到底也都是一家子亲戚,还有什么是不能帮衬着一些儿的?这亲戚家若不相互帮衬一些,还算的是什么亲戚了?只要我们家的人懂得做生意也就是了,况且又有许多积年的老人家照应着。再说了,恐怕明儿里我们家的珠宝生意也还是要和妹妹计较一些,和那四林商行合计做生意呢!若得了进益,也都是大家有好处的。”
    黛玉语气淡淡的,道“姐姐也不必如此说,我只因不懂,所以不敢做主,况我原非生意上的人,连姐姐都说了,姐姐家都是会做生意的,和别人家合计也是稳赚不赔的,何必只盯着我认得的这两家呢?若姐姐果然想合作,也不必找我,只和那些掌柜的计较就是了,他们都是生意上的人,觉得合适允许了自然是好的,若是觉得不合适,向来也是有他们的道理的。”
    宝钗一顿,有些儿讪讪的,只是他也是不得不为之,毕竟家中的生意已经消耗了许多,信誉又非极佳,此时再不加以计较合算,只怕明儿里这薛家只剩一个空壳子了。却没有想到素日里万事不管诸事不问的病秧子黛玉,竟也在这管家理财上是极精明的,丝毫不在自己之下,把个什么事情都推得一干二净。
    看来素日里,她确实都小看了这个林黛玉了,她根本不像是未曾理过家的人。
    她也是聪明人,心中也是极明白的,虽然黛玉不答应,但是她也总算是替自家争取过了,不成的事情,谁还能怎么样呢?
    她是汲汲于富贵,是汲汲于权势,富贵权势,谁人不爱?那高高在上的风光无限,又是谁人不喜?
    但是三春姐妹却和宝玉都说自己庸俗,谁又能了解自己的心酸和无奈?
    如果她可以像三春和黛玉那样无忧无虑,她自然也是愿意的,只是老天爷终究不给她这个机遇。
    父亲早亡,家世的中落,母亲的年迈,哥哥的不整齐,她不再为家里谋取生路,将来可如何是好?或许世道上就没有了薛家的一席之地,或许自己就会被埋没在滚滚红尘中。
    她是个有志气的女子,她自认为不属于须眉,她相信以自己的精明厉害,可以得到更高的富贵。
    她有青云之志,她要做那高高在上蹁跹九霄的尊贵凤凰,她不允许自己连林黛玉都比不得。
    这里的人上上下下多少人她要打点清楚明白?上上下下多少人极口夸赞她温柔端庄会做人很大方?可是谁能明白自己心中的冰冷?谁能了解自己心中的那一分儿彷徨。
    能或在父母的膝下,谁不愿意?哪一个年轻的少女愿意如此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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