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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在听吗?”姥姥见我长久没回答就问了句。
    我清醒过来。“我在听,姥姥。”
    “姥姥想问你,你有没有女朋友啊。”姥姥又压低声音。这时,大概是线路有问题,话音带着呲啦声,姥姥的话顿时变得含含糊糊,我大致能够听得清楚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姥姥会问这些,想来是急于抱重孙吧。“姥姥,还没有啊。有了,我一定带回家给你看。”
    “你干爸说,你近来有桃花劫,要多注意,现在不要着急,缘分会到的。而且说你老婆最好姓陈,别的都不要要。”姥姥神秘地说。
    我虽然没有听太清楚,但是脑袋一下子充血,陈家默立即浮现在眼前。
    “姥姥,你听他瞎说。”我着急起来。
    “你还别说,你干爸算命有一手。当年把你的生辰八字和你表姐、表哥的八字都拿给他算,他不就说你能考上大学,你表哥、表姐不行,现在不是应验了。那时候你学习最不好呢。”姥姥一直对我干爸很尊重,平时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都要去请教。
    关于刘瞎子算命的事情,我经常耳闻。他给好多人算命,也靠这过日子。据说算得很准,只要看了你的生辰八字,算什么都能算出来。村里人的一些红白事也找他定日子。而且听说他算命的本事是天生的,对这点,我一直很怀疑,我看过他给别人算命,说的话都是易经上的话语,随后解释得有板有眼,如果他没有学过阴阳,怎会有这种水平?
    我不知道怎样开导姥姥,因为姥姥对刘瞎子很崇信。“姥姥,我一定会等遇到合适的人,才会结婚,到时候一定会征得你的允许的,你可别听他乱说。”
    “你可别不信啊,你干爸还说你会做大官,要你好好做人。姓陈的老婆有旺夫像。”姥姥有板有眼地说,好像我不相信她就不挂电话一样。
    话音时断时续,带着呲啦声,但是能够听个明白。
    “好了,姥姥,我一定会找个姓陈的老婆的。”我叹口气。
    “对了,你干爸还说把你床头的圆东西拿开,不要放在床头。”姥姥又叮嘱道。
    “圆东西啊,我床头没有圆东西啊。”我看了床头一眼,哪里有什么圆的东西。
    “那就好,以后千万别放圆的东西在那里。”
    “姥姥,我过后再给你电话吧。”我如果不收线,不知道会唠叨什么时候。
    “那好吧,要常给姥姥电话啊。对了,年下可回来啊。”姥姥忽想起快年下了。
    “哎呀,姥姥,今年才工作,单位让我值班啊,不能回去过年,等过了年,我一定回去看你。”我不想回去过年,所以只好说谎。
    “什么单位啊,年下还要值班啊?”姥姥多少不信。
    “姥姥,我过了年一定回去看你。”我怕姥姥伤心。
    “也好,工作要紧,你可要注意身体啊。”姥姥通情达理。
    “好的,姥姥那我挂了。”我说着挂了电话,长长松口气。
    一想起干爸说我会成为大官,我就来乐了。我现在的工作,与政府机关风马牛不相及,还能成大官,那一定是天大的笑话。
    我喝口水,坐在床沿,看到窗台上绿油油的仙人球,忽然愣住了。刚才姥姥还要我把床头的圆东西拿开,该是这个东西吧。我睡的那头恰好在窗口下,那仙人球不就是圆东西?这瞎子也真神通,远隔千里,连这也算得出来?
    听他瞎掰,谁的家里没有几个圆的东西,茶杯也算圆的,不也经常放在床头?说归说,我还是把仙人球拿了进来,放到电脑一旁。
    我想起陈家默来。她可是姓陈的啊,难道我真的要娶她为妻?绝无可能,我才不信。我又看了一眼仙人球,无望地闭了眼。
    对了,他说我现在是遭桃花劫,那应该不是她了。我一时放松了。那也不对,难道她会是我的桃花劫吗?我把自己问得一愣一愣的。
    快中午了,肚子咕咕叫时,我才晃过神来。管他呢,如果真的有什么宿命,那就让一切随缘吧。
    浪子隔些时日又约网友鬼混,而我再也不敢出去了。我是有贼心而没贼胆,浪子大为我悲哀。他说人生有这么多的空洞,所以要塞住这些空洞。他说这话时笑嘻嘻的,可是我仿佛窥见他的内心。他内心该有一个空洞,需要有人来填补。
    一天浪子回来,醉醺醺的。
    “郝佑南,你说,与绝灭的恐龙做爱是不是和蛇做爱一样恐怖?蛇可是恐龙的后裔啊。”他大喊大叫。
    我被问住,不知其所云,也不知怎样回答。蛇是恐龙的后裔?好像生物学家从没这样说过。我们这些写书的,都喜欢杜撰。
    说实在,浪子不是我想象中的浪子,那个浪子带着理想化,而现实的浪子,在他的浪漫、狂热和潇洒的作为中,我多少感到他在敷衍什么。他似乎快乐,可是我总认为他快乐中应该加入相反的味剂。他潇洒中有几分凄凉,狂热中有几分落寂,浪漫中有几许固执。当然这仅仅是我的感触。我并不了解浪子,作为朋友多多少少不了解才不会累。
    认识浪子的女朋友已快年下,南方的冬天不太冷。那是早晨,六点钟的光景,我和陈家默还躺在一起。经过近半年的适应,我们习惯了没有激情地躺在一起,就像夫妻。我们需要彼此,害怕一个人过。
    陈家默推醒我“有人敲门。”她平静地看着我,仍然半裸着身体。
    敲门的咚咚声听上去很遥远。该是浪子。在这个城市除了他,会有谁认识我?可也不像,往日他都是中午才来,赶上吃午餐。
    我穿了衣,把陈家默的衣服递给她,然而她一动不动。我整个人僵硬起来,要是浪子看到,该怎样说呢?
    我开了门,是一个陌生的女人,面无表情,却有双冷艳的大眼睛,扑闪着说不明白的风情。她的发式很漂亮,头发长短不一,轻轻地飞过头部,有轻度的自然波,后面扎成牛尾,弯曲的抖动着,像挂着一条弹簧,看上去很有活力。
    “我是尚客卿,你该听说过。”她说。她的声音很美,音色柔和。
    我有点茫然,会有这样的事。一个压根不认识的人在一个早上问你认不认识她。
    “我是浪子的女朋友,他该提到我。”她脸上露出稍纵即逝的笑容。
    我也发笑,浪子的女朋友该有一大堆呢。但是我感到这个名字是有些熟悉。尚客卿,我终于想起来。记起那天浪子喝得大醉,很晚到这里投宿。他很快睡着了,而我受不了酒气,苦苦睡不着。那时浪子抱了我,嘟囔着客卿我爱你,客卿我爱你。我当时听了感到好笑,特留意了这个名字,原本想第二天对他严加拷问,只是后来忘了。
    我盯着尚客卿看,心中莫名奇妙地涌动一股暖流,一种巨大的感动袭来,使我清醒许多。郎才女貌,只有她才能配上浪子。我这样想,随即为这个女人伤感起来。浪子放着这样完美的女人,却要自我糜烂,放浪形骸,实在说不过去。
    我不明白自己这种情愫,为一个陌生的女人伤感?仅仅因为她长得漂亮吗?浪子连她的名字就没有提过,那是否说明其间有难以启齿的因素?
    “我可以进去吗?”女人可人的脸上平平白白的,看不出她要干什么。
    我一时反应过来,为自己失态感到尴尬。“当然可以······”
    话到嘴边,我想起屋中的陈家默,但我已不能拒绝了。我能说屋中有一个赤裸的女人,进去不方便?可我又能让她到哪里去?我能说,我们到外面谈吧?她就走进房间,我连忙去拉客厅的藤椅,可是她毫无拘束就往我房间钻去。我想拦住,已经不能,她径直走了进去,该看到陈家默了。
    我感到她是故意的,想窥视我的一切。
    她看到陈家默,陈家默也盯着她看。两个人都很平静。尚客卿对陈家默微微一笑,倚在床头的陈家默也微微一笑。两个漂亮的女人就在一瞬间尽现了各自的风范。一个大方,一个含蓄,展露了自我美丽中最真的一部分。
    尚客卿盯着我看了良久,她眼光晒晒的,让我感到浑身涩涩的。她又看看床上的陈家默,随后又看了看我。也许她想看看我俩是不是般配。尤其是我,这个普通的男人,和浪子是朋友的人,是不是配得床上那个浸淹着蒙娜丽莎忧伤的女人。
    所有让女人伤感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这样想的,感到尚客卿的眼睛雪亮,窥视我们的一切。
    这时我想起前一段时间,当我和陈家默经过一阵云里雾里的蒸发后,我们渐渐平息了喘气。两个人沉默下来,在黑夜中凝视黑暗,良久没有睡下。陈家默突然问“你说我们这算什么,半年多了?”
    是啊,我们算什么?朋友?女朋友?夫妻?还是性伙伴?或者什么都不是。女人都希望给个定义,就像过去,希望男人给她们一个名分。我不知道怎样说起,不能给她名分,也不能给她定义。因为所谓的定义会把一切圈住,像紧箍咒,不是伤害她,就会伤害我。我早就在考虑这个问题,所以学会保护自己,那就是沉默。
    我听到陈家默的心跳声,也许她希望我给她一个所谓的定义,她想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见我良久没有说话,她叹口气。“我们什么关系也不是,我们仅仅彼此需要,是一对游魂,只能在黑暗到来时才能短时间相聚,注定不属于对方生活中的一部分,不能出现在对方的生活中。”
    那时,她是忧伤的,我顿时心疼她,胸口有痉挛的阵痛,想抱住她。我有股冲动,想告诉她,她就是我的女朋友。可是一种无形的力量扼住我的喉咙,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搂住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而今有一个陌生人闯了进来,同时闯入我们共同的生活中。她严肃、认真地审视着我们。她的到来就为了见证,为我与陈家默的关系作一个圈定?随后,浪子会知道这段风流佚事,会尽他嘲笑之能事。我感到绝望,这个女人出现的不是时候。
    “浪子出事了。”尚客卿微微地皱了眉。她的唇很美,厚实得有些性感。
    “他让我来找你,说你是学法律的,你能帮助他。”她似乎轻松了许多,扭头看旁边书桌上那叠稿纸。
    我分明听到她呼吸中的叹息,也就在这时,我看到挂在墙上镜中的她,竟滚出一滴眼泪来。为什么是一滴,而不是两滴,两行?她最有理由来号啕大哭一场,可是她没有。就那样一滴眼泪依那白皙的脸庞滚落下来。
    这个时代,我们学会不再哭泣,眼泪不能博得同情,也不意味痛苦,它只是脆弱的符号。她扭过头,一脸平静,只是浓黑的睫毛有些潮湿,在灯光下发着淡淡的光。
    我目瞪口呆地听了她的陈述。她的陈述若流水,言语间不夹杂一点感情,没有快乐也没有痛苦,她在沉默中木然。
    “应该找律师,这事情不太好办,关乎浪子的一生,我怕担当不起。”我学的法律早忘光了,况且我没有律师资格证和牌照。
    “可你知浪子是无辜的,那女孩是自愿的,浪子也不知道她没有十四岁呀。”她睁着大眼睛看着我。良久,又补充说“至少他没想过犯罪。我是说,对于罪责,浪子是无辜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显得有气无力。她把眼睛扫向一侧,双手摇摆着手中的小皮包。
    “关键······”我想说,关键那女孩没有十四岁,奸淫幼女罪是不管女孩自愿不自愿。可我什么也没说,绝望地扭头看陈家默。她一脸平静,从那忧虑的脸上看不出明确的情感。
    “我原想找律师,可是浪子只相信你。”尚客卿缓缓地说。
    相信我?相信我把他一手送入监牢吧。我有点感动,我和浪子只是几个月的朋友,他就把关乎自己一生命运的事情托付给我,这需要怎样的理解啊。可是我能不负所托吗?这么久我不仅忘记了自己学的法律,还忘记自己是学法律的。写什么书啊,简直是不务正业。
    我把握不了自己来,一股淡淡的哀愁向我袭来。
    法院一般一二月份都希望过去一年的案子结了,所以浪子的刑事案件没有拖太久。
    中国的案件审理都是无聊乏味的,可以找简单、直白、呆板、生硬等字眼加以形容。因为涉及女孩的隐私,没有多余的旁听人员。三个木偶样的法官(全是女的),两个尖酸刻薄的检察官(也全部是女的)——大慨都是女权运动组织成员,形势看来对浪子极为不利。一对冷漠的父母,一个无辜的女孩,一个沉默的浪子,还有一个言辞平缓低调的男人——我。没有一个证人,这就是当时的几个人。本来尚客卿想旁听,但我不想让法院知道浪子放浪形骸,让她回避了。
    所有都有条不紊地进行,气氛相当严肃,我能听到心海中浪涛澎湃。我感到紧张,毕业到现在,从没有在法庭上出现,即便旁听。大学去法院实习,也因为考研究生,根本没去法院,后来找熟人在实习证上盖了法院章了事。
    浪子没有看我,一直低着头站在那里,像一个对神父忏悔的罪人。才十多天,他已经憔悴许多,脸色也很苍白。只不过,人似乎真实许多。
    平时我说话大声大气,而且河南人说话口音重,喜欢直来直去,不求婉转,所以很像争吵。我尽量避免自己激动,刻意把握自己的语气,要平和,同时也不要过激。做到这一些,我就能打赢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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