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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的伪善面具却行着那令人作呕的苟且之事,而且是在明知我已抓住他可耻现行了解他丑恶行径的前提下还敢说出这么一番高风亮节的话,实在是厚颜无耻得无敌于天下了。
    所以我心中一阵恶心感泛滥后,不屑地撇了撇嘴,眼中射出鄙夷的目光凝望着他,极尽嘲讽之能事道“哦呵呵,我知道夏书记的意思了,就是想告诉我,当我看到夏书记仗着自己的权势在外边包二奶泡年轻漂亮的美女这样的丑恶一面时,一定不要消极,要积极起来,要积极地看到比如夏书记今天嫉恶如仇看到我违法犯罪时义愤填膺奋不顾身调遣自己的爪牙将我就地正法这样的积极的一面,是也不是啊,哈!”
    一直沉静的夏书记略一错愕后,眉头直皱道“小伙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你几时看到我在外边做那样伤风败俗的事了?”
    我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道“哼,还装呢,挺会演戏的啊,你说我还能几时看到你,我们难道还在别的地方见过第三次吗?呵!”
    夏书记略一思索,恍然大悟,然后苦笑连连道“呵,呵,我说小伙子啊,说你动不动就愤世嫉俗一点没冤枉你,你的神经绷得太紧,敏感过度了,那天挽着我胳膊的那是我女儿,你看你,总往消极的不好的一面去想了吧,美好的父女亲情被你看成那样乌七八糟的东西,你说你是不是真地该反思一下了!”
    “啊?”我已经目瞪口呆,一时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好一忽儿,我还兀自不信道“你叫夏卫天,她叫何旭茗,你们怎么会是父女呢?”
    夏书记愣了愣,奇道“什么何旭茗?她叫夏梓蕊,是我女儿,你怎么会叫她何旭茗呢?”
    “什么啊?”我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得惊呼失声。
    夏书记凝眉想了想道“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可以说来听听吗?”
    我惊讶之后,缓缓回过神来,可能确实有些什么误会在里头,不过那是我和何旭茗,不,和夏梓蕊,不,和谢冬彤之间的事,我不想让外人知道,所以我把突起的疑惑强自封闭在心头,摇了摇头,淡淡道“既然她是你女儿,那我对你就没有什么成见了,对不起,我误会你了,不过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今天的事无关,我不想讲,关于今天的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吧!”
    夏书记面现疑惑,缓缓摇头道“不,跟今天的事有关系,你应该讲讲!”
    我一耸肩膀,故作洒脱道“哦,能有什么关系,不妨说来听听!”
    夏书记毅然道“你那天离开的时候,跟我女儿狠狠地说了一句什么如果一个月内不还给她钱,你就把名字倒过来写之类的话,我怀疑它就是你今天来打人的动机,而且如果不是听到你说的那句话,我今天在巷子里见到你,可能只是觉得意外,并不会继续留意你继而发现你纠结同伙打人要钱的犯罪事实,也可以说,是你那天一时冲动说出的那句话害了你!”
    我听得直犯愣,心里懊恼不已,好一忽儿,我才淡苦一笑,静静道“你说的都对,但是我要纠正你两个错误,第一,我没有要钱,第二,我不是一时冲动说出的那句话,我是真打算一个月之内还她钱的,不过现在可能实现不了这个承诺了,我很惭愧,希望你回去跟你女儿说说,就说我碰到了难关,所以不能如约还她钱了,但是请她放心,我绝对不会赖账,等我出狱了,一定会再在出狱之后的一个月内把钱还给她!”
    夏书记直直凝视着我,突然提高声气冷冷道“你还知道会坐牢啊?还打算出狱之后再去抢劫来还债啊?”
    我一时哑然,无比错愕地望着他。
    第77章 循循善诱
    夏书记怜悯地望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道“既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为什么就不能好好配合我们呢,只要好好配合我们,我向你承诺,我会争取为你减刑的!”
    我咬了咬嘴唇,把心一横道“不是我的事情有多严重,而是我碰到的人有多严重,我打了王任蟠,他是大老板,有大官保护他,权势滔天,既然被抓了,我也就在劫难逃了,我自认倒霉,光坐牢不被枪毙我还是像你说的那样往好的积极的地方想了,而并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应该坐牢!”
    夏书记哭笑不得道“你真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刚才跟你说的那番话白说了,你就这么不相信法律,不相信正义吗!”
    我一耸肩膀硒然道“视网膜上凝聚的全是权大于法、邪恶颠覆正义的事件,光凭你一番听起来美好的话,一时让我改观不太可能!”
    夏书记眉头大皱,沉吟片刻后,突然抬眼炯炯地直视着我,缓缓道“那我问你,你相信我吗?我也算个有点权力的官员,而且主管这方面的工作,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只需根据你所触犯法律的程度承担应付的法律责任,绝对不容许某些权势的干预而让你担负过度的法律责任,哪怕多出一分一毫都不行,怎么样?相信我吗?”
    “哦!是吗?”我惊讶地抬起头,愕然相望,冷飕飕的心略略泛起了点温度。
    夏书记沉稳地点了点头道“当然,这是最起码的正义,如果这点都做不到,我也枉做这个政法委书记了!但是前提是,你必须好好配合我们,把事实交代清楚,如果事实不清,就会给别人提供可乘空间,这也是对你自己的一种坚强保护,你要明智,明白吗?”
    我想了想,坚定道“那好吧,请你主持正义,我确实没有抢劫他!”
    夏书记略一愣怔后摇头苦笑道“我苦口婆心说这么多全白说了!”
    我叫屈道“我确实没有抢劫他,你想想也是啊,我欠何旭…不,我欠你女儿很大一笔钱,去抢他一千块钱有意义吗,要抢我就抢他一千万了,他那样富可敌国的大老板,我要是只去抢他一千块钱那是在侮辱他,你知道吗?”
    夏书记咧嘴苦笑道“呵,你还挺幽默!是啊,所以我们很不理解你的行为,我们怀疑你这件事幕后是否还有什么其他内幕,你交代清楚了,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下是否有什么法定或者酌定减轻处罚情节,如果有的话,我保证一定可以做到据此为你减轻处罚,你要知道,抢劫罪是重罪,如果没有减轻情节,刑罚是很严重的,至少判三年!”
    我何尝不知道这点厉害,所以我更是打定主意不能承认,而且我确实只是跟王任蟠讨要工钱,并且也没真打算要到,只不过以此为由合情合理地揍他一顿,余达哪里还会在乎这一千块钱,如果这都算抢劫,那也太没天理了,不过我知道法律这东西它不讲情理,只讲事实,因此我必须否认事实,沉思默想一番后,我对一脸期待望着我的夏卫天淡定道“夏书记,谢谢你如此苦口婆心地开导我,但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我确实没有抢他钱的打算,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请你相信我!”
    夏书记好一阵默然后,无奈摇头道“我很愿意相信你,但是事实不是相信出来的,王任蟠他不是一个人在那屋里,你也知道,那屋里还有别人,王任蟠一个人说了不算,但如果有两个人说了,事实可能就成立了!”
    我表情有点异样,心里有点惴惴道“你是说屋里那位美丽的女士吗?她说我抢王任蟠的钱了?”
    夏书记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道“目前还没有深入调查她,如果你认可了王任蟠的说法,事实清楚了,我们也没必要再调查她了,但如果你矢口否认,我们就只能再深入调查取证了,就像你说的,如果王任蟠是在诬陷你抢他钱,不会只诬陷你抢他一千块,所以我比较倾向于相信他说的是事实,只要再得到那个证人的证词,就如你之前所料,以王任蟠的深厚势力,你的抢劫罪还能逃得了吗,而你又不肯交代其他事实,连从轻的情节都无从找起,那你就只好等着蹲几年大牢了!”
    我心里本能地一阵一阵发凉,但我不知道怎么却有一种来自心底深处的直觉,那美丽女士肯定不会为王任蟠作证,我也不知道我的直觉有何根据,但就是在心头荡生一种强烈的信任感,以至于我对夏卫天的危言耸听不以为然,我望着他满腔正义、一脸平静道“天地良心,我真没抢王任蟠钱的想法,你们要调查就去调查吧,我相信那位美丽女士是个正直善良的人,不会信口雌黄、助纣为虐的!”
    夏卫天深感无奈地望我一眼,嘴角浮现一丝难言的苦笑,沉吟片刻道“那好吧,就算你没有抢他的钱,那你打了他总是事实确凿吧,以他的伤情,诊断为轻伤那是最起码的,如果他动用势力干预干预,弄个轻伤之上的伤情鉴定,那也不是不可能,也就是说,即便抢劫罪不成立,故意伤害罪那是不可避免的,一样要承担法律责任,法律规定,犯故意伤害罪的,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这时量刑标准就要看你有没有法定从轻情节,如果你什么情况都不交代,比如跟你一起打人的那两个同伙是谁,你不肯说出来,那么所有的法律责任就要由你一个人承担,而如果你交代出来就不一样了,属于有良好表现的立功情节,会减轻刑罚,如果还有一些其他的法定从轻情节,刑事责任自然就能减轻很多,判三年还是三个月,全在于你自己一念之差,你好好想想吧!”
    第78章 生离死别
    说实话,夏卫天这一番话很是撬动了我的心思,因为三年和三个月,差距实在太大,对于人生,是有决定性影响的,可是,为了我自己的人生,就要出卖自己的灵魂,将其实是为了帮助我的兄弟拉下马吗?再说,我今天本来是可以逃脱的,那样的话,大家都可以安然无恙,全是因为我鬼迷心窍被一个美妇人吸引了脚步,我属于自作自受、咎由自取,我自己制造的苦果不能让无辜的人来跟着我分享,这是最基本的人类道义。
    一念至此,我心意坚决下来,对夏卫天平静道“我想了想,要说有什么减轻情节,那就是王任蟠他作恶多端,他曾经打折过我认识的一个民工的双腿,他有错在先,我今天打他纯粹为了报复,而且跟我认识的那个民工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自己自作主张过来打他的,那跟我一起打他的两个兄弟我也确实不认识,他们是我在小巷子里随便雇佣的两个黑社会,也不知道是哪个组织的,你们要抓他,就先去打黑吧!”
    夏卫天立即追问道“那王任蟠曾经打折双腿的那个民工呢,你把他找来,只要这个事实得到证明,属于受害人有过错,那就是法定从轻情节,你会被从轻处罚的!”
    我摇了摇头,淡淡道“这个人因为被打断双腿,导致没能赶回老家见病重的母亲最后一面,自觉愧对苍天,痛不欲生之下,在母亲坟前自杀了!”
    为了斩断夏卫天穷追不舍的念想,我干脆胡说八道了,希望余达在家有灵,不要怪我。
    夏卫天深感无奈地凝望着我好一会,最后长长叹了口气,静静道“那好吧,我们的谈话就到这里结束吧,不管怎么说,我要替我女儿向你说声对不起,她的话太尖刻了点,可能对你今日之局面有很大影响,还有,我作为一名主管政法工作的同志,阻止了你的犯罪并且使你面临法律惩罚,这是我不得不尽的职责,希望你能理解,最后,再补充一句,我会在我的能力以及法律范围内,尽可能地使你在接受法律制裁时免受不公正待遇!好了,就这样吧!一会他们接着问,你该怎么答就怎么答吧!”
    话落,他毅然转身,走过去将审讯室的门打开了,招手让门外候着的几员大将进屋。
    林局长和陈所长好奇地走了进来,打量了我好一番后,然后重新归位端坐。
    林局长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怎么样?想通了没有?”
    我点点头,淡淡道“想通了!”
    林局长面上一喜道“那好,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你慢慢说!”
    我神情自若道“我想通了,我知道我犯了故意伤害罪,但我的故意伤害罪的前提是王任蟠曾经故意伤害过我的民工朋友,所以我有从轻处罚的情节,希望你们能够酌情处理,还有王任蟠受伤的治疗费,就拿他欠我那民工朋友的工钱抵吧,他也就受了点皮肉伤,一千块钱足够治疗他了,也省得他再去还钱给我那民工朋友了,关于这个案子,我知道的就都已经跟你们说完了,你们也不要再问什么了,我不会再浪费口舌的!”
    “欠揍!”陈得志一拍桌子再次站了起来。
    林局长扯了扯他的胳膊,无奈叹了口气,望向夏卫天征求意见。
    夏卫天面色平淡,沉静道“该问的也都问了,已有事实足以定罪量刑,签发拘留证吧!”
    领导发话了,林局长面色松缓下来,让陈得志拿笔录给我签字,我大致看了一下,不离十,就毫不犹豫签上名字。
    林局长唤了一声,门外两个警察进来押解我的时候,我转身对夏卫天恳切地说“夏书记,我有一个要求恳请您满足我!”
    夏卫天点点头道“你说说看吧!”
    我一脸肃静地说“我妈身患大病,身子很虚,我这事千万不能让她知道,她一旦知道,一着急,疾病恶化,肯定就没命了!”
    夏卫天沉吟片刻道“你不是也不肯告诉我们家庭住址吗,我们想通知他们也没有办法呀!”
    我微苦一笑道“不仅是不能主动告诉他们,而且还必须让他们放心才是,我这次被关押,还不知道要关多久,如果他们一直联系不上我,照样会着急上火,急火攻心之下,一样会出人命!”
    夏卫天皱了皱眉头道“那你说要怎么办?”
    我定定望着他道“我请求你可以批准我定期与父母通话,在警察的监督下!”
    夏卫天想也没想,断然摇头道“那不行,这是违法的,我也没这个权力!”
    我早预知这一请求估计不行,只好退而求其次道“那这样吧,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将被关押多长时间,我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我被单位派去一个没有信号的大山里出差三个月左右,会一直联系不上,好让他们放心,如果法院判决下来,我的刑期不超过三个月,那就不再劳驾您了,如果超过三个月了,到时麻烦您允许我再跟家里通报一下,或者您派人帮我转告一下我的父母,就说单位决定延长我的出差时间,我的刑期有多长就告知他们要延长多久,好让他们心里有个数能踏实下来,但是一定不能告诉他们我在服刑,那我母亲肯定就没救了!”
    夏卫天面现凄楚之色,默然凝望我好一会儿,沉叹了口气道“那,行吧!”
    为确保我的权益在夏卫天的监督下履行,我当即要求警察给我取来被扣押的手机,然后给我父母挂了个电话,按照我早已想好的,声调平静地跟他们叙述了一遍,我母亲已经有点急了,一直在电话里追问我要去的地方在哪里,怎么会不通电话,我好一番言语解释才将她强行安慰住,连在场的警察们都个个面现凄然之色,这种生离死别的人情悲剧,确实很有感染力,连铁石心肠都是可以被融化的!
    然后,我的电话就被没收了,我向夏卫天道了声谢,在夏卫天沉郁的目光相送下,在两个警察的铁臂夹持下,我再次回到了关押室。
    第79章 监狱风云
    接下来的事就按部就班了,我也不想多说,签收拘留证,被押赴到看守所羁押,被检察院批准逮捕,很幸运的是,公安机关的侦查结果没有获得我抢劫的证据,据说王任蟠一直强调的证人在案件侦查期间突然不知所踪故而未能替他作证,所以经检察院审查起诉后,最终是以故意伤害罪而非抢劫罪提起公诉,夏卫天也实现了他对我的承诺,让王任蟠的司法鉴定结果仅为客观实在的轻伤成为现实,而且给我找了一个颇有辩护经验的辩护律师提供法律援助,在我方软硬件条件颇为有利的情况下,又加之敌方王任蟠本身存在一定软肋(一,我指出的虽然没有证据支持的拖欠工钱并且曾经打人在先的事实多少对法官产生影响,二,其出入风月场所自身行为不检点败坏社会风气理应遭受惩罚),使我具备酌定从轻情节,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之下,我终于获得了法律的公正对待,我被判拘役三个月,已经在看守所被羁押的时间可以扣抵刑期,实际上我只需再蹲大牢不到两个月即可!
    狱警将判决书送达我手里的时候,我长长地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对夏卫天不禁油然生出些许感激之情。
    藿渊市看守所就在威山镇依傍着的这座大山的另一面,也是在山脚下,周边地区广布村镇和田野,看起来阡陌交错、村舍连绵,视野相当开阔,而近处的山林和田野之间还镶嵌有一面明净如镜的小湖,望过去波光粼粼、碧水悠悠,环境相当清幽秀美。遥望远处群山起伏,天高云淡,更是显得意境高远,令人心旷神怡。
    说实话,除了失去无所限制的自由,这里真地是人间天堂,尤其对我这样的无业游民来说,也许跟着余达会有表面的风光,但是心很累,内心深处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慌,而这里虽然没有身体的自由,但是有心的自由,一天三餐有人管,只需干些针线编织之类的细碎劳动,劳动强度不是很大,经常还能放放风,这也是一种有限的自由,在广天阔地之间,感受如此宁静清爽的大自然,内心无忧无虑,平心而论,我自从到北京以来还没有过过这样舒心的日子。如果不是挂念着身上背负着的那十五万元外债,我真是有点乐不思蜀了!
    法院判决下达以后,我被从过渡监室调换到另一间监室,巧之又巧地是,我竟然在这间监室碰到了阿秀的老公。
    那天管教民警将我客客气气地领到12号号房,也不知道是不是夏卫天曾经跟这里的领导打过招呼还是怎么地,这里的管教都对我特别客气,说话都是含着笑的,我有什么请求,只要不违反大原则,基本上都会满足,这次也不例外,那管教恭恭敬敬地将我奉送进号房里后,突然腰板一挺,对着里边十来号人面目一肃道“大家听着,这是新来的20号周平,你们要多关照他,这是所长说的话,你们可听清楚了!”
    然后,他又指着中间铺位上坐着的一个粗壮汉子道“朱子勇,过来一下,跟你说几句话!”
    那粗壮汉子平静地站了起来,随管教来到号房门口处,管教俯身在他耳旁交头接耳一番,他略略点点头,然后又默然走回来,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再次回到床上端坐。
    管教再吩咐了我几句,让我有什么事随时呼叫他或者值班室之后,就关门走了。
    管教一走,号房里轰地一声喧哗开来,沉静的气氛立马被打破,床上坐着的好几个撸起袖子光着膀子的壮汉纷纷跳下床,拍着油花花的胳膊,带着贼兮兮的笑往我身边围靠了过来。
    其中一个嬉皮笑脸道“呦,很有路子啊,连所长都能搭上,哥几个可得讨好讨好你,来,让我们服侍服侍,给你挠挠痒!”
    说着话,他那毛茸茸的大黑手就往我怀里伸去。
    我忙不迭后退几步,怒道“干嘛?”
    他边走边涎笑道“呦,还他妈像个娘们一样害羞,有意思,还是处的吧,晚上再爆你,哈!”
    说着,手又往我怀里伸来,我怒不可遏,挥起胳膊,‘啪’地一声将他的胳膊挡开,疼得他龇了一下龅牙,眼中凶光一闪,甩手就给了我一记清脆的耳光,嘴中嚎叫道“,一点规矩都不懂,还敢还手!”
    这时,旁边安静沉坐着的朱子勇,突然站起来,飞起一脚,将那壮汉踢个趔趄,并对其他围过来为虎作伥的壮汉挥了挥手吼道“,都给老子滚下去,甭给老子添乱了!”
    那些壮汉愣了愣,都灰溜溜地仓皇退下。
    那被踢得七荤八素的壮汉自迷糊中回过味来,惶惑道“勇哥,这是怎么回事啊,兄弟可是在执行你的规定啊,有哪里做错了吗?”
    朱子勇干吼一声道“你他妈没听到杨警官打招呼了吗,你这不是找死吗?”
    那壮汉叫屈道“勇哥,制定的规则,不管是谁,都得执行啊,要不那些之前被收过条子挨过打的兄弟会不服的啊!”
    朱子勇略一愣怔后,顺手一指旁边床上一个坐着看热闹的矮胖子道“你,出来!”
    那矮胖子不明就里,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走到朱子勇身边,有点不知所措。
    朱子勇甩手“啪啪”就是两记耳光,几乎同时,又“噗噗”,双腿连环踢出,动作迅猛快捷,劲气激荡,一看就是练过的,如果在古代,那就是武林高手了,矮胖子几乎没有能力做出半点反应,只是下意识地弯了弯身子,就已经被踹飞到铁床栏杆上,又顺着栏杆掉到地上,在地上嗷嗷直叫好一会,才手脚并用自地板上艰难爬起来,敢怒不敢言地望着朱子勇,面现愤愤之色。
    朱子勇冷冷道“你来得最晚,所以你就替这个周平完成这个入门仪式,现在还有不服规定的么?”
    一屋子的人全都噤若寒蝉,那先前的壮汉也低头不言声了。
    我算见识了真正的牢霸,蛮不讲理之极却还能做到如此理所当然。
    不过还好,看来他还挺听政府的话,要不我在这个暗黑的监牢里就有得受了。只是觉得很对不起那个矮胖子兄弟,让他替我遭罪了!
    朱子勇又默立片刻后冷喝一声道“没话了就都他妈给我好好休息,下午给老子好好干活,任务完成得好,老子让你好吃好喝,完不成的,老子给你吃竹笋炒肉!”
    说完,他走回他的床铺,往被子上一靠,眼睛圆滚滚瞪着天花板默不作声。
    第80章 涕泗滂沱
    大伙儿就都各回各床,也没人理我了,不一会,低沉阴郁的空气中就响起粗大的呼噜声。
    我的床正好就在朱子勇床的旁边,我讪讪地走过去,歪头一看他没有理我的意思,才小心翼翼地躺到床上,适应了好一会,也没睡过去,就也不打算午休了,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本《刑事诉讼法》小册子看了起来。
    看守所是鼓励犯人学习的,可以按照犯人要求提供学习教材,有时候还会有讲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利用这个机会学点东西的,我正好曾经答应过阿秀要努力学习法律方面的书籍,将来帮助她救出她老公,所以就选择了刑法方面的书籍在自学。
    我斜躺着聚精会神地看了一会,挪了挪有点酸麻的身子,突然感觉到旁边有道炯炯的目光在扫视着我,便好奇地歪头看去,却原来是朱子勇的目光什么时候已经自天花板上移到我手中书的封皮上,即便我歪头看向他,他也没挪动他的眼珠子,全神贯注地盯着我手上的书,默默的眼神里有着些许疑惑之色。
    我对他友好地笑笑道“不好意思,睡不着,看会书!”
    他对我的友好示意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皮,把头正了过去,目光游移到什么地方,又不再理我了。
    于是我就开始了在这个号房的新生活,在看守所所长白道头子和朱子勇黑道头子的双重保护下,我的生活安详而宁静。
    早上六点半听号声起床,吃早饭,干活,吃午饭,午休,下午接着干活,吃晚饭,集体看会电视接受宣教,然后不值夜班的到点睡觉。
    基本上就是这样规律的生活,有时候则穿插到放风场放会风,安排看场爱党爱国电影或者组织场法律法规知识讲座,让改造得很好的刑满释放犯现身说法讲讲应该怎样用科学发展观和重要思想指导自己科学改造、绿色改造、人文改造。
    我由于受到保护,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就不用再被逼着替老大老二老三之类的人干活,所以有很多时间学习,虽然没有系统学习,但我感觉自己对法律不是那么全然陌生了,我甚至潜意识里产生宏图伟志,出狱后要去参加司法考试,将来做大律师,专门替因没钱请律师而蒙冤入狱的苦命人们打官司,当然,顺便也要给有钱人打官司,要解决了自己的生计问题才能谈得上去司法救济别人。
    朱子勇一样不跟我讲话,始终冷冷淡淡,不光是对我,对他手底下的所谓打手兄弟也都这样,如果不动手打人表现他灵敏骁勇一面的话,他面容冷漠、神情呆滞、行动木讷,感觉就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头人。
    我对他的这种观感直至有一天放风的时候才有所改观,那天下午,风轻云淡、苍穹如盖,蓝天碧洗、万里无云,高墙外边旷野上稻草麦穗的清香随风飘来,在空气中轻轻荡漾,沁人心脾,如此清爽的好天气好时光,好几个号房的人都选择到放风场上来放风,大家或打牌,或支一张临时网打羽毛球、拼几张桌子打乒乓球,或者聊天说笑,玩得其乐融融,沉醉其中。
    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放风场一角的长条椅上看我的刑事诉讼法,经过这一段日子来的陶冶,我深感学习法律知识的乐趣,以至于达到沉迷的程度,只要有时间,我必然手捧某本法律小册子陶醉其中。
    这天我正在研究刑事案件中侦查羁押阶段的法定时限问题时,突然后颈上一凉,我惊奇地拿手去摸,收回来一看,软糊糊一堆白色粘稠物,原来是天上飞翔的小鸟拉了一泡屎在我的后脖子上,正好我也想休息休息大脑了,于是我就有点恼羞成怒地站起来,正要挥舞着书从天上自由翱翔的鸟群中选某只小鸟作为代表操她的娘,却意外地发现旁边不远处也默默站着一个人正在仰首向天。
    我顿时停止自己对待鸟类朋友的粗暴行径,而是好奇地凝目在这个人身上。
    这一细看,才看清楚原来就是朱子勇,此时他一改往日冷漠模样,手抓着铁网,挺直腰板,仰首望天,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蓝天白云之下或者低空盘旋或者振翅高飞,显得自由自在好不欢畅的各类飞鸟,而最让我惊愕的是,两串长长的泪珠正从他一向干涩的眼角滚滚而出,不可遏制,他一向呆滞的面容则已成泥泞不堪、模糊难辨的沼泽。
    这样一个平日凶神恶煞般的恶霸和铁骨冷血的硬汉,居然对着天上柔弱的小鸟涕泗滂沱,这样的画面实在足以令人痛断肝肠。
    我心里好一阵凄恻,再也控制不住,即便他平日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不近人情模样,我今天也一定要好言安慰他一番。我静静走到他身旁,轻叹一口气道“兄弟,是不是想家了?”
    他沉陷在思家的情怀里,居然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听到我的话,才身体微颤一下,骤然扭过头来,看到是我,愣了愣,赶紧抬起袖子擦脸上的眼泪,又要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冷淡神情来。
    我苦笑了笑道“朱兄弟,你对我还有什么好遮掩的,虽然我们没有过交流,但我一直把你当好兄弟,希望你也不要对我见外!”
    他脸上略略有点动容,呆愣半响后,才冷冷道“别假惺惺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兄弟!”
    我呆了呆,苦笑道“你看,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可真是好心好意地想要跟你交流,聊聊天,谈谈对未来的设想,虽然暂时犯了错,但我们还是要向前看,要往美好的方向想,我们的人生还长着呢,还有无限可能性!”
    谁知我这话竟然捅了马蜂窝,他突然扭头嘶吼一声骂道“那是他娘的你只需要关三个月,所以你才这么欣欣向荣,别他妈跟老子来提这个,老子气急了,连你一样揍!”
    第81章 变本加厉
    我吓得下意识后退一步,浑身直打哆嗦,好一忽儿,缓过神来,心道,原来他是嫉妒我只有三个月刑期,正好这段时间看法律书也了解了,看守所关押的犯人刑期都是在一年以下的,那朱子勇顶多也就是一年,想到这里,我奋不顾身地继续安抚他道“其实兄弟你用不着这样,你看咱们都还年轻,无论是三个月,还是一年,对于咱们的人生来说,都是短暂的,咱们以后的漫漫人生还大有可为呢!”
    我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朱子勇竟暴跳如雷,他跳起来冲着我近似于咆哮道“你能不能给我闭嘴,老子已经被关了两年多了,而且还要被关一辈子,追求你娘个人生!”
    他的暴怒惹得放风的人们纷纷掉头看过来,吓得我则是一阵心惊胆颤,面色苍白,缄口不言。
    朱子勇情绪大发泄后,胸中的闷气似乎也跟着出来了,胸腔不再起伏,面容也平静了许多,他望了我一眼,沉沉叹了口气,掉过头去,呆呆望着前方,不再仰首望天了。
    我神识复苏后,心里则开始翻江倒海,阿秀的老公也是被蒙冤关在看守所两年多了,莫非就是朱子勇?
    我越想越觉不可思议,心中的好奇感强烈到不可遏制,不管朱子勇如何暴躁,如何凶性大发,我这个问题拼死也是要问出来的。
    于是,我吞咽了好几下喉咙,极力调集胆子里的所有勇气,咬了咬嘴唇,一狠心道“那,朱兄弟,你认识王大秀吗?”
    “啊!”
    朱子勇蓦地转过身来,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反应告诉我,王大秀是她老婆,他就是阿秀蒙受冤屈的老公。
    我长长吁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静静望着朱子勇,等待他的复苏。
    朱子勇启动了好多次嘴唇,最后才很艰难地嗫嚅道“你,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老婆?”
    我本想直言相告,转念一想,干脆利用这个机会劝劝他,于是换了一种很技巧的说法道“不瞒您说,我算得上是您老婆聘请的律师,您看我现在天天捧着法律书本在看,不是我闲得无聊附庸风雅,其实都是为了将来能更好地替您辩护,你不要对我不屑一顾,我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咱们请不起大牌律师,有我这个小律师多付出百倍努力,效果也不会比大律师差多少,所以,你一定要树立起信心,为了你的老婆阿秀,以及我这个热心肠的小律师,咱们一定要振作起来,同舟共济、携手并肩,奋发图强,夺取抗战的最后胜利!”
    说完,我得意洋洋地望着朱子勇,以为他会被我彻底感动。
    谁知他却冒出一句“那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你不会是想混到我身边来做卧底吧?”
    我被他这句话噎得直翻白眼,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啼笑皆非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是打人出气的时候阴沟里翻船,倒霉运倒大发了,被万恶的警察撞见,所以给关进来了,碰见你纯粹是个意外,你可别胡思乱想!”
    朱子勇冷笑了一下道“我咋听起来这么假呢,我老婆替我请的一个律师,因为犯了别的事,被关进来了,恰巧又和我关在了一起,兄弟,这不是演戏,拜托你说点合乎常理的理由吧!”
    我呆了呆,感觉百口莫辩,倍感无奈道“我不是说了嘛,我不是真正的律师,只是个愿意帮助你老婆和你的热心肠的大学生,这事没有功利性,不就没有你想的那样处心积虑了嘛!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是警察派过来监察你的卧底?”
    朱子勇冷淡道“卧底倒谈不上,警察现在哪还有心思管我的事,早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要有闲心安排个卧底来侦察我倒好了,我只不过是觉得你很无聊,你自己学就学吧,非得扣顶高帽子说是为了给我辩护,我告诉你,即便你认识我老婆,我对你也不会有好感,本来也没有任何恶意,你用不着费劲巴哈地来讨好我,我不吃这一套,而且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必要,老老实实呆满三个月就滚蛋吧,有多远就滚多远,别在号子里影响我跟兄弟们的感情!”
    我又气又急道“你真以为我吃饱了饭没事做,拿这个来寻你开心?如果我是学着玩儿,我干嘛学这凶巴巴的刑事诉讼法,我学点经济法,婚姻法,民法,学点跟生活关系更加密切的玩意儿行不行,又有几个人一辈子能用到几次刑法?”
    朱子勇眼神明显呆滞了一下,似乎若有所思,不过他立刻又怪眼一翻道“不管你什么目的吧,我只需告诉你,这些书本上的玩意儿屁用都没有,我虽然没学过法,但我也懂点,不是说如果没有定案定罪,过了一定期限就要放人吗,狗屁,他随便找个理由就不放你了,书上的条条框框比不过他口里放一句狗屁!这件事你不要说了,越说我越烦,你该干嘛干嘛去,再烦我我真抽你!”
    说完,他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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