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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的电话。niubb 笔下文学
    以往都是我隔三差五给家里打电话,从来没有我爸主动打给我的时候,每次通话也基本都是跟我妈说话,跟我爸就那么一两句“还好吧”“还好”“多保重啊”“多给家里打电话啊!”,自从王喜娟到北京来后,我妈和我通话的主题就没离开过她,我为了不让她闹心,就哼哼哈哈地应付着她打着马虎眼,说些什么“还行啊!”“时不时见见面聊聊天!”“感觉还可以啊!”之类的不痛不痒的话,而我妈抱孙子心切,我感觉她最期盼自我嘴里听到的就是我已经和王喜娟圆房之类的话。所以我就总是安慰着她“就快了!”“就快了!”。这会我爸如此惶急地给我打电话,又恰好发生在上午王喜娟事件之后,我料想一定是王喜娟向我家里告状,我爸兴师问罪来了。
    当下,我只好走出病室硬着头皮接通了我爸的电话,我倍感无奈地唤了一声“爸,你好!”
    孰料事态远远超出我的料想,我爸几乎是在电话里嘶吼道“混帐小子,你给我马上从北京滚回来!”
    我虽然吃惊,但还是以为是我爸因为我欺负了王喜娟而对我的愤怒的叱责。
    所以我苦巴着脸尴尬笑道“爸,你们可能是误解了,我和喜娟之间没她说得那么严重!”
    我爸火冒三丈道“老子管不了你那么多屁事,现在你妈病重住院了,你赶紧回来!”
    我惊呆了,略略一想,又有点不敢相信,陪着小心道“爸,这是真地吗?”
    我爸忿忿然道“当然是真地,我能拿你妈的性命开玩笑吗?”
    我一时间几乎不能思考,好半响,我如同喃喃自语般低声道“好,我知道了,爸,你好好照顾妈,自己也要多保重!”
    我爸冷哼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举着滴滴滴空响的手机,心乱如麻。
    想来想去,这等关键时候,我是无论如何不能离开花子姐的,而我妈生病住院,毕竟也需要人照顾,我爸年纪大了,照顾起来也力不从心,必须找人照顾,目前来讲,唯有王喜娟是不二人选,第一,祸是她惹的,我妈一定是听了她的恶状而气得旧病复发的,第二,她自己也说孤苦伶仃地呆在北京图个啥,说实话,我对她确实没法产生情感,她真地不适合再呆在北京了,请求她回去照顾我妈,我以后会在金钱上加倍甚至成十倍地弥补她,想来不至于落下她的埋怨。
    一念及此,我立刻打了夏梓蕊的电话,得知王喜娟就在家里,我请求夏梓蕊无论如何带着王喜娟到医院大门口来见我。夏梓蕊问我为什么,我说到了就知道了。
    夏梓蕊还真是有能量,不到一个小时,就在医院门口打电话说,人已经到了。
    我回到病室细细地查看了一下花子姐,发现她平静而安详地睡着,心里踏实下来,又跑到护士站嘱托护士替我小心照看,然后才振奋了一下精神,往医院大门口赶去。
    夏梓蕊就带着王喜娟站在大门口旁边的便道上,王喜娟一看到我,神色不再是上午的理直气壮和怒不可遏,而是显得有点惊惶,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她大概知道自己闯下祸端了。
    我倒没有显得多么恼羞成怒,而是心平气和地走近她,向她躬身行礼道“喜娟,我遇到麻烦了,恳请您无论如何帮我这个忙!”
    王喜娟没料到我突然之间对她变得这么客气,不自觉后退两步,面色很是尴尬。
    我继续平息静气道“我妈突然病倒了,住在医院里,我爸年迈行动不方便,家里又没其他可照顾我妈的亲人了,而现在我这边又走不开,所以只能向您求助了,请您看在我们多少还算有点情分的份上,无论如何帮我这个忙!我对您感恩不尽,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王喜娟已经面色苍白,惊惶如鼠了。
    我见她还没有松口,又自顾自道“梓蕊家里做保姆的事,您不用担心,我会再找个人暂时替代您的,我也向您承诺,您回去照顾我妈的这段时间,工资不但一分钱都不会少您的,甚至还会成十倍地支付给您,如果您不信,我甚至可以预付您工资!”
    我根本也不征求夏梓蕊的意见,就夸下海口,弄得夏梓蕊也很是莫名其妙地将我看了又看。
    王喜娟似乎感受到了我平静话语中蕴含的惊人力量,精神压力已经压得她开始微微喘着粗气。
    我准备再来最后猛烈一击,所以我微笑着看着她,突然噗通一声,当街给她跪了下来,这是在医院门口,人流众多的地方,万众瞩目之下,我堂堂七尺男儿给一个弱质女子重重跪下,我口中低沉而有力地说着“喜娟,我妈重病住院,急需照顾,我因不能回去尽孝,算是个不孝之子,所以我这一跪一是在给我妈下跪,请她原谅儿子的不孝,二是在替我妈感谢您,感谢您悉心照顾她,挽救了她的生命!”
    说实话,我这个动作和这句话并不全然是在演戏,我是确实在内心深处深感对我妈的愧疚,想通过下跪来减轻自己的心理压力。
    王喜娟终于不堪重压,尖叫了一声后,连声求饶道“周平,你快起来,我知道错了,我回去照顾阿姨还不行吗,我一定好好照顾她,你快起来,求你了!”
    我淡漠地笑笑,仍然坚持着向王喜娟叩头道谢后,才堂堂正正地立起身来。
    我转向夏梓蕊冷静道“夏,病情危急,刻不容缓,我也恳请你替喜娟订一张去长沙的飞机票,然后送她去机场,机票钱我回头给你,事关重大,拜托了,万分感谢!”
    夏梓蕊似乎也感觉到了我无形中所释放出来的力量,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雷厉风行地带着满面含冤的王喜娟离去。
    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我在心中重重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转身向着花子姐的病室踽踽独行。
    第384章 母女情深
    花子姐依然在沉静地睡着,嘴角挂着恬静的微笑,若不是她的鼻息并非健康人那样充盈流畅,我大概要以为她正在做着什么足以让她感到幸福的美梦。 笔下文学
    我在心中暗暗为花子姐祈祷着,默默守着她又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直至凌晨时分,连续两夜没睡,我实在熬不住了,被窗户透射进来的晨曦的微光照耀着,我反而更感一阵困意袭来,脑袋一歪,竟趴在花子姐的床沿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没有任何征兆地,如同心灵感应一般,我恍恍惚惚又醒了过来,醒过来后我感觉有一只手在我的头上温柔地抚摸着。我知道那是花子姐在自然流露着她对我温情而热烈的情感,我心中升起一股无限的温馨感觉,生怕惊扰花子姐的情思,依然一动不动地趴着。
    突然间,我扒在床沿的右肘处传来一股湿热滑腻的感觉。我颇感好奇,就微微动了动身子,让花子姐意识到我已经醒来,然后我就抬起头来,一股强烈的阳光耀目而至,晃得我眼前一片模糊,原来已然是天光大亮了。我眨眨眼睛,再抬起手背使劲揉揉,世界终于在我眼前清晰,花子姐的美丽面盘呈现无遗,然而我却为之惊愕不已。
    花子姐正在无声的流泪,看似已经流了好久,美丽的脸庞上已是一派汪洋,那清亮的泪珠还在大颗大颗地自优美的眼角滚滚而下,沿着她白皙的脖颈淌下来,将天蓝色的病号服、雪白的被套床单都浸湿了,床单上我右手肘压过的地方,几乎形成一小片低洼的泪湖。
    我略一呆愣后,一时间简直心如刀绞、肝肠寸断,我毫不避讳地拿着手掌就去给花子姐擦面盘上的眼泪,擦干了一批,又滚下一批,我就干脆用手掌在那美丽滑润的脸盘上四处游移着不停地抚触着,倾情地表达着我对她的热爱与关心。
    我嘴里喃喃说“姐,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了?告诉我,我去找医生,找最好的医生,有我在,什么都别怕!”
    花子姐似乎更加悲从中来,眼泪流得更凶了,简直是肆意涌出,不知道是否缘于情绪过于激动,紧跟着竟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跳起身来,嘴里大喊着“医生”,就要往门口跑。
    花子姐费力地摇摇头,梨花带雨的美丽脸盘竟对我凄然一笑,沉沉地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道“周,姐应该是要离去了,姐心里有感应,也试图安安静静地就此睡去,但不知道怎么,姐心底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着在哭诉着,不让姐安心地瞑目,周,姐好像也感到痛苦了,一种刻骨剜心的痛苦,这是不应该的!周,姐是不是很懦弱!”
    我心疼得几乎停止跳动,连忙摇头说“不是,不是,姐你很坚强很勇敢,你痛苦是因为你有心有情有意,这说明你精神很好,一切都很好,你不会离去的,你会很好地和我还有谢冬彤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
    我话虽这么说着,不争气的眼泪已经自眼角哗哗滚落下来。
    这时候医生听到我刚才的呼喊跑了过来,在花子姐床旁又是查体又是查看监护仪器,忙活了一阵子后,回头对我严厉地说“病人需要安静,你不要让她情绪这么激动!”
    我忙不迭点头道“对不起,我知道了!”
    我赶忙抬手使劲擦着眼泪,强行抑制住心底深处涌动的悲声,自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容。
    医生离去后,花子姐于泪眼朦胧中对我淡然一笑道“周,你不要难过,你不应该难过,其实你也不应该守在我这里了,你应该回去陪着谢冬彤,你几天不回去了,她得有多担心啊,你快回去吧!替我好好照顾她,让她永远幸福,周,我相信你是能做到的!”
    我酸楚难忍、心如刀割,正要颤着嗓子说些什么的时候,恰此时,我听到了一声细细的、轻轻的、柔柔的、悲悯的又饱含热情和惊喜的喃喃低语
    “妈妈,妈妈!”
    我霎时间如闻晴天霹雳,骤然扭头,与来人目光相触,顿时僵在当场。
    来者竟是谢冬彤。
    她自病室门口往里边缓缓地移动着,小心翼翼地,面上挂着谨慎的微笑,如同害怕将什么东西惊跑似地。
    花子姐乍听“妈妈”的呼唤,如遭雷击地目瞪口呆了一阵后,面上突然浮上慈爱的笑容,眼神中泛出神圣的母爱之光,一时间似乎完全变得平静下来,她向谢冬彤轻轻地抬起手来,亲昵地唤道“彤彤,我亲爱的彤彤,来,到妈妈这儿来!”
    谢冬彤喜形于色,快步走到床边,在床旁坐下来,却突然把小脑袋扎入花子姐怀里,先是嘤嘤哭泣,继而放声痛哭起来。
    花子姐像刚才抚摸我一般使劲地尽情地抚摸着谢冬彤的脑袋、脖子、肩膀、背脊,全副身心地感受着谢冬彤的存在,嘴角挂着心满意足的微笑。
    我突然在脑海中出现花子姐刚才那句话,她说一直也没法安心离去,是因为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在哭诉,难道她指的是谢冬彤,指的是她心底深处其实还在渴望见到谢冬彤,一念及此,我心中猛然一跳,那花子姐见过谢冬彤后又会如何呢?
    我心中大骇,哪里还敢再往下想,连忙逼迫自己收回神思。
    把视线凝注在眼前这对倾情相拥情感喷发的母子身上。
    我们三人就像凝结了一般,默默保持着这种状态一动不动,而空气中荡漾着的温情又悲情的气息也好像在凝结成水。
    好久好久,花子姐温柔地静静地抚摸谢冬彤的手终于停下来,她竟抬起手臂向我招招手。
    我诧异地走了过去,挨着谢冬彤站在床旁。
    花子姐拍拍谢冬彤的肩膀,然后拽住她一只手,把她的手缓缓移动着,竟向着我的手臂处移来。
    我愣了愣,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有点措手不及地将手迎过去。
    花子姐将谢冬彤的手交到我的手心,并且把我们的手紧紧相握,再用她的手包裹着。
    谢冬彤不明其意,好奇地抬起头来,愕然望一眼我们叠在一起的手,再困惑地望着花子姐。
    第385章 香消玉殒
    花子姐温柔地笑了笑道“彤彤,妈妈就把你交给周平了,周平是个好小伙,他会对你很好的,今后你要听他的话,乖乖的,那妈妈就放心了!”
    谢冬彤望着花子姐认真的表情,面露惊骇之色,小脑袋摇得像波浪鼓道“不,妈妈,你哪都不许去,我再也不许你离开我了,我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花子姐凄苦一笑道“傻孩子,妈妈比你老,妈妈总要比你先离去,怎么也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的,只有周平,他可以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谢冬彤任性地摇头不止道“不,不,我就要妈妈陪在我身边,你离开我这么久了,难道还要离开我吗?我陪你到老,给你养老,即便你要离开我,那也是以后的事,现在绝不能提!”
    花子姐无奈地笑笑,她放开了握住我和谢冬彤的手,缓缓地垂下来,放在床沿上,然后自顾自地说“彤彤,听妈妈的话,周平是个很好的小伙,他将是你最好的归宿,不要听你姥姥的,她为什么逼着你嫁给医生或者教授,是因为当年我跟她说我一定要嫁给医生或者教授,却被她逼着嫁给了你爸爸,后来你爸爸将我们抛弃了,害我精神失常离家出走,所以她内心觉得对不起我,想通过你来弥补她心中对我的歉疚,其实她这是错上加错,我当年想嫁的是那个人,而不是那个人的身份,你姥姥理解错了,现在妈妈将这个错误更正过来。不要再被这个精神枷锁框住了!好好地对待周平,好吧,这样妈妈才能走得放心!”
    谢冬彤再也忍不住了,一时间悲从中来,自我的手掌心拿下她的手,又捂住嘴嘤嘤哭泣起来。
    花子姐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凝注在谢冬彤脸上静静地严肃地郑重地柔情地瞧了好一会,又将目光移转到我的脸上,深深地看我一眼,意味深长地微笑了一下,然后,她扭过头去,正直地躺着,缓缓合上了眼皮,看样子是累了。
    我望着谢冬彤彷徨无助的样子,心里沉甸甸的很是难受。
    我苍白无力地安慰着她“冬彤,别难过了,你妈不会有事的,她只是安静地睡会,医生会尽力救她的!”
    谢冬彤抬起无助的脑袋楚楚可怜地望着我道“哥,我妈得了什么病?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悲叹了口气道“她患的是直肠癌,当年我和你之间发生误会的那道血红便其实就是她的,但一直不知道,直至她在看守所突然病发送到医院才查出来的,医生说发现得有点晚了,但他们还是会尽力的!”
    谢冬彤突然站起身来,抿着嘴唇抑住悲声急切道“医生在哪里,我要去恳求他救救我妈!”
    我苦然一笑道“冬彤,你放心吧,这个病房的包主任是我的好朋友,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谢冬彤这才稍感欣慰地点点头,又将关注的目光移转到她母亲的脸上,深情而又茫然地凝望着。
    静静地凝望了一会,她又坐了下来,抓住花子姐的手,在两手相触的一瞬间,突然她尖叫了一声,然后赶紧拿手去探摸花子姐的鼻息,体验了一忽儿,然后她面现狐疑之色地站起,眼中露出困惑之意。
    见她没有下一步的惊叫,我本来惊得乱跳的心算是得到些许安慰,骇异道“冬彤,怎么啦?”
    谢冬彤面色煞白地望向我道“哥,我妈的手怎么冰冰凉的,呼吸却似乎没啥问题?”
    我惊骇莫名,连忙也像谢冬彤那样摸一下花子姐的手,再探触一下鼻息,果然如谢冬彤所料。
    我还是不放心,大步跑到病房廊道上叫医生。
    医生闻声急匆匆跑来,大声道“怎么啦?”
    我心急如焚地说“你帮我看看病人,她怎么手冰冰凉的?”
    医生几步走到花子姐床旁,摸一下她的手,探测一下她的鼻息,再触摸一下桡动脉和颈动脉波动,翻开花子姐的眼皮用小手电筒照了照,然后沉沉叹了口气,立起身来,面色冷峻道“人已经过世了,准备后事吧!”
    “什么啊?”
    我如遭雷击,身子一晃,仓皇退了一步。
    谢冬彤先是呆若木鸡,继而发疯般扑到她妈的身上,使劲摇晃起花子姐来,口中凄怆地哭喊道“不,妈,你不能走,不能走,你要陪着小彤!”
    我一把抓住医生的肩膀,使劲摇晃着怒吼道“你发什么呆,赶快组织抢救啊!”
    医生使劲挣扎了一下,苦笑道“心跳、脉搏都没啦,瞳孔都散大固定了,还抢救什么呀?”
    我怒声道“胡说,她呼吸还有呢,怎么人就没啦?”
    医生摆摆肩膀道“呼吸可能是假象,判定死亡不主要靠那个!”
    我气急败坏道“胡说,你快给我组织抢救!快给我呼叫包教授!”
    医生连声告饶道“好好,抢救抢救,我这就去!”
    医生还真听话,过一会,就领着一堆护士推着抢救车过来抢救了,再过一会,包大夫也赶了过来,参与了抢救,但只是一会,他就下令停止了,任我怎么呼喊,他也只是不理了。
    医生护士撤走所有仪器后,凄凄切切的谢冬彤又扑到她妈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也凄厉地喊着“你们不能停,继续给我抢救!”
    包大夫怜悯地看了谢冬彤一眼,悲声叹了口气,然后掉头定定地望着我,冷峻道“周平,你是不是个男子汉,遇到事情这么不冷静,那些需要你照顾的人还怎么依赖你?而且这结局我早跟你说过,你应该早有心理准备,怎么直至现在还要死要活的!”
    我悲怆地呼号道“她还有呼吸呢,怎么就死了,我不相信!”
    包大夫正色道“你现在去探一下,看还有没有呼吸!”
    我呆了一呆,满心狐疑地走过去,用手放在花子姐娇挺的鼻翼下边,我一下子心如死灰,果然,花子姐已经了无气息了。
    我像个木头人一样呆立原地,两眼凝滞无声,也和花子姐一样了无生气。
    包大夫走到我身旁给我当头棒喝道“周平,别忘了,眼下这个悲痛欲绝的小姑娘还需要你的支持和照顾呢,如果你也是这副样子,我看她也很危险!”
    我的脑子猛然一颤,想起谢冬彤的心脏病,以及当初她因为她爸的死而昏死过去经过抢救救过来后那个主治医师说过的话,还有刚才花子姐临终前将她托付给我的切切遗言。
    如同春雷乍响,我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我对包大夫艰难地点点头,奋起余力,挪步到谢冬彤身畔,抚着她悲恸不已的肩膀,柔声道“冬彤,节哀顺变吧,你妈她其实走得很平静,没看她脸上还挂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吗?她得的是癌症,迟早要离去的,越到后期越会消瘦得不成|人样,越会疼得哭天喊地,所以她现在带着这么一副美好的摸样毫无痛苦地安详离去,应该是最理想的情况了,咱们应该为她祝福,祝她早升天国,得大自在,得永生!”
    第386章 血雨风云
    谢冬彤身子依然微微颤动着,嘶声哭号着,不知道有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
    我没有办法了,只有依偎在她身畔,不停地轻拍她的肩膀、背脊,用实实在在的触感让她感觉到有一个人跟她在一起,而且会永远跟她在一起。
    那些医生护士也挺仗义,都在包大夫的带领下,默默地退了出去,也没有立刻叫太平间的师傅们来拉花子姐的遗体,给了我们一个宽松的发泄我们的痛苦、寄托我们的哀思的空间。
    真地是哭得天昏地暗了,窗外的天色突然暗了下来,昏天黑地的,俄顷,就下起倾盆大雨来,风在雨中凄厉地呼啸着,应和着谢冬彤悲切的哭声。
    印象中在北京这两年多,还真没下过这么大的雨。
    雨大概下了半个多小时,当雨停下后,谢冬彤的哭声也止住了。
    她再伏在花子姐的遗体上抽抽嗒嗒了一小会,然后就抬起了已经委屈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身子,凄惶地看了她母亲一眼,花子姐脸上安详平静的神情可能终究给了她些许安慰。她悲怜地咬了一下苍白的嘴唇,静静地站了起来。
    然后她抬起哭肿了的眼皮凄怆地望了我一眼,哀切道“哥,咱们料理我妈的后事!”
    看她还算平静,我总算放下心头一块巨石,强作镇定地点点头,我走到护士站让她们通知太平间来接尸体。
    不大一会,太平间工人师傅就推着运尸车过来了,他们将花子姐装进了绿色胶皮袋,拉上拉链,花子姐便象她一向深居大山中那般又与世隔绝了。
    这一过程中,谢冬彤愀然幽立,默默地看着,黯然神伤,倒没再有什么激烈的举止。
    接下来的经历没什么可细说的,花子姐被暂时安放到了太平间,夏梓蕊闻讯赶来,林市长也于百忙之中前来吊唁,还有杨警官,黄益增甚至带着那个我从未见过面的吴律师也过来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基于对自己所破获案子中一个特殊的杀人凶手的些许愧疚感而来,还有孙茂也来了,带着他那一支由于独立于余达大部队而得以幸存下来的兄弟们。所以花子姐的追悼会其实开得很热闹。由林市长亲自主持,照着我根据自己所了解到的花子姐的生平写的追悼词而声情并茂地念着,内容基本上与花子姐在看守所给我写的那几张纸片上记载的一致,当然,有些属于我和花子姐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我做了必要的保留,就让它们永远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我以及即将赶赴另一个世界的花子姐心中永恒的纪念,追悼词中还有一副磕磕巴巴的幼稚可笑的对联是我绞尽脑汁自花子姐的沧桑人生历程中提炼出来的,这里顺便提一下
    上联是客居深山笑看人世风云淡
    下联是云游人世挥洒深山血雨浓
    横批是血雨风云
    由于市长亲自为一个曾经的杀人嫌犯主持追悼会,所以花子姐的追悼会一时风光无匹,追悼词中昭示的花子姐的故事也在民间广为流传,很多人深受震撼。花子姐在世时孤苦伶仃、落寞凄凉,反而身故后风光无限,深入人心。不知道已经赶赴九泉的花子姐会否感到些许的安慰。
    夏卫天的追悼会也同天举行,本来夏卫天的追悼会自从结案后就可以举行了的,但夏梓蕊执意等到那些死囚犯被绳之以法之后才肯举行,按她的说法是要用仇人可耻的血为她爸祭奠,以告慰她爸一生清白的伟大的心灵。
    我也参加了夏卫天的追悼会,看着遗照上夏卫天微笑脸庞上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就如同它们依然栩栩如生地在照亮我前行的路。
    我和谢冬彤将花子姐的骨灰葬在了那个深山山谷中她父母的墓地旁,她们父女母女三人总算又团圆了。而花子姐的旧居也在她的身旁。谢冬彤照例平静地絮絮叨叨了一番,听得一旁静立的我潸然泪下、泪漫大山。
    万事皆休,我携谢冬彤回到了家里,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日子又变得平静了。
    其实也不都是不幸,黄益增第二天就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法院判决下来了,谢冬彤又全部赢回了属于她的房产。
    不过谢冬彤一点也没有兴奋起来,拿到判决书淡淡地看了一下,看完后甚至还有些许忧伤,然后就扔到了一旁的桌上。
    花子姐已化作我心底深处珍藏的美丽幽灵,而谢冬彤也看上去即将演绎成我生命的伴侣,一切都平安淡定下来,我的心不再那么凌乱无序了,便将关注的重心转移到了我老妈的身上,我很奇怪这些天他们没给我打电话,心道,难道他们知道我这些天心情烦乱所以怕打电话打扰我吗?
    我便想着要打电话问一下,结果掏出手机一看才恍然明白这些天忙忙碌碌的根本没顾及给手机充电,已经没电关机了。一时间我心中大急,生怕家里给我打过电话。于是我急急忙忙插上电,摁开手机,心慌意乱地给我爸打电话,我爸的声音倒异乎寻常的平静
    “平伢子,你回来!你妈很需要你!”
    听到这句话,我心都碎了,当下决定回家一趟。
    但我终究还是有点放不下谢冬彤,于是给夏梓蕊打电话请求她在我回家的这些天来和谢冬彤住在一起。
    夏梓蕊爽快地答应了,然后我去谢冬彤的房间跟她说明了情况,谢冬彤先是发愣地望了我一眼,眼中似乎有着一丝什么复杂的神色,但终究她还是静静地点头,神情肃穆地说道“哥,你快回去,替我向阿姨叔叔问好,祝阿姨早日康复!”
    我欣然点头,即刻打电话订了当晚的飞机票,为了节省时间,我已经不惜血本了。
    夏梓蕊下午过来接的我的班陪伴谢冬彤,我要赶飞机,下午就得出发,夏梓蕊还想着开车送我去首都机场,被我拒绝了。我自己坐地铁去的,为了尽快回家,我轻车简从,也没给家人买什么礼物,所以也方便得很。
    第387章 意外迭出
    飞机降落在长沙黄花机场已是晚上九点多了,而我实在回家心切,也不想再转道去长沙汽车南站等长途汽车,当晚应该已经没有夜班车了,等到第二天我实在等不起。 笔下文学所以我在机场直接打了个车往家赶。着急我妈的病情,费用已经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打车也有一个好处,直接将我送到了我家门前的晒谷坪上。到家后已是午夜,下车后,我心中有点慌,因为我家那红砖瓦房的屋里是亮着灯的,但屋外小车轰鸣,这在寂静的乡村的深夜是格外刺耳的,居然没人出来迎接。
    我惴惴不安地走到堂屋门前,敲了敲门,大声喊道“爸、妈,你们在吗?我回来了!”
    没有回应,我又使劲敲门,大声呼喊。
    终于,屋子里响起了迟缓的脚步声,略略片刻,大门喑哑一声打开,屋里黯淡的光亮倾泻而出,照耀着我爸那张橘树皮般枯瘦的脸,我爸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也不打声招呼,然后缓缓地向里屋走去。
    我略感愕然,连忙甩步跟上,跑进里屋,朝着床上扫了一眼,又在屋子各个角落看了又看,惊声问道“爸,我妈呢?”
    我爸凝神思考了一会,好像在努力地回忆似的,然后他喃喃自语地点了一下头,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抬起凝重的脖颈,竟朝我淡淡地笑笑,然后点点头道“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你妈!”
    我心中倍感惊诧,忙不迭点头。
    然后我爸就拿了个手电筒,领着我出门,我忐忑不安地跟着,随着行进的方向,我愈来愈感觉到熟悉,当我爸领着我拐进我家屋子后山的一条山间小路时,我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凝结成冰。
    那是通往我家后山的一片坟地,村里的老人过世了,大都埋葬在此。
    黑暗中我已经开始哭出声来。
    我爸领我来到坟山上一个新堆砌的坟墓旁,用手电筒照着说“这就是你妈!”
    我泣不成声地回应着“嗯!”
    我的“嗯!”字刚出口,话音尚未全落,我爸突然飞起一脚,我猝不及防,被飞踹到了我妈的坟墓前,身子被地上的碎石荆棘刺得生疼,不过我心灵的剧痛早已麻痹了一切生理的痛楚,所以我已经几乎感受不到了,我伏在我妈的坟前失声痛哭,哀声戚戚,响彻乡村的夜空。
    我在我妈坟前哭到后半夜,然后又长跪不起,一直跪到天明。
    我爸在后半夜就离开了,把手电筒扔在我的身旁,我也不知道漆黑的夜里他是怎么摸索回去的。
    直至第二天中午,他才终于又颤巍巍地出现在坟地上,哀声叹了口气道“回去,饭已经做好了!”
    我们父子如有默契似的,我举起疲软的双腿,张皇着苦涩无神的眼睛,张开冒烟的嗓子嘶哑地跟我妈告别,然后跟我爸回到家里。
    我先喝了一大杯水,然后才能艰难地咽下饭菜。
    我父亲一直沉默着,缓缓地咀嚼着饭菜,然后收拾屋子,一直没跟我说话。
    直至晚上,临睡前,他才冷不丁地突然对我说“你明天就去跟王喜娟提亲,准备办婚事!”
    我吃了一惊道“为什么啊?”
    我父亲淡淡道“你妈这次生病,都是她忙前忙后照应,她已经是俺周家的媳妇了!”
    说了这句话,他就没再说话,回他的房间睡觉去了。
    我在屋里呆立了足足一个小时,最后,我还是无奈做出决定,为了我苍老的父亲,明天还是得去王喜娟家里一趟,哪怕不是为了结婚,而是为了谈心。
    然而事实难料,意外往往让你措手不及。
    第二天我抵达王喜娟家里时还只是上午十点来钟,我没有堂而皇之去她家里,而是托她们村里的一个在村口玩的小孩去叫的她。
    我在村口的路上等她,就是在等她的时候,我接到了夏梓蕊的电话,夏梓蕊火急火燎地告诉我“周平,你赶紧回北京,小彤住院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颤落一地,大脑荒芜一片。
    远远地王喜娟走了过来,不待她走到身旁,我就发疯般向她跑去,终于和她相会了,还在她惊愕不已的时候,我突然又一次地噗通给她跪下了,吓得她仓皇跌退了三步,面色苍白一片。
    这次我是真心实意给她下跪,绝无半点戏弄之意,我一是跪请她帮忙,二是间接地向我的父亲致歉。
    我几乎声泪俱下地恳请王喜娟住到我家里去照料我爸,做我家的保姆,我的意思是无论开多高的工资都可以,甚至可以是一笔巨款,我现在有这个经济实力了,所以我敢打包票。
    不知道是我的真情感动了王喜娟,还是我的巨款打动了王喜娟,她终于点头答应了。
    我欣慰之极,向王喜娟嘱咐了一些情况后,回头冲着我家所在的方向,连跪三个响头,然后再没有回家见我爸,直接跑到乡村马路拦了一辆拖拉机,坐车到镇上打了一辆车,往长沙飞奔,当天下午我就回到了北京。
    谢冬彤又是被送到了北医三院,我一路打听着来到心脏外科病房,进入谢冬彤的病室,看到夏梓蕊正坐在床旁焦急地向门口打望,看到我的出现面容才松缓了下来。
    我心怀激烈地来到谢冬彤的床旁,看到她美目微闭,面色略略有点苍白,神态倒是安详,平和地呼吸着,似乎还没有感觉到我的到来。
    我向夏梓蕊使个眼色,示意她跟着我走出病室,问她是怎么回事。
    她声音低沉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今天清晨时分,谢冬彤突然嘴里大声喊着“妈妈”“妈妈”地做着噩梦,夏梓蕊跟她睡一个房间,闻言连忙起来查看,发现谢冬彤眼睛虽紧闭着似乎还没苏醒,但胸脯剧烈起伏,嘴唇青紫,浑身抽搐,大口喘着气,似乎在噩梦中因情绪剧烈波动直接就犯了心脏病。夏梓蕊赶紧叫了把她送到了医院,经过心脏外科icu医生的全力抢救,终于稳定住了病情,然后送到普通病房来进行康复治疗。直至那时她才腾出时间给我打了那个电话。并说虽然谢冬彤现在情况已基本转好。但当时犯病的情形确实吓人。
    我听完心中一落千丈、惆怅万分,本以为谢冬彤已经从她妈离世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哪知道那种噩梦般的影响却已经深植她的心里,这种潜意识的影响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甚至比自己有清醒认识的影响还要可怕一百倍。
    我对夏梓蕊点头致谢,走回谢冬彤的病床,却发现谢冬彤正瞪着黑宝石般的美眸眼睁睁地望着我,嘴角还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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