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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坏事呢?她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一出民国偶像剧,文质彬彬的徐志摩擦去林徽因的眼泪后,一脸哀戚地说“许我一个未来。”那个未来当然没有到来,到最后林徽因还是选择了梁思成做自己的丈夫。梁思成问她,为什么选择了他?她站在即将远行的邮轮上说“我恐怕要用一生来回答你。”由始至终,电视里都没有给出林徽因选择的答案,而当时还年少的她,也苦苦思索了许久而得不出个结论。结果,这许多年前的疑问,却在这个晚上,昭然若揭,不过是个怕字,怕自己做了第三者,怕自己坏了别人的幸福,怕自己背上这一个罪名。
    过了许久,嘉培终于找回一丝理智,她试图笑笑来缓解气氛,可是最终徒劳,于是她不得不板着一张脸对湛鸣说“你知道的,我们都是回不了去的人了。”
    湛鸣听了,摇了摇头,然后说“不是回不了去,而是你不愿回去。”
    “我回去了,杨清怎么办?你要我坐第三者吗?”
    “即使你不回头,我和杨清也不可能再走下去。我不会愿意,杨清也不会愿意。”
    “你们之间有问题,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要把我牵涉进去?你这样做,不是明摆着要我做个第三者吗?”
    “你说得对,我们之间有问题,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我没有把你扯进来,我是在把事情处理好,我们都已经结束了之后,才决定开始新的生活的。我有开始新的生活的权利,不是么!”
    嘉培低下了头,语气带着一点无奈说道“我累了,湛鸣,我经历过太多的东西,已经不想生活再起什么波澜了。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你明白吗?你的世界,对于我来说已经变得很陌生了,很高不可攀了。我现在需要的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不是风生水起的生活,我现在只想找个普普通通的人嫁了了事。婚姻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它怎么就这么难?”说到最后,嘉培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怨妇在抱怨了,她看了湛鸣一眼,然后开门,离去。
    夜已经很深了,北风吹来,刮得人脸上生痛。湛鸣坐在温暖的车厢里,看着嘉培的背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夜色当中,他的心中,反复回味着她刚才说过的话“婚姻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它怎么就这么难?”对婚姻,对爱情,他一直都有着越挫越勇的信心,可是现在,他却忽然害怕,他怕到最后,他们的爱情会输给嘉培的脆弱。
    回到家后,嘉培一直都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整个人仿佛在做梦一样。一直到躺在床上,盖上了厚厚的棉被,她的大脑还是处于混沌状态。那个晚上,她想了很多很多,她知道,有一份爱情正摆在她随手可及的地方,可是她却已经鼓不起勇气去拾起。如果在五年前,或者更久远的时候,她或许会喜出望外地点头说愿意,可是现在,她却已经不了。因为她已经长大了,当一个人不再去做梦时,他就已经长大了。一个人的长大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点童真。她知道,她和湛鸣,隔着的是时光,是杨清,是家变,是门第,这么多东西杂糅在一起,怎么可能回到过去?从前是天上的月亮,你只能看,不能到。大脑越想越乱,到最后竟然鼻塞,呼吸困难起来,她爬起床,拿出面纸,擦去脸上不知何时流下来的眼泪。会流泪,就证明还是爱着他的,可是这个世界,并不是由爱做主的。
    次日上班的时候,雪姐又提起了她的那位外甥,嘉培想都没想就顺着她的话题说下去了“雪姐,你不是说想吃那家餐馆的鲁菜吗?我晚上正好有空,不如一起去吃吧。”
    雪姐听了,喜上眉梢,连忙说好。坐在旁边的猫猫听见了,不断地朝着她挤眉弄眼,不一会,sn上就有消息传了过来。
    猫猫你好主动啊。女孩子,还是矜持一点嘛。
    嘉培看见了,笑笑,没有再做回复。她或许是心急了点,主动了点,可是这也由不得她了,情形在对着她步步紧逼,她再不做抉择,或许又要卷进新一轮的漩涡了。
    晚上还没有下班,雪姐就已经亟不可待了起来,不断地打电话给各部门的人,说晚上有事下班即走,要报销的就赶紧上来报销,否则明日请早。
    5点一过,雪姐就马上对嘉培说“嘉培,走。”嘉培听了,赶紧把手头上的工作收拾了一下,然后包包一拿,准备走人。结果,雪姐却拉住了嘉培,一脸疑惑地说“你就这样走?”
    嘉培被问得莫名其妙,于是反问她“怎么了?”
    “你就不收拾一下,补一下妆。”
    嘉培听了,恍然大悟起来,然后钻进洗手间里,随意地补了一下妆,算是对雪姐做个交代。那时猫猫刚好经过,于是对着她贼眉鼠眼地笑了起来,然后痞痞地说“女为悦己者容,嘿嘿嘿嘿。”
    嘉培听到猫猫这么说,愣了一下,然后连打扮的心情都没有了。她原本应该是很期待这样的一个饭局的,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越接近下班时间,她的人就越烦躁起来,心底里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滋扰着她,把她的好心情都整没了。
    “奇了怪了,你皱着眉头干嘛?”猫猫从洗手间的格子里走出来,看到嘉培还站在镜子前,眉头却已经打起了结来。
    嘉培听到猫猫的说话,于是在镜子里冲着她笑了一下。猫猫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走了。她觉得这个女人很奇怪,明明相亲是件很不错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却要一副郁闷的样子,何解?
    猫猫出去了之后,嘉培把停止了好一会的妆容重新补了起来,等到出去时,雪姐眼前一亮,然后赞赏道“嘉培啊,你好好地收拾一下也算是个美女啦,你以前怎么就不愿意多花点时间化化妆呢。”
    嘉培笑笑没有做声,化妆?哪有时间?每天一大早就要起床准备上班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打仗一样,谁有那个美国时间去搞这样的闲工夫?当然,重点是化给谁看?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那也得有对象不是?
    赴约的时候是坐雪姐的车,一路上她都在喋喋不休地向嘉培推销她的外甥,什么青年才俊,品行端正,年轻有为统统都用上了,就差没颁发个“五好青年“的证书给他了。嘉培一路上都听着,并不时的点头微笑,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其实是她面对不耐烦的人和事时的应酬举止。
    约好的时间是6点半,去到的时候时间还没到,可是对方却一早已经到达。嘉培看到了他,第一印象就是,果然是个青年才俊,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果然是不少女性心中的佳偶。
    雪姐替两人作了介绍后,就坐了下来。此时,雪姐的外甥还很细心地替她挪了挪凳子。两人刚坐好,服务员就走了上来,准备点菜,雪姐的外甥林政瑞于是把菜谱递到驾培面前,问“喜欢什么就点什么吧。”
    嘉培摇摇头,把菜谱推到了雪姐面前“雪姐你来吧。”雪姐也不客气,拿起菜谱就点了起来。一点完菜,服务员就问他们,要喝茶吗?喝点什么茶?
    嘉培听了,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茉莉。”话音刚落,她就愣了一下,然后又补充道“其他的也行,还是你们点吧。”
    “那就茉莉吧。”林政瑞说道“沈小姐喜欢喝茶?”
    “不是,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嗯,这算是潜意识里的想法吧,一遇到应激条件就不由自主的表达出来了。”
    “算是吧”嘉培笑笑“有个朋友,和他出去吃饭总会喝一壶茉莉花茶,久而久之就形成习惯了。”嘉培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就随便说了个半真半假的谎,应付了过去。
    “我还以为你只是常喝花茶美容呢。”
    “哪里,只是朋友的习惯而已。”
    这是一个很好很优秀的男人,嘉培告诉自己,风度翩翩,谈吐得体,难得的是还很细心,有着东方男人所少有的绅士举止,座上女士杯子里的茶水降至一半的时候,他总会适时添上。如果能和这样的男人共度一生,这或许是一件并不坏的事情。可是,偏偏,有人并不喜欢,总是端坐着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起来这席间是觥筹交错,笑语言颜,但是灵魂却没有到席来,不知道跑到哪个地方玩去了,总之是心不在焉。
    “沈小姐的朋友有心事时是不是很喜欢找你倾诉?”
    “为什么这么说呢?”嘉培问道。
    “因为沈小姐是一个优秀的聆听者,别人的说话总能从头听到尾,从不打断不单止,还能适时地微笑点头。我想,一个满怀心事的人是最喜欢这样的一个朋友了。”
    “是吗?但其实,我觉得我的另一个朋友更适合做知心姐姐的角色。她不但能聆听到底,还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症结,然后或许还能帮我们把问题解决掉。”
    “但其实”政瑞抿了一口茶后,慢悠悠地说道“真正的心事别人是帮你解决不了的,别人能帮你解决的都只是生活中的麻烦事而已。心事取决于自己的心,心不动,人怎么动?”
    “那么你呢?我能不能斗胆的问一句,你有了心事怎么办?”
    “这个嘛,目前为止,我还没遇到心事呢。”
    “是吗?你真幸福。”
    “怎么?你现在不幸福吗?”
    嘉培愣了一下,明显被政瑞的问题问住了,幸福吗?怎么不幸福?好吃好住,生活优越,有间遮风挡雨的房子,有份体面稳定的工作,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纵有小小的失意,那也是瑕不遮瑜的事情。
    “我想,我没有资格不幸福,这世上比我不幸的人太多了,一想到他们,我就觉得我很幸福。”
    “幸福不是比较,幸福是你心底的感受。你觉得幸福,那就是真的幸福了。”
    嘉培听了,忽然就笑了起来“我觉得今天晚上我们挺无聊的,居然探讨起人生哲学的问题来。”
    “的确很无聊,如果有聊的话我们就不用坐在这里陪一个陌生人吃饭了。”
    后来回家的时候,是林政瑞送的。嘉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不小心地看到了手刹旁的空格上有一支唇膏,正安安静静地躺着,并不时地随着路况滚动一下,暗哑的大红色外壳,夜色中只看得个轮廓切。嘉培看了,不动声色,心底里却已经了然,恐怕又是一个不多情愿赴约的“五好青年”,这么明显的地方,谁会轻易地漏过?
    到了家门口,两人就挥手告别了,连电话号码都没留,是忘了还是不想,双方都懒去追究了。
    回到家里,沈母满脸期待地问相亲结果如何?嘉培一句“不咋的”就打发过去了。沈母急了,跟在身后急急忙忙地说“怎么回事,你短信里说对方不是条件很好吗?我手底下还有几个博士生,要不要我介绍给你。”
    “不用了,喂过馒头了没?”
    “喂过了,你舅那边我也打听过了,好像有个同事的儿子也不错的……”
    “这个月的水电费交了没?”
    “交了。要不,我再打听打听,你宋姨她侄子是个公务员……”
    “我说你这垃圾什么时候倒啊,都满了。”
    “马上,她还有另一个侄子,是中国移动的部门经理……”
    “中国移动的?那敢情好,我手机是联通的,两人见面交换号码的时候可有戏看了。”
    “他侄子我见过,一表人才……”
    “你手机充值没?”
    “没呢。”
    “你真笨,见面的时候干嘛不叫他送几张充值卡给你。”
    “人家是移动的,我一联通的凑什么热闹。”
    “就是,我一联通的凑什么热闹。”
    “沈嘉培”沈母似乎真的来气了,站在原地,对着满屋子走的嘉培大声喝道“你别给我装蒜了,你几岁了?你以为你还年轻?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家庭,你一单身家庭的孩子,背后没人撑腰,你不赶紧找个人来依靠,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不也没人撑腰,你不也照样风生水起。你看,你都快要扬名国际了。”
    “你以为我不想。可问题是我没得挑,你有得挑的时候为什么不赶紧下手?你一女孩子孤零零的没后台,没背景,万一我走了,你怎么办?妈妈不就是想找个对你好的人把你娶,好放心吗?怎么就这么难?”
    “好了,好了,妈,我明天就找那男的要电话,ok?”说完,就往书房里走。要电话,当然不可能,这话也不过是个缓兵的权宜之计而已。只是母亲这个晚上有点古怪,平时她虽然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也妥上心,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这么迫切过,奇怪。
    打开电脑,上了sn,遇到了若杏,于是把晚上相亲和母亲逼婚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逗得若杏在那头哈哈大笑起来。末了,她说为什么拒绝呢?你妈妈的话也是蛮有道理的。女孩子,除非你真的强悍到懂得修水龙头,懂得装保险丝,懂得通下水道,否则的话,还是找个人互相扶持一下吧。
    嘉培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抗拒。
    若杏奇怪了,你以前也不抗拒相亲的啊,现在怎么就抗拒起来了呢?
    嘉培逆反心理吧。
    若杏不对,你的青春期早就已经过了。而且到了你这个年纪还没男朋友的人,怎么着也该心里着急的了。
    嘉培这又不对,那又不对,那你说是为什么?
    若杏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怎么可能知道你心里装着的是什么?
    嘉培那要不要照照x光看看?
    若杏嗯,我正看呢,怎么办?我看到了一个人影。
    嘉培什么样的人影?
    若杏看不真,你自己好好想想,会是什么人,住在了你心里?
    嘉培……
    若杏嘉培,你记不记得当初和东方南在一起时跟姒凝说过的话?
    嘉培什么话?
    若杏你说你和他在一起和过去无关。
    嘉培然后呢?
    若杏如果真的是无关的话,为什么要特意提起?
    嘉培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做第三者?
    若杏我不知道,感情的事情谁能教得了谁。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爱情又何尝不是。
    嘉培他说,他和杨清分手了。
    若杏是吗?有时候想,杨清姐弟是不是前世欠我们的,怎么总栽在我们这拨人手里。
    嘉培我明白了,我明天就问那男的电话。
    若杏然后呢?和他开始新的恋情?在你心里还装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公平吗?
    嘉培那怎么办?
    若杏凉拌。
    问题纠结到最后,还是没有得到答案,可是问题本身却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让人应接不暇。嘉培关了电脑,走出了书房,却看到母亲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沈母听到了开门声,于是就往书房门口看,然后叫住了正打算回房睡觉的嘉培“培培,你过来。”
    嘉培看见母亲一脸严肃的样子,心底里有点发憷,于是忐忑不安地走到母亲的面前,坐了下来。
    “你和陆湛鸣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有女朋友了吗?”
    “嗯。”
    “我今天晚上散步回家时,看到他了。就在家楼下,没完没了地抽烟。幸亏我躲得快,否则这一见面得多难堪。”
    嘉培听了,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他在楼底下等我?”
    “不等你,难道等我?”
    忽然之间,嘉培想起来了,林政瑞送自己回家时路边好像真的有辆银白色的轿车,只是那时自己没有多加留心,以为是别人的车辆就忽略过去了,现在想起来,难道是……
    “妈,我先下去一下。”说完,嘉培就往门外冲了。直到进了电梯,她才回过神来,自己下去做什么呢?有用吗?不过是把事情有弄得一团糟而已。
    正想着,一楼就到了,嘉培一脚踏出电梯门,然后直往大门走去。出了大门,黑漆漆的夜空,只有路灯在散发着昏黄的灯光,四周一片开阔的空地,哪里有什么人影和车子。嘉培往四周望了又望,望了又望,然后失望地打算转身离开。
    “你在找我?”一把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嘉培听见了,立马转身回头望过去。
    “我一直在你身后,你都没注意到吗?”
    嘉培摇了摇头,然后大步往家里走去,就在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湛鸣拉住了她的手“都下来了,为什么还不肯面对?”
    “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她问。
    “不知道,等到不想等为止。”他说。
    “多久才不想等?一年,两年?还是三四年?”她问他,语气里带着尖刻。
    “或许,也或许是一辈子。”
    “一辈子。”她冷笑了一下“多么熟悉的台词,你再次这么说,就不惭愧吗?”
    “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又没求着你等我。”
    “可是我曾经承诺过,我做不到,所以……”
    “那你现在也不要再说什么一辈子了,我怕你再过三四年又得跑到我面前说对不起。”
    “沈嘉培”湛鸣似乎是生气了,他捏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然后提高了声调说“你要钻牛角尖的话,尽管钻好了,我给你一大堆的牛角,就怕你不愿意钻。过去的,杨清的,第三者的,甚至是杨安和若梅的。可是,你钻的那么厉害有什么用?生活会过得更好吗?你都说了,回不到过去了,可是你怎么就抓着过去不放呢?
    “是,你辛苦,你累,你委屈,我很抱歉当初不能陪你走过那一段路。可是当时到底是谁先断了音讯的?哪怕是金岳霖,起码也有个逐林而居的幸福,那我呢?我得到了什么?”
    “你放心,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她说,眼睛看着他,里面全是嘲讽“我只是指责甜言蜜语的保质期有限,我只是指责人性的凉薄而已。”
    “指桑骂槐。”此话说完过后,两人都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吵到最后,都累了,可是又不舍得走,总觉得对方还有未尽的话语要对自己说,于是就这么的僵持着,直到最后,嘉培终于忍不住,问他“你说,你当时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杨清。”
    “那你呢?你交过的这些男朋友,你有没有真心爱过他?”
    “……”
    “知道人的眼睛为什么要长在前面吗?那是因为上帝要人往前看,而你,却总往后看。”
    “可是人怎么可以没有过去?”
    “所以上帝让人长了个脖子,可以随时回头看过去。但只能是随时,而不是一直,永远。”
    “我不知道,我很累,我也不想看过去,可是未来就一片坦途了吗?有什么在我的未来等着我,不就是一个第三者吗。”
    “看来,我们的感情还真是十面埋伏。”
    “你回去吧,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呢,这不是我们重逢叙旧的好时机。”
    湛鸣终于松开了手,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多变,遇到问题,总是逃避,不肯面对。但你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吗?”
    “你错了”嘉培看着他,带着一种辩驳的神情说“我不是逃避,我一早就已经和你说过,我们之间不可能了,是你一直在纠缠而已。”
    “你说我纠缠?前一分钟还在埋怨我当年离去的人,现在却厌烦起我的纠缠起来?”
    如果你当年不走,就不会有现在的厌烦。这一句话,嘉培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可是到最后,还是及时的咽回了肚子里。她在心底苦笑了一下,自己真是无赖一个,明明当年是她要别人走的,现在却为当年那人的“薄幸”心底生怨了起来,她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她给不了他的,凭什么就不许他在别人身上寻找?
    那个晚上,僵持到最后,还是不欢而散。次日起床的时候,嘉培看到自己右手手腕处有隐隐淤青,然后想到了昨天晚上湛鸣捏她时的力气。她想,他那时肯定是很生气的了,她跟了他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见他这么失态过,居然对一个女士动粗,记忆中的那个谦谦君子到哪里去了?难道这些年来,他也改变了么?
    第 37 章
    又开始相亲了,自从上次和雪姐的外甥相亲失败后,嘉培在沈母的威逼利诱下,又开始去相亲了。今天晚上的相亲对象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移动经理,那个移动经理是个极为健谈的人,且风趣幽默,逗得沈母和她的好友宋姨欢笑连连。嘉培看着母亲那张笑得像花一样的脸庞,就觉得一阵头大,她知道,母亲对这个相亲对象很满意,她更知道,如果她不尝试着和这个移动经理交往的话,就会是一场灾难的开始。有时想想都觉得荒谬,一对素不相识的男女,居然就在一个晚上之后,一跃成为准男女朋友,这会不会太过仓促了点?
    一顿饭,从天亮吃到天黑,好不容易吃完,结果离开的时候遇到了林政瑞,在四目相视的一刹那,嘉培简直是羞愤致死。被自己的前相亲对象撞到自己仍在相亲,这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情,别人会怎么想呢?会不会觉得她是滞销的货品,卖不出去?甚至会不会佩服起自己当初不留号码的英明来?总之,这样的场面令到嘉培觉得很难受。
    结果,林政瑞却冲她笑笑,然后语气轻快地说“和朋友吃饭啊?”
    嘉培点了点头,然后客套地反问了他一句“你呢,一样?”
    “对一样,和朋友吃饭。”说完朝店里的某个方向比了比,嘉培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看到了一幕似曾相识的情形。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士坐在桌子的一边,而桌子的另一边又坐着另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妈。看到这样的情况,嘉培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她冲着政瑞露出了一个了然于胸的表情,然后身同感受地笑笑,离开了。临走前,她忽然在想,不知道那支口红,现在还有没有继续摆在那个空格里呢?
    相亲的双方临走的时候,相互交换了手机号码,嘉培输入对方手机号时,心里偷偷地想,移动的呢,这通话的费用得多贵啊!她要是和对方成了,那每月的手机费可就惨了,想当年之所以用联通就是贪图它收费便宜,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这手机费终究还是得为自己的恋情埋单。
    不知道他的是联通的还是移动的呢?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嘉培当场吓了一跳,然后有点手足无措起来。她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怎么在这么一个场合底下,还会想起他来?要命!
    晚上回到家,沈母问她,对对方还满意吗?嘉培撇了撇嘴,不言不语。沈母看到她这幅不耐烦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态度了,于是,她又开始喋喋不休地教训起人来“你看你这是干什么呢?他有什么不好啊?你都相了四次亲了,结果没一次中,你说,你到底要个怎么样的男人?”
    一句“不知道”嘉培就干脆利落地打发过去了。可是,真的是不知道吗?恐怕不吧,只是,那个人她不敢要,也不能要。第三者加诸在恋人身上的痛苦,她一清二楚,当年她父亲伙同情妇疯狂揽财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她和母亲不但要面对贪污的痛苦,还要同时面对丈夫不忠的痛苦。那段记忆太过鲜明,直到今天,她还历历在目。所以,这样的错误,她怎么可以去犯?
    次日下班的时候,嘉培解到了陈瓷的电话,当她听到手机那头那把声音响起的时候,她就知道,麻烦又来找她了。
    “出来见个面吧,怎么样?”陈瓷问她。
    嘉培听了,很想说不,可是一想到前天晚上湛鸣指责她遇到问题总是逃避的说话,就一口答应了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时候,还是见招拆招吧。
    嘉培赶到约会地点时,陈瓷一早就在那里等待了,看到她来,马上挥手示意。嘉培刚坐下来,她就问她了“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为什么?”虽然心中猜到了七八分,可是还是不想说出来,宁愿装作糊涂,这或许也是逃避的一种方式吧。
    “哎呀,我都快要被烦死了。你知不知道。”
    “怎么了?”
    “小清和湛鸣分手,刚开始时是小清跑来烦我,现在好了,小清不烦我了,换成湛鸣跑来烦我们家那头胖子了。昨天两人聊天聊到深夜,如果不是我接的电话,我都要怀疑胖子在外头金屋藏娇了。”
    嘉培低着头,拿出勺子顺时针一下一下地搏动杯子里的黑咖啡,不愿说话。
    “我说你们都怎么一回事啊?才几天啊,都风云变色了。”
    “没什么,那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得了吧”陈瓷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提高了几分语调说“和你无关?你以为你不进去搅局就真的和你无关了?”嘉培听了这说话,终于明白,陈瓷约自己出来,其实是为好朋友打抱不平的。说的也是,虽说她没有插一只脚进去,可是事情也是因她而起的,看着自己的好友被人伤害到了,她那么仗义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作壁上观呢。想起许多年前,她整天跑在她的背后,瓷姐姐,瓷姐姐的叫着,那时还以为,她们会一辈子这样下去,怎料到,时光飞逝,日月如梭,到最后,她总是败给那个后来的人。
    “他们分手,我完全不知情。他们闹分手,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嘉培喝了一口咖啡,很苦,没有加糖和牛奶的咖啡,果然很苦。
    “这事我清楚,你要是一早知道,还进去搅局的话,我今天也不会约你出来喝咖啡了。”
    “他们的事,我很抱歉,我已经和湛鸣说清楚了,可是,有些事情,你知道的,我们总是无能为力的。”
    “的确,感情的事,谁能把握得了呢。对了,你打算怎么样?”
    “能怎么样?当年都分手了,怎么可能还回头。我回头了,那杨清怎么办?”
    “小清啊”陈瓷叹了口气“你回不回头,她都不可能再回到湛鸣身边了。湛鸣是个实心眼的人,有些事情,要么不做,做了就不会放弃。这脾气,你们俩跟他这么多年了,应该很清楚的。”
    “杨清,她还好吧。”
    “还行,哭过之后还不是擦干眼泪重新做人。这年头,失恋算什么?谁不是这么走过来的,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说来也奇怪,嘉培在以前,对杨清或多或少是有点讨厌的,或许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那个曾经风光的自己,或许是因为她出现的时候正是她陷入低谷的时候,又或许是因为她的出现几乎是以光速的速度来替代了她在院子里的那拨人的地位。总之,许许多多的因素加起来,她对杨清,总是厌恶的。可是现在,经历了这些事,又听到陈瓷这么一说,她的心底,居然对杨清产生了一丝丝的愧疚之意,她总觉得,如果自己没有和湛鸣重逢,杨清和他就会有一个美满的结局,而现在,她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一幸福的姻缘。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心,她的心底总打不开这个结,这个结一天不打开,她和湛鸣就一天走不到最后。
    “有时也会想,当初我要是不把小清带到这个圈子来就好了,这样的话,或许会有皆大欢喜的结果,你们也不用这么烦恼了。”
    “不”嘉培摇了摇头“没有杨清,也会有马清,牛清,这局面不是因为杨清的出现而造成的,而是因为我们当初分手造成的。当初分手的时候,我就应该料到有这么一天的到来。”所以,她的愧疚也不是因为杨清而产生,换成别人,她也一样心里不安,哪怕素不相识,从未谋面也一样。说到底,她的愧疚是由她性格中善的一面而引发的,如果她没良心一点,坏一点,或许大家都会好过一点。
    “你就打算这么样了?我看湛鸣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
    “我不知道,心里很乱,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说啊,如果我是你,我就干脆和他在一起了,一了百了。”
    “那杨清怎么办?”
    “说来说去,问题的症结就是杨清,不是吗?如果没有杨清的存在,如果湛鸣一直都一个人,你会不会再和他在一起。”
    嘉培不说话,低下了头,看着杯子中褐色的咖啡,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如果,所以,那么多的假设到最终都不会成立。
    “我今天来也不是要做说客,可是有时真的觉得,既然事情都不可挽回了,那为什么还要站在原地不肯挪步?这个世界不幸的恋情太多太多了,你为什么就不肯珍惜一下身边的人,让自己的恋情美满起来?难道,你非得这世上再添一对怨偶,你才满意吗?”
    “我以为你今天是来为杨清打抱不平的。”嘉培听了她的一番话后,笑了笑说。
    “那倒不是,其实,有什么平不平的呢。难道非得把两个貌合神离的人捆在一起才不算辜负吗?”
    “那如果是你,你愿意貌合神离的过下去,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
    “如果我是杨清,或许,我愿意貌合神离的过下去,毕竟,湛鸣是我所能把握的人,而未来却那么虚无,谁能料到呢。”
    “是的,所以我坏了一段好姻缘。”
    “那也不一定是段好姻缘。好姻缘是不会貌合神离的。”
    “但也不是一段坏姻缘,至少对杨清来说不是。”
    和陈瓷告别之后,嘉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走在她面前的是一对小情侣,20出头的年纪,手牵着手,共同分享着一支棉花糖。说是分享,其实也不是,男的基本就是拿着那支棉花糖,让女的一点一点挑来吃。嘉培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可是却可以猜到,他们一定是幸福地笑着的。嘉培看到他们,就仿佛看到当年18岁的自己,刚刚遭遇人生巨变,不知所措,于是躲在家里,死活不肯出去见人。后来,终于有个人忍不住了,跑来找她,然后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漫步在北京街头。那时候天很蓝,他们都还年轻,总以为人生就是这样手牵着手的走下去,却不知道,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把那些自以为是的东西,辗得粉碎。
    次日是周末,约好了姒凝和曹媛逛街的,这两个名花有主的女人,就要出阁了,于是一整天都在忙着婚礼的事情。那天,她们就约好了去挑婚纱。本来,嘉培是不想去的,婚姻这事,太过刺激了,可是,母亲大人一大早就接了一通电话,从电话里的聊天内容推测,似乎又在策划相亲的事情了,于是乎,本来还打算在家百无聊赖的过一整天的嘉培,马上屁滚尿流地衣服一换,就出门了,连声再见都没有说。
    第一间去的是家婚纱连锁店,里面的婚纱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中式的,西式的,传统的,现代的,甚至是前卫的。一推门进去,嘉培就被这满室的各式婚纱给震撼到了,过去,她总觉得婚纱这玩意,也不过是婚姻里的一个过场,一生只穿一次,所以也不必太破费,直接去租借就好了,反正现在的影楼服务里就包括了出借一件全新的婚纱这个项目,年轻人,经济不是很乐观的话,何必花那冤枉钱。可是,现在她却在这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婚纱堆里明白了,为什么一个女人即使是节衣缩食也要给自己买一件满意的婚纱了,因为它承载的可是一个女人一生的梦想,就是因为一生只有一次,所以才要慎重。
    “我的婚纱怎么可以租借?租借可是要退还回去的,婚姻怎么可以退还!”姒凝听到嘉培建议她到影楼里租借婚纱时,马上斩钉截铁地反驳道。
    “我只是觉得可惜罢了,因为只穿一次嘛。”
    “哎,嘉培,你是没有到这个时候,等你到了要结婚的时候了,条件又允许了,老娘我敢保证,你丫跑得比我们还勤。”即使是粗线条的,从无浪漫细胞的曹媛,也跟着姒凝在旁应和了。
    嘉培听了,笑了笑就把事情避开了。是啊,她是没到那个时候,放眼望去,婚姻之路遥遥无期呢,要不,也不会开始相亲了。如果是当年,还处在青春期的她,或许就如姒凝曹媛她们一样,梦想着一个奢华的,浪漫的婚礼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早已把她身上的浪漫磨掉,剩下的就是市侩的现实了。或许真的如她们所说吧,因为还没到那个时候,所以不会去期待,去幻想,只是从一个理性得有点俗的角度去细想,这件婚纱到底划不划算,婚纱之于姒凝和曹媛来说是件嫁衣,而之于嘉培来说,却仅仅是桩买卖而已。
    “这女人肯定是学会计学坏脑袋了,以后咱有了娃,男的坚决要让他学会计,女的则坚决不让。”曹媛在一边狠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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