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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一)

    李军从后面扶着英子向外面走去,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英子又扭转头怒气冲发的瞪

    着我,喊道:“林子昊,你死去吧你!”

    看着他们黯然的背影,是那么近又那么远。我心里一种疼痛,如潮水涌动,在这场冷漠

    的宿命里我最终照旧失败了,我强忍着那种疼痛,无奈地看着他们离去。我的眼睛湿润了,

    我想喊她,但我发不作声音。

    心蓦然一阵虚空、绝望和悲痛。陪同着惊悸的心跳和死一般的静寂,我一下子跌坐在沙

    发上。我闭上了眼睛,我不敢看自己,不敢看窗外,不敢看周围的酷寒着的夜晚。从这一刻

    起,我知道我们快乐的日子将以后画上句号。

    我突然想起平儿,我看到她还坐在地上,象一个受伤的孩子,咬着嘴唇,蜷缩着抱紧了

    自己,脸上还残留着惊惶和恐惧。

    地上一片狼籍,血和着水和玻璃碎片流得满地都是。我抬起脚看到脚心一道很深的口子,

    尚有许多不陋习则的伤口嵌着玻璃渣子,血不停地涌出。我吸了一口吻把那块大的碎片拔出

    来,更多的血涌出来流到地上。我有点不知所措,用手牢牢按住伤口,心底有泪水奔流。

    从来没有看过英子这么激动过,她的情绪完全失控,她从客厅冲到卧室,再冲回客厅,

    当着众人的面,砸烂了器皿,掀翻了桌子,扯裂了平儿的衣服,连床单都没有放过,最后,

    把那一大束百合连瓶带花狠狠地砸在客厅的地板上。

    整个历程没任何人敢阻拦,她眼光狂乱,发狂似的,身上散发着阴寒之气。

    我掉臂脚上的伤痛,向平儿走去,我蹲下,手扶在她的肩上,又怜爱地替她整整头发。

    平儿象从梦中惊醒,刹那间有些茫然。她抬起头看了看我的脸,她面无人色,她低头看到我

    脚上的血,连忙惊慌起来。

    “你怎么了?疼吗?”她受惊的问道。

    “没事儿。”我向她摇了摇头。

    “来,快起来,我帮你包一下。”平儿搀扶着我从地板上站起来。我被她又扶到沙发上

    坐下,她去厨房拿来了纱布,碘酒和创可贴。

    “对不起,子昊。是我给你惹的祸。”她一边为我清理着伤口一边对我说。

    “不,应该是我说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平儿抬起头虚弱地对我微微一笑,说:“你啊,总是这么温暖。”

    “挨打了,你还笑?”

    “那怎么着?我哭吗?我干吗要哭?我没有委屈,我们都是成人了。我知道我应该为自

    己所做的事情认真。”

    “你不怕?你不怕人们风言风语,你不怕人们指指戳戳,可女人最怕的就是这种事啊。”

    “我怕什么,现在我也看透了。实在,人间的所有不义和罪孽都是可以明确的,而且也

    应该获得公正的恻隐。生命自己就设置了不少陷阱,偶然失足是太正常了,而不正常的是那

    些未曾失足过的人们,我不知道世上是否有过这样的人,我知道的是每一小我私家都有其不色泽

    和不能向人展示的一面。”

    “你就不担忧你的事情,不担忧肖亚东?”

    “有什么好担忧的,我现在担忧的是你,我看他们不会就此罢休,你得小心点。”

    “我倒不怕,只是……”

    “照旧舍不得英子,是吧?”

    “究竟我们都这么多年了,突然就……”我的心一阵酸楚。

    现在我心中的忧伤,似乎绵延着数千里。这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我好象陷入了一片沼泽,

    感应了呼吸的紧促和心田的挣扎。而钟如萍现在却体现出异常地清静和内敛,似乎一切从未

    发生过。

    “我看你也不必这么惆怅,不用沮丧。男子嘛,做了就是做了,你以前不是挺潇洒的吗?

    为什么现在就沉不住气了?”

    “我以为我对不住英子,而且我无法向我妈交待。我不能让我妈再为**心了。”

    “英子那里我去做事情,面临你妈,我简直欠盛情思,只有你去想措施了,不外,母子

    之间什么事都容易解决。好了,别想太多了,振作起来,一切顺其自然吧。”

    平儿把我的脚上的玻璃碎片清理清洁,在伤口上消了毒,然后包扎好了。

    她站了起来,耸耸优美的双肩又双臂交织轻抚着肩膊,像是拂去泻在肩头的烟尘。

    “子昊,你是不是对现在的我感应受惊?但我不得不认可我很喜欢你以前的那种斗胆和

    放肆,崇敬你那种目中无人的自豪和轻狂,以及对世俗和人群充满不屑的气质,我实在无法

    抗拒你对我的诱惑。你有没有感受到我是爱你的?我喜欢去为你做一切,喜欢用手指轻轻地

    为你梳理头发,喜欢用指尖滑过你的每一寸肌肤。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我时常为你而自

    豪,以你的温柔而自满。子昊,虽然我爱你,可是我并没有想过我要跟你完婚。”

    “我知道,这也是我跟你相处得最自然,最舒坦,最惬意的地方,我们没有压力,没有

    忌惮,只有舒心和快乐。”

    “理想的生活该是怎样?理想的婚姻和恋爱又该是怎样?虽然,毫无疑问,理想的恋爱

    该是牵手走上红地毯,然后相濡以沫,共度人生。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吧?可是在现实中,又有几多恋爱会有如此完满的了局呢?否则怎么会有‘执手相看泪眼,

    竟无语凝噎’呢?面临无奈的人生和现实,又有几人能做到‘执子之手,死生契阔’抛开一

    切去爱一场呢?所以,纵然是‘白头如新’也是你白头陪同的宿命。纵然是‘倾盖如故’也

    只能是倾盖的缘分!

    面临无望的恋爱,你能做的,只能是,忍把忖量换做浅笑轻吟!“

    钟如萍念念有词的谈论着她的恋爱观,似乎对于英子的侮辱和诅咒丝绝不放在心上。

    “我以为我对不起英子,咱们可能太太过了。”我说。

    “实在,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相互起义的世界,你一定知道谁人最古老、最漂亮的传说:

    亚当和夏娃经不起蛇的诱惑,偷吃了禁果,他们以后被上帝逐出了伊甸园。在受到诱惑之前,

    我们都是上帝的孩子,诱惑和处罚,都是上帝的旨意,普通的生命对此无能为力。禁果之味,

    谁都想尝尝。明知诱惑是一种危险游戏,可是人们屡败屡玩。就是因为诱惑是一个既微妙又

    刺激的游戏。”

    “是啊,我就是被诱惑害惨了。”我长叹了口吻。

    “在这漫漫人生旅途上,一小我私家需要足够的勇气和智慧,因为你应该知道,期待我们的

    不只是欢喜、幸福,而更多的是风雨、是泥泞、是崎岖、是伤痛,你经的风雨太少,遇到的

    崎岖也不多,或许这一次,对你是一件好事,清除了你心中的牵绊,思想会开朗一些。”

    “你是说跟英子分手?”

    “对呀,你要知道,一次的起义,你就失去了她对你的信任,失去了信任,是一件可悲

    的事情,永远不会像以前那样融洽。”

    我无语,低头望着脚上缠着的纱布,心中仍然感动极重,适才的那种杂乱情景似乎还在

    眼前晃动。

    窗外,依然是暗香浮动,疏影横斜。屋里的暖气妖娆地飘扬着,我又看到墙壁上那一幅

    秋日的长城,似乎有紫色的云雾在低低地流淌。

    钟如萍也没再说话,她站起往复清理地板上的血迹和玻璃碎片。我看着她,她行动麻利,

    轻盈,只见她那飞扬的长发,遮掩着她那娇美的面容,不经意的回眸时那一双氤氲如暗夜的

    眼睛,是那样的飘忽、幽然,象是暖暖的风划过,哆嗦地,慵懒地抚过我的心口。暧昧,温

    情却又说不出原因。于是,我的心底马上流溢着缕缕柔情。爱恨纠缠间竟编织了人一生的痛!

    爱,却恰似一场虚幻的梦!

    “我把地上收拾完了,我就送你回家。”她一边收拾,望了我一眼,说道。

    “你不用送我了,这里离我家太远,你还得赶回来,照旧我自己走吧。”

    “那哪行,你的脚有伤啊。”

    “这点伤算什么,我可没有那么娇气。”我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趿拉着拖鞋走了走,

    并没有很大的疼痛。

    “你真的能走?”她疑惑地看着我。

    “虽然,这不是走的很好嘛!”于是,我在客厅里走了起来。

    “那好吧,楼下常有出租车,你就打车吧,我明天一早尚有个会。”

    “希望明天你们公司不会满城风雨。”

    “你放心吧,我自有措施。”钟如萍又显露出她那种自豪冷艳的神情。

    钟如萍把我送到楼下,走出楼的大门时,我深深的吸了一口冬夜里那种特有的清冷空气,

    凉凉的,冰冰的,那一股清冷直深入到心底,我重重一叹,把心底所有的气都叹出,尔后心

    里似乎漾起一种微微的轻松。

    我走进一辆出租车,汽车开动。我转头,看向站在路边的平儿,她的眼直望向我,眼神

    依然深邃悠远,悠远的深处是只有我才气读懂的那种无尽的温柔与痛惜。她轻轻一笑,露出

    她那漂亮的酒涡。

    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昏暗迷离的路灯逐渐往退却,我的心又开始挣扎,我想着英子,

    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我从她脱离时的眼中已读到了一种纷歧样的工具。我感应痛恨,因

    为理智告诉我这很可能将是我们的竣事。

    心里有万般的不舍,总有一种激动想叫出租车向她家开去,我想去向她谢罪致歉,我情

    愿让她再打我几个耳光。实在我也不知道该向英子怎么说,只是清晰的以为有根刺,在穿我

    心,很疼,我清楚听见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碎的声音。是我咎由自取,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模糊了视线,思绪又回到了我们的从前……

    在她那失去理智的发狂似的诅咒中,在她那犀利的语言里,我听到了恋爱的懦弱。我理

    解她的苦痛,她已经不能再象一个普通的女孩那样的生活,岂非我只有退出了吗?

    汽车驶过三环,又过了二环,从德胜门到新街口豁口的路上,我望见那座假山,山上有

    一寺庙样的修建,衬着冷冰冰的二环路,有种后现代的拼贴感。这就是积水潭的标志修建—

    ——汇通祠。

    这时我突然叫了一声:“停车!”

    司机师傅一开始一楞,然后把车徐徐的停在了路边,我付了钱,从车里钻了出来。

    我知道这里是积水潭,曾经是皇家的洗象池。从元代起,来自暹罗、缅甸的大象,就作

    为运输工具和宫廷仪仗队使用,在夏伏之日,驯养员会向导大象到积水潭沐浴。那是何等的

    情形:在闹市不远处,有一片阔大的潭水,一头头巨兽在正午的阳光下沉浮欢叫,激起的涟

    漪带着无数的碎银飘向远方……

    如今的积水潭已不复当年胜景,连汇通祠也只是修环城地铁时拆掉重建的赝品。这像雨

    水汇积成的大潭,被灰色的平房围绕,黛绿的潭水没有一丝波涛,只在太阳落山时,荡出大

    片的金色,像铺就了破碎的镜子。没有人为游览的目的,打扰这片清静水面,只有四周的居

    民来到这里,用水气和柳色,来晕染黄昏的闲暇。

    在两海富贵热闹的映衬下,积水潭愈发显得车少马稀。但这似乎更适合这块水域的运气

    :曾经无比曼妙神奇的它,如今只想用冷清来维护自己的尊严,在抚今追昔中,清静地面临

    无尽的未来。

    “什刹海”和“后海”是北京人最近常提的词,实在“前海”、“后海”、“西海”统

    称“什刹海”。但与它们一水相连的“西海”常被人称为积水潭而忽略。

    我不知道老北京那种千年皇都的气脉,是不是就搜集在这一条“海”上,但以往当船穿

    过银锭桥的那一刻,却真有种像穿过时光隧道的感受。

    沿水顺流而下,能隐隐地听到京腔京韵,在岸上的某个地方摇曳,尚有京胡丝弦的蛊惑,

    细细拉扯着心里的某种感动。

    船过银锭桥,穿过被文人骚客称为“北京最漂亮的拐弯”,一百多年“烤肉季”的红色

    门楼就这么扑面而来,尚有岸上那些酒吧、茶居,种种灯盏的媚眼,真想端一壶酒,闲情逸

    致地无忧无虑地浏览那走马看花的景致。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朦胧的夜色里,一片四合院那样的小屋子依

    稀透出朦胧昏暗的灯光,行人和汽车的移动看起来是浮动的,随时都市在空气中飘升不见。

    什刹海原是北京传统生活的工笔写意,但这滋味已经不那么醇了,现在看来更像是一幅

    后现代意识的油画,种种生活的调子斑斓在其中。就像20世纪30年月的老北京人,揉着

    两个桃核在这岸边悠悠地遛弯,怀着他们的旧;而20世纪80年月的后嬉皮,也悠悠地掐

    着一瓶嘉士伯或百威,坐在“银锭观山”石碑下,同样怀他们的旧。

    夜里的风很大,拼命往衣服里钻,将每一个部位都割得好疼。我突然看到了银锭桥,这

    是后海最引人注目的景点,历尽沧桑的“银锭观山”是北京有名有号的一景,连烟袋斜街里

    阁楼旋窗的样式,似乎也提示你遐想它昔日曾有过的精致和色彩。

    走走周边的胡同,而且是夜越深越有味道。但天气太冷了,我裹了裹衣服向那一排酒吧

    走去。

    我走过一间间酒吧,喧嚣的气息正张牙舞爪弥漫在都市的上空,不停晃动的霓虹灯像一

    只朴陋而又充满**的眼睛。我轻笑,是不是每一个行走在夜里的灵魂,都被它令人窒息的

    虚假浮躁所疑惑。如今,英子没有了,我又想起了陈静,想起了瑶瑶,是否我也该重新思量

    我的未来?

    走进一家酒吧,酒吧里衣香鬓影、豪华气派。我坐在墙的一角,要了一杯啤酒,点燃了

    一支北京生产的中南海香烟。看着吧里形形色色的人,一张张差异心情的面目,听着吧台正

    在播放的一首怀旧英文歌曲“say you say me”。

    坐在身边的是一对好象正在热恋中的男女,男的正握着女孩的手,在女的耳边轻声细语,

    女的一脸幸福的笑容,脸上还不时的泛过一阵阵红晕,很甜蜜。看着他们好象当初自己的影

    子,心里很酸。

    回过头来看到的是一张充满期待的男子面目,正在向酒吧门口不停的张望,还不停的看

    着手表,我想,是在等他的情人吧。

    曾经以为自己的恋爱能够恒久,曾经以为自己很幸运能有幸福的一生。实在错了,恋爱

    最怕的工具就是起义,是我起义了英子!曾经是那么相爱的两小我私家,转眼陌路。留下的是残

    缺不全的影象和心痛。没有想到了局会是这样,曾经的天长地久,曾经的天长地久转眼都成

    了飞灰。

    似乎听到时间急遽行走的声音,我却无能为力去阻止。在现实眼前,无论疚愧悲痛或是

    遗憾无奈,总要去直面,无法逃避,无法遮掩。我感应这时候的我,真的很眇小。

    “嘿!”突然谁人向门口张望的男子叫了一声,“唰”地站了起来,向门口挥手,只见

    他张口结舌,情绪激动,我看着他,他倒是西装笔直、心胸特殊的样子。

    转眸之间,我望见泛起在门口的是瑶瑶,她穿着时尚,神情飞扬。光线恬淡地照在她精

    致的妆容上,闪烁着毛茸茸的细微金光。

    瑶瑶向这边望了一眼,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我已经来不及潜藏。

    “子昊?”瑶瑶没有剖析谁人男子的盛情,竟从容地走到我的身边。

    “哦,瑶瑶。”我从椅子上也站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瑶瑶一脸的惊讶。

    “没事儿,途经。”我说,

    “英子他们去找你了,今晚的聚会你怎么不来呀?”瑶瑶边说边自己拉了张椅子坐在我

    的扑面。

    “你们认识?”谁人男子尴尬地问瑶瑶。

    “对,我同学,林子昊。”瑶瑶回过头斜睥着谁人男子,接着对我说:“这是黄亦辉,

    我们公司的司理,香港人。”

    “哦,你好。”我向他点颔首。

    “你好,你好。”他殷勤地伸出双手与我握手,讪讪地笑着说

    “你也过来吧。”瑶瑶向黄亦辉说道,于是他挪动着椅子也坐在了我的桌子旁。

    “哎哟,你怎么了?怎么脸是红一块,紫一块的?”瑶瑶说着就伸手过来抚摸我的脸,

    我看到她的十指上染着妖艳蔻丹。

    “没事儿。”我感应有些窘意。

    “什么没事儿,都肿了,摔了?照旧打架了?”瑶瑶眼睛碳一般的黑亮,眼光温柔而直

    接。

    “没有。”我看了一眼黄亦辉,避开瑶瑶那太过暧昧的眼神,我低下头把杯子里的啤酒

    喝个精光。

    “要不,黄亦辉,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儿要跟我同学谈。”瑶瑶绝不客套地对黄亦辉说

    道。

    “你……我,”只见黄亦辉张口结舌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照旧你们待着吧,我该回去了。”我看着他们那衣装昂贵的样子,再低头看看自

    己水污衣衫的狼狈,神色崎岖潦倒的萧瑟,真是风水轮流转。

    “别介,黄亦辉,你走吧,不就是喝酒嘛,喝酒哪一天不能喝?子昊他是重新加坡回来,

    我们难堪一见。ok?”

    “ok。”黄亦辉适才的激动一扫而光,一脸的沮丧。

    “拜拜,子昊。”黄亦辉极不情愿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弯腰跟我握了握手,然后又跟瑶

    瑶摆了摆手,脱离了酒吧。

    “你究竟怎么了?英子他们找到你了?他们往你家打电话,阿姨说你跟平儿出去了。”

    瑶瑶很关切的询问。

    我点颔首,徐徐吐了口烟,抬眼看天花板。既然自己的惨败被她撞见,就不必再惺惺作

    态了。

    于是我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给瑶瑶说了一遍,瑶瑶听得很认真。

    “你们怎么那么不小心?”瑶瑶很同情的眼神望着我。

    我没有说话。直往嘴里灌啤酒。

    “平儿不是完婚了吗?”

    “是啊,婚后不满足,她认为她丈夫对她不老实。对了,这个黄亦辉就是你谁人新的男

    朋侪?”

    “咳,什么男朋侪吧,我见过的形形色色的男子多了,多数都比他富足,更讨人欢心。

    可我并不以为然。我已倦了游戏人间的虚情冒充,那些肯一掷千金的男子有几个算是真心?”

    瑶瑶端起杯子,抿了口酒冲我笑着,媚眼如丝。

    “那你企图怎么办?”

    “不知道。”我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说:“那你呢?”

    “以前,我曾经认为,这个世界上,我只喜欢两种男子,要么强悍威猛,要么斯文儒雅。”

    瑶瑶轻轻把头扬起,露出漂亮的锁骨。“但现在我累了,只想找个稳定、可靠的肩膀。”

    我哑然。只是吸烟。

    瑶瑶那剔透亮泽的指甲轻轻敲着桌沿。望着我,说:“哎,我确实喜欢看你这种吸烟的

    样子,特此外深沉。我浏览一烟在手的人,那眼中的深邃和望着”云深不知处“的思考神态,

    总要疑惑一下人家的悠悠思绪,是否正在九天揽月。虽然生活中更多的时候,只要不是瘾君

    子,偶然抽根烟,也是一种情调吧。”

    “你真会逗人啊。”我被瑶瑶的一番话逗乐了。

    “哎,你还甭笑,我们公司有个美国小姐,叫露西,吸烟特凶,常见她在键盘上敲打如

    飞的手指间还夹了根烟,办公室也给抽得恶臭熏天。我看不出她的族裔,头发是较量显脏的

    金黄,肤色黑黄,预计是烟熏火燎的效果。

    我开始的时候经由她的办公室都要凝思屏息才不至于昏厥。厥后有一次她偶然跟我讲起

    浪漫影戏,问我有没有看过‘casablanca’,我说没有,‘那你可一定要看看!

    ’她热烈地向我隆重推荐,‘那才真叫浪漫啊,现在是不太有这种浪漫了……’“瑶瑶越说

    越来劲:

    “她那猫一样的眼睛闪烁着如梦如幻的神采,那一刻她竟然漂亮特殊。以后我跟她聊的

    很投机,那烟臭居然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了。露西对老板热情崇敬到爱恋的田地,通常独

    树一帜地以老板的名字字母缩写作他的爱称,最终被明察秋毫的老板娘英明坚决地找个时机,

    一除心腹大患,那是后话。”

    “哈哈……”我真的是笑了。我知道瑶瑶在逗我开心。

    “想想我们小的时候,是何等的快乐无忧,不知人间痛苦。”瑶瑶说着徐徐地靠在我的

    身上,我轻轻搂住她,感受她的体温和心跳。她突然握住我的手,一种柔情与温暖从她的掌

    心传来。我的心田里有些工具徐徐融化。

    似乎所有的起义都是这样开始的,一小我私家站在风雨里绝望,另一个却在依香偎暖。我在

    心里想着。

    “瑶瑶,我们该回去了,我还不知道我妈现在怎么样了,今天我的手机早没电了,我想

    她一定还在惦念着我呢。”

    瑶瑶从我的身上移开,我用手抚摩着她庞杂的头发。她呆呆看着我,好象有满腹的委屈

    和幽怨,她又一次扑在我的怀里。

    “恋爱是个什么看法,恐怕到我们鹤发苍苍时,也未必想明确。”我给她一个微笑,手

    揽着她走出了酒吧。

    那一夜,我坐在瑶瑶的车上,看着窗外这漂亮夜色中的都市,谁都没说话。

    瑶瑶的手机就在这默然沉静的夜色里“铃铃”地尖叫了起来。瑶瑶一手握着偏向盘,一手接

    听电话:“……好了好了,我确定,我明天一定和你喝酒还不行吗,烦不烦。”瑶瑶挂了电

    话。

    “你对人家好点。”我说。

    “搪塞他这种人,就是不要太客套,你要他听话,就得凶点……”瑶瑶望我一眼,脸上

    带着狡黠的笑容。

    恋爱是什么?一首歌、一个梦、一阵激动。纵然歌会唱完,梦会醒,激动会清静,我们

    照旧乐意去唱歌、做梦,让心灵哆嗦。我在冷笑中摇着头。

    实在照旧朋侪较量好,朋侪是相互的牵挂,相互的忖量,相互的体贴,相互的依靠。思

    念像一条不尽的河流,像一片温柔轻佛的流云,像一朵幽香阵阵的花朵,像一曲余音袅袅的

    洞箫。她有时也是一种淡淡的回忆、淡淡的品茗、淡淡的共识。

    (八十二)

    瑶瑶把车子徐徐地停在我家的门前,沉静了片晌,然后她把身体倾过来,带着几分微醺

    的酒意,她双颊红晕,目色迷离,一种慑人灵魂的柔情和忧伤在她的眼睛里弥漫开来。我明

    白她那样的一份心意,我把她牢牢地搂在了怀里。

    “允许我,不要太过忧伤,为我你要保重!”瑶瑶的下颏支在我的肩膀上,轻声细语地

    说道。

    “嗯,你也是。”我回覆。

    “有事打我的手机,我一定会帮你。”

    “谢谢你,我要下车了,你快回去吧。”我搂着她的手臂逐步地松开。

    “好,拜……”瑶瑶回覆,她的神情好象是我们要诀别一样,我正要转身下车,瑶瑶又

    一次把我抱紧,温热的红唇牢牢地压在我的嘴唇上,我们一阵缱绻。

    这是个夜色很美的夜晚。有一种叫做寥寂的工具不经意的混入其中,夜色多了一份凄美,

    心情多了一份伤感。有点喜欢这种夜深人静的感受,很清静,但也很无奈。

    “你会想我吗?想我你会快乐吗?”瑶瑶在我的耳边喃喃自语。

    “瑶瑶,我会想你的,真的!”我对她说。

    院内植有几株香椿树,随着春天的来临,树梢便有了隐隐的希冀。当那纯洁终于在羞羞

    涩涩中抽出嫩芽,霎时,有无名的欢愉流淌,漾起了芳醇,如酒,欲歌。

    当我依依不舍地跟瑶瑶脱离,从车里出来,抬头,猛一瞧,我惊吓了一跳,我妈就站在

    我的眼前,只见她身上裹着一件棉军大衣,头上包着一块过时的毛质方巾。一脸的怒气。

    “妈!您怎么站这儿?这外面多冷啊!”我心里忐忑不安地说道。

    “你还知道心疼我?你要知道心疼你妈,你就不会这么折腾!”我妈气冲冲地说道。

    我走向前去扶我妈进屋,但她有力的把我的手甩开,眼睛望着瑶瑶的汽车喊道:“瑶瑶,

    你也进来!”她的口吻像下下令一样。

    瑶瑶乖顺地从车上下来,逐步的脚步声起,她像受到惊吓般立时走了过来,她不自然的

    用手梳理一下头发,整理一下状容,脸带羞涩地叫了一声“阿姨”,然后,和我一起搀扶着

    我妈进屋。

    北京的冬天,屋内和室外是两个完全差异的世界。一踏进屋里,一股暖融融的气流直扑

    脸面。我妈慢悠悠地解开头上的方巾,又脱去身上的军大衣搁在沙发上,然后严肃而认真地

    说:“你们都坐,我有话要给你们说。”

    家的感受虽温暖亲切,但现在却又有一种遥远凄凉之感。我听见我妈轻微的叹了一口吻,

    虽细微却照旧让我感受到一丝丝的无可怎样。

    瑶瑶疑惑地望了我一眼,她轻咬着嘴唇,眼睛里透出了她少有的羞怯,有些模糊,平时

    的那种无法拒绝的魅惑也顺着唇角徐徐地散了去。看着她带点紧张的脸,我感应自责。

    屋里很清静,我能听到我妈喘息的声音,她默然沉静着,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格外的凝

    重。

    “你们企图怎么着?”我妈终于启齿了,她神色严厉,语生气然。

    我和瑶瑶都感应突然,一时都怔了,瑶瑶看着我,一脸的茫然。

    “什么怎么着?”我问了一句。

    “别装糊涂!原来我以为你们不会做什么,可今天我亲眼看到了,你们不以为羞耻,但

    我这张老脸怎么去面临这院儿里头的人?”

    我和瑶瑶有些欠盛情思地呆坐着,不敢看我妈,就像个犯了错却不愿真心悔改的孩子。

    许久的默然沉静之后,我妈真的是生气了,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接着说道:“今晚这家里的

    电话就没有停过,开始是英子在找你子昊,厥后就是你杜阿姨没完没了的打电话诉苦,说英

    子在家又哭又闹,现在一小我私家把自己锁在自己的房里,谁也不让进去,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

    么事情?直责怪我是不是子昊你欺压了她?我还给人家保证说子昊你不是那种人。现在可好,

    原来是你们两个这么厮闹,人家英子还能给你子昊完婚吗?再说瑶瑶你,你爱怎么折腾,我

    这个老太婆管不着,但你不要来害子昊啊?他跟英子好了这么多年,就要完婚了,你这么一

    捣乱,这叫什么事儿呀?”

    “妈,这跟瑶瑶无关。”我嚅嗫的说道。

    “你现在还要骗我,你是非气死我不成。”我妈适才还显得迷离而流转的眼波马上变得

    犀利而露有锋芒。

    “真的不关瑶瑶的事儿,是因为平儿。”我争辩说。

    “平儿,哪个平儿?平儿她不是完婚了吗?你跟平儿又怎么了?”我妈的眼睛睁得很大,

    受惊地瞪着我。

    我没有回覆,我低着头。这时,我妈似乎发抖似的从沙发上呼的立了起来,她颤颤悠悠

    地向我走了过来,说道:“你是说今天来咱们家的谁人平儿?你也跟她……”

    这时,我看着我妈那严厉而逼人的眼光,似乎那眼光像一把尖锐的剑,恨不得把我刺穿。

    我发现我妈的手在哆嗦,身体在哆嗦……

    我无可怎样地向她点了颔首。

    “啊?”我妈惊叫了一声,又说:“你真是作孽呀!”随后,只见她身体发软,一下子

    晕倒下来。

    “妈!”我急遽站起,把她抱住。瑶瑶也赶忙跑了上来,扶住了我妈。

    “子昊,快送医院吧,昏迷不醒了。”瑶瑶望着我,惊慌的说道。

    “好,你快去开车门,我来抱我妈上车。”

    夜里,街上的行人和车辆很少,西冬风呼呼地刮着。瑶瑶开车的速度很快,很快我们就

    到了医院。

    经由了急诊室医务人员的抢救,我妈苏醒了。是由于精神上的刺激,晕了已往。然而,

    恐怖的是我妈发现患有心脏病,只好住进了医院。

    在医院里一直折腾到后半夜,瑶瑶执意要和我一起陪我妈,但我照旧说服她让她回去了。

    一是她白昼还得去上班,再说我妈也不兴奋我和她在一起。

    我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闭着眼睛,她面容苍白,面颊瘦削。我在她身边抱着她,头埋

    在她的脖颈处。

    成串的泪从我妈的眼里流下来,无声地,而以前我总以为她坚强得永远不会哭。我永远

    忘不了我妈其时的眼神,那是冷漠、酷寒和绝望。

    我也哭了,泪水再次忍不住流了下来,透过泪光,我望见,我妈的脸上写满了沧桑。我

    心里一阵不安,隐隐作痛,自觉罪孽深重。我想,母亲对于儿子,是一种永远的恩赐;而儿

    子只能是母亲永远的肩负。

    我又想起父亲的死,想到母亲心灵上的创伤,也许这么多年来,母亲所遭受的精神肩负

    和压抑而积郁成疾,她那颗坚韧坚强的心已经再也经不起折磨了。

    这是个四人间的病房。其他三个都是在挂着点滴的病人,一个仰面躺着昏厥

    的样子;一个年岁不轻的女人转脸望着窗外那干枯的树枝悄悄地抹着眼泪;另一

    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斜靠着摇高的床背,脸很近地贴着报纸,可能是有帕金森综合症,她

    拿报纸的那只手很厉害地哆嗦着。

    “妈,我错了,对不起,我不应惹您生气。您要好好治病。我什么人都可以不要,但我

    不能没有您。”

    说这番话时,我的语气一直淡淡的。但我的心,却撕碎般地疼着,如地板上被踩乱的灯

    影。

    我妈默然沉静地盯着我,又深深地叹了口吻,说:“儿子。”

    “哎,妈。”我把脸凑到我妈的嘴边。

    “我看,你跟英子的事儿泰半是不成了。那天你杜阿姨在电话里的口吻太凶了,我都被

    她骂得受不住了。”

    “妈,您就甭费心了。”我拉起我妈的右手,攥在我的掌心里。我看到我妈右手的中指

    因长年握笔,有一小块厚厚的茧,上面还残存着墨水的痕迹。

    “不外,你不能跟瑶瑶在一起,她这孩子太轻浮了。尚有,谁人平儿,我发现她的心计

    太重,你要远离着她点。”

    “知道了,妈,您就放心吧。”

    “就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啊?我现在身体也不行了。”

    “妈,那我就回来吧,我要在您的身边伺候您。”

    “傻孩子,你真让我失望啊。”我妈说着眼泪又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妈。”

    我妈闭上了眼睛,默然沉静着,一丝悲痛的从她那憔悴的脸上掠过。

    “儿子,我感应我这一生真的很失败。”

    “妈。”我低着头,使劲地咬着嘴唇,我知道我妈指的是因为我。

    “岂非真的会有遗传?”我妈睁着眼睛,直直地仰望着天花板,低声地自言自语。

    “遗传?!”我在心里默念着,我一时没有弄清我妈的意思,我也欠好启齿问。

    “你对不起你死去的爹呀!”我妈的眼眶里,霎时,眼泪哗哗的流淌。

    “我爸?妈,我爸是怎么死的?”我突然想起了我心中的谜团。

    “不是告诉过你吗,车祸。”我妈突然眼睛瞪着我,我看到她脸上的肌肉在抽搐。

    “哦。”我不再问了,我知道那一定是我妈心头的疤痕。或许这世上,每小我私家心上总有

    一道疤痕,任由岁月流逝,任它隐隐作痛。这道疤痕,影象着昨天,却仍愿意收藏。或是珍

    贵,因这样的痛楚无法让人扬弃。

    “儿子,你知道你爸生前对你抱着多大的希望吗?你两岁就会背诗,三岁就会写字,四

    岁你就能给你爸的战友念报纸,那时候,你爸对你是多自得啊!”

    我在我妈的床前守护了三天三夜,没有睡觉,只是偶然合一会儿眼,满眼都是血丝,满

    眼是痛。无数次,我妈曾用头去撞击墙壁,无数次去拔手上的针头。

    可无数次,被我牢牢地攥住她那无力的双手,拧着眉头,心疼地向她说:“妈,我不会

    再让你失望了!你儿子照旧以前的儿子,我失去了爸爸,我不能再没有您,妈!”

    瑶瑶天天到医院给我送饭,她看到我那充满血丝的眼睛,心疼得不得了。

    一天晚上,我吃完瑶瑶给我送的晚餐,我送她脱离病房,在医院的走廊上,瑶瑶又一次

    关切的对我说:“照旧我来替替你吧。你看你都熬成什么样了。”

    “我没事儿,甭说三天三夜,就是365个日日夜夜,我也心甘情愿。”

    “你真是大孝子!”

    “是啊,我妈为我吃的苦太多了,我为我妈做什么都不会太过。”

    “我要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儿子就好了。”

    “你真是空话,老公都没有,就想有儿子了?”

    “这不是被你感动的嘛,哎,我说,谁要有像你这样的老公也行啊。”我明确瑶瑶的意

    思。

    “咳,这你可错了,谁要是有我这样的老公可就倒霉了。”

    “怎么讲?”瑶瑶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你看,通常作孝子的,对妻子都不是很好。”

    “我可没有要求你对我要怎么好。”

    “瑶瑶,说心里话,在这个世界上,做个好朋侪远比做伉俪要好,作为好朋侪,我想给

    你说,黄亦辉那人不错,我们的年岁都不小了,该安下心来好好过日子了。”我对瑶瑶说。

    “你真这么认为,你知道我是听你的。说实话,这些年,我爱的很辛苦,所有你跟英子

    们在一起的快乐日子都成了我痛苦的泉源,无时不思,无刻不想,连梦里也不得安生,脑海

    里装满了你的影子,挥之不去。想你的时候,我会两只手疯狂拍打自己的头,却也无法挣脱

    对你忖量的苦。”

    “好了,听我的没错。如果我们能够体会到那种平庸之中的幸福,能够在一粒沙中见世

    界,能够在锅碗瓢盆中品味出坦然,那么这就是生掷中的一个大境界了。我们所期待的,不

    正是这样的一种品行?恋爱如是,人生亦如是,我们经常所自勉的淡泊明志,清静致远,不

    就是这样吗!”

    “好吧,看来照旧你看的较量深刻,谢谢你的这番话,不外……”

    “不外什么?”

    “不外我想要的时候,你不能拒绝,恐怕只有你才有那种感受。”瑶瑶说完脸上掠过一

    丝羞涩。

    “好,我们都不是圣人。”

    我刚说完,瑶瑶就踮起脚跟在我的面颊上亲了一口,当她那艳红的嘴唇刚贴在我的脸上

    时,我张皇地从她的耳边望已往,看到在走廊上走过来一个清瘦的女子,身上抱着一个约莫

    三岁大的孩子。

    “哟,是子昊吧。”那女子瞪着我说道。

    我急遽推开瑶瑶,瑶瑶听到那女子的声音,也转过身去,说:“嘿……方琳啊,你也来

    了。”

    “是啊,听说林阿姨住院了,我也抽闲来看看她老人家。”

    “是方琳啊,我险些没有认得出来。”我镇定了一下情绪说道。

    “那是啊,我都半老徐娘了,那像人家瑶瑶。”

    “说我干吗?行了,我该回去了,你去看林阿姨吧。”瑶瑶有些尴尬地岔开话题,又跟

    方琳怀里的孩子逗了两句,就一摇一摆地向医院的门口走去。然后,我领着方琳进了病房。

    我妈是认识方琳的,她对方琳的印象一贯很好,以前常听到她夸奖方琳。她看到我和方

    琳走了进来,我妈欠了欠身子便说:“是方琳啊,宝宝也来了。”

    “阿姨,您快躺着,宝宝,叫奶奶。”

    “奶奶。”方琳的孩子很灵巧地喊了一声,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忽闪着,透着一种天真和

    聪颖。

    方琳身着一件玄色高领连衣长裙,长裙外面,罩着一件深紫色的羊绒大衣。

    也许是室内的灯光太暗,略显瘦削的面庞,皮肤白皙,看不出有几多的憔悴;一头乌黑

    而有型的短发将她陪衬得更为精神、利索。我有些疑惑地问她:“你儿子长的挺不错啊!”

    “咳!就是因为他闹着要跟我出来才延长了时间。男孩子太让人费心了。”

    说起儿子,方琳似乎很满足,满脸的幸福感。

    “你一小我私家带着个孩子,也够不容易的。”也许我这小我私家较量善良,突然说道。

    “是啊。这都是命里注定,有什么措施。”说这话时,我注意到方琳的声音不再那么清

    脆,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一边抚弄着她儿子的小手,一边若有所思地说:“子昊,听

    说你要跟英子完婚了,你看你们多好啊,好羡慕你们。”

    “他呀,也是命里注定,你羡慕他们什么呀?”我妈没好气的说道。

    可能方琳还不知道我跟英子的事儿,我听后心里一阵酸楚,我好象不想谈到这个话题,

    于是我跟方琳搪塞了几句,便出去吸烟去了。

    已是冬夜,空气里透着寒意。风冷冷地吹着,像我现在的心。我似乎渺茫了所有的憧憬。

    这样清冷而寥寂的夜晚,四周如绝望的海水让人窒息。我抽着烟,身体就在这寒风中变得冰

    凉。

    如今只剩下我一小我私家了,一阵风吹来,吹乱了我的头发。望着眼前的夜色,我又想起了

    英子,似乎对她的眷恋,对她的依恋,对她的想念,在突然间已子虚乌有。有时真的是无法

    选择,只能随遇而安。

    也许做母亲的女人心态较量一致,我妈跟方琳聊得很投机,当我回到病房的时候他们还

    在聊着,直到方琳的儿子都不耐心了,吵着要走。

    我把方琳母子送出了医院,为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并给了她二百块钱作为车费。

    我又回到的病房之后,我妈的情绪似乎好了些,不停地絮絮叨叨的讲着方琳的好。听得

    出,她好象看上她了。而我在想,我还不至于找个有孩子的未亡人吧。

    我妈住了几天的医院,医生建议让她回家休养,而且嘱咐千万不要再让她受刺激了,精

    神方面的优劣会直接影响到她的心脏病。

    我妈出院那一天,瑶瑶没来,是我没让她来,我和我妈打车回的家。

    我妈养病在家,我只管学着做点家务。我妈是个极爱清洁的人,以往家里总是保持着窗

    明几净。

    这几天,我常去超市买菜,也学着给我妈熬点粥,做点汤什么的。可是闲下来的时候又

    常想到英子,我妈也时常提醒我要不要去英子家看看,我打了频频电话,都被她家的人给顶

    了回来,不是恶狠狠的给挂掉就是说英子不接我的电话。

    此时我自己的心还在隐隐作痛,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好渺茫,整小我私家就一下失

    去了所有的气力,冬季的风总带着一种呜咽声,可是,脑子里所记着的那些漂亮的镜头,她

    回眸中的浅笑成为梦中的温柔。想起平儿家的那幅玫瑰燃烧的画面,总有一种绝决的眷恋…

    …

    又想起《往事只能回味》那首歌:“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年时竹马青

    梅青梅竹马日夜相随……”

    一天下午,我从家乐福回来,我又给妈煮了一锅粥,而且在粥里放了肉末,海鲜和皮蛋。

    又加了种种的佐料,味道还挺香。

    “你这是什么粥啊?咸咸的,味道怪怪的。”当我端给我妈,用勺喂了她一口之后,我

    妈看着我笑着对我说。

    “咳,怎么说呢,肉末粥,海鲜粥或者叫皮蛋粥,人家南方人都这么做,喝起来既顺口,

    又有营养,妈您就喝吧。”

    “你呀,教妈我对你既心疼又可恨。去了几年新加坡也长点前程了。能给你妈熬粥了。”

    我妈的脸上显出她迩来少有的笑容。

    “妈,你儿子不光这点前程,我现在在新加坡已是公司里的部门司理了。”

    “那你向导几小我私家?”

    “不多,就四小我私家。”

    我妈噗哧一声笑了,嘴里的粥险些喷出来,急遽扯了一张纸巾,边抹着嘴边说:“那不

    就是个小组长嘛!”

    “是啊,也许在海内还不如一个小组长,但在外洋就纷歧样了,那儿的劳动力多贵呀,

    人家考究成本核算,增加一小我私家,就增加一份成本。再说,司理的人为比普通人员要高许多。”

    “咳,现在海内也这样了。”

    当我正跟我妈聊着的时候,“砰碰…”有人敲门。

    “我去看看。”我说着脱离我妈的屋,关上屋门,经由客厅走去开门。

    “李军?”我半掩着门,一手扶在门框上,“干吗?”我没好气的对他说。

    “怎么?不给进去?”李军一脸的嬉皮笑脸。

    “你说你来干吗?”我严肃地问他。

    “瞧瞧阿姨呀。”他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我妈不用你瞧,你走吧!”我说着就要关门。

    这时李军迅速用脚顶在门下,而且双手推着我正要关上的门,说道:“告诉你吧,是刘

    雄,雄哥让我来请你的。”

    “请我?请我干吗?”我说。

    当我正在疑惑的时候,李军快速地从我的胳膊下钻了进来。到了客厅,他脱下身上的呢

    子军大衣,往沙发上一扔,便自己坐在沙发上,之后就翘起二郎腿,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抽

    出一支叼在嘴上,正要按动打火机点烟,我上去把嘴上的香烟拽下来,扔在了地上,说:

    “不许吸烟!”

    “嘿,哥们儿,这儿可不是新加坡,哪儿有不许吸烟的。”李军说着又要掏烟。

    “我妈生病,屋里不能吸烟。”

    “空话,你妈在屋里,这客厅又怎么了?”李军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又叼在嘴上。

    我正要上前要夺他嘴上的香烟,李军双手挡着,然后用力把我往后一推,我倒退了好几

    步,我急了,我又上前抓住他的胳膊,使劲一拉,李军被我从沙发上滴溜了起来,我再一用

    力,他一个踉跄跌坐在墙角。

    李军从地上爬起来,握着拳头向我冲来,我等他过来,然后一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再起

    腿轻轻一扫,李军“哎呀”一声脸朝地趴在了地上。

    “你们干吗呢?”我妈在屋里喊了起来。

    “林阿姨,你儿子打人啊!”李军躺在地上高声喊着。

    “打你,这才是轻的,你这家伙不是工具!”

    “好啊,那咱就走着瞧!”

    “走着瞧又怎么了!”我说完。又在他的臀部踢了一脚。

    “哎呀!”李军惨叫了一声。

    “子昊,你疯了你?”只见我妈手扶着门框,站在她屋的门口。

    (八十三)

    “妈!”我一看我妈下了床站在她屋的门口,我赶忙跑已往扶着她,说:“您怎么下床

    了?您得躺着休息。”

    “你们这么闹腾,我能躺着吗?”我妈推开我扶着她的手,又说:“快把李军搀起来。”

    我没有去搀李军,他看到我妈走了出来,成心躺在地上装死鬼。

    “林阿姨,您看你们家子昊把我打的。”李军满脸的哭相,手摸在屁股上向我妈起诉。

    “子昊,你听见没有?去把他扶起来。”我妈生气的说道。

    我走已往,伸脱手臂,抓住李军的胳膊,使劲往上一拉。李军“哎呀”一声被我从地板

    上拽了起来,他晃悠着身子挪动了几步才站稳。

    “李军啊,你是来找子昊的?”我妈问李军。

    “是啊,刘雄要请子昊去一趟。”

    “刘雄?”我妈可能一时没有想起刘雄是谁,问了一句。

    “英子她哥呀。”李军把英子两个字说的很响亮。

    “那英子在吗?”我妈犹豫了片晌,问道。

    “英子,英子她在呀。”李军说话吞吞吐吐。

    “那,子昊你去吧。”

    “我不去,您还在生病呢。我哪能走啊!”我回覆的很坚决。

    “林阿姨,我可是开车专门来接子昊的,没准儿杜阿姨还在呢。”李军一边揉着他的臀

    部,一边说着,心情变得神气起来。

    “你去吧,我没事儿。你们也该谈谈了。”我妈说。

    “妈。”我喊了一声,我心里是很不情愿。

    “我说让你去,你就去,去了好好地给人家致歉,错了就认错,谁也帮不了你,走吧!”

    我妈说完便转身扶着门往屋里走去。我急遽上前扶着我妈,帮她上了床,我把她身上的被子

    拽了拽,说:“那我去了,有什么事儿打我手机。”

    “走吧。”我妈躺在了床上,长长地叹了口吻,我能看出她那无奈和担忧的神色。

    我随着李军脱离了我家,他的奥迪就停在我家的门口,我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

    “我说,你在新加坡待了这么多年,不会不懂规则吧?”李军坐上驾驶座,一边系着安

    全带,一边扭头对我说。

    “我就是懂规则才坐的后座。”我往后一仰,背靠在车座背上,眼睛望着窗外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作你的司机了?”李军不平气的说。

    “你怎么明确都可以。”

    “好吧,我就给你当一回司机,看谁能笑到最后。”李军猛的一下发动了引擎,狠踩了

    油门,汽车呼的开出去很远。

    “你也就这点本事。”我急遽扶住前面的椅背,说:“做人要灼烁磊落,玩阴的算什么

    男子。”我说。

    “是啊,背着英子玩人家的妻子,你这也叫灼烁磊落?”李军车开的飞快,眼睛紧盯着

    前面的路面。脸上显着狞笑。

    “泡妞,玩女人,你情我愿,这是男子的通病,有点儿本事的男子都市这么做,李军你

    也是个男子,我想你不会不明确吧?”

    “明确,我明确,惋惜你被捉奸了。”

    “那就是因为你这小我私家不灼烁磊落!”

    “嘻嘻”李军冷笑了两声,说:“我干吗要灼烁磊落?你现在也别赖别人,只能是你也

    太坏了!”

    “我坏?男子没有优劣之分,只有强弱之别。用手段,玩阴的,获得的女人算什么男子!”

    “你,你……”李军手一哆嗦,汽车在马路上歪出了一大截。

    “没话了吧,好好开你的车吧,你不怕死是你的事儿,我可不愿意随着你出什么车祸。”

    我说着,伸手在李军的肩膀上拍了拍。

    李军扭曲着脸,涨的发红,好象五官都移动了位置。

    默然沉静一会儿,李军突然冒出一句:“我决不会学你爸!”

    我一听他提我爸,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蹿了上来,我顺手揪住了他的耳朵,使劲一拧,

    “哎呀”他叫了一声,然后车子“嘎”地停了下来。他刹车了。

    “你还敢不敢再提我爸?”我揪住他耳朵的手没有铺开。

    “不,不,不敢了。”李军用手护着耳朵直求饶。

    “别以为你家老爷子官儿大,你就不得了了。他能管你一时,但管不了你一世!”我松

    手坐回在座位上,教训他说。

    “是是是…”李军揉着他那发红了耳朵使劲的颔首。

    天色渐深。风冷冷的吹着。在这华灯初上的陌头,夜生活的人流开始涌动。

    从汽车望后镜里,我可以看到李军那双令人厌恶的小眼睛,我认可我要搪塞他这样的小

    人简直是轻而易举。但我突然想到将要见到的英子,以及她哥刘雄,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临。

    汽车经由著名的五塔寺,整修中的寺院零落清寂,灰色的修建群落,幸运地保持着本色。

    对比一路经由的喧嚣红尘和世俗温暖,很自然地以为自己离“真觉”近了一步。不由让

    人怀疑,当初选寺址的人,是不是早就预推测了这个时代。

    有时候想想人真是一钱不值。人是什么工具呢?人就是那种整日整夜事情只是为了养活

    自己混一口饭吃的工具吗?就是那种混一口饭吃、吃饱喝足了就想着恋爱想着异性想着**

    的工具吗?就是那种**后又生一群重复他们父辈运气的工具吗?

    汽车行驶在长安街上,我看到了王府井,街两旁的高处闪烁着霓虹灯和店肆的广告。它

    的夜没有想象的那么暗,但它似乎比三环路或四环路还要宽敞。我似乎还清楚地记得这条老

    街上的每一间老店的面目,像东安市场、百货大楼、四联美发店和同和升。

    种种无端的忧愁向我袭来,没有人能够告诉我那即将要来临的是绽放照旧凋零?富贵落

    尽,只有落花的声音,一朵,一朵轻轻的飘落。一切是不是一个梦,

    而我只是那梦中的游人……

    我猜我肯定很迷乱,很寥寂。一切是不是错?一切是不是很荒唐?:

    人总是这样,对拥有的纵然再好也不会太过在意,总是把短暂的拥有至深至怀地珍惜,

    所以人生才会谱写出遗憾和伤怀。经常心痛,经常纪念,曾经以为忘却,却总是记起,不敢

    说出只能深埋在心底,这样的铭肌镂骨,无论怎样起劲也无法从心头驱散。这样的一种情绪

    里,人是很容易受伤的。

    当我还在遐想时,李军的车停了。

    “这是哪儿?”

    “望星楼啊!”

    “英子在这儿?”

    “你就走吧。”

    我下了车,天空是阴暗的,有可以让人窒息的空气,有高峻厚重的青砖垒砌的城墙,还

    有一片令人为之自满的古城的名号,带着几千年沉旧的气息,被风从那些曾经辉煌过的皇宫

    里带出来。不能否认这是对我的一生有决议影响的地方,这里发生的许多事情,许多情感,

    许多纠缠都是我无法忘记的。

    我仰头看到“望星楼”的招牌,在古香的空气里泛着幽幽的青光。

    我跟李军进了望星楼,穿过了座无虚席,熙熙攘攘的大堂,进了一个雅座的套间,只见

    围桌坐的是在医院里见到的那几个西服革履的男子,他们个个彪悍放肆,在用我听不懂的地

    方话攀谈。

    “坐吧。”李军扬了一下下颏。

    我在一个空着的椅子上坐下。

    等了没一会儿,刘雄黑着脸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在椅子上坐定后,斜眼瞄了我一眼。

    “雄哥。”我谦卑地叫了一声。

    刘雄没理我,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坐在旁边的李军急遽把手臂伸已往,打着了打火

    机,给刘雄点着了烟。

    “你丫企图怎么着?”刘雄抽了一口,说道。烟雾从他的嘴里冒出来。

    这时饭桌上悄悄的,我看都没有反映。

    “雄哥,您问我呢?”我说。

    “对,没错,就说你呢。你还别跟我揣着明确装糊涂。原本一个老实巴交的人,现在也

    学会耍猫儿腻了。”

    “对不起,雄哥,是我的差池,您只管处罚我。”

    “你瞧你平时谁人品行,样儿大了你!装的人五人六儿的,还挺象那么回事的。实际上

    满肚子的幺呃子!”

    “是我欠好。”

    “我早知道你丫就不是个工具,怎么就没有哪天遇上个满不惜的,给你一板儿砖,你就

    知道什么是肝儿颤了。你说你老娘也怪不容易的,千倾地一根苗,还巴望着你能前程,平地

    扣饼呢。你不光一点上进没有,还欺压起我妹妹来了!”

    “英子呢?怎么没有看到英子?”我发现英子还没泛起,我想又被李军给骗了,便问。

    “你小子尚有脸问英子,我告诉你,从今儿以后,英子跟你一刀两断,别再做梦了。”

    刘雄抽了一口烟,仰起脖子把烟雾吐向空中,接着说:“不外,也不能这么轻易地自制了你,

    你说怎么着吧?”

    我没有说话,心里咯噔了一下,我已明确了今天他们叫我来的用意。这时我的脑壳好象

    轰的一下爆炸了一样。就如少时丢失了玻璃弹子不能寻回般地放声大哭,就像摩托飞驰失控

    造成的眼前局部缺血暂时昏厥,就似高处坠下极端失重时呼吸难题的那种无奈无助。

    希望呢?幸福呢?期盼呢?回忆呢?明天呢?一切的一切呢?灵魂是否还在体内,我恍

    惚望见她已经微笑着和我擦肩而过,而我也已不再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情,甚至怀疑我是否还

    真正在这个世界上存在。

    “嘿,你丫平时那大嘴叉子一张不挺能白话(huo)的吗?麻利儿着呀,怎么变没嘴

    儿葫芦儿了?”

    “小子哎,风水轮流转,懂吗?”李军这时趾高气扬起来,显得贼眉鼠眼。

    “费了半天的吐沫,我也不跟你嚼舌头了,李军,今儿就交给你了。”刘雄把烟头拧灭

    在烟灰缸里。

    “哎,雄哥。”李军点着头应着。

    “那就开喝吧。”刘雄朝他那几个兄弟环视了一下。

    李军急遽扭头喊了一声:“服务员,倒酒!”

    然后餐桌上就骚动起来,他们叫服务员把羽觞换成了小瓷碗,有的没等服务员倒上就自

    己动起手来。

    “弟兄们,今儿我们喝个一醉方休。”李军捧起手中的瓷碗一举,那几个男子也都端起

    碗,只听“咣当”一响,几个碗碰在一起,溅出的酒洒在桌子上。

    我没有和他们碰酒,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把我弄醉,然后再对我动手。我在琢磨着对策。

    “林子昊,怎么不喝呀?”李军狞笑着,然后看着其中一个男子伸出下颏一摆,说:

    “小六儿,上!”

    只见那人端起一碗酒走到我眼前,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劝酒,说是谢谢我对他牛贵的关

    照,可牛贵***是谁我基础不知道。

    我谦卑地接过酒碗用嘴沾了沾就放下了,他突然显得激动起来,体现我无论如何应该把

    这一碗酒喝下去,我连连摇手体现自己不会喝酒,他把酒碗端了起来自己一饮而尽,然后又

    倒了一碗喝干,随后又倒了两碗,把一碗蔑视地端到我的脸前,我一使气把那碗酒倒入口中,

    马上腹辣地我险些流出眼泪。他们几个相视大笑。

    接着什么牛贵,朱剑,李四,麻子都轮替着过来劝我喝酒,而且还不停把菜夹到我眼前

    的盘子里。我已经感应天旋地转、心跳加速,视野中一片朦胧,只听到四周人声嘈杂,嬉笑

    声不停。

    饭馆里响起了音乐,是林忆莲的《没有人吸烟》,前奏的鼓点就让我心烦意乱,“……

    洗心革面,已经戒掉杂念,已经战胜磨练……”

    这时李军走了过来,他提着一瓶的酒,走路有些跛,可能是适才我踢他的时候受了伤。

    他面带狞笑地对我说:“哎,哥们儿,还行吗?怎么,咱们再喝一碗?”

    李军边说边用手在我脸上拍了拍,我看到他那种驴蒙虎皮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就火了,

    我一挥手把他手里的酒瓶打在了地上,酒洒了一地。

    “你丫还逞强啊!”说着“啪”的一声,当众给了我一嘴巴。

    我用手一抹嘴,满手是血,随即我抬脚在他的膝部狠的一踢,李军连忙跌倒在地。

    “给我打。”李军嘴唇发抖,睚眦欲裂,指着我喊道。他的一声令下,那几个穿西服的

    男子便蜂拥而上向我一阵拳打脚踢。由于他们人多势众,加之我的醉意,我毫无反抗能力,

    任他们肆意折磨。

    晕眩中李军又频频挥起重拳打在我的身上,最后在我身上狠踢了一脚,气急松弛的说

    “给我拖出去!”

    于是,我在感应险些昏厥中被他们从地上拖起来,最后被那几个大汉架出旅馆,推上了

    一辆出租车,模模糊糊中看到李军扔给司机十块钱说:“随便拉到哪儿,钱花完了就把他扔

    了,随便扔那儿。”

    我被塞收支租车里,车开动了,我感应全身疼痛无力,脑壳昏沉,不知不觉的就睡已往

    了。之后,我完全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时,朦胧中感应周围是那么的生疏。我的神智徐徐清醒,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带

    有木质扶手的长沙发上。我再扭头张望,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二居室单元,但室内部署得简朴,

    清雅。

    我满脑子的疑惑,弄不清自己现在是在那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醒了你?”声音降低柔和,我寻声看去,一个像我妈一样的妇人走过来,但她没有我

    妈那样的端严风范,只是寻常的衣饰,慈祥的面容,脸庞里透着一丝和她不太相符的隐忍,

    让人感受到一种丰实的恬然和成熟的清静。

    “你叫什么?干吗喝那么多酒?”她说,在她含着笑却有着审视的眼光下,我竟有些微

    的忙乱。

    “这是哪儿?”我情不自禁的问了声。便扶着沙发坐了起来。

    她微微地笑了,很显着她知道了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温柔的说:“你别怕,你适才晕倒在马路边的一棵树底下,我正好从地铁下来,看到

    你躺在地上,满身的酒味,而且嘴上还流着血,我看你白皙斯文的样子,不像是坏人,又不

    知你是哪的。所以就请一个过路的小伙子把你背到我家里来了。”

    “谢谢您,阿姨。”我谢谢地说道。然后我去掏我的口袋,找我的手机,可是所有的口

    袋都搜遍了,没有找到,而且钱包里的钱也全不见了,只剩下信用卡和那张王少华的手刺。

    “阿姨,您有看到我的手机吗?”我说。

    “没有啊,你放哪儿了?”她实在是个柔弱、善良,心情忧伤的都市女人。

    容颜显得十分疲倦。

    “就在口袋里,那可能是被人偷了,所有的钱也没了。”我说,实在我知道一定是李军

    那帮孙子给抢走了。

    “啊?那快报警吧!”她惊讶地说道。

    “算了。”我想一报警,是件很贫困的事,我又怕我妈担忧。

    “干吗算了?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要不,我帮你打110。”她说着就要去拨电话,

    我急遽从沙发上站起往复阻止她,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妈,我回来了!”门外传来清脆,娇柔的女孩声,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我怔了。

    “我先给我女儿开门,你等等。”她说着走向大门,我注视着门口的偏向。

    门开了,一个很清秀的女孩走了进来,一张熟悉的脸蓦然泛起在我的眼前,我惊呆了!

    “是她?!王丽!”我险些喊作声来,猝然感应无地自容。

    (八十四)

    真的是王丽!她那清爽而熟悉的身影就泛起在我的眼前,我的心倏地一紧,不知道是惊

    喜照旧忙乱,不知道是欣幸照旧遭劫,想起那天,她毅然脱离我的情景,我心里就感应刺痛,

    就感应愧恨。

    如今,她突然泛起了,而且是在她家。我的心情真的是庞大极了,我做梦也未曾想到我

    竟会在这个时候会碰上她。

    王丽还没有注意到我,她专心地摘下头上毛线编织的帽子,脱去身上的白色的长羽绒服,

    然后又坐在门旁的凳子上脱她脚上的长靴。

    “妈,今天外面特冷,看来要下雪了。”她抬头望了一眼她妈说道。

    “是吗?今天又去哪儿逛了,这么晚才回来?”

    “咳,我们同学非拽我去唱卡拉ok,这不……”

    王丽刚说到这里,一扭头看到了我,眼睛蓦然瞪的很大,险些是惊讶的喊起来:“子昊!?

    怎么是你?”她坐在那儿不动了。

    我一时感应不知所措,支吾着:“我,我……”我的身体坚硬而生涩。透过屋里的灯光,

    我看着她脱下来放在地上的长靴,就似乎躺在地上的是我一样周身发冷。清冷的光线罩在上

    面,闪着孤苦的幽光。

    “你们认识?”王丽的妈楞住了。

    “妈,他就是我在新加坡认识的林子昊。”

    “什么?他……”王丽的妈连忙就显得阴沉起来,我想王丽一定是把我们在新加坡的事

    给她讲了。我更以为我像一个罪人一样,我低下了头。

    “子昊,究竟怎么回事儿?你怎么跑我家来了?”王丽似乎清静了下来,走过来,望着

    我。

    “他呀,喝酒喝醉了,醉倒在马路边,是我把他弄抵家里来的。”王丽的妈坐在一张椅

    子上说着,似乎是不应救我。

    “是吗?就别站着了,哎哟,嘴也破了。”王丽走过来,满脸的疑惑。

    “是啊,我已经给他擦半天了,满身脏的七零八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王丽的妈继续数落着。似乎是在用眼光狠狠地剜我的眼睛。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经受过生活的磨砺,我可以忍耐着责骂,忍得住疼痛,忍得住折磨,

    甚至置身险境,……,我什么都能扛住。然而,却遭受不起这种眼神。而眼神的允许或压力,

    则是最极重的。

    我知道我心中的难言之隐现在是无法说出口的,我想起有人曾经说过,当一份莫名的痛

    蓦然间突入了你的神经,请你千万不要惊慌,容时间如水一般流动于你的伤口处,容痛楚渐

    渐被神经忘却。

    我坐了下来,性情细腻的王丽看出我行动的迟缓和不自觉的忍着身体疼痛的那种心情,

    王丽竟绝不在意的坐在我的身旁,关切的问:“你究竟是怎么了?看着那么痛苦?”

    “喝醉了,可能是摔了,要不是阿姨,我恐怕冻死在外面了。”我说。

    “看你说的那么恐怖,至于吗?干吗要喝那么多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王丽

    对我照旧那么的热心,那么的体贴。

    “没有,真的没有。”我突然摸到了我身上的钱包,想起了她爸的手刺,回到北京后,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爸的事儿险些给忘了,我急遽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找出那张手刺,说

    :“快,王丽,快打这个电话。”

    “拨001……”我催她,我想这是解决现在尴尬局势的最好时机,也是我将功赎罪的

    最好措施。

    王丽接过手刺,仔细看着,念着:“王少华……”

    这时,我看到王丽的妈,眼睛一亮,唰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谁?”

    “阿姨,是王丽的爸爸,快打吧。”我说。

    “等等,你怎么认识王丽的爸爸?”王丽的妈似乎显得焦躁不安,问道。

    “我是在美国偶然遇到的,打吧,以后我再详细告诉您,我想他可能天天都在等着你们

    的电话。”我起劲使自己保持着清静。

    “妈?”王丽望着她妈,一脸的疑惑,究竟这么多年以来,她对她爸太生疏了。

    他们母女相互对视着,也许这件事情是太突然了,他们还接受不了,屋里马上一阵静默。

    “那我打吧。”我从沙发上站起来,从王丽手中取回那张手刺,走向放电话的桌子,便

    拨通了王少华的电话。

    “hello!”王少华的声音。

    “王先生,我是林子昊,我现在在北京,你等着,你女儿给你说话。”我把王丽拉过来,

    把听筒交给她。

    王丽无可怎样地接过话筒,对着话筒“喂”了一声。

    “小丽,是小丽吗?我是你爸爸,……”静夜中,能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里的声音。

    王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手足无措地听着,或许爸爸这个词对她太生疏,太突然,她

    眼睛开始湿润,最后索性把话筒交给了她妈。

    “少华,是你吗?……”我看到王丽她妈的手在哆嗦,不时地抹着脸上的泪水。她时而

    在聆听中颔首,时而“嗯,嗯”地回应。

    她满脸的忧郁,那忧郁徐徐地流放着浓重的伤感。我明确那种情感,她在拆开折叠的心

    事,深尝着每一条理的愁苦和幽怨。或许未曾忧郁过的人,或许终不会明确那份空灵虚静的

    思绪,不会悟得那份鲜为人知的心境。

    或许忧郁,是人们的心灵之蕊散发的一脉暗香,一如雪里梅花,淡香悠远。

    “数点梅花天地心”。那种沐浴天地间之灵气的清香令人久而不忘。

    忧郁,不是痛不欲生的哀哀欲绝,更不是纵声呼号的泪雨滂沱;忧郁,是由痛苦,悲怆,

    哀愁,穷困,无奈等等淬砺而成的人生情感,是由种种遭际酿就成泪,再将泪逐步沉淀在心

    底。

    或许未曾忧郁过的人不会体验到那种人生的丰盛与极重。

    王丽妈妈说完了电话,把话筒缓慢地放回在电话机上,这时她已泪如泉涌,我知道那是

    一种激动,一种欣喜,是一种久久地埋在她心底的心愿。她妈抹者脸上的泪水,屋里的气氛

    似乎舒缓了许多。

    谁也没有说话,《梁祝》缱绻的乐声如山涧清泉在这冬夜的空气里流淌。王丽说过,那

    是她母亲最喜欢的曲子。

    “妈,他说什么?”王丽急切地问道。

    她妈顿了顿,哽咽地说:“他说,如果我和你同意,他会马上回来。”

    “妈,您同意了?”王丽怯生生地问道。

    她妈艰难地摇着头。

    “阿姨,为什么?”我问。

    “我需要思量思量,你们这些男子……”她妈没有说下去,低着头。

    “阿姨,我看得出来,王先生是很想念你们的。”我说。

    “子昊,你是怎么遇到他的。”王丽转过来问我。

    “我刚从美国回来,在波士顿的一家咖啡店里,我看到他,他的长相和你很像,可是我

    发现他很阴郁,很落寞,于是我和他聊了起来……”我把经由给王丽详细说了一遍。

    屋里很静,能听到窗外寒风咆哮的声音。我看着王丽,只见她低垂着秀发,紧抱着双膝,

    端坐在窗下,灯光的阴影一点一点地滑过她光洁的额头,滑过她微翘的鼻尖,滑过她纤纤的

    素手。浓密的睫毛拢住两颗晶莹的星子,不知道究竟是

    眸光照旧泪影……

    “哦,我得走了。”我突然想起我妈,时间已经很晚了。

    “你行吗?”王丽从沉静中抬起头望着我说道。

    “行,只是头尚有点晕。”我说。

    “好吧,那我送你出去。”王丽站起往复穿大衣。

    我再次向王丽的妈体现了谢谢,然后跟她说了再见。

    我和王丽从她家走出来,单独跟她走在了一起,心紧缩成一团,似乎初识一样,有一种

    不自在的负疚感。

    “你爸很可怜,给你妈说说就让他回来吧。”我边走边说。

    “我会的。”王丽点着头。

    “你还恨我吗?”我低声的问道,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长发。

    “如果说不恨你,那是假的。但我不恨你,能会这么痛苦吗?你当我是什么呀?你对我

    又没情感,只是当我是你发泄的工具?”王丽含着眼泪望着我。

    “不是,不是的,我好忏悔……”我叹了口吻。

    “忏悔?既然忏悔又为什么要那样做?忏悔又能怎么样?”王丽说着。

    就在那一瞬,曾经的“恋爱”,淡淡怅惘的回忆,在心中闪过,刺痛。我偏过头看她,

    正好遇上她的眼睛,有些落寞的眼神里,透著柔情和温暖。

    “我忏悔是因为我不应那样对你,太不公正了。我以前对你一点都欠好,以后不会了。”

    我说。

    王丽怔了。她的眼神庞大地看了我一眼,她眼底有一些若隐若现的工具让我怦然心动。

    我就站在那里,说不出来话。

    “我原以为我是幸运的,我们在新加坡有缘认识。谁知道那只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漂亮。

    我不外是你的遮盖而已。”

    “不,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好朋侪。”

    “好朋侪?”王丽苦笑。“我以为我连‘好朋侪’这三个字都攀不上呢。”

    “看你说的,实在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真的很开心,很快乐。”

    “是啊,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惋惜……”王丽叹了口吻,无可怎样的仰起

    头望着天。

    天,阴森森的,寒风刮着,雪开始轻轻的下着,徐徐地笼罩了天空;街灯一盏一盏的亮

    着,在雪幕中显得格外昏暗,路上已看不到什么行人了。

    “实在许多事情,总是在履历事后才气明确。就像这情感,痛过了,才会明确如何掩护

    自己;傻过了,才会明确适时的坚持与放弃。学会放弃,留点回忆,也就够了。”王丽说话

    的时候,并没有看我,似乎在自言自语。

    “你真的这么认为?”我望着她,心里很痛。

    “虽然!”王丽那一扭头看向我,显得照旧那么倔强,那么可爱。

    “好,你回去吧,外面太冷了。”我体贴地对她说。

    王丽点颔首。

    冬天的雪是漂亮的,冬天的她也是漂亮的。她那白皙的脸庞融合在雪中,她那乌黑的亮

    发映射着雪。我突然以为她的心灵,就像是雪一样的纯净,无一丝灰尘。她的眼神中充满着

    天真,可爱。我突然有一种想亲近她的感受,就像以前我们在新加坡时的那种感受。

    我站住了,我面朝向她,然后我用征求的语气低低地问道:“我可以再抱抱你吗?”

    王丽楞了,注视着我,片晌没听她再作声,我第二次抬起头:她的面颊涨得通红,眉头

    紧蹙,鼻翼微翕,大眼睛里一片水雾,片晌,她摇了摇头:“不必了吧。”

    我似乎被伤害了一样,心里一阵酸楚,我默然沉静,我感应是受到了羞辱,这种羞辱似乎比

    打一个嘴巴还疼,我很惆怅,我仰了仰头,说:“好吧,再见吧!”

    我突然惊讶地看到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流出来。我知道她本是个极其心软的女孩,一时间

    心里就感动了,我不禁抱住了她,她轻轻地凑上了她的唇。或许这是一个告此外吻,严寒而

    又苦涩,而且夹着她的泪水。

    “走吧,快打车回去吧。”王丽的嘴唇从我的唇上移开,带着一丝的羞涩。

    我的手臂也从她的身上放下来,我蓦然想起我现在是身无分文了。但我又怎么好启齿向

    她乞贷呢?难怪有人说男子没钱是最大的悲痛。

    “怎么了?”也许王丽看出我脸上那尴尬的神色,温柔地问道。

    “我,我……”我实在是难于启齿。

    “你现在是怎么了?你已往可不是这样的。”王丽紧蹙着眉头,很着急的样子。

    “适才钱被偷了,没法坐车了。”我只好说了出来。

    “那你早说呀,还怕我不借给你?真是死要体面活受罪,给!”王丽说着从她的钱包里

    拿出一张100元的人民币塞到我的手里。

    当我回抵家的时候,家里的灯还亮着,我妈躺在床上,我顾不得脱掉外衣就跑到我妈的

    床前。

    “回来了。”我妈眼睛睁着,她并没有睡觉,我知道她在等我回来。

    “哦。”我允许着,我强做笑颜,我要让她看不出我受伤的痕迹。我要用我的微笑告诉

    我妈什么也没有发生,我要体现得温暖而平和。从我脸上基础找不到那种有伤在身,以及那

    种受到挫折的人所体现出来的痛苦、焦躁、怨愤与敌视的神情。

    “见英子了?”我妈问道,他那清瘦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忧虑。

    “嗯。”我颔首。

    “她能原谅你吗?”

    我顿了顿,向我妈摇了摇头。

    “你呀!”我妈边说边把侧着的头仰直,脸上露出几分苦笑。

    “妈,您不用再为我的事费心了,我也这么大的人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慰藉她。

    “让我不费心那是不行能的,哪个做妈的不体贴自己孩子的亲事。不外,我想说的是你

    要坚强,要知道自己的错误,不要迷恋,更不要颓废,不要因为这件事就延长了你的事业,

    实在,我早知道就会是这种效果,惋惜也没有什么用。”

    “妈,您放心,我懂。”我突然感应我妈不愧是个智慧的女人。

    我明确了在她一生的不幸中,仍能示人以如花般的微笑,更深深的感受到那

    种蕴含在微笑后面坚实的、无可相比的气力——那是一种对生活庞大的热忱和信

    心,一种高尚的真诚与豁达,一种直面人生的成熟与智慧。

    我想,这才是支撑起一个幸福家庭的基石吧。只要具备了这种淡然如云,微笑如花的人

    生态度,那么,任何逆境和不幸,都能被磨炼成通向快乐和幸福的蹊径。

    “你懂就行!”我妈伸手微笑着抚摸着我的脸,说:“累了吧,快去洗洗睡吧!”

    此时,我真的被我妈感动了,我所担忧的不光没有发生,反而是我妈在慰藉我。她脸上

    洋溢出的微笑,或许是苦笑,但在我看来却如鲜花般的辉煌光耀,绚丽,使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

    醉人的温馨。我在我妈那份温温暖漂亮的微笑中读出一种自强与希望。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太阳正暖暖地照耀着屋里,地板上闪烁着金黄迷离的光。银妆素

    裹的大地似乎在阳光下正在冰雪消融,一种暖暖的味道开始逐步地弥漫开来。

    我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床上,扶着窗台,透过玻璃看着那熟悉的大院儿。院儿里阳灼烁

    媚。近处是一排槐树矮墙,越过槐树矮墙远处有两棵大枣树,枣树枯黑的枝条镶嵌进蓝天,

    枣树下是四周悄悄的窗廊。照旧与初见时一样。就是这么简朴,但印象深刻。

    一群孩子从院儿里沿着房檐下悄然走过,……几只鸽子飞掠而过,翅膀上闪动着光线…

    …鸽哨声时隐时现,平缓,悠长,又徐徐地近了,噗噜噜飞过房顶,又徐徐远去,在天边像

    一团飞翔的纸屑……

    同样的雪景,但以往的那群孩子,那样的心情,那种惊讶和痴迷的眼光,一切往日情景,

    都到哪儿去了?那雪地里爽朗的笑声依稀在耳畔回荡,英子的身影似乎在飞雪中泛起,是呀,

    飘去几多年了,它们只不外飘离了此时此地,实在它们依然存在?梦是什么?回忆,又是怎

    么一回事?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家里专心地照顾着我妈,她的病也一天天的好起来。

    我妈是个慈祥而又理智的女人,她并没有过多地责怪我,而是教育我,启发我。

    我没有迷恋和沮丧,只管有时还会想起英子,耳旁似乎还回响着她的声音,身上还留有

    她怀里的余温,就那么一瞬间,就烟消云散。

    只管我在回忆里懊恼,在寥寂中痛恨,但都已往了。也许情感真的是一份没有谜底的问

    卷,苦苦的追寻并不能让生活更圆满。也许一点遗憾,一丝伤感,会让这份答卷更魅力持久

    些。收拾起心情,继续走吧,错过花,将会收获雨;错过她,才会遇到另一个她。只好继续

    走吧,这都是每小我私家的宿命。

    空闲时,我也上网收发邮件。小雪仍然是那么缱绻悱恻;陈静照旧那么神魂黯然;安琪

    说她现在有了新朋侪;夜里跟筱怡又在msn里聊过频频,聊新加坡的经济,聊公司的状况,

    似乎我们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平儿来过一次电话,说她被公司开除了,正在起劲想辙,不外,我相信她的智慧和能力,

    她说不用我为她惦念;瑶瑶正在跟黄亦辉热恋,也许这次真的找到归宿了;方琳来看过一次

    我妈,他们谈得很投机,很融洽。

    我妈也可以出门散步了,有时我们沿着大院儿漫无目的地走着。冬日的阳光轻柔地飘落

    在我们的身上,突然间,我感应了一种无限的轻松。迩来因为跟英子的分手而带给我的那种

    颓丧,正在飞快的离我而去。在我的感受中,天地间好象只剩下了我和我妈。时间好象也停

    止了,我从没有感应过心情是这么的清静。

    一天,我和我妈刚散步回抵家,电话铃就响了。

    “喂。”我回应时望着我妈,我生怕是平儿或瑶瑶来的电话。

    “子昊,我是王丽。”王丽的声音清脆、娇美。

    “哦,你好。”我压低了声音。

    “你好,哎,子昊,我爸回来了。”我能听出王丽那欣喜的心情。

    “是吗,那太好了。”我似乎也被她的激动熏染了。

    “我妈也特兴奋,他们说要请你用饭,今晚你能来吗?”

    “今晚?不行啊,我妈病了,我走不开。”

    “啊?你妈病了?严重吗?要住院吗?要我资助吗?”王丽显得很热心,很关切。

    “早出院了,现在许多几何了。”我说。

    “哦……”王丽这才出了口吻,又说:“那我们去看看你妈吧,你快告诉我你家的地址。”

    “不,不用了吧。”

    “咳,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快说吧,我已经把笔准备好了。”

    王丽基础不容我思量的时机,我只好告诉了她我家的地址,而且她说今天就要来。

    我把电话挂上,然后详细地给我妈叙述了,我在美国遇到王丽她爸的来龙去脉。

    “你这孩子,尚有这么点善心,他们虽然要谢谢你了。”

    “那是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说。

    “那快把屋子收拾一下,我也换件衣服。”

    “妈,干吗呀,没须要那么考究吧,随随便便就行了。”

    “不行,收拾得清洁利落,也是对人家的一种尊敬。况且,人家是从美国回来的。”

    “妈,我告诉您吧,实在,美国人穿得比我们还随便。”

    “那我不管,横竖,我们有我们的传统,人纷歧定要妆扮得华美,但一定要整齐,就像

    做人,就要干清洁净地做人。”

    “好吧,不外,妈,您总是那么传统,您以为累不累?”

    “看你说什么呢?**就说过,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所以说,做什么事都应该认

    真地去做。”

    我“噗哧”笑了,说:“您还记得**呀?”

    “那是啊,没有**,哪有你们今天。”

    “那我是不是也要跟你们那时候一样,高喊**万岁,万万岁?”

    “嘿,瞧你这孩子,越来越没正经了。”

    “妈,我知道,**是个真正的伟人,我也佩服他,他,是咱中国人的自满。”我说。

    我妈看着我笑了,笑得很开心,很辉煌光耀。

    太阳西斜,天边是绚丽多彩的晚霞,霞光给院儿里抹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屋里也在夕

    阳的照射下,显得满屋金辉。

    王丽带着她的怙恃来了。王少华看起来与我上次见到的完全是判若两人,挺拔的身材,

    儒雅的气质,一副英俊潇洒的学者风度。王丽的妈也一扫那天的阴郁和落寞,满脸都是欣喜

    的笑容;王丽更是兴奋的不得了,那张樱红的小嘴就没有合上的时候,两排整齐皎洁的牙齿

    露着,煞是可爱。

    我和我妈似乎也被他们熏染了,我妈也显得少有的兴奋和激动,她的那种辉煌光耀,漂亮的

    微笑那里会让人以为她是个病人?我连忙为他们冲好了上等的北京花茶,王丽也紧随着资助,

    屋里马上是一片欢声笑语。

    “嫂子,谢谢你们家子昊啊,要不是他,我们家不会有今天啊!”王少华兴奋地说道。

    “我也得谢谢他阿姨啊,那天要不是您,把他弄到你们家,恐怕连小命都没了。”我妈

    看着王丽的妈也乐着说道。

    “真是积善有善报,报应有早晚。看来上帝照旧公正的。”王丽也俏皮地插了一句。

    “这孩子!”王丽的妈善意地瞪了王丽一眼。

    “哦,对了,阿姨,您的身体好些了吧,我一听子昊说您病了,我可是吓了一跳。”王

    丽说着便走到我妈的跟前,手扶在我妈的背上。

    “许多几何了,许多几何了,看这闺女多懂事儿啊!”我妈夸奖着王丽,脸上显出一种对王丽很

    有好感的神情。

    “阿姨,我跟子昊都在新加坡事情,我们在那儿就认识了。”

    “哦,那好啊,怎么,有男朋侪了吗?”我妈似有心事地问道。

    “她呀,原来是有,但被人家给甩了。”看得出王丽的妈是话中有话,显得刻薄。

    “妈!您提这个干吗?”王丽扭捏着说。

    “啊?这么好的闺女都被甩了,是哪一个不长眼的家伙呀?”我妈一脸的痛惜和愤然。

    “我说,大姐,我这小我私家口直,我看,您也是个向导级的干部,我就给您说吧,这家伙

    远在天边,就近在眼前!”王丽的妈说完禁不住看了我一眼。我的脸上感应一阵燥热。

    我妈连忙就明确了,她霎时变得严肃起来,默然沉静了。

    “哎,现在提这个干吗?”王少华用手在王丽她妈的背上抚摸了一下,然后说:“嫂子,

    对不起,小丽她妈就是这样,心直口快,但心里没有任何恶意。”

    “我知道。”我妈从沉思中抬起头,说:“没什么对不起,我应该谢谢您告诉了我这个

    信息。”我妈似乎想通了什么,看着王丽的妈说道。

    “子昊他,他,他有女朋侪了吗?”王少华显得有些欠盛情思,问我妈。

    “他呀,他原来……”

    我想我妈可能要说出我和英子的事,我马上阻止说:“妈,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您就甭

    管了。”

    “是啊,是啊,现在的青年人跟我们那会儿纷歧样了。”究竟王少华在外洋待过,他知

    道现在年轻人的想法。

    “不行,我已经给他许多自由了,我这次得给他做一次主了。再说,人都老大不小了,

    还折腾什么呀?我究竟在军队也做过政治思想事情,我能看出人的优劣,像小丽这样的女孩

    子,现在到哪儿去找啊?不就是过日子嘛。”我妈显得一本正经。

    “嫂子,我看,照旧让他们两个商量商量,最好让他们自己去做决议。”王少华认真的

    说道。

    “小丽的意见我管不了,那虽然要她去决议。可是对于我儿子,我决议了,我想,如果

    他还知道心疼他老妈这条命,他不会差异意的。”

    我妈的一番话令我震惊,我没有想到我妈竟会这样武断,不外仔细想想,她说的也不无

    原理。我已经是快三十的人,已到了“而立”之年,已不能再有大起大落的离合悲欢,也不

    再企望恋爱的如火如荼。

    如今我们已不再幼年,曾经光洁的额头也日渐爬上纹路,是需要一份平平实实的生活,

    一份清静祥和的静谧生活。

    历经了这几年的恋爱印证,我们所明确的爱不再是天长地久和大喜大悲,而是生活中的

    高山流水,是轻风细雨,是逐日逐日你我归来的脚步,是家有热饭、有烫洗清洁的衣裤,是

    平庸又平庸的日日月月。

    “子昊,你说说你的意见。”王少华很客套地向我问道。

    我没有马上回覆,我环视了一下四周,我看到一双双眼睛都是那么热切,那么期待。仿

    佛时间也凝固了。

    我把眼光停留在王丽的脸上,同时,她也正在看我,令我希奇的是,我们的眼光相遇后,

    她不光没躲开,反而越发热切地和我对视,脸上泛起出一种庞大神色,那神情就似乎看到了

    久别重逢的故人。我们就这样互看着,最后,我败下阵来,收回眼光。

    “那好吧,就让我们两个再谈谈吧。”我说完,给了他们一个牵强的笑容。

    “好,就让他们两个再谈谈,我相信,他们两个照旧有情感基础的,而且都是很好的孩

    子。那样吧,今晚我请各人一起吃个饭,一方面谢谢子昊的资助,另一方面为了小丽和子昊

    的乐成,我们也在一起热闹热闹。”王少华带着一种外交的辞令,有板有眼的说道。

    “不,照旧我请吧,像您说的,一方面谢谢阿姨的救命之恩,另一方面这里是我们家的

    土地,理所虽然应该我来请。”我紧接着说。

    “对,就让子昊请吧,一方面他们作孩子的也应该尽尽孝心,另一方面人家小丽能嫁给

    她,也不能白嫁呀!”我妈倒是滑稽起来。

    “怎么这么多一方面,另一方面的,实在不管谁请,不都是一家子了吗!”

    王丽的妈也笑着有趣地开了一句玩笑。

    她一说完,各人都乐了,屋里漾溢起一种暖融融的欢喜气氛,尤其是我妈,更是兴奋得

    乐不行支。

    (八十五)

    这顿饭由谁来请,“争执”了一阵,也没有效果。

    “走吧,子昊,把你从外洋带回来的那瓶什么酒也带着。”我妈从沙发上站起来,完全

    是武士的那种雷厉盛行的作风,显得铿锵有力。

    “妈,您哪能喝酒啊。”我疑惑地说道。

    “我不喝,你们喝呀。”我妈开始去穿大衣。

    “我看那酒就甭带了,照旧喝咱海内的酒吧,我已经许多几何年没有喝北京的二锅头了。”

    王少华彬彬有礼地对我妈说道。

    “那成。那你们今天就喝二锅头。”我妈允许得爽性利落。

    于是我们脱离了我家,向大院儿里的那家餐馆走去。

    我妈、王丽的妈和王丽走在前面,王丽左手搀着我妈,右手挽着她妈妈的胳膊,三小我私家

    边走边聊,显得格外亲热。

    我和王少华走在后面,他问了一些我在新加坡的事情情况,我也简朴地给他讲了一些有

    关新加坡的政治经济,人文地理等方面的基本看法。

    当我们经由大院儿里的那片清闲的时候,我有些心不在焉,那是小时候我们那拨孩子经

    常玩的地方。模糊中似乎看到英子的身影……

    记得那次雪下得特此外大,我和英子在雪中奔跑。一串串脚印在雪地里留下清晰的痕迹。

    身后回荡着天真无邪如银铃般的笑声。

    还记得那次英子和瑶瑶在院儿里玩跳方格游戏,只见英子丢一块瓦片进去,蜷起左脚一

    下一下地跳,一不留心踢出了划定的界线,其时我看着不禁“哎呀”

    一声轻叹,她抬头望见是我,便羞涩地低下了头。

    还记得那天,我握住英子的手,许给她一个天长地久的信誉:“英子,我会等你长大。”

    ……

    “你们快点呀!”王丽的喊声把我从回忆中转过神了。我和王少华跑了几步跟了上去。

    当我们进到餐馆里的时候,我同样看到谁人被称作老板的男子,也像瑶瑶那天一样对他

    说:“老板,给个单间。”

    老板殷勤地跑过来,满脸堆笑的说:“对不起,今天单间全满。”

    我望着大堂上那乱哄哄的局势,正在犹豫。老板就上来对我说:

    “你的朋侪在《丝路花雨》,他们就两小我私家,要不……”

    “我的朋侪?”我一时感应纳闷儿。我妈和王丽也随即向我看来,也是那种惊讶的神色。

    “瑶瑶啊,是瑶瑶小姐。”老板高声说道。

    “那算了,我们就坐外面吧。”我妈一听是瑶瑶,脸就沉了下来。

    “我看照旧去看看吧,这外面也太乱了点。”王少华说道,我想,他可能在美国待惯了,

    不太适应这种嘈杂的情况。

    “那你们先去看看。”我妈说,也许在客人眼前我妈也欠好坚持。

    于是我随着老板来到《丝路花雨》门前,老板推开门,我看到黄亦辉用筷子夹着什么食

    物正要往瑶瑶的嘴里送。他们一看门开了,便一齐向我们看了过来。

    “子昊!”瑶瑶一看到我,“唰”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说:“你也来用饭?”

    “是啊,只是……”我正想向她解释,老板便向她说明晰情况。

    “没问题,没问题。”只见瑶瑶绝不犹豫地允许着。

    “那我马上叫服务员给您移一下,您稍等。”老板客套地对瑶瑶说道。

    “欠盛情思啊,瑶瑶。”我说。

    “咳,这有什么?你们都进来吧。”瑶瑶说道,于是我向她先容了王丽和王丽的怙恃。

    瑶瑶也很礼貌地跟他们打着招呼。瑶瑶究竟在社会上已事情多年,而且又在外企,什么局势

    没见过,所以她显得格外大方利落,相比之下,王丽倒像个邻家的女孩,还带着几分的羞涩。

    瑶瑶跟黄亦辉出去了,服务员连忙收拾好了餐桌,并把菜单递了上来。

    “服务员,先拿几个小二!”我说,也是上次跟瑶瑶学的。

    “几个?”服务员问道。

    “什么小二?”王少华仰着脸一下子愣了,看来不常回国的人,都市这样惊讶。

    “就是小瓶二锅头啦!”坐在他旁边的王丽主动告诉了她爸。

    “哦,那,五个!每人一个。”王少华稍停顿了一下便说。

    “不不,我妈不能喝。”我连忙纠正他。

    “那就你喝!”王少华似乎跟我也熟了,说话也随便起来。

    “我不行,那就王丽喝。”我望了一眼王丽,又说:“她可能喝了。”

    “啊?”王少华受惊地瞪着他的女儿。

    “别出卖我,还不都是你,老怂恿我喝酒。”王丽嗔怪道。

    “瞧这俩孩子,在新加坡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王丽的妈又滑稽地说了一句。

    我妈笑了,王少华也笑了,王丽撒娇似的靠在她妈的背上直用拳头捶她妈。

    “女儿啊,会喝酒好啊,你爸我就缺这点本事,就是喝不了这种白酒。”王少华对着王

    丽说道。

    “爸,您以后要是需要喝酒应酬,就把我叫上,我帮您喝。”王丽小嘴儿一抿,挺自信

    地说道。

    “露馅了吧。”我笑她。

    我刚说完,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每小我私家都笑得那么舒心,那么惬意。

    之后,各人人多口杂地把菜点了,小二也上来了,我给我妈叫了两罐热“露露”。服务

    员把酒给我们倒上,只见我妈端起她眼前的“露露”,举了起来说:“来,我就以这‘露露

    ’代酒,为了你们一家团圆,为了子昊跟小丽喜结良缘,我们干一杯!”

    于是我们都举起了杯子,“咣”的一声碰在了一起。实在我还真的不习惯我妈说的那句

    “喜结良缘”,以为怪别扭的。但我决不能惹她生气。

    王少华果真不怎么会喝酒,一口下去,就变得满脸通红,在众人眼前体现得有些发窘。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王少华红着脸瞪着我。

    “我想起来那天在波士顿那家咖啡店里看到您的时候,您那流泪的心情真的是让我心酸

    了好几天。”我说。

    “是啊,这人一到了这种年岁,就特别想念自己的子女,有时我要一想起小丽,我就会

    禁不住掉泪。”

    “爸,您还真想我啊?”王丽说。

    “对啊,这血究竟要浓于水呀。”

    “弄了半天,你是想你女儿才回来的呀?”王丽的妈又诙谐地说了一句。我妈被她逗笑

    了。

    “阿姨,您呀,就别吃女儿的醋了。”我也开顽笑地说道。

    “哼,我嫉妒?”王丽的妈看了我一眼。

    “我妈呀,这几天可臭美啦!”王丽紧接着说道,似乎在帮我。

    “啊?说你妈臭美?您瞧现在这孩子。”王丽的妈看着我妈说道。我妈直掩口而笑。

    “她怎么臭美了?”王少华带着宠溺的眼光瞧着王丽。

    “前几天,我买了一件毛衣,挺时尚的,特悦目,那天,我准备穿上去加入我们同学的

    聚会,但怎么也找不着了,然后我去问我妈,您猜怎么着?”王丽说着。

    “怎么着了?”王少华急切地问。

    “嘿,我妈穿在她的身上了。”

    然后王少华哈哈地笑了。

    “尚有呢。”王丽是挺会讲故事的,她继续说。

    “有一天,我和我妈上街买工具。走着走着她悄悄地对我说:”你看那小我私家多讨厌,一

    直在看看看,走已往了还边转头边看!‘我说:“那有什么呀,玉人走在街上被人看是很正

    常的啦。’说完我居心把头抬高。这时我妈很希奇的看着我,你们猜她又说什么?”王丽讲

    得栩栩如生。

    “她说什么?”我妈好奇地问道。

    这时王丽真的昂起了头,挺了挺胸,说道:“我妈说,你抬什么头啊。他看的是我!”

    于是我们哄堂大笑……

    这顿饭吃的是热闹,我第一次看到了那种幸福家庭的快乐和那种亲情的厚重

    和芬芳……

    饭吃完了,我叫服务员来结帐,于是王少华和我都掏出钱包抢着付帐。只见服务员轻盈

    地走进来,带着微笑对我们说:“你们的账已经有人替你们付了。”

    “谁?”我和王少华不约而同地问道。

    “是瑶瑶小姐。”服务员回覆。

    “这孩子。”只听我妈说了一句。而王丽和她妈的脸上,似乎带着不解的神色。

    从餐馆出来,我妈请他们再回家坐坐喝点茶,但王丽的怙恃担忧怕影响我妈的休息,说

    要回去了。我妈也没挽留,我想,我妈也不是那种爱聊的人,况且,在人家伉俪眼前,我觉

    得,我妈总有一种心田凄楚的感受。然而,王丽似乎意兴未尽,娇嗔地对她妈说道:“妈,

    我想去再买一件毛衣。”

    “这孩子,我不是还给你了妈?”王丽的妈一脸的认真。

    “买吧,想买就买去吧!”王少华说着就要从口袋里掏钱。

    “那让子昊陪小丽去吧!”我妈抬手看了看手表,说:“时间还早,他也该出去转转了。”

    我明确我妈的用意。

    “好啊,好啊!妈,你们先回去吧,我跟子昊去王府井转转。”王丽显得欣喜的样子。

    “妈,您一小我私家在家行吗?”我说,实在我对逛街一点兴趣都没有。

    “行,怎么不行,我现在已经好了,放心了,快去吧!”我妈微笑着对我说道。

    于是,王丽的怙恃打车先走了,我妈一小我私家向我家的偏向走去,看着她那孤苦的背影,

    心里有种不舍。而王丽兴致盎然,我和她闲步在去地铁站的路上。

    猝然感应漆黑酷寒的夜将我的身影淹没,我的生命似乎也被吞噬而变得万劫不复,要我

    怎样去说我爱或我恨,惶悚与悲痛的情绪交替上升,我不知在注视着袅袅苍穹中的哪个地方。

    我和王丽在地铁里并排坐着,北京的地铁与新加坡的地铁相比,显得狭窄而简陋。但周

    围那浓浓的乡情和熟悉的乡音让我感应迷恋与亲切。

    “子昊,你看起来好象有点不兴奋?”王丽问道。

    “也不是不兴奋,只是总想到我妈,以为她很孑立。”

    “那爽性把你妈接到新加坡,这样你们不就可以常在一起了。”

    “我妈那么爱党,爱国,她哪习惯过那种清闲的日子呀。”

    “那,那我们给她生了孩子,有的老人就喜欢孩子,跟孩子在一起,什么就都忘了。”

    我没有说话,心里突然一沉,片晌,我望着王丽,说:“你真的同意嫁给我了?”

    “怎么?你差异意?”王丽反倒问我。

    “我妈今天既然都已经那么说了,我应该尊重她的意见。但总以为有些太突然,究竟这

    是你我人生中的大事儿。而且还以为我对你亏欠太多。”我说。

    “实在我也以为突然,不外想想,我们认识已经那么长时间了,而且,尚有那么多的风

    风雨雨。我倒没以为你亏欠我什么,有时想起来,还真有点想你。所以,已往的事儿就让它

    已往吧,我也不会盘算,让我们重新来过,我想我会做一个好妻子的。”王丽那五官秀丽的

    脸上,透着一股柔情,尤其是看人时那双眼睛亮亮的,潮潮的,一幅情深意长的样子。

    “这我知道,就是因为你对我太好,我有些消受不起。再说,我这小我私家较量喜欢事情,

    忙起来昏天黑地,可能就会冷落你了。另外,从小我妈对我照顾得太周到,所以,我不会照

    顾别人,这些我想你可能早已看出来了。”

    “你这些都不是什么理由,我倒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不知道该问不应问?”

    “你问吧,有什么该不应的?”

    “那我问了,你要老实告诉我,嗯?”

    “嗯!”我颔首。

    “你跟谁人小雪尚有来往吗?”

    “你说的‘来往’是什么看法?”我问。

    “我虽然不是说你不能和女孩子接触,不能和此外女性来往,我虽然是指的那种行为了?”

    “没有,那一次不是喝酒喝多了嘛。”实在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很虚。

    “那好,再就是你还想着陈静吗?她完婚那天,我发现你的眼神总是漠不关心,你是不

    是心里永远有她?”

    我不得不认可王丽是太细腻了,什么事情都瞒不外她。我说:“实在要说不想她,那我

    是骗你,你想,咱们三小我私家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多开心啊,你让我完全忘记她,我真的做

    不到。”我说。

    王丽可能还要接着说什么,这时王府井地铁站到了,我们走出车站,步行在王府井大街

    上。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大街上那些盛饰艳抹、明眸善睐的女人。男子不

    好色,不花心,简直是对不起自己的眼睛,对不起造物主的恩赐,也对不起天下所有爱美容

    的女人。

    王府井,无论怎样改变,似乎都引不起北京人的兴趣,只管北京人不会否认它是这座城

    市的自满,因为白昼的王府井,除了人头攒动,又有什么能留在人的影象中呢?

    我和王丽去了“新天地”,我随着她找到了那家专卖店,在琳琅满目的名目中,王丽挑

    了一件毛衣。在试衣室里,她把毛衣套在身上,对着镜子前后左右的看着。实在像王丽这样

    的身材,什么样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显得很悦目。

    “怎么样?这件行吗?”王丽望着我征求我的意见。

    “很好。”我说。

    “你说很好就行。”

    于是王丽告诉服务员就买那件了,我马上到收款台刷了信用卡。

    沿着大街往上走,经由百货大楼,外文书店,看到一家星巴克,我进去买了两杯咖啡,

    一杯给王丽,然后,我们端着咖啡走向马路扑面的王府井大教堂。平时熟悉的灯光和滑板少

    年已经脱离,教堂前的小广场上,只有三两个不知来路的人在花池子边或石头凳上坐着。

    抬头看,夜幕中,教堂高耸,夜似乎在瞬间重新竖起了围墙,让教堂回复了原本的清静。

    影象中这座教堂是有院墙的,怎么突然就都不见了?心里禁不住自问:为什么拆除了教堂的

    院墙呢?岂非地处王府井,就一定要与喧嚣为伴?

    “北京也有这么漂亮的教堂?”王丽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说道。

    “虽然,北京不仅有这样漂亮的教堂,而且尚有很漂亮的回教堂。”我说。

    也许我们在新加坡待久了,总会想起那里的马来人。

    “我也是加入了那次陈静的婚礼,才认识了教堂,子昊,你说,我们也需要去教堂吗?”

    “虽然不去,我们又不是基督徒。”

    “我真很喜欢那种宣誓的仪式。”

    “就是谁人‘我愿意’那种?”

    王丽点颔首。

    “爱,真的会让人一夜长大!从我走到现在我没有一天中断过想你,不管是恨照旧爱,

    只盼愿重逢的那一天,可以将最完整的心交到你手上!请和我一起起劲,别让我们的爱消失

    好吗?”我想起王丽曾经说过的话。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每次读到这一脍炙人口,老幼皆知的诗句,总

    是让我疑惑不解。“情”是什么?莫衷一是,众说纷纭。在成千上万的说法中,有一个似乎

    最合我意:“情”是心中一种只可意会,不行言传的“工具”,它看似“虚无飘渺”,但又

    实实在在地在你心里,“凡事都由它使用。”

    心中有了“情”,一个女人才算找到了“真爱”,有了“真爱”,她才会意甘情愿,无

    怨无悔地为对方支付、奉献、牺牲,而不盘算小我私家的一得一“失”,那怕这种支付、奉献、

    牺牲像飞蛾扑火一样的不行思议,她也在所不辞。

    夜,已经很晚了。月亮悄悄的退隐到云层深处,露出丝丝细细的亮光。

    我把王丽送回她家,就急遽往回赶,我心里总惦念着我妈。

    当我进到我家住的谁人大院儿时,我阴差阳错地走到了瑶瑶所住的楼下,夜色很深,我

    看到瑶瑶走向窗口拉窗帘,然后悄悄地在窗边站了一会儿,身影里有说不出的萧瑟和无奈,

    我的眼竟湿润了。

    我只以为心中似乎有两小我私家在打架,又压抑又难受,我在院儿里的花坛边坐下,一支接

    一支吸烟,不知如何是好。直到身上带的烟已抽完了,只能盯着一堆烟头发愣,最后,照旧

    迈着疲劳的步履回了家。

    “子昊。”躺在床上的我妈喊了我一声。

    “哎。”我走了进去,我看到我妈脸色苍白,眼中噙满泪水。

    “妈,您怎么了?”我忍不住,俯身一把抱住她。那一刻什么心事都飞出脑海,我只知

    道,我爱我妈。

    “今天你妈给你做了一个残忍的决议,你不恨我吗?”我妈声音降低但充满柔情。

    “妈,我怎么能恨您呢,我听您的。”我说。

    “儿子,你不能再折腾了。你听妈这一回,你委屈也好,记恨也好,你必须这么做。你

    知道我一听说你把小丽给甩了的时候,我是何等的生气,你知道我是痛恨这种人的。我不要

    我的儿子也是这种人,你明确吗?”

    “我明确。”

    “我看小丽这个孩子不错,你要向我保证,不要辜负她!”

    我在我妈的身上使劲的颔首。

    “英子的事儿就已往了,不要再去想她,好好把心收回来,好悦目待小丽,好吗?”

    “嗯!”

    “再说英子这孩子虽然不错,可是她家的那些人你未必搪塞得了,光杜阿姨的那种犷悍

    劲儿就够你受的。我看小丽的怙恃不错。明天我给他们商量商量,在你回新加坡之前,把事

    儿办了,我也就心里踏实了。”

    “嗯。”

    “你尚有什么要说的,别光嗯啊!”

    “妈,只要你身体好,我什么都行!”

    “那好,睡去吧!”

    这一晚,我失眠了。一合上眼,脑海中就会不住的闪现出她的影子。她那种很专注很深

    情的眼光,让人动容。我惊觉的发现,跟英子分手后一直缠绕着我的那种颓丧的心情,真的

    消失了。

    可是,这次我的心情却并没有感应有何等的极重,我很清静。因为我从她那里学会了爱

    情。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份。有的人有缘无份,有的人有份无缘。

    岂论情感如何,每小我私家都不会逃脱缘份的束缚。

    这,就是——生活。

    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就快到了。整个北京喧闹起来,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喜气洋

    洋。随处是一派节日的隆重气氛。

    就在春节的前三天,我和王丽去街道服务处治理完婚挂号,一路上,总能看到完婚的车

    队鱼贯而行,车上佩红带花,车头车尾都张贴着“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等字幅,也许这

    是个完婚的季节。

    当我和王丽坐车刚进入服务处院墙的大门时,我突然看到英子和李军从服务处的大楼里

    走出来,只见李军拿在手上看似小红本的工具交给英子,英子塞进了她的手包里,然后他们

    钻进了停在楼前的一辆奥迪车里。

    我屏息注视,只见英子脸色憔悴,眼睛无神。没有娇羞,没有喜悦,不惊不跳,不悲不

    喜,在那双无神的眼睛中,流露着无奈,流露着渺茫,流露着困惑…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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