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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涟漪觉得藏钱的地方太多了,时间太少,根本找不完。她把炕席底下摸索了个遍,就差把炕缝也抠一下了,什么也没找到。

    她下炕后,直奔麦缸,用手掏东掏西,掏出几个苹果,值钱的啥都没有。

    当她用手要掀开衣箱时,只听门一下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人,手持一根棍子。

    许涟漪吓的要死!只见那人把她拉出屋子,她一看是小相公程禄山。

    程禄山气冲冲的拉着自己的婆娘回屋,一推她进门后,在门外插上门栓,才起快到了老娘的屋子。

    看着被许涟漪扯的一团糟的屋子,程禄山立马点灯开始复位。一边收拾一边委屈的要掉泪!

    娘给大哥二哥都选了贤妻良母,却给他找了个贼!

    许涟漪被推回房里,吓的她缩在墙角,用被子蒙头,希望程禄山打她时,能阻挡些。

    程禄山把许涟漪掏麦缸时掉麦子一粒粒捡回去。

    收拾好了也没回去,就坐在老娘炕上,望着那豆大的灯光,不一会儿反而安心的倒在炕尾,昏昏欲睡!

    等方程带两个儿子扛粮回到家时,倒是大儿媳二儿媳没睡,牵挂着外出的当家的。

    许涟漪害怕着,心大的睡了。

    三人一进院子,程禄山就惊醒了,与两个嫂子一起接过老娘手里,背筐里的东西。

    几人尽量声音小些,毕竟是买的粮。

    两个儿媳把东西放好,立马升火热饭。

    程禄山立马放下炕桌,给老娘和两个哥哥盛了温水喝。

    三人累的先缓了一会儿,才讲镇子上的见闻。

    方橙讲:“往北,往西都受了雪灾,房屋塌了不少,人也死了不少。那两边雪比咱这边还大!”

    程铜山讲:“粮食价格上涨了一成。”

    他二哥点点头说:“布店里一丝棉花也没有。往年里的皮货都卖光了。”

    听了这些话,程禄山总结了一下说:“这是雪灾了,这还没冬至数九,往明年开春化冻估计有百十天,咱家现在缺柴火。”

    程铜山与大哥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咱娘今日里还买到煤了!”程铜山讲!

    程禄山一听,开心的不行。

    有煤好,有煤这个冬天肯定能过去。

    方橙也点头,给三个儿子讲:“今日里,我买了两千斤,觉的应该再买点,有余量才行,必竟不知道来年会不会倒春寒。”

    “对,我觉的应该!”

    “娘说的是!”

    “对!”

    见三人都同意,就商量怎么安排把煤运回来。

    方橙表示,煤也是重要资产,尽量别让人知道自家买了多少。

    “那咱们一早走,晚上回,用牛车拉!”程银山讲。

    程铜山听了大哥讲的说道:“牛车最多拉五百斤,光两千斤就要干四天了!”

    “我觉得可以再雇一辆牛车拉煤,这样一天就可以拉回千斤了。”程禄山讲道。

    几人这么合计着,怎样又快又好的把煤拉回来。

    这会儿,饭热好了,三人吃过饭,方橙让两个儿子快回去休息,明个要出力。

    程禄等两个哥哥都走了后,还低头坐在老娘屋里没走。

    方橙看着有些颓废的小儿子,问道:“许妮子闯祸了吗?”

    程禄山抬起头,竟是泪水满面:“娘,您怎么找我这么个婆娘!今傍晚时,她一个劲儿的叫我去接你们,我先假装不去,看她睡了才又出门,围着房子看了看,我就回来了。”

    方橙叹了一口气:“她到我屋里了?”

    程禄山呜咽的讲:“她给您翻箱倒柜,铺盖席子,连麦缸都没放过,挨个儿掏扫遍了。娘!我想休妻!”

    方橙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这不是小事,咱们再想想!先忙活过这一阵子,你也再观望一阵子,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程禄山得到母亲的首肯,心中卸下一块大石头,想倒头就睡。

    方橙让他回屋,他说不想见那婆娘!

    方程指着他的脑门:“你傻啊?房子是咱家的,凭什么让她一个人住着?回去自己的窝看好东西!”

    程禄山一想也对,他的书,他的笔,还有屋,都是他的!许妮子别想独占一屋里。

    “老三,明日里还是你看家。你两个哥哥要赶牛车,装煤卸煤,你在家也警醒些,不论啥灾,一起就容易乱啊!”方橙吩咐道。

    “对了,娘,东院金山哥问哪天去镇上,他也想去。”

    “那你明日里问他,大后天去,他能起早吗?能的话就一起。”方橙真是烦透了东院一家,想什么办法可以摆脱。

    …………

    第二天,方橙与程银山兄弟俩牵牛拉车,带着两张铁锹,又给牛带上粮草,天不亮就出门去镇上。

    晚上,只有老牛拉着六百斤煤回来。一进家门,几个大人用背筐,抬筐,齐动手,一会儿就把煤卸了,再把牛拉进牛棚,程禄山让老娘与两个哥哥进屋洗漱吃饭,他去喂牛,又把牛车抬进院子。

    “路不好走,赶车的不愿拉这个活计。”程银山讲。

    程铜山倒不抱怨,只是讲:“娘又买了两千斤。大哥,咱俩慢慢用牛车拉回来。”

    程禄山听了:“娘,买这么多,那银钱?我这还有些,您拿着!”

    程禄山从荷包里要拿钱。

    方橙拦住他讲:“有的,你不用拿!真需要,我问你取。”

    又对那哥俩讲:“昨个你们买给孩子东西,一股脑也放我屋里,今儿个各自拿回屋。父亲给孩子买的东西,自己回去给。”

    “明个四七了,没啥讲究,我做三个供菜,蒸米饭就行。都回屋早早睡。”

    听了方橙的话,个个都回屋了。

    …………

    镇子上一家暗门子内,几位书生少爷们在吃吃喝喝的烤着炭火,温着美酒,搂着这户主的干女儿,正在吟诗作对。

    这十几日里下雪下的什么都显的无趣极了。一开始还以雪为题,写诗赞美,一而再,再而三,个个都厌烦了。

    这三四日又找到暗门子,几人又疯了几日,也没意思极了。

    “明日再找个有趣的地,换个地方赏雪!”起头的是马骏,家有百亩地,又有一片林,镇子宅子又高又大,算个小地主之子了。自从他读了书,家中就给他配了书童,丫头,一付斯斯文文的样子。

    与他交好的三四位,家境都不相上下,都是家中小有资产,又是读书人。

    徐三思,王寒松,王寒菊,刘锦书加上马骏,就是程禄山在镇子上的少爷同窗们。

    几人愿意带程禄山玩,主要是程禄山功课优秀,先生说他必成大器。提前与之交好,也算投资了。

    再就是程禄山这人不假清高,与他们边称兄道弟的也不敷衍。

    “要不,明日里去找禄山耍去?”刘锦书讲道。

    马骏摇头回道:“不妥,不妥,禄山在家守孝,咱们贸然上门,万一那天是祭祀日,咱们……”

    “说的也是,明日里让我家春泥先去问问,要不咱们就去拜祭,也算给禄山做脸了。”徐三思说道。

    几人也不缺那几钱银子的帛金,个个说甚好,表示同意。

    …………

    今儿天气还是好,早上时大雾,那雾气快晌午了才散开,一散开就出来日头,那雪啊化的更快了。

    今个是二儿媳在家看孩子,方橙带其他人去北山祖坟给老爷子祭祀。

    东院今天很积极,程四海与程金山也一同出门,拐着篓子,柱着孝杖。但路况实在不好,泥泞又打滑。

    最后,程金山是被两位堂弟架上去的。 而程四海则是咬牙紧跟,到了老爷子坟前,祭品还没摆好,他就开始哭爹。

    别人都被他的操作搞愣了,而方橙有条不紊的摆祭品,上香,放炮仗,带领一众孩子们嗑头,烧低,祭典白酒。

    这一切行云流水,又古朴庄重!比程四海哭坟高级了不知多少倍。

    等方橙带孩子们下山时,程四海才摆上祭品。

    方橙他们回家都吃上饭了,程四海父子二人,才从山上跌跌撞撞的下来,搞得浑身是泥,碗碟都摔碎了两个。

    吃过饭,方橙和家里人商量明天再去拉煤的事儿,那大锤二锤和两个妹妹正在煤堆那儿看煤。

    “这跟黑粪球一样的,能起火?”大锤拿起一块,还挺沉。

    二锤拿了也拿了一块小的递给两个妹妹,两个妹妹都嫌脏手,不要。

    方橙见状问他们想学怎么点火燃煤快吗?

    果然个个想学,两个小姑娘也跃跃欲试。

    等那黑煤块被火引着,变的火红时,几个孩子都十分惊奇又开心。

    这时街门外传来程银川的声音:“禄山在家不?城里来了一位小哥找你。”

    方橙心中一动,难免想的多了,就让两位儿媳带孩子回屋,留许涟漪侍候,让两个儿坐在凳子上捡豆子。

    不一会儿,程禄山带一位浑身泥水的小哥进来。

    一进来,就跪在地下,给炕头坐着方橙磕头:“给程太君请安!”

    方橙一听这话,知道这是别人家的下人。

    受了他的礼,又让程禄山虚扶他起来!

    “禄山,来给这位小哥买糖吃。这天寒地冻来这么远看你。”

    方橙很随意从针线篓里抓起一把铜钱递给程禄山,程禄山就赏给春泥。

    程禄山随意坐在炕边问春泥怎么来了。

    春泥讲了今日来为啥事,又说了早上大雾走错了路,又跌进泥水中。

    方橙让许涟漪上了一碗温水给小哥,又从灶上拿了一个饽饽夹了咸菜给他,才让他离开回去复命。

    春泥出了村,把得的赏,放在手心里一数,足足三十二个,又啃了一口饽饽,实心实面的。他就没在吃,揣进怀里,准备在回到少爷跟前时,把钱和饽饽先送回家,毕竟顺路。

    在春泥走后,程家正说起五七祭祀的事情。

    五七扎马,扎库,还有金童玉女,这些个都应该准备了,还有牲畜祭品,纸钱,香支蜡烛。

    “大伯家这几日毫无动景,除了这些没动作,那宴客吃食,掌勺大厨应该也没定好。”

    程禄山这几日也暗中观大房,见都四七了,大房什么都没准备!

    现在开始干,很多事都要紧凑着,快点干。

    中间只有6天了,这大房要干吗?方橙想了想说:“且看明日里金山到镇子上干什么吧。如果他是采办五七的东西,咱们就只准备自己要用的。如果不是,咱们再想辙。”

    程禄山与许涟漪回到屋里,洗漱后,各睡各的。许涟漪怕他想起自己偷东西,程禄山则把她当要休弃的女子,非必要连话都不说。

    其实许涟漪很想问春泥是哪位同窗的书童,可又怕程禄山揍她,只能作罢。可脑子里却胡思乱想起来。

    想着老爷子五七那日,少爷们一来,就被腹中有诗华的自己吸引,上演一场场强娶豪夺的戏码,小相公,哼!到时哭叽叽拉着她别走!呵,今日的爱搭不理,就是明日的高攀不起!

    程禄山则想的是,五七祭祀,宾客不少,如果大房真的撒手不管,自家分担活计太多了。

    主要这天寒地动的,宴客的地都没有。

    …………

    东院的程金山早早准备睡觉,明日里一早,准备与二婶他们一起去镇子。

    他婆娘头上包着头巾,身披大棉袄,坐在炕头上,脸色有些蜡黄。

    “要不别去了吧?你这身子怎么能走那么多路?”

    “不用走路,二婶家赶着牛车。我只要多穿衣裳就行。我去给你抓几副药,再雇两个人来家里。”程金山心疼婆娘。

    “再买点粮,买点菜,就放咱屋,我再订口锅,先买个汤罐子,让银山帮忙搭个灶台,单独给你熬红枣粥喝。对了,昨一早二婶让银山家的送来一斤红糖,我这先冲一碗给你。”

    程金山赶紧拿碗去厨房舀水,斧子也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喊着:“爹,俺也要喝!”

    一碗香甜的红糖水,金山家的喝了两口,就递给了眼巴巴等着的儿子。

    斧子接过来,一口闷了,生怕别人抢。

    金山家的有些郁闷了。以前与二房一起过活,二房孩子多,怕自家吃亏,有点好吃的,就塞给斧子,还一个劲的让他快吃,别被二房看见,如今就变成这样了。

    程金山也看见了,对她说慢慢教吧。

    程刘氏因为儿媳妇小产的事,被程四海打了一顿,最近老实了不少。可眼瞅着老爷子五七祭祀要到,当家的一点忙活起来意思都没有,就在被窝踢了一脚当家的。

    “干嘛?”程四海正在琢磨的心思被打断了,所以说话的语气有点不太好。

    程刘氏也没有好气的回答:“还有几天就五七了,这东西要准备起来了,要不然临了,没地方买去!”

    “这不正想着呢,咱家里老的老弱的弱,还有两个生着病,哪能操持这么大的祭祀?正想着,不如让二房来操心吧!”程四海一副有心无力的样子。

    程刘氏想的更多一些:“让二房操办,这银钱怎么给?”

    程四海想想要给出二十两,肉疼的,不如先给十两,操持完了再给十两。

    那么罚祭是不是也可以让二房也出十两?

    这样一来,自家不就花一份钱,干了两件大事?

    如此正好,程四海与婆娘说了一声,那程刘氏心中却没底,毕竟那方氏也不好惹。

    她把这话说给老头子听了,程四海逍:“怕啥?她三个儿子不要脸面了?”

    …………

    春泥把得的赏和白面饽饽送回家,交待老娘钱自己留着,饽饽与侄子侄女吃了。

    交待好,立马回去复命去了。

    这时他大嫂见小叔叔来去匆匆忙忙的,肯定有东西给婆婆捎来,就让两个儿女都去讨吃的。不一会儿,一人一块白面饽饽叼着出来了。

    春泥的大嫂心中暗想:“在有钱人家为奴为婢的,吃的比自家过年都好。要下等闺女长上那么几岁,让小叔也带左做丫环,一年到头自己也和婆婆一样光吃孝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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