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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出正月,牛清明的另一爱妾也跑了,与便宜小舅子一起。

    跑的是颜美和她弟弟,带走了汉阳造。如今牛清明只剩一把六四式,一颗子弹,和五颗汉阳造的子弹。

    上次被侠女偷家后,他把这些枪弹又分了三处放,如果放在一起,估计全没了。

    牛清明在家好一个咆哮!主要还是骂范氏!

    骂她丧门星,如果不是她人领进门,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范氏哭着道歉:“当家的别生气上火,等开春后我去府城问问我娘!怎么可以这样害我?”

    “问个啥?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牛清明叹息道。

    …………

    正月底,蒙官又下来收税,还是人丁税,这次一年的。

    这一次,牛清明拿的犹犹豫豫的。又是一两多银!他觉的再不搞钱,家里就要吃土了。

    村长家也开始用布抵税了。

    这夜里,有家农户生个女婴,被他爹偷偷摸摸的活埋了。

    家里穷的连地都卖了,就剩三间茅草屋。无力再承担一人的税。

    二月初三,收税的又来,收牲口税。二月中旬,又来收鸡鸭鹅税,三月,收……

    整个村,乃至整个县,春节后两个多月,被薅了一遍又一遍。牛家村有人跑了,又被蒙官抓去当匪给杀了领功。

    蒙官还派人提着人头在乡里四处游行,震慑乡人!敢逃敢跑就这下场。

    村长的眼光一次次的看向牛清明,一次次的失望。

    村长家被税收的家徒四壁,只剩田和屋,还有一家老小的面黄肌瘦。

    此时地里野菜多了,人们还能混个半死不活的,等待夏收。

    …………

    最近蒙官没下来收税,这乡里的集市才慢慢有人来了。

    不少农民感叹,可算过去了,要是再收税,日子真过不下去了。

    牛谷雨自然知道这税收根本过去,不过是蒙官老爷想让农民们干活收粮,才没赶尽杀绝。等夏收一过,又开始了。秋收前再消停一阵,秋收后一直到来年春,这县城会十室九空。

    死了有一半人,饿死,病死,被杀死……

    最终明年夏天,这儿也反了。

    她上一世今春就去了根据地,这里的事儿只是听说的。

    现在她那个假哥,还在家混吃等死,日日萝卜咸菜。

    这集上也没米粮卖,最多是卖编筐的,其次是卖野菜的。

    牛谷雨望着正在卖柴的二弟,没走过去。

    人瘦的很,看样子家里还能过下去。

    …………

    方橙的清风观日子也艰难。

    老客户盛镖头年后就没来买符。

    系统嘲笑方橙:让你年前装清高,这不两个月了,才赚二十文钱。

    方橙叹气道:“我的善信们都穷了!这大环境不好,我得想个法子,我这道观都投这么多钱了。”

    系统也叹气:你投资屡失利的原因,是不是少根弦?不是当老板的料,就别霍霍了。

    方橙吐槽:所以我后来改行了。

    系统调侃:挖煤去了?

    “唉,你个系统是不是偷看我思想了?要不咋猜的那么准?”

    系统提示:快想想办法吧,你闺女急的那上火呢!重生了也不知道存粮,换地住,只围着老娘开心了。

    方橙倒挺满意。能放下过往,不纠缠在其中已是大智若愚。

    还是想想怎么护住清风观的香火吧。

    …………

    牛冬至又去了高氏姑母家。

    送了半篓子金杏,闻着就香甜香甜的。

    这么乱的世道,也不知道他花费了多少钱才拿到的。

    没见到高氏,牛冬至不开心。

    高氏姑母讲:“侄女婿,红妮回家住几了,待五月底就回来和你成亲,快回去早收粮,准备东西。这杏儿我留一半,那一半捎给你娘。”

    牛冬至连忙讲:“我娘那儿送了,不用捎,您都留下。”

    回去时,心里不得劲,又跑到卖杏的人家,买了两斤。

    打算明天送上山给老娘。

    回到家时,听见前屋吵的很。牛冬至从知道大哥身子里住着一个野鬼后,就很少往南屋凑。

    又觉的那粮卖亏了,有钱难买早知道。

    吃过午饭,牛冬至开始磨镰,收拾推车。明天去给老娘送杏后,再去场院那除草,平地面,准备晒麦。

    …………

    牛清明动手打了牛大倌。

    胡氏立马护着,与他争执起来。

    昨个早上,牛大倌扫院子,去提水,又搬柴,还去了村头的芦苇塘劈粽子叶,捡了四个鸟蛋。

    这四个小小鸟蛋,他打算与娘一人两个,找时间煮吃了。

    他有两个多月没吃荤腥了。

    小心的把鸟蛋放在自己和娘的屋子,就忙着去院子里洗粽叶了。

    而趁他不看见时,牛春花偷偷摸摸的进了他们屋翻东西。

    别的没找到,那四只鸟蛋拿走了。

    晚上时,牛大倌才知道鸟蛋被人偷了。但心里也庆幸有几个体己贴身放的。

    娘俩小声的讨论谁有三只手时,一致认为是牛春花。不由的想了几个对策,把一怒之下被牛清明赶出家都想到了。

    今日,娘俩换上衣服都不鲜亮,旧鞋,首饰只戴了一对银丁香。

    在午饭时,牛清明骂牛大倌不孝!拾了鸟蛋都不知孝敬父亲。

    牛大倌低头任他说。

    牛清明来了气势了,从一开始自己给他们娘俩地方住,给饭吃,又为他们交税,自己有多伟大,而牛大倌就有多白眼狼!

    说着说着,又抬手给了便宜大儿一巴掌!

    胡氏说道:“老爷,就四个鸟蛋的事儿,不至于打孩子的。”

    牛清明见小妾都敢出言顶撞自己,咆哮的跟头老牛一样:“胆儿肥了你!不爱住,你们娘俩一起滚!”

    胡氏装作害怕的样子,连忙跪下来,不忘拉着自己的儿子。

    “老爷,求您了!这年头我们娘俩出去必死无疑,我们改。”胡氏的泪根本没打动牛清明。

    “滚!别让我说第二遍!”牛清明不为所动,当家男人的面子权威不容质疑!

    于是胡氏母子被牛清明赶出门了,除了一身旧衣裳,啥都没让带!

    娘俩在门口象征性的拍了几下门,呼喊了几声,然后撒腿就跑了。

    …………

    范氏开心的不行,又赶跑一个狐狸精!

    看到丈夫递过来的眼神,心领神会的去搜胡氏娘俩的房间。

    两件体面的衣裳,断了齿的梳子,被子和褥子薄的很,两个麦糠枕!连那平日里胡氏穿的新鞋都没有了。

    原来昨儿夜里,胡氏娘俩把一些带不走的东西卖给了另外几个妾,不论钱多少,只求痛快!

    范氏骂了半个下午,屋后的牛冬至听了,对范氏的一丝心思也没有了。心中只留下了嫂子粗鄙!

    …………

    牛冬至带了两斤杏上山看娘。在山门外被小黄吓的,连石桌跟前都不敢靠近。

    忒吓人!这狗怎么长的,跟小牛犊子似的,那尾巴能当扫把用了。

    于是他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而小黄听他叫娘后,一下扑上来,夺下他手中篮子,叼着跑了。

    牛冬至被一扑,跌坐在地上。

    一会儿后,方橙端着洗过的杏出来。一掰两瓣,一次一瓣喂给那狗。

    把牛冬至给酸着了,仿佛牙都倒了。那狗在老娘眼里是小幺郎了吧?

    “有事吗?”方橙问。

    牛冬至连忙说:“六月初六,您下山吃酒吧?”

    “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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