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没有佯攻，全为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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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公都说了些什么？”
朱樉刚走出蓝玉营中，李景隆、徐允恭几人忙快步迎了上来。
面对几人的追问，朱樉随意笑笑道：“蓝帅不过是提点几句，让我莫忘了皇兄期许，当谨身明事。”
语罢，朱樉环顾左右出声问道：“为何不见蓝诚将军？”
“蓝诚将军主动请命，现已带先锋营两千将士驻扎城南。”
随着李景隆说完，坐在椅子上的徐允恭伸了个懒腰，随意继续道：“蓝诚将军不愿留在营中，想来是觉得咱们几个太过年少，跟咱们几人也聊不到一块去。”
“所以才早早带兵驻扎城南。”
听到这话，朱樉眉头一凝，有些不悦的看了眼徐允恭。
的确，如若论及私情，蓝诚自然不比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可问题是，军中从来都不是依靠童年情谊，各自拉帮结派的地方。
洪武初年，军中武将分为多派。
一方是以老朱离开亳州城带领的二十四位淮西将军为首的淮西老将派。
另外的则是老朱从戎期间收降而来的，以常遇春为首的其他将帅。
甚至还有降臣一派，降臣一派中北元降臣更要低人一等。
虽说各方之间没有什么正面冲突，可小摩擦却也是不断。
谁的军械多了，谁担任主攻之类的争辩，从来都没有休止过。
哪怕朱樉也知道，徐允恭将来并不想在军中拉起勋贵子弟一派的大旗。
可既然蓝玉将蓝诚调到左营之中，那他便没有理由让蓝诚游离在他们几人之外。
没有过多犹豫，朱樉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见状，李景隆、徐允恭三人忙起身问道：“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自是前往蓝诚营中。”
朱樉看向三人，平静说道：“蓝诚此来，是为助军。”
“若我几人在营中安居，独让其在外持刀带兵，难不成是我等几人容不下蓝诚？”
“蓝诚为蓝帅义子，与我几人身份无碍，况且其多年带兵，军阵要略上自有我等值得讨教之处。”
听到朱樉这话，三人作势便也要一同朝城南走去。
可此时却听朱樉冲李景隆道：“九江为左营统帅，自是要坐镇中军。”
“我几人率兵前去便可！”
语罢，朱樉带领千余将士快速朝城南赶去。
而看着朱樉远去的背影，李景隆原地呆愣了数秒，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秦王朱樉的心思竟也变的如此细腻。
与此同时。
数日海上颠簸，朱标也即将抵达倭国本土。
看着倭人在距离海岸数里处安营扎寨，整个海岸防守的密不透风，哨塔、拒马，城寨、大营更是沿着海岸绵延数里。
立于甲板上的朱标眸光犀利，兴奋之余就连心脏都开始加速跳动。
终于是来了。
作为拥有现代人灵魂的朱标来说，穿越大明最大的愿望，恐怕就是带兵马踏倭国，彻底了解两国之间的仇怨。
也是察觉到朱标眼中的热烈。
一旁站着的张定边看了眼海岸上倭人搭建的防线，平静说道：“太上皇攻打倭国北朝，想必也是让这些个倭人长了教训。”
“陛下请看。”张定边指了指岸上，继续道“倭人营寨建在距离海岸数里处，想来是担心我朝火炮轰炸，还不等与我军兵戎相见他们便死伤大半。”
“如今在海岸设卡，沿路设寨，想必倭国南朝的大半兵力已大半聚集在此。”
就在张定边出声的同时，一旁的纳哈出当即说道：“防线如此之长，倭人必不能面面俱到，眼前防线不过是些虚招子罢了。”
语罢，纳哈出神色朗然，当即请命道：“纵然倭国南朝大半兵卒均已严阵以待，然末将仍愿领麾下将士先行冲锋，歼灭前方倭人！”
听到纳哈出这么说，朱标笑笑倒是没有立即开口。
待所有武将都赶到跟前，朱标这才下令道：“初战倭国，当火速攻克，壮我军威！”
“方才辽州侯所言甚是，倭国南朝于海岸搭建防线蔓延十数里，自是不能全部兼顾。”
“纳哈出率领麾下三万将士，正面冲击倭人防线。”
“廖永忠率领两万兵卒，自南五里处上岸。”
“王志率领两万将士，自北五里处上岸。”
“待三路兵卒上岸，何义山率领鹰扬、豹韬两卫将士机动策应，抢滩登陆！”
待朱标说完，几人迟迟没有领命，依旧等着朱标继续开口。
方才那番安排，朱标乃是将所率人马尽数压上，只留张定边以及龙骧卫留守应对。
而这样的全力一战，自然也要有个主次。几人也想听朱标说明白究竟那一路是为佯攻，吸引敌军。那一路乃是主攻，夺城取地。
“陛下！”在众人沉默的瞬秒时间中，张定边似猜到了朱标的意思，不过还是开口问道：“敢问陛下，几位将军谁人主攻，谁人佯攻策应？”
“没有主次之分，各路人马尽是主攻！”
朱标没有片刻迟疑，当即说道：“此战乃朕亲征倭国之初战，务必不能有失。”
“同样！”
“此战也是倭国南朝应对我军的首战，其中倭人势必聚集大量人手，严阵以待。”
“因此倭人兵卒必不会放我军任一一路踏足倭土，也是同样，我几路将士都应抢占倭人阵地，首战告捷！”
“陛下英明！”待朱标说完的瞬间，纳哈出猛地眼前一亮，当即说道。
而廖永忠、王志二人也是表情振奋，当下领命。
“诸位将士，倭国倭寇杀我沿海百姓，若不歼灭其国，旁人岂不笑我大明软弱可欺？”
“今日一役也不需俘虏，更无没有战略目标，三军既出便只求斩杀倭人更多。”
“陛下放心，我等必不辱命！”
“臣等必不辱命~”
看着在场几人双手抱拳，郑重领命。
朱标微微颔首便也示意他们各自下去准备。
而没分到带兵冲锋命令的张定边也是不急，他不相信面对倭人仇敌朱标能隐下心头热血。所以他也坚信，朱标定有更重要的差事要交付于他！
也是在张定边静等朱标发号施令之时，却见眺望前方倭土的朱标沉声问道：“张将军以为，我朝兴兵倭国也算是不义之师？”
“嗯？”
张定边猛地一愣。
他没想到朱标会冷不丁的突然如此发问，可就在他准备效仿文人夫子，对朱标一早定下征讨倭国，扫穴犁庭的军略好好吹捧一番之时。
却见朱标眸光深邃，转向他沉沉说道：“此战倭国，兴兵百万之巨，耗费银钱粮饷更是无数。”
“大明国库十年来积累下来的结余尽用此役。”
“或许当真有些穷兵黩武之嫌。此战过后，我朝国库三年内便支撑不起再有大战！”
听到朱标如此说，张定边心头疑惑更甚。
他很清楚朱标在乎的不是国库存银。
一来高丽境内已证实确有巨大银矿，加之朱标已命李善长、刘伯温开展海贸，将来国库定然不会缺银子用。
再者朱标命好，思路敏捷，即便缺钱也能想到应对的法子。
朱标担心的绝对不会是此战倭国耗资巨大。
“陛下有所怀疑？”
张定边顿了一下，小声说道：“陛下可是有些徘徊犹豫，不知眼下对倭国出兵是否是最好时机？”
“还是说陛下也担心似汉武帝那般，穷兵黩武，拖累民生？”
待张定边说完，素来目标明确，性子刚毅的朱标，此刻竟没来由的默默叹了口气。
此刻眸中的光亮也黯淡了几分，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竟好似瞬间老了好几岁，隐隐有中年苍凉之态。
张定边方才所言，对也不对。
扪心自问，此时的朱标心中的确有些自我怀疑。
倘若几年之后，亦或是十数年之后再行征讨倭国，朱标自然有百倍信心。
偏是如今！
北元初灭，高丽刚平，自己又是刚刚登基。
无论是北元还是高丽，后续之事都需自己亲自善后。
况且朝堂之上也并非毫无隐患，地方世家尚未根除，朝政虽稳，民力却是不强。
加之朱标自己都觉得，自己与老朱全都撇下朝中军政赶来倭国，属实有些胡闹的意思。
朱标自我怀疑，终究是担心自己被仇恨蒙蔽双眼，过早对倭国拔出刀刃。
朱标更担心因自己一人之见，却让大明这台战争机器急速运转，少有休憩之时。
看着各个舰船上行迅速集结，准备好抢滩登陆的明军将士。
朱标瞥了眼前方倭国土地，带有几分私愤，甚至有些江湖气道：“此战会死多少倭寇，朕毫不关心。”
“甚至死的倭寇越多，朕心中越是高兴。”
“然！”
“对倭之战，我大明的好儿郎们又会死伤多少？”
“军中每个将士都是爹生娘养先生教，是父亲、是儿子、是丈夫。”
“在将士的家人看来，朝廷已扫除北元这个心头大患，为何还要再兴战事？”
“一想到不知对倭之战中，会死伤我大明多少儿郎，朕便觉愧对其家中父母妻小.....”
此话一出。
张定边身形微滞，此刻看向朱标的眼神也愈发复杂了起来。
毕竟从始至终他都认为朱标乃是英主，更是雄主。
重实效的同时，又是目标明确，锐意进取。
可张定边却还没发现，朱标内心竟也如此柔软，颇有仁君之风。
“陛下不必自责，更不需迟疑。”
“臣出家游方之时，也曾到过江浙、也曾到过两广。”
“海上倭寇时常侵扰我朝沿海百姓，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最为主要的是，南方军力不比北境，地方兵卒甚至不是倭寇的对手。”
“倘若陛下没有下令出兵征讨倭国，那每年要派往江浙、两广驻扎的兵士便也同样棘手，所耗银两辎重也不是小数。”
“与其年年防范，不如一朝根除。”
“陛下下令征讨倭国，并无过错！”
张定边的意思，朱标岂能不知？
况且朱标还知道原本的历史上，永乐、洪熙、宣德甚至到成化年间，山东、江浙一带的备倭军人数逐年增加。
到了嘉靖，倭患更甚北方部族，使的百姓苦不堪言，也使得不少官员从中牟利，蛀空大明。
更不用说朱标还知道倭国在近代是何等暴行。
所以朱标能想明白一朝歼灭好过长久防范，可眼睁睁看着大明儿郎前赴后继奔赴战场，朱标内心终究还是有些触动。
恐怕这就是徐达所说的慈不掌兵吧。
“陛下，各营将士现已准备妥当！”
听到兵卒前来禀告。
上一秒还眸光动容，多是犹疑的朱标一瞬间似换了个人似的，眸光如刀，当即朗声下令道：“传朕旨意，三军尽出，火炮齐射。”
“朕亲自擂鼓，为我军助威！”
“咚咚咚~”
一声鼓，三军将士喊杀齐天，震颤山河。
“咚咚咚~”
二声鼓，火炮轰鸣，眼前海岸一片火光。
“咚咚咚~”
三声鼓，海风呼啸，明军猖狂，各营将士齐冲海岸，似一头头张开血盆大口，渴血饥肉的上古巨兽朝着倭人兵士怒声嘶吼。
三声鼓落，三军齐出。
眼前海岸喊杀声不绝入耳，海风将鼓声送至岸上，送至明军将士耳中。恍若朱标明甲仗剑，正于他们身旁一同浴血厮杀。
“这些明军当真是怪物！”
看着原本密不透风，宛若铜墙铁壁的沿海防线在明军冲锋之下竟如纸糊的一般。
倭人将领土肥一男面色惨白，冷汗直流，紧咬牙关心有余悸的注视着眼前战局。
“大明的士兵就真的不怕死？”土肥一男心中暗暗想道。
眼前这些明军士兵顶着箭雨便朝倭人城寨冲去，一路上毫无迟疑，无人怯战。
似是要将他先前还引以为傲的防守城寨用手撕碎一般。
更让土肥一男觉得没有头绪的是。
明军从三处登上海滩，每一处的兵力都是相当，每一处明军士兵的战意都是无比高涨。
一时间他竟看不出明军究竟是何目的。
“将军，明军从三处登陆，各寨兵卒一时慌乱，不知该支援何处。”
“不好！”听到这话的瞬间，土肥一男双手死死抓住栏杆，大为震惊道：“明军这是要在我沿海防线撕出三道口子来！”
“梁国公都说了些什么？”
朱樉刚走出蓝玉营中，李景隆、徐允恭几人忙快步迎了上来。
面对几人的追问，朱樉随意笑笑道：“蓝帅不过是提点几句，让我莫忘了皇兄期许，当谨身明事。”
语罢，朱樉环顾左右出声问道：“为何不见蓝诚将军？”
“蓝诚将军主动请命，现已带先锋营两千将士驻扎城南。”
随着李景隆说完，坐在椅子上的徐允恭伸了个懒腰，随意继续道：“蓝诚将军不愿留在营中，想来是觉得咱们几个太过年少，跟咱们几人也聊不到一块去。”
“所以才早早带兵驻扎城南。”
听到这话，朱樉眉头一凝，有些不悦的看了眼徐允恭。
的确，如若论及私情，蓝诚自然不比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可问题是，军中从来都不是依靠童年情谊，各自拉帮结派的地方。
洪武初年，军中武将分为多派。
一方是以老朱离开亳州城带领的二十四位淮西将军为首的淮西老将派。
另外的则是老朱从戎期间收降而来的，以常遇春为首的其他将帅。
甚至还有降臣一派，降臣一派中北元降臣更要低人一等。
虽说各方之间没有什么正面冲突，可小摩擦却也是不断。
谁的军械多了，谁担任主攻之类的争辩，从来都没有休止过。
哪怕朱樉也知道，徐允恭将来并不想在军中拉起勋贵子弟一派的大旗。
可既然蓝玉将蓝诚调到左营之中，那他便没有理由让蓝诚游离在他们几人之外。
没有过多犹豫，朱樉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见状，李景隆、徐允恭三人忙起身问道：“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自是前往蓝诚营中。”
朱樉看向三人，平静说道：“蓝诚此来，是为助军。”
“若我几人在营中安居，独让其在外持刀带兵，难不成是我等几人容不下蓝诚？”
“蓝诚为蓝帅义子，与我几人身份无碍，况且其多年带兵，军阵要略上自有我等值得讨教之处。”
听到朱樉这话，三人作势便也要一同朝城南走去。
可此时却听朱樉冲李景隆道：“九江为左营统帅，自是要坐镇中军。”
“我几人率兵前去便可！”
语罢，朱樉带领千余将士快速朝城南赶去。
而看着朱樉远去的背影，李景隆原地呆愣了数秒，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秦王朱樉的心思竟也变的如此细腻。
与此同时。
数日海上颠簸，朱标也即将抵达倭国本土。
看着倭人在距离海岸数里处安营扎寨，整个海岸防守的密不透风，哨塔、拒马，城寨、大营更是沿着海岸绵延数里。
立于甲板上的朱标眸光犀利，兴奋之余就连心脏都开始加速跳动。
终于是来了。
作为拥有现代人灵魂的朱标来说，穿越大明最大的愿望，恐怕就是带兵马踏倭国，彻底了解两国之间的仇怨。
也是察觉到朱标眼中的热烈。
一旁站着的张定边看了眼海岸上倭人搭建的防线，平静说道：“太上皇攻打倭国北朝，想必也是让这些个倭人长了教训。”
“陛下请看。”张定边指了指岸上，继续道“倭人营寨建在距离海岸数里处，想来是担心我朝火炮轰炸，还不等与我军兵戎相见他们便死伤大半。”
“如今在海岸设卡，沿路设寨，想必倭国南朝的大半兵力已大半聚集在此。”
就在张定边出声的同时，一旁的纳哈出当即说道：“防线如此之长，倭人必不能面面俱到，眼前防线不过是些虚招子罢了。”
语罢，纳哈出神色朗然，当即请命道：“纵然倭国南朝大半兵卒均已严阵以待，然末将仍愿领麾下将士先行冲锋，歼灭前方倭人！”
听到纳哈出这么说，朱标笑笑倒是没有立即开口。
待所有武将都赶到跟前，朱标这才下令道：“初战倭国，当火速攻克，壮我军威！”
“方才辽州侯所言甚是，倭国南朝于海岸搭建防线蔓延十数里，自是不能全部兼顾。”
“纳哈出率领麾下三万将士，正面冲击倭人防线。”
“廖永忠率领两万兵卒，自南五里处上岸。”
“王志率领两万将士，自北五里处上岸。”
“待三路兵卒上岸，何义山率领鹰扬、豹韬两卫将士机动策应，抢滩登陆！”
待朱标说完，几人迟迟没有领命，依旧等着朱标继续开口。
方才那番安排，朱标乃是将所率人马尽数压上，只留张定边以及龙骧卫留守应对。
而这样的全力一战，自然也要有个主次。几人也想听朱标说明白究竟那一路是为佯攻，吸引敌军。那一路乃是主攻，夺城取地。
“陛下！”在众人沉默的瞬秒时间中，张定边似猜到了朱标的意思，不过还是开口问道：“敢问陛下，几位将军谁人主攻，谁人佯攻策应？”
“没有主次之分，各路人马尽是主攻！”
朱标没有片刻迟疑，当即说道：“此战乃朕亲征倭国之初战，务必不能有失。”
“同样！”
“此战也是倭国南朝应对我军的首战，其中倭人势必聚集大量人手，严阵以待。”
“因此倭人兵卒必不会放我军任一一路踏足倭土，也是同样，我几路将士都应抢占倭人阵地，首战告捷！”
“陛下英明！”待朱标说完的瞬间，纳哈出猛地眼前一亮，当即说道。
而廖永忠、王志二人也是表情振奋，当下领命。
“诸位将士，倭国倭寇杀我沿海百姓，若不歼灭其国，旁人岂不笑我大明软弱可欺？”
“今日一役也不需俘虏，更无没有战略目标，三军既出便只求斩杀倭人更多。”
“陛下放心，我等必不辱命！”
“臣等必不辱命~”
看着在场几人双手抱拳，郑重领命。
朱标微微颔首便也示意他们各自下去准备。
而没分到带兵冲锋命令的张定边也是不急，他不相信面对倭人仇敌朱标能隐下心头热血。所以他也坚信，朱标定有更重要的差事要交付于他！
也是在张定边静等朱标发号施令之时，却见眺望前方倭土的朱标沉声问道：“张将军以为，我朝兴兵倭国也算是不义之师？”
“嗯？”
张定边猛地一愣。
他没想到朱标会冷不丁的突然如此发问，可就在他准备效仿文人夫子，对朱标一早定下征讨倭国，扫穴犁庭的军略好好吹捧一番之时。
却见朱标眸光深邃，转向他沉沉说道：“此战倭国，兴兵百万之巨，耗费银钱粮饷更是无数。”
“大明国库十年来积累下来的结余尽用此役。”
“或许当真有些穷兵黩武之嫌。此战过后，我朝国库三年内便支撑不起再有大战！”
听到朱标如此说，张定边心头疑惑更甚。
他很清楚朱标在乎的不是国库存银。
一来高丽境内已证实确有巨大银矿，加之朱标已命李善长、刘伯温开展海贸，将来国库定然不会缺银子用。
再者朱标命好，思路敏捷，即便缺钱也能想到应对的法子。
朱标担心的绝对不会是此战倭国耗资巨大。
“陛下有所怀疑？”
张定边顿了一下，小声说道：“陛下可是有些徘徊犹豫，不知眼下对倭国出兵是否是最好时机？”
“还是说陛下也担心似汉武帝那般，穷兵黩武，拖累民生？”
待张定边说完，素来目标明确，性子刚毅的朱标，此刻竟没来由的默默叹了口气。
此刻眸中的光亮也黯淡了几分，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竟好似瞬间老了好几岁，隐隐有中年苍凉之态。
张定边方才所言，对也不对。
扪心自问，此时的朱标心中的确有些自我怀疑。
倘若几年之后，亦或是十数年之后再行征讨倭国，朱标自然有百倍信心。
偏是如今！
北元初灭，高丽刚平，自己又是刚刚登基。
无论是北元还是高丽，后续之事都需自己亲自善后。
况且朝堂之上也并非毫无隐患，地方世家尚未根除，朝政虽稳，民力却是不强。
加之朱标自己都觉得，自己与老朱全都撇下朝中军政赶来倭国，属实有些胡闹的意思。
朱标自我怀疑，终究是担心自己被仇恨蒙蔽双眼，过早对倭国拔出刀刃。
朱标更担心因自己一人之见，却让大明这台战争机器急速运转，少有休憩之时。
看着各个舰船上行迅速集结，准备好抢滩登陆的明军将士。
朱标瞥了眼前方倭国土地，带有几分私愤，甚至有些江湖气道：“此战会死多少倭寇，朕毫不关心。”
“甚至死的倭寇越多，朕心中越是高兴。”
“然！”
“对倭之战，我大明的好儿郎们又会死伤多少？”
“军中每个将士都是爹生娘养先生教，是父亲、是儿子、是丈夫。”
“在将士的家人看来，朝廷已扫除北元这个心头大患，为何还要再兴战事？”
“一想到不知对倭之战中，会死伤我大明多少儿郎，朕便觉愧对其家中父母妻小.....”
此话一出。
张定边身形微滞，此刻看向朱标的眼神也愈发复杂了起来。
毕竟从始至终他都认为朱标乃是英主，更是雄主。
重实效的同时，又是目标明确，锐意进取。
可张定边却还没发现，朱标内心竟也如此柔软，颇有仁君之风。
“陛下不必自责，更不需迟疑。”
“臣出家游方之时，也曾到过江浙、也曾到过两广。”
“海上倭寇时常侵扰我朝沿海百姓，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最为主要的是，南方军力不比北境，地方兵卒甚至不是倭寇的对手。”
“倘若陛下没有下令出兵征讨倭国，那每年要派往江浙、两广驻扎的兵士便也同样棘手，所耗银两辎重也不是小数。”
“与其年年防范，不如一朝根除。”
“陛下下令征讨倭国，并无过错！”
张定边的意思，朱标岂能不知？
况且朱标还知道原本的历史上，永乐、洪熙、宣德甚至到成化年间，山东、江浙一带的备倭军人数逐年增加。
到了嘉靖，倭患更甚北方部族，使的百姓苦不堪言，也使得不少官员从中牟利，蛀空大明。
更不用说朱标还知道倭国在近代是何等暴行。
所以朱标能想明白一朝歼灭好过长久防范，可眼睁睁看着大明儿郎前赴后继奔赴战场，朱标内心终究还是有些触动。
恐怕这就是徐达所说的慈不掌兵吧。
“陛下，各营将士现已准备妥当！”
听到兵卒前来禀告。
上一秒还眸光动容，多是犹疑的朱标一瞬间似换了个人似的，眸光如刀，当即朗声下令道：“传朕旨意，三军尽出，火炮齐射。”
“朕亲自擂鼓，为我军助威！”
“咚咚咚~”
一声鼓，三军将士喊杀齐天，震颤山河。
“咚咚咚~”
二声鼓，火炮轰鸣，眼前海岸一片火光。
“咚咚咚~”
三声鼓，海风呼啸，明军猖狂，各营将士齐冲海岸，似一头头张开血盆大口，渴血饥肉的上古巨兽朝着倭人兵士怒声嘶吼。
三声鼓落，三军齐出。
眼前海岸喊杀声不绝入耳，海风将鼓声送至岸上，送至明军将士耳中。恍若朱标明甲仗剑，正于他们身旁一同浴血厮杀。
“这些明军当真是怪物！”
看着原本密不透风，宛若铜墙铁壁的沿海防线在明军冲锋之下竟如纸糊的一般。
倭人将领土肥一男面色惨白，冷汗直流，紧咬牙关心有余悸的注视着眼前战局。
“大明的士兵就真的不怕死？”土肥一男心中暗暗想道。
眼前这些明军士兵顶着箭雨便朝倭人城寨冲去，一路上毫无迟疑，无人怯战。
似是要将他先前还引以为傲的防守城寨用手撕碎一般。
更让土肥一男觉得没有头绪的是。
明军从三处登上海滩，每一处的兵力都是相当，每一处明军士兵的战意都是无比高涨。
一时间他竟看不出明军究竟是何目的。
“将军，明军从三处登陆，各寨兵卒一时慌乱，不知该支援何处。”
“不好！”听到这话的瞬间，土肥一男双手死死抓住栏杆，大为震惊道：“明军这是要在我沿海防线撕出三道口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