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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了聚灵珠,花招没有一刻迟疑的奔向金雀大街上。

    踏雪阁。

    玉牌血色的字,鬼魅阴冷,花招却如同看到了一缕阳光,他怀着无限的期盼踏入了门内。

    曾经花招来过一次,问了问,得知可以通过相关的物品找到人时高兴极了,可随即就因为没钱而无奈出来了,是个天价,花招没有钱,这一年的时间,花招为了自保把殷爻曾给他的东西已经花的一干二净了,连那件鲛绡的法衣都在三个月前化为碎屑了。

    他没那么多钱了,他重新变得拮据起,好像曾经和殷爻挥金如土的时光是个梦一样,醒来什么都抓不住,留不住。

    于是,花招开始去玄奇堂姐任务,大大小小的任务,一般都是极其简单的,多是帮些出价高的没什么修为的凡人或者修士,他从不冒险接高报酬的任务,可是弥杀的到来打破了花招的计划。

    他没有时间用五年,甚至十年的时间去接简易的任务来找殷爻了,他要快些攒够钱,所以他冒失了次,选了一个对于他来说有极大暴露的风险的任务,不小心受了伤,没想到因祸得福得了聚灵珠。

    在更早的时候,弥杀把聚灵珠砸在他身上的时候,花招内心就曾触动过,可男人那时的话太令人气愤了,他脑子没回过神来,手已经把砸到怀里的聚灵珠重新扔了回去。

    现在他重新有了一堆聚灵珠,再次到了这里,内心那些复杂很快被喜悦充斥,他激动的取出一直留在身边的毒蛮。

    他和殷爻之间的联系只有这把毒蛮了。

    他的毒蛮,他的白骨锏。

    他拿出毒蛮的一刹那,对面的人眼睛倏地亮了些,眼中流露出贪婪之色,花招没有像从前那样龇牙咧嘴的装凶,他学着殷爻的样子,随手扔了两颗聚灵珠的样子,不耐的催促道:“快找。”

    “嗳嗳。”那人接了笑着两颗聚灵珠,收起了刚刚的打量,低眉朝前给他引路,“贵客请随我来。”

    北楼中,弥杀正在看书,突觉储物戒中白骨锏异动,弥杀将其取出来一看,立时意识到了不对。

    他探查了一番一秒钟都没用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有人在找他。

    能顺着蛟龙骨找来的只有一个小雀精。

    怪不得道句谢就跑没影了,原来是这样,接任务挣钱恐怕也是为了找他。

    对方道行浅,弥杀便没再管白骨锏,重新拿起书看了起来,却无论如何都有些看不进去了。

    踏雪阁。

    “在哪儿?”花招按捺不住自己的焦急问道。

    “对方距离你极近,应该就在这鹊明城中。”对方满头大汗道。

    “当真!”花招激动的站起身,“在哪边?”

    “这……”

    花招又扔了颗聚灵珠过去。

    “北边。”

    花招立马拿过毒蛮跑了出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鹊明城中行人渐渐稀少,行走在街上的多成了修士。

    可没一个是花招想寻找的那个人。

    他从熙熙攘攘的下午找到廖廖几人的黎明,又不肯错过渐渐繁华的白日,待再次夕阳西下,花招依旧穿梭在大街小巷中。

    鹊明城太大了,北边也太泛泛,可能眨眼间两人就会错过,便又是渐行渐远,花招紧绷着神经不敢有片刻的喘息懈怠。

    北阁楼中,弥杀依旧躺在白日的榻上,拿着书,一页未翻,看着窗外天色渐晚又渐明。

    就在他以为小雀精要一直找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哒哒的上楼声。

    屋门被来人推开,一声雀跃的声音传来。

    “弥杀!”

    他喊了一句便没了声,弥杀“嗯?”了声,朝他看了过去。

    花招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道:“看在你这段时日的份上,你走吧。”

    弥杀:“?”

    “走?”弥杀不解,“去哪?”

    “逃命。”花招道,他侧对着人坐在桌边,倒了杯茶,咕咚灌下肚,也不怕苦涩了,只求能清神明目些。

    弥杀笑了声,一手托腮,一手指着自己,“逃命?”他有点弄不清自家心肝儿再搞什么了。

    花招严肃的点了点头,“我那个厉害的朋友马上就会来救我来了,要是让他知道你欺负过我,他肯定饶不了你的。”

    弥杀一听他说什么厉害的朋友,懒懒的翻了页纸,漫不经心的问道:“哪位朋友?”

    “就是殷爻啊!你知道的。”花招道出这个名字,有些骄傲的抬着下巴,“他很喜欢我的,对我占有欲很强的,要是让他知道你摸过我,他肯定饶不了你的。”

    “这形容听起来不像是对朋友的形容啊?”弥杀懒洋洋道。

    “我们是关系不一般的朋友。”花招压根儿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还在劝他,“你别不信,他现在就在鹊明城,马上……”

    “我信。”他话没说完,弥杀就道出这两个字来,言语之间比花招自己还肯定,“我信你那位在融焱的姘头来了鹊明。”

    他这般肯定,言之凿凿的令花招讶异,他猛然间想到一种可能,急切扑到榻前,“你见过他是不是?”

    弥杀仍是慢悠悠的,“见过。”

    “他在哪儿?”花招迫不及待道。

    弥杀挑了下眉,“你不是说他马上就来找你了。”

    花招沉默了半晌,那点子伪装出的喜悦荡然无存,“你是真的见过他,还是故意骗我的。”

    “你呢?”弥杀反问他。

    “我只知道他在鹊明城。”花招抓着床榻的指尖用力的泛了白,他不该这么冲动的,可是听见他或许见过殷爻花招就顾不得他原本那就有些理想的计划。

    “我也只知道他在鹊明城。”弥杀道。

    花招分不出他话里的真假,不甘心错失这个机会,“你能帮我找找他吗?”

    弥杀把他拉到怀里,发现这人低眉顺眼的不挣脱,“乖乖被我抱抱可不行。”

    “你先找到他。”花招道。

    “价钱还没谈论呢,这么着急做什么。”弥杀在他腰间不轻不重的掐了把,“我帮你这忙算是救命之恩吧?”

    救命之恩的价码代表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花招忍耐了一瞬,还是挣开了他。

    弥杀心想还不算太傻,略带遗憾道:“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花招没说什么,再出家门的时候,弥杀从楼上望着他,发现他换上了一袭亮眼的赤红色。

    很漂亮。

    招人的亮眼。

    弥杀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三天三夜,弥杀看着他不厌其烦的来回穿梭在鹊明城中。

    看着他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争取每一个过路的都会瞧上两眼,期望能被想看的人看见。

    十天十夜,弥杀都忘这是第几个还是第几十个想不自量力动他家心肝儿的人了,干脆利落的解决完。

    一个月的时间,弥杀陪着他不眠不休的逛遍了鹊明每个角落,看他来回换着更鲜艳更容易被注意到的颜色,欣赏着某人特地为他的打扮。

    第三十一天

    弥杀见他去了一个名为踏雪阁的地方。

    踏雪寻踪。

    弥杀大抵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上次他没切断白骨锏同毒蛮之间的联系是想着对方反正也确定不了自己的位置,只是没想到小妖精会这么有毅力的找他,人都瘦了。

    于是,这次弥杀切断了白骨锏同毒蛮的联系。

    一刻钟后,他看着小妖精失魂落魄的出了踏雪阁,扭头进了一家酒楼。

    弥杀想起在眠星海那段时间,他们也曾在酒家喝酒赏花。

    和不喜欢茶的苦涩一样,小妖精也不喜欢酒的辛辣,他饮的是没什么酒味的花酒果酒,可即便这样,带着些许灵力的酒还是让他脚步变得虚浮了起来,脸颊上漫着两酡红色,双手托着下巴看他,眉眼间是纯粹的喜爱。

    现在,他在鹊明的酒楼要了最辛辣的酒,和之前喝茶一样如同分不清茶的苦涩了一样,把辛辣的酒水灌进喉咙,喝的眼睛通红,满眼悲戚。

    弥杀随手把店里几个居心不良的人扫出去,迈着悠闲的步子走近自家小寡夫。

    “别哭了。”

    “没哭。”花招道。

    确实是没哭,眼泪还没流出来,只是眼睛红的厉害而已,眼中的红血丝密密麻麻的,远远看过去,这人好像是有一双红眼睛。

    弥杀把他扯起来,随手扔钱在桌上,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上次看眠星海的时候弥杀都想这么做了,小妖精摇摇晃晃的走都快走不稳了,弥杀特别想助人为乐抱一下,奈何身不由己。

    哦,对了,弥杀想起那时某人还说他家小妖精是故意的,想看他能看不能吃的乐子。

    故意的怎么了?

    难道他看不见某人偷偷弯下来的眉眼吗?

    要不是这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他将计就计怎么也要亲个够本的。

    如今有这条件了,弥杀看着难过的还故作逞强不肯哭的人,实在是亲不下去。

    太可怜了,还是为了他才变得这么可怜的,弥杀着实于心不忍,抱着人一路回到了北阁楼。

    “没什么好伤心的……”

    弥杀安慰的话只说了半句,花招原本蕴藏在眼眶中的泪水哗然而下,满身酒气的人朝他不满的哭吼道:“你根本不懂!他走了!他走了!我可能再也找不到他了!……”

    弥杀帮他擦着脸上的泪水,看他崩溃的嘶吼直到嗓子沙哑,颠三倒四的重复着那几句话,心情微妙极了,“心肝儿,别哭了,人又没死……”

    “他当然不可能死!”花招哭喊道,朝他发脾气,“你死了他都不可能死!”

    “所以你实在没必要哭的像是人死了一样。”弥杀心平气和的接道。

    “你不懂…你不懂……”花招挥开他的手,自己胡乱抹了把眼泪,“我们之前很有缘分的…总能遇到的,可现在我找不到他了…他也找不到我了……”

    缘分尽了。

    花招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好像是天道在说天意不可违一样。

    弥杀实在觉得自己不值得这人哭的昏天黑地的,天都要塌了似的,“缘分尽了就尽了,我们不是还有缘分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花招听见他的混账话更伤心了,一时却又因为某人的话而噎了下,打了哭嗝,泪眼朦胧时看见这人又朝他伸手想帮他擦眼泪。

    他想起殷爻,对方会撕下一块衣摆隔着料子替他擦手心,他们总是这样维持着一种好似忽远忽近的距离,但其实他们是亲密关系,可这种亲密关系下他们连手都没有真真正正的牵过。

    那些悸动忐忑的情怀花招还没有切切实实的体会过,就被一个老混蛋摸脸又掐腰的,春心萌动还没生长起来就只剩下厌恶和恶心了,花招更难过了,哭声一下拔高了一个度。

    “不哭了,乖~”弥杀擦泪的速度完全跟不上某人泪流的速度,说实话,他见过不少人哭,往常见的都是梨花带雨的,一双眼眸含泪含情的瞧着他,如泣如诉的,随便哄一下,就会红着眼眶含羞带怯的依偎在怀里。

    哪里像这个雀精,嗓子响亮极了,眼泪哗哗哗的流,哄不好还要被推开,靠近了还要在他手上拍两下。

    “别哭了。”他一个月未合眼,如今又悲伤不已,弥杀怕他哭昏了过去,故意沉了声,把人往榻上一压,威胁道:“再哭的话欺负你了。”

    花招立马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可忍不住哽咽和发酸流泪的眼。

    弥杀平躺在他身边,侧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被闹的一点旖旎心思都没,只想赶紧把自家这个小寡夫给哄好。

    他专心哄着,花招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胸膛,似乎只要变出毒蛮就能刺进心口。

    花招哭声渐渐弱了下来,弥杀还以为自己哄人起效了,呼噜着小妖精的后背,把人搂的更近了些。

    花招舔了下嘴唇,哽咽着把手往他胸前凑了凑。

    “心肝儿乖~不哭了……艹!”

    弥杀没忍住脱口而出的脏话,抓人的手晚了一步,心口的衣襟渐渐濡湿,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两人之间。

    他发现某人真的很会。

    哭了两次,两次都是冲着要他命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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