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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啦睡觉吧。”沈离把他的手放好,“我出去一趟。”

    江辞猛的道,“不准动安王。”

    沈离站起身,“放心吧,去找桑婉。让他俩陪你,我过会儿回来。”

    江辞放心了。

    破晓抬头,“带我吗?”

    沈离朝他勾勾手指,破晓起身,沈离让他背对后面那俩,踮起脚在他嘴角亲了亲,“我去给桑婉支招,你在,她不好意思。”

    破晓满意了,搂着沈离的腰也同样啄了啄她的嘴角,“那夫人早点回来。”

    “走啦!”

    江辞等沈离消失以后,哀怨地看着破晓,“下回出去亲成不成!你俩别教坏沈亭御!”

    破晓摇头晃脑的,得意极了,“你有意见啊,憋着。”

    江辞哼哼唧唧地跟沈亭御说,“给他扔出去~”

    沈亭御啧了一声,“阿兄你抬举我了,他跟阿姐差不多水平,我打不过他。”

    破晓痞气十足,攥着江辞的手,“给你点好东西要不要。”

    沈亭御知道他要干嘛了,本来趴着的身子立刻坐起,朝他嚷嚷,“破晓你要上天是吧!阿姐刚走你就折腾!”

    江辞又不傻,看他这样,严肃了,“你要干嘛?”

    沈亭御抢先道,“你不信邪你就看看阿兄要不要!”

    破晓摊手,“鲛人呢,血有奇效,疗伤,延长生命,增加修为,总之有许多用处。”

    江辞立马瞪了他一眼,“咋,你要我喝你血?”

    他稍稍沉思,想明白了事终经过,“所以那次他俩是趁着你不在,去找的给我吃的那一大堆东西?你肯定那次也提了是不是。”

    “喝你血,我还是人吗!”

    沈亭御立刻道,“你看看你看看,阿兄你看看他过不过分!那次在地牢就说要给我喝,阿姐受伤要给阿姐喝,你这回他又说!”

    江辞挑着眉点评,“确实挺过分的,有一种被人跟王八蛋类比的感觉。”

    沈亭御戳着破晓,恨恨道,“我说什么来着!你等阿姐回来的,我指定告状!让她收拾你。”

    江辞笑嘻嘻地捏了捏他的手,“你这个嘴硬心软的小鱼啊,叫声阿兄我听听。”

    破晓乖乖道,“阿兄。”

    其实对于江辞,他猜得到他这么选,这不是不信邪吗。

    江辞这会儿像个哥了,“知道你担心我了,你刚偷偷哭小珍珠我都看见了,昂,我不喝妹夫血噢!”

    沈亭御直接给他衣服扒了,“上药阿兄。”

    江辞脸都不红了,习惯了,温温柔柔地看着他俩一人一边给自己抹着伤药,不禁道,“真幸福~”

    沈亭御抬了抬头,“阿兄,我晚上跟你睡啊,守着点你。”

    江辞一怔,随即点头,温润开口,“行啊,你不嫌弃阿兄臭烘烘的就行。”

    “胡说八道!”沈亭御气得脖子都红了,“你再说,不光他俩想揍你,我都想了!”

    江辞笑了几下,噘着嘴看着天花板,“啊!我是真的想沐浴啊!”

    破晓拍了下他的手,“那你还是省省吧,我像你这样我能下水,你可不行。”

    江辞眨巴着眼睛,柔声唤他,“破晓~”

    破晓眸中泛起笑,这仨人都一样。

    “怎么啦?”

    江辞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渴了~”

    破晓失笑,“我给你拿。”

    ...

    沈离到了桑婉那里。

    “姐姐?”桑婉眨眨眼睛,确认是沈离,瞬间很是惊喜。

    “谁呀?”竟然是温谨珩的声音。

    桑婉笑嘻嘻地道,“我的漂亮姐姐来了。”

    温谨珩还是被桑婉蒙着眼,铁链都没了,乖巧地嗯了一声。

    沈离惊得下巴要掉了。

    把桑婉扯到一边,划了个结界,“不是,我就几天没来,你俩成这样了??”

    她脸颊染上绯色的红晕,“你不是让我跟他说话吗。你刚走我就没忍住,他老他愿意他愿意的,我受不了。”

    沈离给自己找了个地方坐,“讲吧。”

    ...

    沈离走的第二天。

    桑婉依旧抱着温谨珩睡嘛。

    但是她最近忙着养温澜序和温黎初,其实已经冷落了这个大的许久了。

    她给忘了。

    那天早上,还在换衣裳呢,温谨珩气息动了动,桑婉大惊,弹了弹手指,一气呵成,铁链和眼睛都搞了。

    但是温谨珩已经看到了她了,只不过背着身,还没等他反应,桑婉的这一套连招,又给他弄蒙了。

    背后的人默然许久,躺着也没动,“所以每日睡觉的时候都会放开我?”

    桑婉见他发现了,很是不好意思,声如蚊讷地嗯了一声。

    温谨珩却开心极了。

    他这么多天第一次听到人说话啊。

    “你跟我说话了啊!我说我愿意啊!我愿意啊~帮帮我好不好。”他侧身。

    桑婉动都不敢动,小声道,“你愿意什么?”

    温谨珩稍稍愣了愣,随即立刻答,“我什么都愿意啊。只要你帮我将他们救出来,你让我在这小屋里过一辈子也可以,让我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什么地方我都待过,什么事情我也都做过。”

    桑婉沉默许久,久到温谨珩都以为她走了,她终于开口了,“跟我讲讲你弟弟妹妹吧。”

    温谨珩淡淡一笑,话匣子刹都刹不住。

    桑婉早就回过头来看他了。

    他滔滔不绝地讲着温澜序和温黎初。

    大概讲了一个时辰。

    桑婉就安静地听,她发现温谨珩并没有认出她的声音,那她之前在紧张个屁!

    温谨珩终于说累了,“总之阿序和阿初就是很惹人爱的。”

    桑婉朝他伸手,“知道了,我会去看的。扶你下来。”

    她看着温谨珩的耳廓突然泛红,指尖探了探,搭上了她的手。

    将他领到洗漱的地方,桑婉深呼吸几下,“你先洗漱吧,我去给你找吃的。”

    温谨珩乖巧点头。

    她就走了。

    桑婉迅速买了早饭,一边一份,温澜序和温黎初那边,她很早就没瞒了,温澜序都见过她了,她一来就会领着温黎初跟她行礼。

    每次都让他不要这么干了,温澜序根本不听。

    两个人都会说一句,“谢谢姐姐。”

    但是并不问她,关于温谨珩。

    桑婉觉得他俩不敢。

    看着他俩吃完,桑婉就回去找那个大的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他对面隐了身形。

    温谨珩有些呆怔。

    拱手行了个标准的礼,“你既然答应了帮我,那自然是要谢的。”

    桑婉叹了口气,果然小的是跟大的学的。

    温谨珩又问了,“既然都与我说话了,告诉我怎么称呼可以吗?”

    桑婉正想呢,温谨珩接着说了,“不告诉我名字也没关系的,你知道我的年岁吧,若你比我大我唤姐姐?小则唤妹妹?”

    桑婉轻笑出声,“比你大。”

    她敲敲桌子,“吃饭吧。”

    “好的。”

    温谨珩吃完饭,麻利地直接将东西收拾好了,和她递过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桑婉把食盒拿走,“我去给你取衣裳。”

    温谨珩立马站起身,虽然没看见人影,“好的。”

    桑婉感觉一股热流直冲脸颊,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脸红了。

    沈离听到这哈哈大笑,“你现在脸也很红啊,小桑婉。”

    桑婉哎呀了几声,挽着沈离的胳膊,“我怂啊。”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没有什么了呀,后来中午我再出门,看到了那个同体花妖的痕迹。我就去查了。温谨珩这里我都很少来了,一直在追查这个事情。他的一天三顿一下子锐减了,我跟他说这是一天的饭,我有事忙。再后来就遇到你们了。”

    沈离点着她通红的鼻尖,“哟,我还来给你支招呢,你这都不用我出马了。你没告诉他你救了他弟弟妹妹了?”

    桑婉脸更红了,“今天说了。”

    “讲讲讲讲。”

    桑婉今日救了沈离他们以后,才有功夫回去接着喂温谨珩。

    她也好几天没和温谨珩睡觉了。

    所以这几天他都是自己睡自己醒的。

    今天她提着早饭来了。

    温谨珩早早地就醒了,桑婉微讶,“起这么早?”

    温谨珩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却冒出来声音,眉头一挑,还是回道,“姐姐忙完了?习惯了,我自己起就是这个点。”

    桑婉给他递上早饭,“饿坏了吧,忙完了。”

    温谨珩脚步轻快地就来了餐桌旁,“没有。以前不是每天都有饭吃的。”

    温谨珩问都不问桑婉去做什么,就规规矩矩地吃。

    桑婉眼神复杂在对面望着他,等他吃完了,又麻利地收拾好了一切,还是跟他说了。

    “你弟弟妹妹我给你救了。”

    温谨珩瞬间瞪大了眼睛,反应了大概几息,从椅子上下来,走到旁边又对着空气行了一个标准的礼,“我替温澜序和温黎初多谢姐姐的救命之恩。”

    “好了啊,坐回去吧。”桑婉无奈。

    温谨珩问也不问他们的近况,似乎就是笃定,只要不在永平侯府,他们在哪都更好,他接着道,“我先前所说句句真心,姐姐将我的牵挂从深渊救出,尽可随意吩咐我,任何事情都可以。”

    桑婉无奈,“你到底以前都在府里做什么事情啊,你不是主子吗。”

    温谨珩张着嘴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半晌垂了头嗫嚅,“以前是,后来不是了,什么都做。”

    他不问,桑婉得说啊,“温澜序和温黎初,我救出来以后安置在我自己的宅子里了。他们有点伤和病,稍稍照顾一下,我再领你去见。”

    温谨珩眸中迸发出猛烈的惊喜,“谢谢姐姐!”

    桑婉又问了,“具体与我说说?你以前做什么?”

    温谨珩头垂得更低了,“以前我们家只有我,阿序和阿初。后来,就不是了。”

    桑婉嗯了一声,“知道。”

    温谨珩接着道,“在家,我只是大哥的奴仆而已。我是和下人一样的份例,登记在册的,下人,做的也是奴仆的事情。”

    桑婉牙齿咬的吱吱作响,“你接着说。”

    温谨珩脊背直挺,头却埋得很低,一点都看不到他的脸,“大哥大我三个月,入府后,我的所有物品就都是他的了。他记恨我占了他的嫡子之位十余年之久,入府后便要求我做他的小厮,父亲允了,我便是了。”

    桑婉深呼几口气,忍着去给永平侯府砸了的冲动,“接着说。你大哥让你做什么了,桩桩件件地说!”

    温谨珩恭谨地答,“阿初那时没有满月,没有奶娘,父亲下了令,我是不可以出门的,先前的积蓄很快花完了,在府中全靠别人接济,我才勉勉强强将阿初养活,因此她现在才如此体弱多病。我只好做大哥的小厮,才能获得银钱。”

    他回忆了一下,“父亲将大哥塞给了我的老师,他会将我拴在桌旁跪着给他写策论。”

    桑婉忍不住了,“拴你?哪?”

    温谨珩垂头答,“脖子。”

    桑婉一挥手,他身上的铁链全没了,叹了口气跟他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温谨珩突然抬头笑了,“姐姐与他自然不同,已经对我很好了啊。”

    桑婉心堵的难受,“我只是怕你跑而已,而且...”

    温谨珩很快道,“而且我还可以在屋子里随便动呢,无妨,在姐姐这里,是我近年来活的最滋润的一阵子了。”

    桑婉嗓音哽咽,“一直如此吗?”

    温谨珩接着答,“并不是,是一开始为了羞辱我,从少爷变小厮。”

    “你做了他让你做的所有事?”

    “嗯。”温谨珩扬眉,“不做妹妹会死,弟弟也小。”

    “具体都什么事我听听。”

    温谨珩侧着头回忆,“铺床,擦地,给他端着水盆洗漱,给他穿鞋,研磨,布菜等等。”

    “他学骑马,我做马奴,学射箭,我当靶子,学乐器,他那个古琴以前是我的。”

    “虽然说我明面上不能出门,但其实大哥出门就会带我出门。他乘马车,就会将我绑好堵嘴塞进马车夹层,譬如他去听学,马车回府,我也仍是在的,连夹层的钥匙他都随身携带,并且只有他有,因此也无人放我出来。”

    “如果遇到什么和我以前认识的人交谈的场合,大哥会命人将我带出来,塞进一个不大不小刚好能装下我的箱子里,挖了洞,由人提着让我听。骑马也是一样的,他会与人介绍,旁边这个系在鞍上的蒙头之人,是他的恶仆,需要管教。”

    桑婉砰地一声拍在桌面上,“岂有此理!”

    温谨珩缩了一下,“那我还说嘛?”

    “说!”

    温谨珩接着道,“大哥性格多变,我事事都顺着他来,也经常不会有钱。打我,那常有的事,如果他打开心了,会给钱的。随着阿序越长越大,大哥要他也去做小厮,后来他院里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我做了,没有我不做的事情了。”

    桑婉嗓音哑极了,“那他扣你的钱,你怎么养弟弟妹妹。”

    “府中只大哥一人是嫡子,但其实他只折磨我。有些弟弟是可以上学的,他们的课业基本都是由我来写的。我会模仿笔迹,包括府中下人谁要写家书,总之写字的事情基本都是由我来干。”

    “不是,你什么时候干这些啊。”

    温谨珩垂头道,“他要我守夜的,在夜里做,或早起做。”

    桑婉默了默,怪不得他起这么早。

    温谨珩又道,“尽管我为阿序揽了许多,但是他仍是给他派了不少活。比如扫马厩这种,阿序要打扫他的那辆马车,就是我在夹层的时候。阿序被派了这活的时候我其实都已经习惯了,在夹层里出不去,白天都是在睡觉的。猛然有一天我听到了阿序的声音,才发现这个事情,他也知道了,但是我跟他说不了话,他就给我背我让他学的功课。”

    “大哥在外面住的话,我就得在马车里过夜了。所以我说不是每天都有饭吃的,大哥不回家的话,钥匙他带走了,我出不去的。第一次晚上没回去,阿序急得团团转,将所有偷偷接济我们的人求了个遍,都没办法,然后我把我的嘴弄开了,跟他说回去照顾好阿初,他哭哭啼啼地走了。”

    温谨珩说到这儿笑了。

    桑婉缓缓开口,“你先前说的所有事,你以后都不用做了。”

    温谨珩嘴唇动着,不知道说什么了,“那姐姐是为了,我?”

    桑婉被逗笑了,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这么好为什么不能为了你。”

    温谨珩又垂下了头,说的结结巴巴,“我...我...做奴仆都习惯了,我,早就没有好了。”

    桑婉淡笑不语。

    这样的境遇还为她说话。

    为何不好。

    温谨珩像是鼓了很大勇气,仍旧磕磕巴巴的,“那姐姐有夫君吗?”

    桑婉突然就想逗他。

    “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温谨珩头垂得很低,绞着衣袖,想了想这个问题,规矩地答,“姐姐方才说为了我,我先前有说过,姐姐帮我救出阿初和阿序,任何事情我都愿意的。对于我自己,我也是愿意的。”

    桑婉笑道,“你都没见过我,就把自己卖了?万一我是个丑八怪呢,你岂不是亏大发了。”

    温谨珩想了想,“这也不是卖自己,是愿意。不论容貌,都是一个愿意,并不亏,我...”他垂下了头,又是这标准的下人回话姿势,桑婉真是恨透了,他小声道,“我,许久未曾听过有人说我好了,我一个奴仆而已,根本配不上姐姐,属我高攀。况且姐姐是第一个亲过我的人,我,愿意的。”

    “温谨珩你给我站起来!”

    温谨珩以为他哪里说错了,腾的一下站到旁边,站得笔直仍垂着头,小心翼翼道,“我胆大妄为,说错话了。”

    桑婉慢慢开口,“你不是个奴仆了,我既把你绑来,京城那个给大哥当奴仆的温谨珩就死了,你现在只是温谨珩。从今往后,跪,行礼,这些东西都不需要。”

    温谨珩眨眨眼睛,似乎是不解,但还是乖巧地道,“好的。”

    桑婉接着道,“你就是很好,为何妄自菲薄?”

    温谨珩嗫嚅着,“我...我...”

    桑婉笑了,“好了,你很好,别瞎想了。”

    他见桑婉一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姐姐若有夫君,我就在此地,与外界无通信无联络,甚至不知此处方位。那如果姐姐不准备让我做夫君,我也如第一种情况一样,心甘情愿在这个房间过一辈子,一步都不会出,我说到做到的。”

    “若姐姐没有夫君,又准备让我当姐姐的夫君的话,娶姐姐,我可以赚钱的,嫁,我也是可以的。”

    桑婉怂了,她撂下一句,“我去看你弟弟妹妹了。”

    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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