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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矮个子想欺生,朝我走来。

    脸上满是怒火,仿佛我是一把干草,他能轻易燎了我。

    我本来是倚在栏杆上的,见他离我越来越近,忽的挺直了身板!

    身高直达一米八,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

    换做情侣,这是最萌身高差,换做当下,便是最凶身高差。

    果不其然,那矮个子吓了一跳,身体本能的蜷缩,眼里那股横劲也随之蜷缩。

    我冷声问:“有事?”

    他干咳两声,“没事,我拿个烟灰缸。”

    说罢,拿走我身边的小鱼缸,跑回了座位。

    主打一个欺软怕硬,见人下菜碟。

    我顿感无聊,想离开这,却听矮个子又开始嚷嚷:“今天真是生气,行政部门吃干饭的?没宣传单了不知道提前准备?害老子白跑一趟!一会去跟东哥说,弄他们!”

    不难猜,这群设计师是去目标小区发传单揽客了。估计是宣传单没到位,他们白跑了一趟。

    旁边一个大眼睛男设计师说:“别叫唤,你还没入职呢,别给东哥找麻烦。”

    矮个子猛吸一口烟,说:“师父,你赶紧跟东哥说,让我们几个后来的赶紧入啊!”

    哦,原来这两人是师徒,他们口中的东哥,肯定是陈近东。

    设计行业保留了师徒制的形式,即老人带新人入行的习俗。

    新人替老人干活,老人教新人技能。

    公平合理。

    有些人喜欢叫师父,有些人喜欢跟师父叫哥叫姐,倒也没谁真的计较。

    从刚才的对话判断,那个大眼睛师父肯定是陈近东带过来的第一批,所以早早入职了,而矮个子是第二批甚至第三批,暂时还没入职。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设计师岗位还缺十来个,而陈近东那里的面试通过率却很低。

    原来是给矮个子之流预留着呢,果然有猫腻!

    矮个子忽然吐了个烟圈,像表演杂耍,引来旁边几个人叫好,同时他瞥向我,眼神里充满挑衅意味。

    好似在说,傻大个,你能吗?

    可惜帅不过三秒,他呛到了,开始剧烈咳嗽。

    我笑了,太幼稚了。这种人是怎么混进设计师队伍的呢?

    真给行业丢人。

    不过,现场除了矮个子,其他人都是气场不俗,可谓强将底下无弱兵。陈近东能收拢这么一群好手跟着他一起跳槽,不简单!

    肯定,陈近东对待下属很有一套。

    此外,陈近东也很懂得待上之道。

    他新官上任,如果让二十几个设计师一起入职,太过扎眼,多少有点养兵自重的嫌疑。为避免招致高层领导的忌讳,他特意安排老部下分批入职。

    而我和邱爽的入职,一边是陈近东卖给其他人面子,一边是摆出他并未自立山头,随时欢迎各路人才的姿态。

    是个高手!

    原来我只是一枚棋子,也罢,能当棋子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

    试问,面前这些设计师,哪个不是陈近东的棋子呢?

    棋子还分个车炮马卒,远近亲疏呢,我对自己有信心。

    只要获得陈近东的认可,优质客户少不了。

    此时,除了矮个子,其他设计师纷纷掏出图纸,探讨户型。

    一进入工作,每个人都变的可亲可近起来。

    我跟邱爽说:“这里吵,咱俩换个地方待着?”

    “好呀好呀!”

    于是我俩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开始聊天。

    邱爽是夏都本地人,家住西南三环外,离公司较远。

    我套她的话问,你家里放心你自己坐地铁跑这么远来上班吗?她说不坐地铁,跟着姑姑的车子来。

    我说你姑姑也是咱们公司的?

    她点头。

    我不好再深问,猜测邱爽的姑姑很可能是公司的某位领导。

    邱爽似乎跟我很投缘,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说明星,说旅游,说学生时代的趣事,两人好似老朋友。

    最后说到学习,她说自己从小学习不好,但十分佩服学习好的人。

    于是问我,白哥,你学习好不好?

    我说,我学给你看。

    随之掏出手机,开始学习考试的相关资料。

    距离药品经营许可证书的考试,只剩一个多月了,我必须抓紧学习,争取一次性通过考试。

    邱爽也掏出电脑,开始练习cAd软件,这是设计师吃饭的家伙式,必须练熟。

    我们两个刚刚认识的人,坐在景色优美的安静角落一同学习,仿佛回到了课堂。

    这也抵消了陌生环境带来的孤独感。

    设计师不要求朝九晚五,但我刚刚入职,不能随便往外跑。

    熬到五点半下班,我飞奔向地铁。

    那两个拉出来做私单的客户,约好今晚量房。

    量房的时候如果相谈甚欢,当场就可以收设计费,急用钱的我想想都开心。

    这两个客户彼此相隔很远,一个住东五环,一个住西五环。

    今晚,注定是奔波的一晚,要横扫整个夏都的。

    先去东五环的客户家,他家离公司也近一些,约的是六点半。

    五十分钟后,我出现在客户家门口。

    当当!

    我敲门,客户李哥开门说:“白老师来了!请进!”

    我说:“李哥好,您也刚刚到家吧!”

    李哥说是。

    我保持着职业微笑,按惯例说:“李哥,咱直奔主题。我先转一圈,把草图画了。”

    量房分为两步,先转一转,对房子结构有个大概印象,把布局画出来。

    第二步则是测量具体尺寸。

    我刚开始转圈看,便听到卧室里有人说话,声音不大,我也没在意,以为是李哥的家人。

    但当我进入次卧时,猛地看到三个人,脏话差点从骨髓里飚出来。

    妈的,居然是陈兴妮和她手下的两个设计师。

    这是来撬客户了!

    好歹毒的女人啊。

    我从格美办完离职,当着她的面清空了优盘和电脑里的照片,并保证说再没有任何关于她的照片或信息。

    她没看到具体的照片,只能盯着我空空如也的屏幕生闷气,质问我为什么不给她看一眼之后再销毁。

    我说没必要,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瞪了我一眼。

    我握着她的手说了声古德白,潇洒离去。

    我天真的以为大家自此井水不犯河水了,没想到陈兴妮跟我玩阴的。

    带走这两个客户是我的权利,也是行业默认的规则。

    她打破这种规则。

    没有下限的人,有空子不钻可能会死。

    不仅如此,陈兴妮还很会玩心理战。她带来的两个设计师,都是之前跟我关系不错的,也都是我的债主。

    陈兴妮肯定打听清楚了我借钱的事,故意带他俩来的。

    所谓拿人家手短,在陈兴妮的计划里,此刻的我见了债主应该自动矮三分,主动放弃这个客户。

    我才不呢!

    老子要做的是,狠狠赚钱绝不赖账,而不是把赚钱的机会拱手相让。

    有本质区别的好嘛?

    我绕过陈兴妮的时候,提鼻子一闻说:“陈总还是那么香!”这女人应该去卖香水,而不是卖装修。

    不等她回话,我立刻跟那两个设计师打招呼:“老刘,小邓,你们也在呀!”

    老刘和小邓也颇为尴尬,说:“好巧好巧!”

    看那神情,应该也没预料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我转身出了次卧,跟客户笑着问:“李哥,不是说好咱俩单独聊的嘛……”

    语气中带了三分责备。

    李哥也觉得有些尴尬,拉我到厨房。

    “白老师,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把你们约到同一时间的。只是那个陈总说一起量房不用我麻烦两次。”

    有说服力,但不多!

    我暗想,以陈兴妮的手段,要抢夺客户肯定不止这点好处,于是我又问李哥,陈兴妮还承诺了其他什么?

    李哥说:“她承诺给我免费量房,免费出设计方案和报价,到最后选不选她们都无所谓。”

    方案和报价是设计行业的底牌,是核心的价值和谈判的筹码,是让客户交钱的法门。

    陈总啊陈总,为了搞我,你是真舍得下血本啊!

    今晚短兵相接,倒要看看,谁的手段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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