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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只知“圣女可以把自己的灵力传给女儿”,却不是十分清楚其中利害。

    从她们有孕那天起,圣女的灵力就开始衰退了。在这期间她们会变得非常虚弱,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容易生病受伤。

    这是圣女唯一的弱点,代代由圣女的母亲告知,却并不是从无意外。

    若是个女孩儿,一身灵力就这么传下去了——做个普通人未必不是件好事(此只针对传统圣女族);若是个男孩儿,她们也会元气大伤,并且很有可能在下一胎难产而死。

    星辰殿做过暗访,一个圣女的灵力即使在巅峰期,也很难同时保住自己和两个孩子。也就是说,要么带着一个女儿过普通人的日子,要么带着一个儿子和一点稀薄的灵力相依为命,再要么拼死生下第二个孩子与世长辞。

    第一种,夫家不会要一个不能传代的女儿和一个无圣女神通的普通人。

    第二种,或许是最幸运的了,但神明不会允许——神明赐给圣女的第一胎有九成半的几率会是女儿。

    第三种,就要与命相搏了。若是神明不成全,两个失去母亲的女儿,在家里会受到什么待遇......被不长心的父亲卖到花楼也是有可能的。若是老天开眼了,那也不尽人意。不受重视的姐姐拽着失去母亲的弟弟,更容易受父亲妾室们围攻,若还有继母,那就更糟了。

    因此世人常道“圣女皆短命”,但人家是“神使”,是受神明赐福的少女,不祥、丧门星......这些话又有谁敢说呢?多是世间男子蜂拥而至、竞相追求,毕竟需要豁出命的人不是他们。所以细观下来,这压根儿不是圣女的错,错的是世道炎凉、人心叵测......神明无情。

    与之相反的是,善良的圣女总会动恻隐之心。

    她们总会在战乱中帮人们找回失踪的亲友,助疾病者如平常人一般活蹦乱跳,或者凭空变出点银子给路边的乞丐,乃至借尸还魂、容貌互换......一步一步透支着自己的灵力,灵力抵不过那就得拿命抵了,子嗣就是这么个契机,它是上天回收灵力的媒介。

    在此之前,一切都平安无事,不少圣女抱着侥幸心理打算继续活下去,但总有那么一天,当你看着自己孩子想要亲亲、抱抱、吻吻的时候,你心中会没由来的涌起一股悲怆,那时你就会知道——自己的气数将尽了。

    为何非要等到生孩子的时候呢?为何非要把悲剧延续到下一代呢?很多人都不明白。她们觉得神就是在折磨人。那些用灵力做坏事的,说不定等不到生孩子的时候,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就会被天上的一道雷劈死。

    有的。

    星辰殿的卷宗里,每年都会多很多圣女“意外”死亡的案例——那无疑是天罚。只有那些严格按照圣女戒律办事、又刚好被神明看得顺眼的,才能寿终正寝。

    但那怎么可能呢?许多圣女已湮灭在了时间里,她们或无法承受己身的悲剧,或无法应对命定的劫数,或无法躲避邪教的追杀......传达神谕这种事也鲜少有人在做了,神使大都投入进了世俗。

    很多圣女选择隐居,选择不成亲、不诞育子嗣,快快活活地过完这一生。这一种女子是圣女族中主张“无为而治”“顺其自然”的风氏一族。

    也有人觉得只要改变世人的观念,达到“王”与“百姓”平等,“圣女”与“凡人”平等,“男”与“女”平等,“人”与“畜”平等,“畜”与“花草土地白云”平等......(越说越离谱了)就能达到人人安居乐业的结果。

    而相比较她们想要的天下,当今世界明显不满足,于是她们决定创立一个满足条件的“小天下”——先探究其可行性,再探究其可改革性和推行性。这就是北宸皇室花氏一族,她们相信“天下兼相爱,人己两利,各不相害”。这也是哲琨长公主推行“联姻政策”的理由。

    当年,哲琨长公主身先士卒,把自身和当时还是嫡公主的哲珸女王,分别嫁到了璠玙河南、北两岸,使得连年征战的沧澜和涟渊两国休战。她是希望四大古族可以放下骄傲和隔阂,互相通婚,再与天下各王族(如沧澜、涟渊、伯鲁沙漠部落、勒舒九旗等)、天下各民族通婚,最终达到天下民族交融、民风开放的结果。当然,也包括尝试与魔族修好。

    但清河王太后似乎违背了她的意愿。

    还有的圣女就比较锋锐一点了。她们主张“战胜而强立,故天下服矣”——先通过“战胜他人”的手段在表面上达到天下臣服的目的,再加强思想道德教育、施行仁政、确立自己的统治地位。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意思。

    故,此类女子行走江湖,永远都在调查、监视那些心怀歹念的人和心术不正的圣女,永远都在为“铲除对圣女不利的因素”而劳波奔命,甚至不惜使用灵术,她们毫不畏惧天罚,只按照自己心中的道做事。此为雪氏一族。

    最后是“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的月氏一族,也就是现在月枝王朝的辅政皇室。一万两千年以前,月枝四部得到圣女族所赠的灵器及铸造方法,圣女族派出月氏一族监管她们,以防止她们做出“为一己私利擅用灵术”的事。

    月氏一族崇于法,遵于法,“以法为教,以吏为师”,主张君主专制、仗势用术。

    在“灵力与性命危机”出现后,圣女族分为以上四派,四派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每派内部之间也无血缘关系,只有志同道合的人。这些志同道合的人分别成家立业,使自己的派别变成了一个由上百个普通家庭组成的大族。

    因为四族互不同属,即使是一族的人也散在天下各地、各自完成营生或任务,所以世人习惯将一直在自己眼前活动的“北宸皇室”理解为狭义的圣女族。后来有了鲛人族这样一个撞大运的,就叫“圣女一族”,显得尊敬人家一点。

    沧海桑田,烟云变换,世人早忘了圣女族原来有四氏,而坚守在北方大陆月枝王朝的月氏一族与月枝四部互相通婚,逐渐成为了皇室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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