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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萧子昭,奉命为南北兖州刺史。

    而萧靖艺,奉旨使持节,领信威将军,都督南北兖州、北徐州、青州、冀州五州军事,统揽防务;康长明也便赶往北兖州任职。

    却说康长明入主北兖,刚刚熟悉了地方情况,便接到了老兄弟张谡的来信道喜。

    要说这位张谡,本无甚功劳,只因其在开国时明辨形势,弃旧朝皇帝而去,跟着当今圣主经历了几场战役,便因此获得了些许功勋。

    南国建立不久,朝廷将他安排在最东北的青、冀二州任刺史。

    而青、冀二州紧邻北国,经常被索虏侵扰,张谡身为武将自然不怕打仗,只是作为开国将军之一,别人都加爵封侯,安排到了南北州郡独当一面,自己却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担惊受怕,于是心中很是不满。

    更让他心灰意冷的是,前两年琅琊郡豪强叛乱,与边疆的索虏里应外合,致使自己丢了驹山,好在朝廷派了马灵馥来驰援,才将失地重新夺回。

    可经过这一遭,张谡算是彻底丢失了皇帝对他的那点儿信任。

    事已至此,他的心思便已不在州政治理上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青、冀二州迟早会易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康长明本在前宫但任朱衣直阁将军,又是张谡的好友,自然知道他的遭遇,于是在回信中多加安慰,以示同情,劝他处理治理当地政务,说不定哪天圣主看到二州情况回稳向好,就能提拔他了。

    可再次接到回信时,却是张谡的求援。

    原来,郁州的一个百姓,名唤徐道角,因不瞒张谡在州的不作为,致使百姓生存堪忧,故而揭竿而起,霎时间一呼百应,一时间青、冀二州民心向背,扬言要替天行道,罢黜了张谡这个刺史。

    暴民势如破竹,州府官兵是连连败退。

    当康长明率北兖州府军前去救援时才发现,事情可没有张谡信中说的那样简单,起义的不仅是暴民,竟然还有索虏的支援。

    经过数日奋战,康长明等人夺回了州府,可那张谡和一家老小,早已被暴民取了性命。

    该说不说,张谡虽然没救成,但康长明好歹是立了战功的,正因如此,为他镇守北兖州,奠定了民心基础。

    这日,皇帝于明正堂里烤火,只见门外张德继进来禀报。

    “陛下,丹阳丞孙庆绪奉召觐见。”

    “宣他进来吧。”

    “是。”

    却说孙庆绪一路往宫里赶着是时候,就是一头雾水。

    既非朝议又没听说什么和自己有关的大事,那么今日陛下召见自己做什么呢。

    “卑臣丹阳丞孙庆绪叩见陛下。”

    “孙卿快快请起。”

    “谢陛下。”

    孙庆绪脱口而出的丹阳丞这个词,倒是提醒了他自己,想必此次陛下召见,定与小晋王有关。

    “你帮着朕教导通儿,朕理应重谢。”

    “辅佐丹阳尹,乃卑臣之幸,卑臣......断不敢向陛下请赏。”

    “呵呵呵,孙卿不必拘束,过来坐吧!”

    孙庆绪蹑手蹑脚,来到了皇帝身旁的凭几上跪坐。

    “陛下,晋王在丹阳郡,终日巡查百姓疾苦,近日骤降大雨,郊外黎民房舍多有坍塌,晋王命府中衙役救助受灾百姓,还倾尽私财为他们修缮房舍。而丹阳府库银钱未动分毫,只为恪守拱卫京都之职。”

    “六通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仁心善德,朕还真没有看错你这位师长啊。”

    “卑臣不敢,卑臣只是尽一份臣子之心,陛下既派卑臣辅佐殿下,卑臣不敢有一丝怠慢。”

    “呵呵呵......”

    “不过朕听闻,那些受损房舍原本有竹椽木檩作支撑,虽遇大雨,亦不至于将其摧毁吧。”

    “六通于秋时上任丹阳尹,至此初春才过了数月而已,而那丹阳城内晋安王府却已筑造了大半。”

    孙庆绪一听这话,顿时涨红了脸。

    “没错,朕允诺过通儿,允许他自建宅府。”

    “但小小年纪就如此大兴土木、奢靡成风,岂不有悖于天理民心乎!”

    “若止于此也就罢了,为了蒙蔽朕,你们竟然搜刮钱财器物,那郊外民宅竹椽木檩,现在都已被钉在了晋王府里吧!”

    “更有甚者,竟然假借拱卫京都之名,提前征粮敛赋。”

    “如此种种,孙卿......就只是眼睁睁看着吗?”

    孙庆绪咽了口唾沫,连连叩首。

    “陛下......陛下!”

    “征敛木材,建造王府之事,卑臣虽劝诫再三,可晋王他......就是不听啊!”

    “哦?看来此事非虚了。”

    “回陛下,府宅建设需用大量木料铁器,那些民宅木檩虽被强行拆掉,可因其材型旧小,不堪大用,最终还是从淮南郡取来木料替换;至于铁器,是用那生锈兵器和钟山红石炼制而成。”

    “卑臣奉命辅佐丹阳尹,自当以古制理法为要,卑臣数次冒死进谏,可晋王却执意如此,卑臣......”

    “卑臣有罪!”

    要说孙庆绪助纣为虐倒不至于,本来就是御史出身,朝廷法令他孙庆绪再熟悉不过了。

    而小晋王是如何性情,知子莫如父啊!

    皇帝气的手掌发抖,长叹了一声:“诶!”

    “既如此,你为何不奏报于我?”

    “陛下......”

    孙庆绪哽咽着。

    “罪臣乃旧朝降臣,若此事经臣之口述于陛下,恐有离间父子之嫌;况且降臣于我朝中十之有三,若是他们因此聚结朋党,为乱朝纲,卑臣......卑臣便成了千古罪人啊,陛下!”

    皇帝听罢,摆了摆手。

    这话倒是他的肺腑之言。

    想来孙庆绪司职御史,是朝廷法度的执掌者,如此地位任谁都要高看一眼了。

    若是孙庆绪秘密告小晋王的状,离间父子关系,免不了会动摇人心,到时候会闹出什么乱子还真不能想象。

    “罢了,此事罪责不在于你。”

    “数年前你于南兰陵任太守之职,治绩颇丰,百姓亦对你念念不忘。朕本想以你贤德忠厚之性,能够温润冥顽劣子,可谁知竟落得如此结果。”

    “是朕疏忽了......”

    “陛下......”

    孙庆绪伏在地上抹着眼泪。

    “你起来吧,朕不会责罚于你。”

    “卑臣有负陛下重托。”

    “卑臣......卑臣愿辞官礼佛,为南国祈福。”

    “还望陛下......成全。”

    皇帝捋了捋胡须并未答应。

    “卿悔过之意,朕已知晓。”

    “然此事还需由你去善后。”

    “你且回去,传朕旨意,速速从丹阳府库拨发银钱,赈济灾民。晋王府即刻停工,至于晋王,就让他......回到乌衣巷去吧。”

    “罪臣......领命!”

    “喜儿。”

    “小人在。”

    “你去召韦将军来见。”

    “是。”

    孙庆绪再三叩拜,拱手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韦怀文于门口跪地叩首。

    “臣韦怀文叩见陛下。”

    “韦将军看座吧。”

    “是。”

    “康将军几人已经启程了吧。”

    “算算时日,赴任奏报想必已在路上了。”

    “那便好,近日鄱阳王来奏,说索虏频频侵扰我汉中郡,虽然来犯之敌已被其战退,可纵观全局,东西双线皆有战事,对我南国着实是个考验啊。”

    “陛下担忧不无道理,自索虏来使受辱而返后,我边疆战事多发,虽说无甚损失,不过臣心中总觉得不安。”

    “哦?你且说来。”

    “陛下,我于郢州救灾之时,听萧太守说过,当前北国皇帝昏庸,军政大权皆在外戚和亲王手中掌握,进而各自为政,焦点各异。臣担心事态如此发展,必会对我南国不利。至于边关战事,很有可能会多面逢敌,而我南国新政始兴,军政初有成效,正是需要稳定之时,可如今形势,恐怕诸事难以兼顾了。”

    “嗯,怀文此言,朕亦有所感。”

    “若是再给朕十年安定,朕必亲率大军,直逼洛阳!”

    “只可惜,时不我待啊!”

    “陛下,为今之计,只能尽我南国所能,安定朝野,重塑国政。”

    “怀文有何计策?”

    “陛下,臣乃一武夫,自当以军务浅言。”

    “嗯,但说无妨。”

    “兵者,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为上上策;战而能敌无名之师乃为中策;自伤八百杀敌千余者乃为下策。”

    “恕臣直言,北徐州之地所逢战事,康长明、萧子昭二位将军,虽有将兵之才,却多有急功近利之意,此去逢小役自当无妨,若逢大战,只怕我军......胜负难测。”

    “怀文既有如此疑虑,为何不早做谏言?”

    皇帝听了这话着实有些不高兴了。

    “陛下,臣......年岁已高,亦不知还能陪伴陛下多少时日。”

    “荀子曰:‘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 ”

    “诸将军皆是陛下亲信,是陛下一手栽培之将才。”

    “臣不能因一己之揣测,阻碍朝中良将贤才担当大任!”

    “故而臣未能直言进谏,还请陛下降罪!”

    韦怀文俯身跪地。

    “此乃天意也......”

    “怀文一片忠心,这些年有你在朕身旁,朕心中才多了些安稳,你快起来吧。”

    韦怀文手掌撑着朱漆地板,跪坐了下来。

    “陛下,臣......还有一言,积于胸中良久,不吐不快!”

    “但说无妨。”

    “是。”

    “自从郢州归来,臣对萧辰行事作风、言语性情多有思量。”

    喜儿从侧旁给皇帝和韦怀文各自续上热茶,而后立在了一旁。

    “此人虽为番邦庶民,然其秉性及其正直,绝非寻常文人所能媲美;他性情古怪却不失忠义,且良善多谋。若言其行则不融于高堂庙府;若言其志又不在高官厚禄。臣觉得此人,定有大德大才,方能如此也。”

    皇帝低眉稍作思考,而后点了点头。

    “怀文能对朕吐露心声,朕亦可直抒胸臆了。”

    “他萧辰于朝廷行事,不争名图利,不结党营私。”

    “呵呵呵,你也看到了,就他那副性子,别说你猜不透,到现在为止,朕也不知他到底想要些什么啊。”

    “正因如此,陛下还应重用之,此人虽无武艺傍身,但上古姜尚、蜀汉诸葛孔明亦列辅国良臣之册,萧辰虽无前人之相,但绝非庸俗之才。”

    “嗯,怀文所言,朕心中亦有所感。”

    韦怀文听后低头拱手示意。

    “还有一事,朕要问计于你。”

    韦怀文急忙驱身倾听。

    “丹阳郡乃拱卫京都之要地,不知怀文可有合适人选呐?”

    韦怀文一听这话,心里泛起了嘀咕,丹阳不是有晋王在那吗?

    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要换人了?

    “额......恕臣愚钝,如今丹阳尹乃为晋王所属,不知陛下......”

    “通儿年纪尚小,故而朕以孙卿辅佐其行事。”

    “当前频遭战事,朕亦是为拱卫京都着想,还是另择贤良为佳。”

    “陛下高瞻远瞩,臣甘心受教。”

    “不过丹阳尹一职,自旧朝以来多由皇族贵戚担任,不知陛下心中可有人选?”

    “今日召你来就是为了此事,怀文不如说说看,何人可出任丹阳尹呢?”

    既然是拱卫京都,自然要用善于防守的武将。

    而举荐武将这件事,韦怀文是在擅长不过了,况且既要有硬性条件的支撑,还要符合皇族属性的人就那么几个。

    “恕臣斗胆,始兴王年轻力壮,行事稳妥,又熟知用将领兵之道,陛下若对其稍加栽培,实乃南国之幸、万民之幸也!”

    “始兴郡王御敌西北,每有战事必得全胜,臣和朝中大臣亦对其深感敬佩。”

    “若有郡王坐镇丹阳,京都可无忧矣!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皇帝听后捋了捋胡须。

    “嗯,卿所言甚是。”

    “僧达常年戍边,与索虏交手频繁,深谙奇计良谋,又是壮青之年,加以时日必成大将之才。”

    “只不过当此之时,西部州郡不能没有他镇守。朕亦不可以丹阳之地,囚其安邦定国之心,怀文还是再想想吧。”

    “鄱阳郡王儒雅谨慎,为政清廉,除害兴利,颇着政绩。臣以为丹阳尹非鄱阳郡王莫属。”

    “弘达行事有条不紊,施政多迎民情而善巧变,实乃治国之才,新政始兴,边关需要安定。而西部疆土绵长,有他在那镇守,朕才得安心。”

    “至于丹阳尹......”

    皇帝摇了摇头。

    “安成王德高望重,定能胜任!”

    “欸!”

    皇帝听后叹了口气。

    “彦达鞠躬尽碎,事必躬亲,为政之道自不在朕之下,只是常年积劳,身体虚弱,朕不忍心让他再受劳苦了。”

    “额,陛下所言有理有据,既如此还需另择人选了。”

    “建安王如何?建安王勤奋好学,礼贤下士,通儒释之学,掌礼法之要,若为丹阳尹,定可谋定一方,不负圣望!”

    “嗯,文达博学多识,尊古崇礼,自然是辅征首选。只是他骄纵奢靡之心时而生之,若为丹阳尹,恐百姓生怨也!”

    “临川王治理扬州颇有政绩,只是扬州之地乃为拱卫京都之首要,若遣六殿下任丹阳尹,恐扬州所治无人替代了......”

    “恕臣愚钝,臣心中实在没有合适人选。”

    韦怀文低头拱手。

    “几位郡王要么担任要职,要么另有他用,朕亦是苦恼不已啊!”

    “既然如此,陛下何不择一武将能臣用之?”

    “一来可以其勋格服众,二来可在任上施展抚民之策,如此方可得当!”

    “怀文此言,倒是提醒了朕。”

    “陛下圣明,我南国人才济济,老臣只是据实描述罢了。”

    “左卫将军韦怀文乃武将之首,虽年事已高却有老将廉颇之风,必能胜任丹阳尹一职!”

    “你说呢?韦将军。”

    “这......”

    韦怀文一懵。

    怎么说着说着,说到自己头上了,虽说做个丹阳尹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自己这把年纪了还得发挥余热,想退休享福都成了奢望。

    的确,朝廷一时半会儿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毕竟要换的是丹阳尹,乃是京都的卫星城,如果是一个普通的臣子恐怕安抚不了人心,要是因此耽误了防务,更是没处后悔了。

    所以皇帝也是迫不得已,只能委屈韦怀文了。

    “将军缘何惊异啊?”

    “老臣......老臣年迈体弱,恐不能担此大任!”

    韦怀文说着,便跪地行礼。

    “呵呵呵......”

    皇帝听了这话,心里也早有准备。

    只是这韦怀文,乃是一路走过来的老兄弟,到了这会儿还在推辞,就不怕伤了君臣情分吗?

    “怀文请起。”

    皇帝伸手扶了一把,韦怀文这才起身跪坐。

    “想当年前朝君主昏庸,百姓生于水火之中,朕和沈休文、范彦龙等人从雍州发兵,从者无非百余人,后来陆续有义军加入,又得良将贤才十数人。”

    “这才得以打败不义之师,进而建立南国。”

    “可如今啊,他们一个一个,都先朕一步撒手人寰了......”

    “每每想到当年一同于战场上厮杀场景,朕心里就越发思念他们......”

    “欸!”

    “朕老了,身边也没剩几个老弟兄,朕......已然成了孤家寡人......”

    “陛下!”

    “陛下!老臣有罪!”

    韦怀文驱身跪地,老泪纵横。

    “将军何罪之有啊!将军功勋卓越,若不是你在北地退敌,南国又何来今日呢!”

    皇帝满脸不解,说不上是真性情还是装出来的假疑惑。

    “陛下,臣追随陛下多年,深知陛下用心良苦。”

    “陛下勤于政事,礼遇贤能,臣虽与陛下年岁相仿,却生享乐安逸之心,实乃罪不可恕!”

    原来如此,听了这话皇帝就放心了。

    要说什么享乐安逸,朝廷里恐怕没几个不是锦衣玉食,这都算不上什么。

    他韦怀文同那些骄奢之辈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怀文多虑了,你不必自责。你年岁已高,本该颐养天年,是朕强求了,你可不要怪朕啊。”

    “陛下,老臣羞愧万分,老臣愿领丹阳尹,以报陛下恩德。”

    “怀文所言当真?”

    “老臣绝不辜负陛下期望,定会仁心施政,拱卫京都!”

    “好!好啊!”

    “卿之忠义,朕心......甚慰!”

    此番周旋,皇帝不但赢了事,还得了人心。

    如此,二人促膝长谈,直到午后。

    皇帝和韦怀文一边吃着茶一边下起了棋,喜儿重新煮了几次茶,忙得汗珠子在额头上打着转转。

    见皇帝眼神低沉,想必是困意萌生,而韦怀文还沉寂在上午浓郁的君臣手足之情里不能自拔,哪里会在意到皇帝的状态呢。

    于是喜儿屈身向前,低声劝慰着:“陛下,午时已过了,您还是到显阳殿里歇歇吧。”

    “哦?哦。”

    皇帝稍作惊讶,也确实忘了,还要去显阳殿的事。

    韦怀文听到这话后跪地行礼:“还请陛下以龙体为重,稍作歇息才是。”

    “呵呵呵,罢了罢了,改日再与怀文一决雌雄!”

    “陛下万福。”

    韦怀文说着,便起身退了出去。

    皇帝见状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多亏了你提醒,朕已然忘了,还要去丁贵嫔那。”

    “这个老东西啊,指挥千军万马不在话下,可这一手棋艺......着实不怎么样。”

    “陛下说笑了,朝中诸位臣工,还有谁能胜过陛下半子呢!”

    “呵呵呵,你此言差矣啊。”

    “小人在中宫时便听娘娘们说起过,陛下棋艺乃是天下之首,朝廷虽不泛贤臣雅士,可比起手谈,无出陛下之右者。”

    “呵呵呵,她们又懂什么呢。”

    “建安王时常与朕比试,朕与他都是胜负参半。”

    “安成王虽面不改色,可心里早已有了制胜之道。”

    喜儿一边听一边给皇帝系着裘袍的带子。

    “至于袁昂、徐修仁,虽在棋盘上输给朕,可朕知道,他们啊,都是在让着朕。”

    “陛下对几位王公重臣了如执掌,比起胜负......已不重要了。”

    “哦?呵呵呵,此话不假啊。”

    “说起徐修仁,也不知他们到了哪里......”

    “陛下,昨日尚书省送来文牒,徐令等人已到了淮南郡,想必此时就快到京都地界了。”

    说话间,几个小寺人在前面开路,皇帝乘着肩舆由一队侍卫护送着,朝显阳殿行来。

    显阳殿门前的小寺人见了皇帝銮驾,便跑到里面禀告,丁贵嫔理了理鬓发,出门跪拜相迎。

    “妾身恭迎陛下。”

    皇帝下了肩舆,阔步上前将丁贵嫔扶起。

    “夫人快快请起。”

    “近日国事繁多,宫内庆典,有劳爱妃操持。”

    “陛下过奖了,臣妾即掌后宫,节岁迎贺之事乃是分内之责,理应躬身行事。”

    “夫人达情明礼,朕自然安心,然事事躬亲还要当心身子啊。”

    “那吕金水即在显阳殿当值,行少府之责,何不遣他操持呢?”

    “陛下金安万福。”

    说话间,吕金水打门外小跑而来,跪地行礼。

    “劳陛下费心了,这不,臣妾已将闲杂事务交由他去做,吕丞虽说前番出了点儿差错,不过他处事缜密,臣妾亦颇为依仗呢。”

    “金水,当着圣主之面,你可要真心悔过才是!”

    “贱奴知罪,贱奴痛定思痛,定当忠心侍主,绝不辜负陛下和贵嫔期望。”

    皇帝和丁贵嫔都接连点头。

    吕金水见此状,便溜缝插针。

    “陛下,娘娘。少府从库房中找到了这盏波斯熏香,贵嫔娘娘说陛下时常少眠多梦,此物有安神静心之奇效,故而贱奴将其寻来奉上。”

    “嗯,朕前些日子还想着用些安神丹药,一时间竟忘却了这熏香,你有心了。”

    吕金水听后起身递了过来,正要接近皇帝时,只听得身后有人大吼了一声。

    “陛下小心,此人乃是索虏邦汋!”

    门外伍有常听到里面异常,急忙带人跑进了殿内护驾,几个侍卫不由分说,快步上前把堂内的寺人婢女统统围了起来。

    “你是何人?”

    皇帝朝着堂下那个小寺人叫到。

    “回陛下,小人是显阳殿寺人,贱名德顺。”

    “大胆,你个莽撞东西,惊扰圣驾,诛你九族。”

    吕金水被侍卫拉到了一旁,还不忘喊了一嗓子。

    皇帝看了看丁贵嫔,二人满脸不解。

    丁贵嫔定了定:“大胆贱奴,竟敢惊扰圣驾。”

    “伍有常,将他拖出去分尸。”

    此时,德顺的汗水已湿透了全身,成败在此一举,事到如今只有豁出去了。

    “陛下切莫被歹人蒙蔽!”

    那吕金水也不是省油的灯,知道丁贵嫔在为自己打圆场,于是抻着脖子痛骂着德顺不忠不义来......

    正是:

    显阳殿前一声吼,惊破奸人三两魂。

    贵主厉眉示颜色,贱犬挺身吠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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