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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皇后也尊着孙媳妇的本分,上前行礼道:“孙媳妇见过皇爷爷,给皇爷爷道一声万福了。”

    太上皇很喜欢欧阳氏,见到她,也忘了刚才慕云卿的那句话,将她和聂君寒撇在一边,就和孙媳妇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

    而只是刚才那片刻的沉寂,慕云卿还是在太上皇眯起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和心虚。

    他在恐惧什么?他在心虚什么?

    难道聂君寒母子的阴谋,他这个昔日的皇帝也有所参与?

    可她和母亲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这些贵人不顾道义,也要强取豪夺的呢?

    受宠的贵妃。

    坐拥天下的皇帝。

    连他们都想得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五年了,她一直在查,可始终查不到。

    是因为那东西在十一年前就被夺走,亦或是毁了?

    还是说……

    “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慕云卿呢喃着这句话,目光空洞的从殿内走出。

    刚迈出大殿,山风便呼啸着打在了脸上。

    很痛,如钝刀子割肉,连着皮带着筋,一刀又一刀,她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全然没有了知觉。

    太上皇下令,今日来侍疾的皇亲贵胄都不许离开行宫半步。

    在他痊愈之前,每三日都要换一批人来侍奉左右,也算是他们尽一尽孝心了。

    尤其是摄政王妃,要每日前往太上皇的寝宫照料。

    聂君寒却因公务在身,不得不当晚就启程回宫。

    临走前,他去了慕云卿在行宫的院子。

    屋内昏暗,只点了一根蜡烛。

    身旁红烛高照,天却已经快亮了。

    而慕云卿一直未睡,她合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等一个人来见她。

    果然,聂君寒来了!

    他没有入内,只是站在门槛外,望着床上的人影,冷冷一句问道:“宫柔儿,你当真只做宫柔儿,却不愿做本王的云卿了吗?”

    慕云卿面朝床内,背对着门口道:“一个名字而已,王爷如此在乎?”

    聂君寒嗤笑了一声。

    很久,屋内都再也没有响起过他的声音。

    慕云卿秀眉微皱,她以为他已经走了,正要起身去看,那阴沉沉的男声再度响起,“我爱的人,只有慕云卿,宫柔儿死了,死在了那天夜里!”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不见。

    慕云卿双拳紧握,掌心是一片血肉模糊。

    耳边,如梦魇一般,久久回荡着聂君寒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他说,“我爱的人,只有慕云卿,宫柔儿死了,死在了那天夜里。”

    那天夜里……十一年前的那一夜吗?

    侍疾半月,一切都风平浪静。

    期间聂小宝和慕小丫嚷着要去行宫看望娘亲,早几日返回王府的烟雨只好带着他们来见慕云卿。

    但慕云卿不在。

    一问之下,可把烟雨给吓坏了。

    那回话的人说,“太上皇又病倒了,是中毒,王妃嫌疑最大,已经去前殿了。”

    太上皇的确病倒了,就在这一日的晌午。

    喝了一碗红豆粥,不过半个时辰,忽然就晕了。

    留守行宫的太医们纷纷赶来,因着之前慕云卿可是让他们颜面扫地,甚至险些被太上皇迁怒以至丢掉官位。

    他们各个怀恨在心。

    现在太上皇在慕云卿的照料下中了毒,那碗红豆粥还是从她手上端给太上皇的,自是所有的怀疑,都铺天盖地的往她一人身上砸。

    聂君寒又被绊在宫中,一时半刻赶不过来。

    慕云卿的处境可有些微妙了!

    太医看着那露在面纱外的一双澄澈的桃花眼,不悲不惧,就好像此刻的一切危机,都与她无关似的。

    上次被损得最厉害的李太医最先发难道:“摄政王妃,您就没什么想要解释解释的吗?”

    “李太医,我又不是医者,你让我解释?合适吗?”慕云卿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反问了一句。

    李太医当场就被怼到哑口无言。

    李太医的门生气不过,立刻站出来替自家师父辩白道:“我师父又没一直陪在太上皇身边,王妃您可是侍疾左右的!还有那红豆粥,不也是您递给太上皇的嘛!”

    “红豆粥是我递的,那是不是也要先找做粥的人审讯一番啊?”

    慕云卿很会抓住对方话中的重点,再给以致命的一击。

    门生也无话可说了。

    床上的太上皇气若游丝,嘴唇发紫,身体如过电一般,偶尔抽动一下。

    看着这些表面的症状,慕云卿不懂得医术,但她对毒理却门清。

    这不是中毒!

    她可以肯定。

    慕云卿转过身,对火急火燎赶来的阿尤道:“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阿尤正欲和她去偏殿。

    李太医却将二人拦住道:“陛下,这摄政王妃明显就是居心不良啊!没准儿上次那毒核桃仁就是她和人串谋来毒害太上皇,再借救治有功,来掩盖自己杀人的目的啊!”

    慕云卿呵呵一笑,掌下生风,她只是随意一挥袖子,窗边一整排的花瓶全部碎成齑粉。

    风一吹,呼了那李太医满口满鼻。

    李太医被这神功吓得两股打颤,屁滚尿流,裤子都湿了。

    阿尤见状,也只是抿了抿嘴角,什么都没说,默默的进入了偏殿。

    慕云卿冷冷的眸睨着瘫软在地的李太医道:“医术不济,嘴皮子倒是挺利索的,我不是什么无知妇孺,想要构陷于我,还是再修练几年吧!”

    说完,她拂袖而去。

    临走前,特意和服侍在太上皇身边的老太监低声说道:“炖一锅牛鞭汤,你家太上皇该补一补了,床上那点事,最好还是悠着点,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

    老太监被说得面红耳赤。

    太上皇最近的确有些纵欲过度了,这其中不少美人儿,还是李太医为了讨好送来的。

    慕云卿一眼就洞察了这其中猫腻,刚才不说,也只是为了引李太医自己出来找死。

    她刚一入偏殿,阿尤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熊孩子也不装严肃了,抱住慕云卿就是一通蹦跶。

    他兴奋的说道:“七婶婶,我就知道是你,七叔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呢!可真是想死我了,你这五年都去哪了,也不来看看阿尤。”

    话说到最后,就剩抱怨了。

    慕云卿摘掉脸上的面纱,笑容温和的摩挲了几下阿尤的脑袋,道:“阿尤,我也很想你,但我和聂君寒已无任何瓜葛,你以后也不要叫我七婶婶了,叫我云卿姐姐吧。”

    阿尤也是在慕云卿失踪之后,才确认了她的女儿身。

    如今再听这话,没心没肺的臭小子竟是一点都不替自家七叔说情,而是脆生生的唤道:“云卿姐姐!”

    慕云卿道了一句“真乖”,转而又严肃的问道:“阿尤,姐姐问你,那李太医是由谁引荐入太医院的?就他那点三脚猫的医术,应该没有资格进太医院才是。”

    之前太子和皇后还活着,那两人在太医院可是安插了不少的人手。

    不然太皇太后中毒一事,也就不会被误诊成重病了。

    而这一次,同样的事件在太上皇的身上发生。

    从中作梗的人八成就是李太医!

    但李太医就算胆子再大,他也不敢谋害太上皇啊。

    所以,此人背后,必定还有一个给他撑腰的人。

    阿尤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吞吞吐吐的说道:“云卿姐姐,那李太医曾是摄政王府的府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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