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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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返乡
或许过些时日，或许要过好几年，范姓老者和龙套杀手的尸骸才会“浮出”地面，被附近的村民发现，成为一桩新的悬案，不过以凡人的探案手段，几乎是破不了案的……
埋葬了自己的同伴，几人都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身为杀手，类似的事情做过太多了，都已经麻木了，也只有威胁到自己性命的事情才会让他们有所触动。
完成“任务”之后，老西眼巴巴望着罗星，显然是等他兑现承诺。
罗兴道也没有让他们失望，摆摆手道：“走吧！”
几人如蒙大赦，旋即转身就走，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和停留。
花四娘眼角飘过了罗星随手放在一边的武器——包括她的发簪、手弩和随身携带的毒药，还有瘦高个等人的匕首刀剑之类的，就仍在一旁的树脚下，不过，她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有半分留恋不舍……
几人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树林里，只剩下罗星和裴行止二人。
裴行止似乎有些不解和不甘，问道：“就这么放走他们？”
这一问肯定早就憋在他心里了，可他还是等几个杀手彻底走远才问，倒也不是怕他们记恨自己，毕竟都已经追了一路，裴行止还杀了他们几个同伙，这份仇怨也早就解不开了，没必要再计较这一点。
他只是给罗星面子——至少，不要当面质疑罗星的决定。
毕竟这才几年不见，罗星就成长到了令他完全捉摸不透的程度，罗星的实力，非但震慑住了几个杀手，也领他感到一丝丝的陌生和疏离，进而转变成了略带一丝恭敬……
罗星也意识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依然是笑着回答：“他们已经受到了应得的惩罚。”
裴行止愣了一下，罗星便解释了一句：“我说了不杀他们，可没说不废掉他们的内力。”
裴行止眼神一动，罗星就知道，这解释又吓到他了。
于是，罗星干脆也不再多说，将那一堆武器装备收拢收拢，拿起火把，道：“裴兄，我们也该走了，这地方阴气森森，颇不吉利……”
裴行止“哦”了一声，脚步慢上半拍，也跟着离开了。
两人走出树林，并未遇上花四娘等人，实际上罗星早就知道他们走了另一边，朝着通江县府城去了，很显然，他们是不怕官府抓捕的。
不过，等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内力时候，事情，就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了。
罗星不杀他们，倒也不是怕自己杀了人沾染了什么因果孽障之类的，虽然修仙者也讲求顺应天道，少造杀孽，但也不是绝对不能杀，实际上这些都只要维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度就可以了，不然的话，修个仙还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小心误伤了凡人就前功尽弃，还不如不修了……
之所以放走他们，原因也很简单——就凭他们几个人的身手和地位，手上的命案起码是一巴掌都数不过来的，失去内力基本上就等于半个废人，他们将会早收到的反噬，可比痛痛快快死了来的痛苦……
裴行止显然也意识到了罗星用意，后面都没怎么问过他，只是问道：“贤弟，你我就这般赶往京城吗？”
罗星道：“裴兄可是不太习惯？小弟这些年走南闯北，倒是过惯了风餐露宿的日子……”
裴行止道：“愚兄不是这意思，毕竟你我都是军中出身，露宿荒野这点小事也不算什么，愚兄的意思是，对面乃是朝廷大员，势力通天，家父那点人脉，也就在周边几个郡府有点用处，再往北走，可不是面对一个听雨楼那般容易……”
罗星道：“这个裴兄也不必担心，你我所要面对的，不是整个朝廷官府，只是其中一部分，说句不好听的，这朝廷又不是铁板一块，更不是如臂指使的皮影戏小人，总有缺漏之处的，或者说，朝廷就是一张大大的渔网，而你我这般小人物，不过是比网眼还小的小鱼。”
裴行止不由得笑起来：“几年不见，你说话还是这般跳脱不俗。”
罗星道：“不过么，这张大渔网明面上是同心同力，实则操控在不同人手里，你我逃脱的机会，就更大了。”
裴行止忽的叹了一口气，跟上罗星脚步，道：“实话说，我本以为自己逃不出去了，若不是遇见你，今晚这片小树林就是葬身之地，现在，我却想着跟你一起闯入京城，揭穿那勾结听雨楼，大肆贪墨的高官来，解救父兄!”
罗星笑道：“这就对了，这才是当初教导我习武练功的裴校尉，你若是就此一蹶不振，我可是会失望的！”
裴行止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被这等挫折击败？”
两人相视而笑，迈开步子，直奔通江县北部而去。
如果罗星只是个武者，哪怕是举世罕见的武学宗师，面对接下来这一路的朝廷和江湖人士围追堵截，最终都只能是一个悲剧武侠故事。
不过，罗星的身份，已经超越了武侠故事的范畴……
老实说，他准备走这一趟，原因也挺复杂，最不重要的原因，大概就匡扶正义什么的……
当然，为了报答裴行止曾经的教导提携之恩也算是比较重要的原因，至于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看看江湖中的顶尖杀手组织是怎样一个实力，面对朝廷官府，自己隐瞒身份能做到何等地步，也算是顺带的目的。
最重要的目的，其实还是适应自己的身份定位。
从穿越之前的地球普通人，到穿越后的边野村民、临时短工、县府兵丁、独行镖师、仙门杂役到仙门弟子，就如同走马灯一般轮转变换，而这修仙者的身份，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多，但是，自己的心态其实没有多变化。
骨子里，罗星还是地球上那个半躺青年打工仔，穿越后的经历，犹如一场幻梦。
可偏偏，这是一场无比真实的梦。
至于疑似梦境的“银河灌顶”，获得金手指，更是为这场梦添加了一层不太真实的滤镜。
而这一趟“返乡之旅”，说是为了寻找穿越地点有没有天降陨石，实际上也是在重新审视一遍自己的穿越之旅。
而裴行止对罗兴而言，是仅次于小洪村村民的“恩人”——后者救他一命，前者给他上踏上修仙之途的机会，他们，都是罗星在这个休闲世界的凡人之间存在过的“证人”和“锚点”。
还能够再见到他们的面，对罗星来说，就是“确认”了自己的存在，让他能够更加坚定自己前进的方向。
至于修仙路上的授业恩师罗长老所强调的“断掉尘缘羁绊”，罗星其实是做不到的，毕竟自己真正的牵绊，是“远”在地球的父母亲人们。
所以，小洪村村民也好，龙泽县兵营里的肖鱼儿他们也好，还有裴行止，只能算是罗星“尘缘羁绊”的替代者。
所以，于情于理，于公于私，罗星都应该陪着裴行止走完这一遭，这是报恩，也是成全自己……
两人虽然说了几句意气风发的豪迈之语，不过也很快就平静下来，默默赶路。
罗星平静，是因为解开了自己心中的隐形郁结，心态更加坦然自若，而裴行止，似乎是觉得这一趟依旧没有那么稳妥安全……
默然走了半夜，两人慢慢地靠近了通江县北部边界，即将进入下一个县府。
北面的县府仍然归平南郡府管辖，还得再走五个县才算彻底走出平南郡。
不过，走出去意味着裴行止的父亲裴庆山的人脉基本已经辐射不到了，那边的官面人物不会再给裴行止提供任何的帮助。
当然，这只是裴行止所担心的，罗星并不在意。
连过四县，两人基本都是走的小路，不过，都是有内力的武林人士，赶路的速度倒也没有慢下来，一路之上也算平静，听雨楼的杀手不知道是跟丢了还是怕了，总之都没有过来拦路。
最后即将走出平南郡，裴行止又有些担心，罗星却是很淡然地跨过了两个县之间的界碑。
这一步，和之前跨国云鹤峰杂役馆和弟子居住分割线的那一步相比，根本就不叫事……
裴行止倒是像那时的罗星一样，迟疑了极其短暂的几秒钟，随后，迈步垮了过去。
罗星忽然问了一句：“裴兄，令尊与令兄应该不是听雨楼杀手的目标吧？”
裴行止愣了一下，随即答道：“那倒没有，父亲和兄长只是被无辜牵连，唯有我，是在事发之前就和听雨楼结下梁子，再说了，父亲和兄长是朝廷命官，纵是栽赃陷害被判重刑，也要按律法流程来，不似我这般，属于擅自脱逃，官府可下令，授予搜捕之人格杀勿论的权力。”
罗星点头道：“如此甚好，起码他们安然无恙，我也无需分心，专程护送你便可。”
裴行止苦笑：“如若不然，难不成你还要从暗查御史手里将他们劫走？”
罗星故作当真道：“也未尝不可……”
裴行止道：“那可真就是与朝廷作对到底了……”
罗星道：“与朝廷作对的人又不是没有，我曾听闻，大乾王朝疆土之上有三十六万万人口，另有五万万人不服管束，生活在蛮荒野地之中，这个破朝廷若真要是容不下咱们，那便出去好了，对了，你与父兄三人身陷囹圄，家中亲眷又如何了？”
说到这个裴行止脸色黯然，道：“父亲兄长尚未受审定罪，家中亲眷俱都留在郡府城内软禁，虽不至于遭罪，却也是担惊受怕……看来，这一趟，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我裴家便要就此沦落。”
罗星没有打包票，但还是宽慰道：“事情上未有定论，裴兄莫要灰心丧气，对了，家中亲眷都在郡府城，那，裴兄你呢？莫非仍未成家？”
裴行止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件事情，思忖片刻，才道：“倒也有一门亲事，就在郡府城，本该在上任平湖县尉次年便去提亲的，可惜忙着操办水军给耽搁了，说起来，本想处理了县内为非作歹的听雨楼杀手，便随同父亲去提亲，没成想……”
说到此处，裴行止叹了口气，随即似乎想到什么，问道：“贤弟你呢？”
罗星倒也坦然：“裴兄你也看得出来，这些年小弟忙于修炼，本事见长，倒是把成家立业的事情落下了，此次返乡探亲，老家人也想着给我张罗一门亲事，倒是被我回绝了，毕竟我当初立志走出家门，闯荡天下，如今尚未闯出一个名堂，暂时不着急……”
裴行止道：“话虽如此，还是不要让家乡父老太过牵挂。”
罗星道：“说的也是，此间事了，我会好好考虑人生大事，倒是又让裴兄费心了。”
裴行止道：“你我如今不过是一对难兄难弟，何必客气？”
说笑之间，气氛舒缓之中带上了点点欢快，两人继续前行。
避开官道之后，两人被官府通缉追捕的概率低了许多，而且，通缉令似乎还没有走出平南郡，所以两人一路走来还是很平静的。
不过，这样的平静也不是好事。
罗星担心的，其实是账本和密信的另一半，能否安全送达——自己这边保证没事，但另外那边就不好说了。
裴行止也没有隐瞒——裴庆山的那位故交好友，是一位从京城告老还乡的将军，年轻时曾在大乾王朝东北面抵挡前来进犯的荒野悍匪，是个颇有功绩的武将，不过调任回京之后没能在京城混出名堂来，只能告老还乡，影响力也只在平南郡一带，且因为家族人丁不旺，一旦老将军过世，家族基本也就只能沦为二流三流的地方乡绅了。
而这位老将军的心腹武士，也是当初在东北边疆收养的孤儿，武艺出众又忠心耿耿，老将军也是赌上了家族的前程，想要帮着裴庆山洗刷冤屈。
事情大抵如此，罗星却仍是不放心的——再怎么武艺出众，终归是凡人武夫，面对无所不用其极的杀手组织和朝廷内部的天罗地网，一腔孤勇是没什么希望的，除非，出现奇迹……
罗星还是比较务实的，就算身上有金手指也还是不大愿意相信或者依赖所谓的玄之又玄的概率，办事情，还是尽量提升成功概率更稳妥。
比如自己的修仙者身份，就是最大的保证，对凡人的绝对优势！
如果自己没能成为修仙者，依旧是个武者镖师，他会立即调转方向，带着裴行止离开大乾王朝……
而此刻，他在确保自己这一路绝对稳妥的情况下，决定，主动出击！
裴行止被他的计划吓了一跳：“主动找他们？”
第60章：返乡
或许过些时日，或许要过好几年，范姓老者和龙套杀手的尸骸才会“浮出”地面，被附近的村民发现，成为一桩新的悬案，不过以凡人的探案手段，几乎是破不了案的……
埋葬了自己的同伴，几人都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身为杀手，类似的事情做过太多了，都已经麻木了，也只有威胁到自己性命的事情才会让他们有所触动。
完成“任务”之后，老西眼巴巴望着罗星，显然是等他兑现承诺。
罗兴道也没有让他们失望，摆摆手道：“走吧！”
几人如蒙大赦，旋即转身就走，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和停留。
花四娘眼角飘过了罗星随手放在一边的武器——包括她的发簪、手弩和随身携带的毒药，还有瘦高个等人的匕首刀剑之类的，就仍在一旁的树脚下，不过，她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有半分留恋不舍……
几人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树林里，只剩下罗星和裴行止二人。
裴行止似乎有些不解和不甘，问道：“就这么放走他们？”
这一问肯定早就憋在他心里了，可他还是等几个杀手彻底走远才问，倒也不是怕他们记恨自己，毕竟都已经追了一路，裴行止还杀了他们几个同伙，这份仇怨也早就解不开了，没必要再计较这一点。
他只是给罗星面子——至少，不要当面质疑罗星的决定。
毕竟这才几年不见，罗星就成长到了令他完全捉摸不透的程度，罗星的实力，非但震慑住了几个杀手，也领他感到一丝丝的陌生和疏离，进而转变成了略带一丝恭敬……
罗星也意识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依然是笑着回答：“他们已经受到了应得的惩罚。”
裴行止愣了一下，罗星便解释了一句：“我说了不杀他们，可没说不废掉他们的内力。”
裴行止眼神一动，罗星就知道，这解释又吓到他了。
于是，罗星干脆也不再多说，将那一堆武器装备收拢收拢，拿起火把，道：“裴兄，我们也该走了，这地方阴气森森，颇不吉利……”
裴行止“哦”了一声，脚步慢上半拍，也跟着离开了。
两人走出树林，并未遇上花四娘等人，实际上罗星早就知道他们走了另一边，朝着通江县府城去了，很显然，他们是不怕官府抓捕的。
不过，等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内力时候，事情，就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了。
罗星不杀他们，倒也不是怕自己杀了人沾染了什么因果孽障之类的，虽然修仙者也讲求顺应天道，少造杀孽，但也不是绝对不能杀，实际上这些都只要维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度就可以了，不然的话，修个仙还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小心误伤了凡人就前功尽弃，还不如不修了……
之所以放走他们，原因也很简单——就凭他们几个人的身手和地位，手上的命案起码是一巴掌都数不过来的，失去内力基本上就等于半个废人，他们将会早收到的反噬，可比痛痛快快死了来的痛苦……
裴行止显然也意识到了罗星用意，后面都没怎么问过他，只是问道：“贤弟，你我就这般赶往京城吗？”
罗星道：“裴兄可是不太习惯？小弟这些年走南闯北，倒是过惯了风餐露宿的日子……”
裴行止道：“愚兄不是这意思，毕竟你我都是军中出身，露宿荒野这点小事也不算什么，愚兄的意思是，对面乃是朝廷大员，势力通天，家父那点人脉，也就在周边几个郡府有点用处，再往北走，可不是面对一个听雨楼那般容易……”
罗星道：“这个裴兄也不必担心，你我所要面对的，不是整个朝廷官府，只是其中一部分，说句不好听的，这朝廷又不是铁板一块，更不是如臂指使的皮影戏小人，总有缺漏之处的，或者说，朝廷就是一张大大的渔网，而你我这般小人物，不过是比网眼还小的小鱼。”
裴行止不由得笑起来：“几年不见，你说话还是这般跳脱不俗。”
罗星道：“不过么，这张大渔网明面上是同心同力，实则操控在不同人手里，你我逃脱的机会，就更大了。”
裴行止忽的叹了一口气，跟上罗星脚步，道：“实话说，我本以为自己逃不出去了，若不是遇见你，今晚这片小树林就是葬身之地，现在，我却想着跟你一起闯入京城，揭穿那勾结听雨楼，大肆贪墨的高官来，解救父兄!”
罗星笑道：“这就对了，这才是当初教导我习武练功的裴校尉，你若是就此一蹶不振，我可是会失望的！”
裴行止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被这等挫折击败？”
两人相视而笑，迈开步子，直奔通江县北部而去。
如果罗星只是个武者，哪怕是举世罕见的武学宗师，面对接下来这一路的朝廷和江湖人士围追堵截，最终都只能是一个悲剧武侠故事。
不过，罗星的身份，已经超越了武侠故事的范畴……
老实说，他准备走这一趟，原因也挺复杂，最不重要的原因，大概就匡扶正义什么的……
当然，为了报答裴行止曾经的教导提携之恩也算是比较重要的原因，至于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看看江湖中的顶尖杀手组织是怎样一个实力，面对朝廷官府，自己隐瞒身份能做到何等地步，也算是顺带的目的。
最重要的目的，其实还是适应自己的身份定位。
从穿越之前的地球普通人，到穿越后的边野村民、临时短工、县府兵丁、独行镖师、仙门杂役到仙门弟子，就如同走马灯一般轮转变换，而这修仙者的身份，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多，但是，自己的心态其实没有多变化。
骨子里，罗星还是地球上那个半躺青年打工仔，穿越后的经历，犹如一场幻梦。
可偏偏，这是一场无比真实的梦。
至于疑似梦境的“银河灌顶”，获得金手指，更是为这场梦添加了一层不太真实的滤镜。
而这一趟“返乡之旅”，说是为了寻找穿越地点有没有天降陨石，实际上也是在重新审视一遍自己的穿越之旅。
而裴行止对罗兴而言，是仅次于小洪村村民的“恩人”——后者救他一命，前者给他上踏上修仙之途的机会，他们，都是罗星在这个休闲世界的凡人之间存在过的“证人”和“锚点”。
还能够再见到他们的面，对罗星来说，就是“确认”了自己的存在，让他能够更加坚定自己前进的方向。
至于修仙路上的授业恩师罗长老所强调的“断掉尘缘羁绊”，罗星其实是做不到的，毕竟自己真正的牵绊，是“远”在地球的父母亲人们。
所以，小洪村村民也好，龙泽县兵营里的肖鱼儿他们也好，还有裴行止，只能算是罗星“尘缘羁绊”的替代者。
所以，于情于理，于公于私，罗星都应该陪着裴行止走完这一遭，这是报恩，也是成全自己……
两人虽然说了几句意气风发的豪迈之语，不过也很快就平静下来，默默赶路。
罗星平静，是因为解开了自己心中的隐形郁结，心态更加坦然自若，而裴行止，似乎是觉得这一趟依旧没有那么稳妥安全……
默然走了半夜，两人慢慢地靠近了通江县北部边界，即将进入下一个县府。
北面的县府仍然归平南郡府管辖，还得再走五个县才算彻底走出平南郡。
不过，走出去意味着裴行止的父亲裴庆山的人脉基本已经辐射不到了，那边的官面人物不会再给裴行止提供任何的帮助。
当然，这只是裴行止所担心的，罗星并不在意。
连过四县，两人基本都是走的小路，不过，都是有内力的武林人士，赶路的速度倒也没有慢下来，一路之上也算平静，听雨楼的杀手不知道是跟丢了还是怕了，总之都没有过来拦路。
最后即将走出平南郡，裴行止又有些担心，罗星却是很淡然地跨过了两个县之间的界碑。
这一步，和之前跨国云鹤峰杂役馆和弟子居住分割线的那一步相比，根本就不叫事……
裴行止倒是像那时的罗星一样，迟疑了极其短暂的几秒钟，随后，迈步垮了过去。
罗星忽然问了一句：“裴兄，令尊与令兄应该不是听雨楼杀手的目标吧？”
裴行止愣了一下，随即答道：“那倒没有，父亲和兄长只是被无辜牵连，唯有我，是在事发之前就和听雨楼结下梁子，再说了，父亲和兄长是朝廷命官，纵是栽赃陷害被判重刑，也要按律法流程来，不似我这般，属于擅自脱逃，官府可下令，授予搜捕之人格杀勿论的权力。”
罗星点头道：“如此甚好，起码他们安然无恙，我也无需分心，专程护送你便可。”
裴行止苦笑：“如若不然，难不成你还要从暗查御史手里将他们劫走？”
罗星故作当真道：“也未尝不可……”
裴行止道：“那可真就是与朝廷作对到底了……”
罗星道：“与朝廷作对的人又不是没有，我曾听闻，大乾王朝疆土之上有三十六万万人口，另有五万万人不服管束，生活在蛮荒野地之中，这个破朝廷若真要是容不下咱们，那便出去好了，对了，你与父兄三人身陷囹圄，家中亲眷又如何了？”
说到这个裴行止脸色黯然，道：“父亲兄长尚未受审定罪，家中亲眷俱都留在郡府城内软禁，虽不至于遭罪，却也是担惊受怕……看来，这一趟，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我裴家便要就此沦落。”
罗星没有打包票，但还是宽慰道：“事情上未有定论，裴兄莫要灰心丧气，对了，家中亲眷都在郡府城，那，裴兄你呢？莫非仍未成家？”
裴行止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件事情，思忖片刻，才道：“倒也有一门亲事，就在郡府城，本该在上任平湖县尉次年便去提亲的，可惜忙着操办水军给耽搁了，说起来，本想处理了县内为非作歹的听雨楼杀手，便随同父亲去提亲，没成想……”
说到此处，裴行止叹了口气，随即似乎想到什么，问道：“贤弟你呢？”
罗星倒也坦然：“裴兄你也看得出来，这些年小弟忙于修炼，本事见长，倒是把成家立业的事情落下了，此次返乡探亲，老家人也想着给我张罗一门亲事，倒是被我回绝了，毕竟我当初立志走出家门，闯荡天下，如今尚未闯出一个名堂，暂时不着急……”
裴行止道：“话虽如此，还是不要让家乡父老太过牵挂。”
罗星道：“说的也是，此间事了，我会好好考虑人生大事，倒是又让裴兄费心了。”
裴行止道：“你我如今不过是一对难兄难弟，何必客气？”
说笑之间，气氛舒缓之中带上了点点欢快，两人继续前行。
避开官道之后，两人被官府通缉追捕的概率低了许多，而且，通缉令似乎还没有走出平南郡，所以两人一路走来还是很平静的。
不过，这样的平静也不是好事。
罗星担心的，其实是账本和密信的另一半，能否安全送达——自己这边保证没事，但另外那边就不好说了。
裴行止也没有隐瞒——裴庆山的那位故交好友，是一位从京城告老还乡的将军，年轻时曾在大乾王朝东北面抵挡前来进犯的荒野悍匪，是个颇有功绩的武将，不过调任回京之后没能在京城混出名堂来，只能告老还乡，影响力也只在平南郡一带，且因为家族人丁不旺，一旦老将军过世，家族基本也就只能沦为二流三流的地方乡绅了。
而这位老将军的心腹武士，也是当初在东北边疆收养的孤儿，武艺出众又忠心耿耿，老将军也是赌上了家族的前程，想要帮着裴庆山洗刷冤屈。
事情大抵如此，罗星却仍是不放心的——再怎么武艺出众，终归是凡人武夫，面对无所不用其极的杀手组织和朝廷内部的天罗地网，一腔孤勇是没什么希望的，除非，出现奇迹……
罗星还是比较务实的，就算身上有金手指也还是不大愿意相信或者依赖所谓的玄之又玄的概率，办事情，还是尽量提升成功概率更稳妥。
比如自己的修仙者身份，就是最大的保证，对凡人的绝对优势！
如果自己没能成为修仙者，依旧是个武者镖师，他会立即调转方向，带着裴行止离开大乾王朝……
而此刻，他在确保自己这一路绝对稳妥的情况下，决定，主动出击！
裴行止被他的计划吓了一跳：“主动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