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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幺娘姐,幺娘……幺娘!”

    乌溪坡上穿的破衣烂衫喊我的五个孩子,是我的小伙伴们,他们都是船娘的孩子,也全都是没娘没爹的孩子,因此我们便学人成立了一个小团体。

    我在这个团体当中,属于幸运之神眷顾的那个,虽然我阿娘天天打我,至少她还活着,可以护我,给我两顿半饱的饭吃。

    ……

    “怎么了精细鬼?”陈幺娘从憋闷的水里窜出来,甩了甩浑身的水游到岸边问。

    五个孩子从大到小十三至十岁,都没名没姓的,被人统一叫小水鬼,

    精细鬼,十岁,排行小六,他七岁时我从断头湾官兵枪下捡回来的,当时在窝棚里躺了两个月幸运的活了下来。

    我十一岁,在小团体里排行第五。

    我们过后有三个十二岁的孩子,按照瞎说的月份从小往大了排,分别是伶俐鬼、鱼波精、泼皮怪,剩下那个最大的十三岁,也是我们的小头头叫刁钻精。

    名字是我们拜把子那天,我随口嘟囔了两句,因为有趣带点好运成份在,比统一小水鬼好听,他们便哭着抢着的,把名字各自按自己头上了。

    我给我自己也叫了一个厉害的名字,霸天鱼!

    这群孩子从会走路吃饭开始,就做了偷抢扒拉行当,不仅是他们,乌溪坡上所有未长大的孩子,几乎都是这样长大的,还会成立各式各样的小山头,抱团生存活下去。

    ……

    精细鬼神秘的对幺娘招手,耳语道,“大哥打听到了,孙保头五天后坐船离开经过这里,五姐,你想不想给他喂鱼?”

    幺娘笑眯眯的看精细鬼,既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有拒绝听他说话,转身再次游进水的深处沉没了身影。

    “二哥,五姐什么意思?她怎么只笑不说话的?”精细鬼摸着脑袋问其他三个孩子。

    泼皮怪大精细鬼两岁,他自然明白陈幺娘的意思,也没回答精细鬼只是嘿嘿的发笑。

    “小六,不该问的话不要多问,老三鱼波精老成成的拍了拍精细鬼,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

    “对呀小六,老大让你采的草你采好了没有?”老四伶俐鬼打岔的问道

    “采好了,我现在去给揉出来,夜里咱们带着去水边用,”精细鬼打着赤脚疾步跑走了。

    傍晚陈幺娘躺在树下看水面发呆,她娘手掐着腰下船过来,把一兜东西扔她腿边上。

    “明早死在水下不要来找我,老娘就当没有生养过你一场,”说罢小步跑离了树林。

    刁钻精咬着草过来坐下,眼底藏着羡慕之情都要溢出来了,有娘疼真好!

    陈幺娘侧头看了他一眼,把腿边上的布包拿给他。

    “这是我阿娘给的,大概是要咱们下水前吃顿饱饭,你拿去分了吧!”

    刁钻精没接布包反而跟着躺下,把布包里吃的盖在身边的草里埋着。

    “幺娘,刚刚我看见瞎子上花船了,这包里的好东西,肯定是瞎子带给你阿娘的,她没舍得吃拿给你了。”

    陈幺娘没说话双手枕头,目光闪烁的看向离她不远的花船,她阿娘应该躲在窗下看她。

    “我答应你们跟我阿娘姓了。”

    “什么?”刁钻精爬起身看陈幺娘,仿佛刚刚在做梦幻听了。

    “你们不是一直想有个正经姓吗?还羡慕我有正经的名字,现在我答应你们姓我阿娘的姓了。”

    刁钻精翕动了嘴角好半天,愣愣的看着幺娘说不出话,她一直不愿意他们姓她阿娘的姓,现在突然同意了好古怪。

    陈幺娘拿出一只手覆小脸上,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想坏主意。

    ……

    阿娘如今年老色衰之龄,还能在乌溪河有一席之地,是乌溪河上少有的老船娘,这主要得归功她有两个水上相公爷,

    一个是瞎了一只眼的大夫,为人古板刻薄话少没事就喝酒,他是盐田院那边的人,可能境遇不好。

    我出生几个月时他常抱着我,对我吐槽盐田衙门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兴致高了还对我念整本的兵书和见解,后面我长大会说话了,他便闭口不提盐院衙门的事了。

    我通常背后叫他瞎大夫,有时候被阿娘听到了,棍都能打断两根,她没人的时候要我记瞎大夫的恩。

    她说陈鼻子死都不认我,漕帮衙门要把我带走,她急了就说我是瞎子的种,瞎子听了没反驳阿娘,还老实的按了手印认我。

    他其实跟我阿娘什么都没有,每个月上船三四天就是纯喝酒,走时给一贯钱,就跟一辈子没喝过酒一样,这是阿娘的原话。

    我没事的时候偷学了瞎大夫的字,我还偷学了瞎大夫的书,别的乱七八糟的也学了不少,就连他的酒,我都偷喝了很多,所以他很防备我,但是对我阿娘倒是淡淡的挺好的。

    我的名字‘夭娘’,就是他给我改的‘幺娘’,有一次他上船喝醉了心情不错,指着襁褓中的我说道。

    “这孩子命大不该叫夭娘的,应该叫幺娘,大名拾露。”

    我阿娘不识字,却唯独记住了这四个字,后面每遇到过不去的坎了,嘴里就会自言自语的念叨拾露。

    高兴时更是逢人就说幺娘,或者上船人多,挣的钱多时也会冒一句,“我的幺娘,有正经名字了哩,叫拾露!”

    叫我幺娘的人有很多,叫我拾露的人几乎没有,就是我的玩伴们都不会叫,他们更多的是叫我‘小五’。

    阿娘的另一个水上相公,人称孙保头,是漕头衙门下的一个管保,矮墩墩的个不高,看人阴沉沉的见谁都像该死的人,为人霸道手段厉害狠辣,因为喜欢阿娘伺候他,便下令不给她的夫君来乌溪河上了。

    阿娘年轻貌美时,他一个月上一次船,每一次走后阿娘浑身青紫,属于出气多进气少的类型,我看了低声嘀咕,“迟早背背眼给你喂鱼了。”

    阿娘能爬起来后第一时间拿棍子打我,又打断了两根棍!

    “短命鬼哦!我上辈子是欠你的吗?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他虽然手段辣,可是他出手大方的很,你把他喂鱼了咱娘俩吃什么?我拿什么交船税养家渡口?”

    随着我年龄长大她容貌衰老,孙保头也喜新厌旧了,从月上变成了几个月,如今只能保持一年来一次船,不是因为他多爱阿娘,是因为他手段残忍的厉害。

    他看上的新船娘大多没有阿娘能忍,更有好几个受不住折磨的船娘,凄惨的死在了他手上,弄的他名声极坏。

    漕头衙门的人特别多,会钻营的人也特别多,他为人歹毒,早就被人眼红了位置,如今年纪上来不少人拉扯他。

    管保的位置被人挤兑的没有了,上头打算给他调离乌溪河,去其他穷河坝上做事,精细鬼说他五日后走,说的就是他被调离的事,没有意外的话,他被调走了一辈子都调不回来了。

    这一两年不知道为何,他上船的时候,阿娘总给我打成猪头,不允许我靠近花船半步路。

    有一次他无缘无故提起我,阿娘没能搪塞过去,只好让人带我上了船,他让我抬头他看看。

    我抬起肿成腚的脸,明显的从他眼里看到了失望的神色。

    很好!这更加坚定了我要给他喂鱼,他让人带我下船的时候,阿娘又在我的猪头脸上来了两巴掌。

    “死孩子,不好好去捞水草回来吃,一天天的净想着上老娘的花船了,下次孙爷上船你再敢来打扰不远离,我非打断你的狗腿,跟你的死爹一样没有眼力劲,吃屎都挤不上闻两口味。”

    我下船去了乌溪坡,远远的注视着阿娘晃动的船,我知道她在受虐待挨打,我曾无数次的求她下船,迎接我的是无数次的男女混合双打。

    直到八岁那一年,陈鼻子决心给我喂鱼后,阿娘终于知道了,我平日说的话不是孩子童语了,她抱着我放声大哭,她问我。

    “你为什么不是个带把的?你长的丑也就算了,你还一身的刺骨头,要是我哪天死船上了你怎么办啊?”

    “我想让你张嘴等死当船婆,你都没本事当上,跟你等死当鬼的老子一样,吃屎皮都轮不上你们抢,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讨债鬼……”

    乌溪河上不仅有船娘,还有许多围着船娘诞生的职业,例如船婆,船婆说简单点,就类似于岸上的鸨母。

    船婆要得自己有花船,有船才能招小娘子坐船挣生意,小娘子挣钱了与她对半分,阿娘年轻的时候寄宿的就是这种船。

    她的梦想就是要我做船婆,她趁着自己活着有人愿上船时,便疯狂的给我攒钱买花船,有时候累病了都硬挺着不看大夫。

    有一次她病的要死了,我跑船上要背她去看大夫,阿娘闭眼哑声骂道。

    “看大夫看大夫,老娘有钱看大夫还用干挺着?你长这么大,哪一顿不是老娘出血汗挣回来的?你死鬼老子一家张嘴等我给钱,税保一天上三次船要税,我哪来的钱看大夫?”

    我知道她手上存有钱,我还知道她是为我存的,她不要我跟她一样做船娘,做船娘没有好命的女子。

    很多船娘年纪轻轻一身臭烂走的,死后河里的鱼虾都不吃她们,船娘大多都是短命鬼,就跟刁钻精他们的娘差不多。

    我不听她骂人,去船里翻找角角落落,被阿娘爬起来拿棒子追了二里地远,打了我两棍子后指着我道。

    “死丫头我告诉你,再乱找老娘的钱糟花,我打断你的腿给你扔去喂鱼,老娘壮的跟牛一样还用你瞎担心?你就盼着我死吧!我死了看你可能吃上屎。”

    钱一个子没找到还挨了一顿打,我只能凭着书上看到的描述,去野坡里挖草回来洗干净,自己守着罐子熬煮,最开始熬出来的没敢给阿娘喝,端给附近要死的人喝,连喝了一天见他们都活着没事后。

    第二天才重新采草回来熬了一大锅,抱去船上给阿娘喝,连喝了四五天阿娘竟然好了,此后她有任何的头疼脑热,都靠我去野地采草,她总算对我满意了一回。

    “死丫头总算有点用了,我还以为你每天就会闯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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