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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厢,舒和尚在坐月子,亦是在膳毕后独自做在凳上穿线刺绣。一针一线,穿过白如雪的锦缎,各色线交织绘成的一副是福寿金童抱鱼图。舒和温婉一笑,那样恬静,那样无拘。或许她以为,后宫之中尽管争风不断,她却有与皇帝伉俪情深,有依月姐妹相随能安然度过余生。众人相争,她只不过是看戏,安然舒适。

    此时,依月来作陪。

    舒和捻着针头,余光瞥见依月不过是一身淡紫色红豆出枝,外头罩的是一件如意纹点红氅,发髻上簪的也不过是些白色玉珠花与一支绿松石调珠垂浅蓝流苏穗。淡淡道:“皇上说过了新年准备封你为嫔位,怎么还打扮得这样清减?”

    依月如昙花似的笑意微微扭曲:“妹妹觉得身份地位不在这些外物上彰显,而且若是皇上有意,不会在意我怎么打扮的吧。”

    舒和将手里的针线搁在岸上,微微皱眉:“皇上是个男子,天下男子哪有不喜欢美色的?”

    依月意态闲闲,微笑道:“宫中论美貌,当数宸妃与毓嫔,相形之下我不过是蒲柳之姿罢了。”

    “你别这样说,各有各的好。”舒和眸子柔光潋滟,取过岸上一块酸梅子递到依月手中:“尝尝。”

    依月取过送入口中,理出梅骨吐了,眉宇见微微皱着的皮肤更觉依月纤弱:“这梅子好酸,姐姐吃这个做什么?”

    舒和笑道:“这梅子酸得很,我也不大爱吃。只不过如今有了颖琦,我呀,这心里甜甜的,怎么都不觉得酸了。”

    依月忙道:“这样的岁月静好实在珍贵。姐姐,到时候我也会生下孩子,咱们白发苍苍,咱们可以一起研究食谱,一起理线刺绣,吟诗作对,看着孩子们长大。”

    舒和的眼神含了些坚定,点头道:“你说的这些会实现的,咱们在一起会好好的,一直好好的。”

    依月拢着舒和的手,慧心一笑,若春华灿烂盈盈波动。

    舒和又取过一枚果子自己尝了,又道:“皇后娘娘也就这些日子快要生产了,懽贵人又有了身孕,本宫也高兴,皇上膝下子嗣昌茂。”

    依月卷了卷袖口,轻声道:“皇后娘娘倒也罢了,只是懽贵人,若她生下的是个阿哥。怕是赫舍里一族对瓜尔佳一族会有威胁,咱们要不要…”

    舒和肯定了声:“依月,你别说这样的话。赫舍里氏是赫舍里氏,孩子是孩子。咱们不能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否则跟宸妃她们有什么两样?”

    依月轻轻颔首:“也是。只要人不犯咱们,咱们就不犯人。”她理着手中的各色丝线,神色淡然道:“如今这宫里的局势,也算是平分秋色,谁也捞不到好处。姐姐刚生下公主,皇后娘娘临盆在即,懽贵人又有了身孕。只不过,如今你们三都不能侍奉圣驾,怕是宸妃又要钻空子了。”

    舒和毫不在意,只是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林璟愿非池中之物,她既在这宫里,得宠失宠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咱们也不必对她多上心。”

    舒和轻轻抚了抚依月的手臂:“依月,入秋了天气寒冷,多穿点。”

    心霈面色沉重的走了进来:“小主儿,刚得的消息,阿拜恭在狱中自缢了。”

    舒和一惊:“皇后知道了么?”

    “皇上不许皇后娘娘出长春仙馆,也不许闲杂宫人进去。消息应该还没传进去。”

    依月缓缓道:“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皇后迟早会知道的。”

    舒和有些紧张:“皇后娘娘有孕哪里能听这样的消息。”她吩咐道:“去跟戍守长春仙馆的侍卫知会一声,谁也不许胡乱递消息进去。”

    绿荫下,一个女声“哎呀”一声,叹气道:“这皇后娘娘真可怜呐,年纪轻轻就没了阿玛,还家破人亡。你说这样的消息是不是要让皇后娘娘知道,也让她尽一番孝呢?”

    那侍女赔笑道:“可不么?皇后娘娘知道消息若是这一胎平安还好,要是有个闪失,岂不恨死旖妃了?”

    那女声冷下脸,阴笑道:“去封些银子给守门的侍卫,让他把这个消息告诉皇后娘娘。”

    “小主儿放心吧,奴婢会办妥的。月地云居里还泡了小主儿最爱的樱花茶,咱们回去吧。”

    皇后眼底的郁怨油然心尖,直直的两行泪水似是不听使唤般涔涔而流,她面部扭曲不已:“阿玛怎么会?阿玛,阿玛……”

    随着言语,皇后声音愈渐低沉。有一股不能释怀的难受如巨石堵着,堵着的深深含眷的心。秋圆触目,不免落泪:“皇后娘娘节哀。老爷已经走了,您万万别动气啊。”

    皇后睹着窗外的日光仰天含哭带笑:“我钮祜禄素华做错了什么啊要遭这样的报应!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这样对我!”

    隐隐的抽痛让皇后紧紧抚着自己的小腹。秋圆瞥见金毯上有一滩如斜阳灿烂的血,慌慌张张呼道:“传太医啊!传太医!快传太医!”

    皇后惊产的消息如一阵风一般没过多久便传到太后耳中,皇帝正在夹镜鸣琴与舒和闲笑。

    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跑来:“参见皇上,参见旖妃娘娘,秉皇上,皇后娘娘惊着胎了。”

    皇帝面色微红:“朕又不擅妇产,皇后惊胎找太医不就成了,慌慌张张成什么体统!”

    舒和对皇帝的言语半是惊异半是不信,忙劝慰道:“皇室命脉,皇上不喜欢皇后搁一边,再怎么说皇后娘娘肚子里都是皇上的骨肉啊。”

    “你是在责怪朕么?”

    舒和知道皇帝不可扭曲的心思,眉心拧了一拧,急急道:“臣妾不敢,皇上快去看看吧。”

    皇帝细细想了一想,咳嗽一声便含着爱怜的笑看着舒和道:“你好好坐月子,别急。朕自会去看看。”

    皇帝来到长春仙馆时太后已至,见了太后,皇帝微福后便关切问道:“虽是初秋,可寒气不减。皇额娘何必这样赶着过来?”

    太后双眼肿起,转动着手中的佛珠:“爱新觉罗氏的子孙命脉哀家怎么能不关心!”

    皇帝随意呼和,却丝毫不显在意:“皇后怎么样了?”

    只听得里头是阵阵妇人凄厉的惨叫,与接生嬷嬷灌打气油似的呼喊,这样的声音仿佛许久不曾听过。一个太医慌慌张张跪下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是惊着胎了,怕是要生了。”

    太后又怒又急:“好好的怎么会惊着了,长春仙馆的人怎么伺候的?”

    皇帝有些不安,索性直接命道:“务必要保皇后和腹中龙胎平安。”

    那太医额上的汗珠滚滚而落,自作镇定:“微臣已经让接生嬷嬷灌了参汤给皇后娘娘提神,皇后娘娘精神是有了,只可惜皇后娘娘有惊悸之症,一直使不上力。”

    太后训斥道:“未有皇后与龙胎安定之信之前不必来回话了,快去照看着皇后那边。”

    不知是怎的,忽有凉凉丝丝的风拂进,吹的那案上花木扶疏,荫荫滴翠的璃之宝玲玲晃动,那声音细腻而清脆,如打在心尖一般。

    太后双腿一软,不禁双手合十喃喃:“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她喘了口气便问道:“皇后跟前伺候的人是谁!”

    不等回应,回春便已领着秋圆过来问话。太后却不正眼瞧她,恼问道:“皇后是怎么惊着胎了。”

    秋圆觑了皇帝一眼,含着泪巴巴道:“娘娘知道了老爷在狱中自缢的消息,受不住便胎动发作了。”

    皇帝脸上似是深深的厌恶:“这皇后真是。阿拜恭自缢的消息谁告诉她的?”

    太后并不理会皇帝的话,继续道:“这样的事瞒也瞒不住,皇后迟早要知道的。”

    太后唏嘘不已,长叹一声,指责皇帝道:“平日里端午,中秋,中元皇帝都没有陪着过皇后,更别说每月逢五的日子了。你平时对皇后也未免太过冷淡了。”

    皇帝似是有说不出的苦,欲要说出的话细细思量许是觉不恰便停在舌尖。

    一直到晚间仍然只有女子凄厉的叫声,太后不耐地问道:“都四个时辰了,皇后怎么还没生下来。”

    突然,那太医和接生姥姥惶惶不安地出来,太后见他们面色不好,便已料到些什么,直接问道:“皇后到底如何?”

    那太医额头冒着汗:“皇上,太后。皇后娘娘生下的是位公主,只可惜皇后娘娘有心悸之症,情绪又不稳定。小公主在腹中滞留时间太长,早已没了气息,所以……所以小公主生下来便薨了。”

    太后也并不大惊异,安抚着皇帝道:“皇帝,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如今懊悔也无计可施了。不过你还是要看开些,至少旖妃那一胎已经平安,懽贵人也有了身孕。”

    “可惜了,可惜了。”皇帝长叹:“朕刚才还在想,若是个阿哥便取名为旻昭,若是公主便取名为颖琳。看来是朕与公主父女无缘。”他垂下头伤感地吩咐道:“着人把三公主好好安葬了,等皇后醒来以后你们好好安抚她。夜深了,朕先陪太后回去。”

    皇后诞下死胎的消息一夜之间便传得沸沸扬扬。宫中流言不断,一时间,长春仙馆成了渊薮之地。皇后醒来得知消息后便癫狂不已,无奈小公主早已被送了出去。她趿拉着鞋,疯了似的想跑出长春仙馆,奈何侍卫们拦着,皇后便扯着侍卫们的衣袍,哭喊道:“还给我!把本宫的孩子还给我,我要找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奈何她再声嘶力竭,也无人回应她。

    余晖光影成韵,一片绯红迤逦。是金叶纱纱片片飞落。宛如镀了金的蝴蝶翩翩后落在地面,只能是风的拂起才能再次纷飞。

    秋圆擦干眼泪,苦口婆心道:“皇后娘娘,公主生下来就已经薨了,皇上昨夜就已经安排人把公主送出去安葬了。”

    皇后不可置信,她的眼里布满血丝:“不会的,不会的。我明明感受到她在我的肚子里,她在跳动,她还会踹我,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秋圆安慰着她:“皇后娘娘,老爷已经卒了。您的母家也已经败了,钮祜禄氏一族能否重振就全在您和大阿哥身上了。您不能这样颓废下去,您得振作起来,不然底下的嫔妃以为中宫倾颓,想要趁虚而入的。”

    皇后似没了骨架一般,她瘫倒在秋圆怀里,气若游丝道:“皇后做到我这个份上,也真成了笑话。我保不住与夫君的恩情,保不住亲族,保不住阿玛,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我有什么用?”她苦笑连连:“皇上早就已经厌弃我了吧,是不是等着我死了,皇上就可以立别人为后了?”

    秋圆摇摇头:“不是的娘娘。现在大局已定,咱们若想扭转乾坤,必得振作起来。您想想,再不济您还有大阿哥呢。来日嫡子长成,您成了皇太后,照样母仪天下,光耀门楣。”

    皇后已经再没有力气,任由着秋圆打点着几个小太监半推半抬地把她抬回殿阁。

    因皇后诞下死胎,皇帝似乎越来越对皇后冷淡。而皇后也已经不大在意了,一个人成日里恹恹的,也无精打采。

    到了十月初二,圣驾回銮。皇后的恩宠随着这秋日的叶,慢慢凋零了下去。

    这时间啊便如一曲终了,沉浸其中却不觉曲终人散。这宫里的生活,起起落落,随着一曲悠扬,远不知还会发生什么。

    深秋的御花园金黄渲染,染的一片寒色令人敬畏。是夜,夜空中悬着的月仿佛随时将要掉落一般,密布的云层掩的极无光线,仿佛这浩大深邃是夜空要吞噬苍穹一般。除侍卫巡视走过踩在枯叶上的飒飒声,便只有风拂过吹动挑烛。

    永和宫内一如往常,不同的只是檐上多了几只叫唤不停的乌鸦。

    这些日子,素华也不大愿意见人。只是日日唤自己的贴身侍女秋圆取了账本来看。也不为别的,仅仅只是看着消磨时光,而皇帝与太后并未对她抱多大希望,所以也并未责怪。慢慢的,慢慢的,皇后的眼睛也不大好了,一来二去的心悸之症还有所加剧。皇后虽才二十二岁,可苍老憔悴得如四十许人。

    毓嫔乘着夜色步入永和宫,几只神鸦在月影清辉之下凄惨地叫唤了几声,她只觉得唏嘘不已。

    毓嫔踏入暖阁时,皇后正披散着头发用针线缝着衣裳,她环顾四周觉得光线极其昏暗,便盈盈施了一礼,笑道:“皇后娘娘还在坐月子怎么能这样劳动?何况这屋里昏沉沉的,娘娘您仔细伤了眼睛。”

    皇后并不应答,也不看毓嫔一眼,仍然一针一线地舞动着手里的针线。

    毓嫔有些尴尬,却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缓缓道:“臣妾知道皇后娘娘坐这空月子伤心,可您也别太伤心了,您还有皇上和大阿哥呢。”

    皇后冷笑一声,也不说话。

    毓嫔又道:“旖妃姐姐还有几日的月子要坐,不宜四处走动,所以姐姐便吩咐臣妾来关心皇后娘娘。”她吩咐道:“姝露,把东西拿来。”

    皇后狠狠地剜一眼那锦盒,咬牙切齿道:“本宫如何,不必你们来关心,更不必旖妃惺惺作态。”

    毓嫔的笑里透着一丝得意,她的美眸轻扬,齿如瓠犀,秋瞳更似烟水一般:“皇后娘娘,这是上好的千年紫参,与您养身子最有益了。臣妾知道这些东西娘娘见得多,可好歹也是臣妾与旖妃的心意,您别就这么拂了啊。”

    皇后心里的恨意油然而生,她龇牙咧嘴道:“你回去告诉旖妃,本宫之所以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全拜她瓜尔佳氏所赐,本宫家破人亡,痛失孩子,也都是她们家害的!”

    毓嫔嗔怪地看皇后一眼,笑道:“可是您恨有什么用啊?三公主已经没了,阿拜恭大人也已经卒了。咱们姐姐一句话的事就能让她阿玛翻出您阿玛做的那些事,如今是旖妃姐姐如日中天,姐姐大权在握,生杀予夺可都在姐姐手上呢。”

    皇后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是旖妃撺掇她阿玛去查的?”

    毓嫔缓缓眯起美眸,浓密的睫毛风情万种地扇动着,黑瞳闪过一丝慧黠的灵光:“臣妾可不知道,臣妾只是随口猜测罢了。不过咱们姐姐位高权重,想扳倒谁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皇后娘娘您是中宫,可臣妾劝您一句,您最好还是认清些局势。只要旖妃姐姐高兴,也少不了你皇后娘娘的好日子。”

    皇后怒目圆睁:“本宫是皇后!她只不过是个妃妾,难不成本宫还要看她的脸色过日子么?”

    毓嫔噗嗤一笑:“您可不一直都是看着底下人的脸色这么过过来的么?再说了,从前不要未必现在还不要,现在若您还不识时务,那自己可捞不着好了。”

    皇后的泪水濡湿了眼眶,湿了眼角,羽睫微润,温热涌上双眸,清泪涟涟,她无奈地叹道:“可本宫是皇后,是国母。她能拿本宫怎么样?”

    “哎呀皇后娘娘,您说您值不值当啊。低一低头就能保一辈子荣华富贵的事,您是知道的,自从您生下三公主以后皇上就一直避讳着您,臣妾都觉得这永和宫冷得跟冰窖似的。如今咱姐姐的恩宠是一日比一日高了,来日若生下皇子的,也就比旻昐小个几岁而已,兴许皇上一高兴令立姐姐为皇后也未可知啊。”

    皇后怒不可遏:“本宫还活着呢,她想都别想。本宫已经什么都没了,谁也别妄想本宫的后位和儿子。”

    毓嫔微微一哂:“那倒是了,除非朝中有人上奏保旻昐早日成了太子,皇后娘娘您地位稳固,自然咱们望尘莫及了。”她打趣似的笑了笑:“臣妾也是这旻昐的庶母,看着他长大可是喜欢得不得了呢。娘娘手里若是银子短缺,臣妾借您就是了。为着旻昐来日能好,我也能沾沾旻昐的光,不吝惜一点儿银子。”

    皇后似有不解,迟疑道:“皇上年富力强,不会早立太子吧。”

    毓嫔低头,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皇上等得,皇后娘娘您还等得吗?得了,天色不早了,臣妾告退了。”

    毓嫔出了永和宫,石原便问道:“小主儿为何要皇后娘娘去朋扇朝臣去举荐大阿哥为太子。”

    毓嫔桃眼一扬,笑道:“我呀,不过就是抓住了一个人的弱点。皇后现在岌岌可危,难免会自乱阵脚。皇上年轻,最讨厌后宫与前朝勾连,若是皇上知道了皇后这煞费苦心,还不知道会上演一出什么好戏呢。”

    石原低声道:“还好旖妃生的是个公主,皇后的孩子又没了。只不过,懽贵人又有了身孕呢。”

    “回储秀宫,去请高太医来。”

    储秀宫内,高太医给毓嫔搭过脉,诚挚地笑道:“毓嫔娘娘身子安泰,一切无虞。只要您悉心调养着,会早日遇喜的。”

    毓嫔神色悠然,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双颊,曼妙眸光盈满笑意:“那就有劳高太医了。”她吩咐道:“石原,封些银子给高太医。”

    高太医接过沉甸甸地一匣银子,露着喜色故意推脱道:“微臣只是给娘娘搭脉,哪里受得起娘娘这么多好意呢?”

    毓嫔恬然一笑:“高太医客气了,只要你用心帮本宫调理,本宫能早日有孕,这些都是小意思。”她顿了顿:“听说高太医杏林圣手,与你的同僚冯太医难分伯仲。可冯太医却始终压了你一头。”

    高太医作了个揖,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冯太医比微臣有资历,又照顾着旖妃娘娘平安生下公主,得皇上器重些。”

    毓嫔连连笑了几声,如银铃一般清脆:“本宫可不忍心看着有用之才被埋没。听说照顾着懽贵人的胎,懽贵人怀相如何?”

    “贵人身子强健,一定会健健康康地生下皇子。”

    “噢,这样,那挺好的。”毓嫔呷了一口茶,那樱花的清香回环在空气味蕾之间,令人舒心不已。惠子缓缓道:“若是你好好照料懽贵人这一胎,也有出头之日的。”

    “微臣多谢娘娘赏识抬爱。”

    毓嫔顿了顿,问道:“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让龙胎看起来不那么健康?”

    高太医惶恐不已:“这……”

    “你放心,本宫就是随口问问罢了。”她轻笑:“好了,别紧张兮兮的。你若能照料好本宫,本宫自然抬举你。石原,送高太医。”

    出了储秀宫,石原便道:“咱们小主儿有心抬举太医您,您医术高明,但总差了机遇。如今有贵人相助,太医可别把这到手的机会丢弃了。您放心,您一定前途无量。”

    高太医若有所思:“还请石原姑娘替我多谢毓嫔娘娘,只要毓嫔娘娘肯助我在太医院成为院判,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石原目送着太医消失在黑夜的甬道里,这才进来问道:“小主儿您直接像从前那样就是了,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毓嫔得意地笑了笑:“若是宸妃和懽贵人知道她自己这一胎保不长久,你觉得她们会做什么?”

    石原邪魅一笑:“怕是会用这可怜孩子,谋求一己之利罢了。也最终是她自己圆了母子一场。”

    “父皇曾经教我射猎,说这一箭一物不算厉害,一箭双雕才叫本事。”

    慈宁宫内苏合香自氤氲。太后端坐于绣月紫凤梨木椅上,无意把弄着手上一串八宝佛珠:“在圆明园待久了,突然一回来倒还真有些不适应呢。”

    回春笑道:“皇上孝心,趁着太后在圆明园避暑的日子里又将慈宁宫好好装潢了一番,可真是富丽堂皇。”

    太后似笑非笑,又望了望明纸糊在窗上的寿桃暗纹:“皇帝有心自然是好,只不过这些外物哀家倒不太在意。旖妃和懽贵人不能侍奉,皇后又失宠,皇帝身边又少了人伺候呢。”

    回春弓着身,淡淡笑道:“皇上不愿意选秀,各宫学规矩的官女子皇上又看不上,倒是温揆大人反复和太后提过想送您的侄女进宫呢。”

    此时,亦有小太监供上双风如意团碟子乘剥好皮的蜜橘于案上。太后随意拿着一瓣:“哀家也不知道兄长非要铁了心将湘沅送进来干什么?这宫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送进来就出不去了。”

    回春又斜了斜身子:“或许温揆大人想稳固富察氏的地位。”

    太后眼神仿佛游离着一丝忧虑,仿若笼罩在雾里,若隐若现:“这湘沅性子冰冷孤傲,也不知道能不能侍奉皇帝。”

    回春静静道:“湘沅格格心气儿高,又满腹才情,最会那西洋的小提琴。这样高贵的格格,不入皇家,又能有什么人家配得上呢?”

    太后沉吟着:“倒也是,进了宫哀家亲自看顾这总比日后嫁了人闹得姻缘不谐惹人笑话好多了。”

    回春又道:“其实奴婢觉得温揆大人的想法极好,若是湘沅格格来日能有福气熬到您这样的尊荣,那等您和温揆大人百年之后,也不用担心富察氏一族的荣华没人支撑了。”

    太后笑了笑:“也是,哀家虽一心为皇帝考虑,可也不能完全不顾富察氏。回春,湘沅的事你着手去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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