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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遇和再遇...

    接到归队通知的时候,我正掏出我的信用卡交给旅馆前台,并请秀丽苗条的前台小姐帮我开个标间,住一个星期。

    这是坐落在三亚亚龙湾的香格里拉大旅馆,装修一派豪华。大堂外一个露天咖啡厅,远眺碧蓝大海,近前是柔软白色的沙滩,五彩斑斓沙滩伞遮盖其间,几个游人正在戏浪,笑闹声让我想起一群欢快觅食的海鸥。

    所以我叹了口吻,对电话那头的老队长说,“我三年没休过假了。。。”

    “我知道。。。”老队长把这三个字咬得格外重,似乎他真的很为难似的,“妞儿啊,我选了四个候选人上去,上头都没看中,厥后直接点了你的名!唉!”

    老队长最后一叹,叹得那么真诚那么无奈,让我一时发生错觉,以为被上头点了名都该怪我自己。

    前台小姐睁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看着我,她还在等着我输信用卡密码。我朝她笑一笑,指了指手中电话,她明确的点了颔首。于是我身子微侧过来,走远几步,只管压低声音,“我刚开好房,钱都交了!香格里拉呢!”

    “没事儿,”老队长爽性的说,“队里都给你报!”说得豪爽之极,我似乎望见他边说边将手举起,做增强语气的一挥——这是他部署任务时的习惯性行动,有时开个会他能这么挥上十五、六次。

    但我没法买账,“原来就该队里报的呀!”

    “哎呀,妞儿啊,我说,你能别挑刺儿了么你?”老队长果真无奈起来,“要不我允许你,等这个任务一完成,给你放个长假?”

    “多长?”我来了兴致。

    老队长沉吟一下,“怎么说也得十天八天的吧。”

    哎呦**!把原来七天的假给我销了,赔偿只多一天,还跟多大恩惠似的!我腹诽着,但忍住了没吭气,电话那头的人到底是我的上司。“怎么单单就点了我的名了呢?”我把话题又绕了回来。任务来了,天塌下来也恰当被盖,这就是武士的天职,更况且只是一个小小的年假。

    老队长听出了我的松动,老狐狸一般的笑了,“这次是陆地之狼的特别任务,领头的你也认识。”我一听暗叫一声不妙,果真老队长轻快把谁人名字说了出来,“是宁晖上校。”

    “**!”我终于没能忍住。

    老队长果真不乐意了,一副教训口吻说,“妞儿啊,你可是我们特种大队之花,怎么能像那些大老爷们一样粗鄙呢!”嗨!队长到底是队长,从里到外透着文化气息,竟然用‘粗鄙’这么有内在的词儿,要搁别人嘴里,直接就用‘糙性’两个字上来招呼了。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捏在手心里好一阵没顾上喘息,回过神来时又对上了前台小姐礼貌的微笑。真是大旅馆有风度,等了这么久,人一点不耐心都没有。

    我转身将刷卡机拿到身前,想一想,抬头对前台小姐说,“贫困一下,帮我改成十五天吧。”

    前台小姐低头噼里啪啦的敲着电脑键盘,一刻后抬头继续对我笑,“可以了,小姐,请输密码。”

    我按下6个阿拉伯数字,在期待收据的空闲给家里拨了一个电话,养母接的。一听说我要返队,养母有些大惊小怪,直心疼说当武士怎么就这么辛苦,好不容易三年才盼来一个短短七天的假,还没开始休呢就又没了,岂非要接触了?

    “打啥仗啊,您老人家思维真活跃!”我笑了起来,“再说接触多好啊,没准我就能加官生衔一不小心成了一个女将军!”

    “呸呀呸的!少说这样不祥瑞的话!”养母反映很大,我有些啼笑皆非。我当将军怎么就不祥瑞了?她又追了句,“接触哪有不死人的!”

    原来是这样,我嘿嘿笑了两声。

    随意唠嗑几句,最后便和养母话别。养母依依不舍的问,“那你这任务啥时能完成啊?”

    “我也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不外据我所知,陆地之狼的所有任务,考究的是短平快,一般都不出一个星期。于是便宽慰养母,“我一忙完就会跟家里联系的,别担忧了。”

    养母自然照旧担忧的,絮絮叨叨又罗嗦了几句之后才挂了电话。接过前台小姐双手递来的工具,我看也没看便塞入包中,拎着包脱离了旅馆。横竖都是队里报销,我乐得给他们添点堵,没准任务完成了,我回来还能接茬住。

    ~

    初认识宁晖的时候,我六岁,从孤儿院里被接出来后,第一晚是在他家歇的。从孤儿院破旧漆黑的屋子里突然住到那么大而敞亮的地方,可以想象我其时有多惊讶多喜悦。一晃整整二十年已往了,我还清晰的记得接我的小车经由宁晖家所住的大院门口时,我望见背着枪的解放军一溜儿站得笔直挺拔,于是忍不住趴在车窗看着他们咯咯咯咯的一路傻笑,一直笑进了宁晖家家门。

    “这孩子,怎么这么野?”这是我进屋后听见的第一句话。我立时就收了笑,歪眉斜眼瞪已往。说话的是一个贵妇,穿得很时髦,皮肤很白很细腻,但眼角的细纹出卖了她的年岁。

    我自认摆出了一个很有杀伤力的姿态,就是,身子微斜,脚下不丁不八的站着,头要抬得有些高,可是不能太高,最好用两只鼻孔对着对方哧气,眼神最重要,一定要冷,要狠,要绝情,要让人以为我特看不上对方,哦对了,手也要揣兜里,最好是裤兜,要是碰巧裤子没有兜,那也要揣衣兜,要是更不巧连衣服也没有兜,这个。。。杀伤力就会稍稍削弱几分。这招在孤儿院屡试不爽,也是让我能够成为孤儿院之王的绝招之一。可是,我忘记了这招对大人不怎么管用。

    “哎,老宁这是要干嘛啊,好端端弄一个孩子回来。。。”贵妇很不耐心的从看上去很绵软舒适的沙发里站了起来,朝楼上走去,接着一句话轻巧抛来,“朱婶,先带那丫头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别把我家弄一屋子跳蚤!”

    我的防御阵线险些立时瓦解,气得险些跳起来,大嚷了一句,“我没有跳蚤!”

    朱婶就是帮我们开门的阿姨,一直垂手站一边,这时上前来牵着我的手就往一间屋里走。我突然心慌,转身对谁人带我来的、自进屋起就没说过话的叔叔说,“叔叔,我不洗澡,我清洁的,我没有跳蚤!”

    叔叔对我温和的笑笑,“别怕,不就洗个澡么?等首长回来了,望见干清洁净香喷喷的妞儿,会兴奋的!”

    我没怎样被拽进了一间卫生间,看着朱婶打开一只银光闪闪的水龙头,纷歧会,热水流了出来,这让在孤儿院一直用木桶洗澡的我啧啧良久。

    洗澡的时候我徐徐开心起来,突然以为要把自己洗清洁,要让谁人‘手掌’喜欢上我。因为,我喜欢这里,我想留下。

    洗完澡以后,朱婶给我套上了一身男孩儿的衣服,大了好几号,穿在身上牵牵绊绊。可是,我很激动。因为从衣服的味道我能分辨出,这是一套新衣服!长大到六岁,孤儿院的孩子们穿的都是盛情人募捐的二手衣,新衣服,我照旧第一次穿!

    从浴室出来时,谁人叔叔已经走了。朱婶在收拾,偌大房间只剩下我一小我私家。我好奇的随处走走看看摸摸。

    摸到楼梯时我愣住的脚步,显而易见,谁人贵妇对我的态度是倾轧的,我决议不去触她的霉头。这时,我在楼梯间底望见一张小门。

    拧开门进去,我惊讶而欣喜的瞪大了眼,瞪得那么用力,自己都感受眼珠子似是要掉出来。这里有一屋子的玩具!

    一个火车模子立在中央,小火车悄悄停在轨道上。边上是一个原野模子,看着像是接触的,周围歪歪倒倒的放着许多几何绿色的小兵人,尚有木刀木枪等,更多的是玩具手枪,尚有种种我基础叫不上名字的工具。

    我扑进去,一样一样的玩,每个玩具都爱不释手,捡了这个抱起谁人,最后差点把自己埋在一堆玩具中。

    没多久,我生平第一次生起了贪念,我要把这些玩具全部带走!把这些玩具带回孤儿院去,就能组织各人玩一场真正的官兵捉小偷游戏了!我开心得快笑作声来,从地上一骨碌爬起开始找袋子。

    袋子没找到,但在屋角拖出几个纸箱。我打开纸箱开始往里头塞玩具,抓到什么是什么,挑也不用。

    就在一个箱子快塞满的时候,我听见一个男孩的声音,疑惑的、不解的、莫名其妙的、冷而藐视的问,“你是谁?你在做什么?”

    我慌忙丢了箱子转头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小男孩,尖额大眼,浓眉修长皱在一起,眼中一团与年岁不符的阴霾之色,让他清秀的容颜平添一股阴郁。

    没错,这个小男孩就是宁晖!第一次晤面,他就把我堵在偷窃的案发现场!

    再见宁晖时,是一年后,我初入小学。开学仪式上,宁晖作为学生代表向新生致接待词。第二年,又是他。第三年,宁晖小学结业了。之后我和他再无交集,直到八年前一次任务现场。

    那是一小我私家质挟制案,因嫌疑人是退伍老兵,手中有支猎枪,不知何以挟持了一名孕妇,所以当地警偏向队伍寻求资助。军区派出一支小分队,其中包罗进队伍没两年的我。

    分队长在现场认真听取警员的陈诉,简短几句,他往返的问。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时,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辆漆成军绿色的陆地巡洋舰拉风的开了进来。挂的是军牌,但车牌后的阿拉伯数字不属队伍的果真体例,应是属于高品级的保密单元的。

    果真,分队长坚决弃了正喋喋不休的警员,以尺度军步极快走向头一辆车,然后站住,刷地一下敬了个同样尺度的军礼。

    车门打开,迈出一个穿迷彩服的男子,肩上挂着一毛三。个子不太高,身体却很厚实,尤其是肩膀,平阔的将整个身体撑得像个麻将牌一样。他面目红润,浓眉下一双聚光小眼,唇做锗红,一抹**八字胡。冲着规则敬礼的分队长,来人也回了一个军礼。放下手时严肃的问,“现场情况怎样?”

    分队长以极快语速将警员之前告诉他的情况向来人做了汇报,险些一字不差。我此时才了然,一定是分队长知道队伍尚有重量级人物要派来,所以事先将现场情况摸清楚,以备不时之需,真是有远见!

    一毛三的迷彩服严肃皱眉四下打探地形。分队长继续汇报,并提建议,“这里是废弃厂房,四周五百米内没有住民,对方拿的是猎枪,射击规模80米~150米左右。可以硬攻。”

    一毛三眯眼一笑,恰似狐狸,问分队长,“劫匪的情况你清楚么?”

    分队长迟疑一下,放低了声音,“是一名退伍武士。”究竟是家丑,欠幸亏那帮警员眼前外扬。

    “劫匪是哪个队伍的?什么兵种?为何挟制人质?”一毛三连声发问,越问面色越冷,分队长神态也越审慎小心,“什么都不知道就想动手?人质有了人身危险怎么办?”

    我这照旧头一次见到平时凶巴巴动不动就体罚我们的分队长这么乖觉小心,不由对一毛三油然升起敬意。最后在听见一毛三一句低喝,“这么冒失,怎么带你的兵!”时,忍不住低声笑了一下。我立时控制面部肌肉,但已经晚了,四道杀人眼光射了过来,我屏气敛目,目观鼻,鼻观心,做老僧入定状。

    “带出来的就是这样的兵?!”一毛三冷哧,继而惊讶,“干嘛带个女兵来?”

    “呃,陈诉首长!”分队长赶忙汇报,“因为人质是妇女!所以我想,带个女兵来,或许能有用。”

    一毛三不置能否的哼了一声,转身做了个手势。此时,陆地巡洋舰上车门刷刷打开,行动整齐齐整的下来了几个士兵,迅速排成一排站好。他们也穿着迷彩服,不外都是顶着绿底外加一条黄杠肩章的普通列兵。

    我的眼神瞟到了自己的肩上,一样的绿底黄杠,我还比他们多一条杠,不由有些不平。凭啥他们能坐陆地巡洋舰我们就得蹲东风大卡?继而我眼神往下,瞄到了他们的臂章,盾牌形状,银色底,上面一张中国舆图,一把利剑朝天。然后,我就服了。

    人是特种大队的兵。

    一毛三的迷彩服把自己的人召集起来,躲在一边开始部署任务,声音低,语速快,我们都听不见他到底在说什么。

    之前和分队长做着交流的警员踱步过来,讨好的地上一支烟。分队长瞟了瞟一毛三,摇头拒绝。警员讪讪收烟,然后问,“兄弟,你们这是怎么啦?不是一起的啊?”

    瞧瞧,外人都看出来了,分队长带的这只队伍成了没用的弃儿。分队长脸色很欠好,身为弃儿一份子的我朝战友们身后躲了躲。以我的履历,此时你往分队长头上浇一瓢水,他都能当油烧起来。

    那厢一毛三似是已经做好了部署,只听他一声沉稳有力的低喝,“行动!”队员们纷纷行动起来,三个一组猫腰朝废弃厂房钻去,尚有两个一左一右攀爬制高点。

    突然一声枪响闷然传来,正击在三人猫腰小组第一人的脚边。一顿,场中人纷纷快速寻找藏身点,包罗那帮警员。

    蹲在东风大卡的后车轮边,我问身边的一个战友,“都开枪了,接下来怎么办啊?”

    那战友用颇有看好戏的劲头回,“特种大队在这,哪轮获得我们说话?看他们的!”

    我探头出去,望见一毛三和他的队员们都纷纷寻到了隐蔽点,那俩爬高的已经就位了,真是好身手。我暗赞一下。

    不外不知道适才那枪算是警告呢,照旧劫匪失了手?

    “这伙计牛逼啊!”突然我那战友叹息起来。

    我转头看着他,用眼神问了个为什么,边上人都露出很有兴趣的样子来。该战友很受用成为焦点的感受,自得洋洋续,“他那不是普通的猎枪,他改装过了!”

    我不信,“你怎么知道?”

    “听声音呗!”战友很不屑,一副你们女人懂什么的样子。

    “哟,这么灵?”我体现惊诧和佩服,并对他笑了一笑。该战友居然露出些羞赧来,笑得很腼腆。我又笑了一下,他居然朝后倒去。

    我差点捧腹。

    突然一声沙哑的吼声传来,是劫匪的,躲在厂房二层窗户后头。他用一个自制的浅易喇叭高声冲着外头叫,“找宁晖来!我只跟他谈!”

    我一听就惊了,宁晖?

    然后我望见蹲在另侧那只陆地巡洋舰后头的一毛三露出了恰似便秘数天一般的纠结痛苦的神色。。。

    我更惊了!岂非他就是宁晖?

    应该是同名之人吧!

    只管我对宁晖殊无好感,但怎么也难相信当初谁人面色阴郁一肚子坏水却有着一副好相貌的男孩,会长成今天这幅麻将牌容貌!要是真的,那也算是老天爷替我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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