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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第二十九章

    二十九

    梁康谁人没节操的,自个儿闯了祸倒先溜了,留下个烂摊子让邵仲收拾,难怪隔三差五地就被人骂。邵仲以为,刚刚那一顿基础就不够教训他的。

    不外眼下这光景也不是跟梁康算账的时候,邵仲琢磨着,怎么着也得先把大师兄的事儿给解决了,要不,此外不说,光是这一尊大佛堵在他院子里,就够让人闹心的了。像罗方这样冰山一般发着凉气儿的人物,邵仲还真吃不用,照旧及早送回福王府去为好。

    于是邵仲清了清嗓子,弯着腰小声问:“谁人……你们俩什么都没说明确,您就这么跑出来了?”

    罗方的眼刀子一闪,绝不留情地朝邵仲扫过来,“他都说得这么明晰了,老子还死皮赖脸地非要赖在他身边不成?”

    可问题是,人家基础就没说哇!邵仲扶额,太阳穴的那根青筋“蓬蓬——”地抽,特别难受,“福王说他跟哪家千金订婚了?”

    罗方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没说吧。”邵仲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地品评道:“大师兄,不是我这个做师弟说你,你通常里瞧着挺稳重的,怎么一遇到情感的事儿就这么——激动呢。人家只跟你说家里催得紧,又没说立马就要完婚。说实在的,他一个天潢贵胄,能拖着好些年不完婚挺不容易,您就算不谢谢,几多也应该有点感动吧。”

    “我心里自然也是明确的。”罗方依旧冷着脸,但神色相比起先前已经好了许多,“可是,感动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我就是再感动,也不行能一边眼睁睁地瞧着他完婚,一边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跟他在一起。那简直就是——犯贱!”

    他连犯贱这种话也说得出来,邵仲基本上已经能确定罗方的态度了。看他这大老爷一般的脾性,预计通常里也多是那位福王殿下哄着他,要不,能养成现在这样的气性。想到这里,邵仲心里头突然有些发酸,他在七娘那里连个好眼色都没有,却还要耐着好性子来劝解眼前被人捧在手心里哄着的大师兄,这老天爷也太不公正了!

    虽说心里这么诉苦,可邵仲半句多话也不敢在罗方跟前说,继续挠着脑壳,陪着笑脸道:“那——福王不是到底没定下来吗?说不定他只是——只是来试探一下,抑或是想从你这里听几句好听的。”

    “这种事情也能试探的么?”罗方的脸上显出严肃的神情,“仲哥儿,你还小,不懂这些事。”

    邵仲索性也不劝他,随手拖了把凳子过来靠在罗方身边坐下,想了一阵,很小声地问:“师兄,你想不想听故事。唔,是我一个朋侪的故事。”

    说而已,他也不等罗方回应,自顾自地开始说了起来,“是良久以前认识的一个朋侪,名字说了你们也不知道。他的身世跟我有些相像。母亲早逝,父亲续弦,他的谁人继母人品很坏,为了谋取家里的家产,特意寻了些市井混混引着他不学好,小小年岁,不知道念书上进,整天在外头吃喝玩乐,打架生事。他父亲原来就不喜欢他,厥后更寻了个捏词把他赶出了家。我那朋侪打小没学过正谋划生,没多久就败光了身上的银子,当掉了所有的家当,最后沦落到连口饱饭都没得吃的田地。

    有一日,他实在饿得受不住了,就去小摊上偷了两个馒头,效果被店里伙计发现,一路追着打,险些被打死。就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突然泛起了一个女人,她不仅让下人喝止了打人的伙计,还给了他一锭银子,让他去寻个好活计。

    他很谢谢,悄悄地一路随着女人乘坐的马车,想看看那人究竟长什么容貌。好容易终于等到女人下马车,他才蓦然发现,原来谁人女人是认识的。早几年前女人初到京城的时候,他在一个宴会上见过。只不外,谁人女人厥后嫁了人,之后又死了丈夫,成了个未亡人。

    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从那天的事之后,他突然就开窍了,下定刻意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于是他找到了自己的娘舅家,求他们能送他去学堂里念书。他娘舅究竟心肠软,果真应下,为了让他安平悄悄地念书,甚至还把他送到城外北山的庙里。

    可是,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竟然还会在北山上遇到谁人女人。”

    邵仲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语气有些凝重。罗方眉头一拧,忍不住朝他看过来,脑子里甚是迷糊。他以为有些差池劲,却又说不上到底那里差池劲。

    于是邵仲又岑寂嗓音继续往下讲,“谁人未亡人住在山腰的庵堂里,天天早晨会去北山山顶奏琴。我那朋侪认出了她,却又不敢上前去打招呼,只有天天早晨偷偷地躲在山顶上的一块大石头后面听她奏琴。她的琴实在弹得并欠好,总是弹错,可我那朋侪却喜欢听,似乎上了瘾一般。之后的两年时间里,岂论起风下雨,他天天都在山顶守着她。谁人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喜欢谁人未亡人,直到厥后,他回到京城科考,高中之后,他的娘舅说要给他说一门亲事,他才突然以为,似乎除了谁人未亡人,他谁也喜欢不了。”

    故事很平庸,犹如清水一般半点妨害都没有,邵仲在叙述的时候语气也十分平缓,似乎不带一丝情感,可是罗方却忍不住追问:“那厥后呢?”谁人朋侪可与小未亡人在一起了?

    邵仲的脸上显出凄凉的神色,嘴角勾了勾,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他总算明确了自己的心田想法,于是决议托人去向谁人女人提亲,那天晚上他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忍不住想起谁人女人的样子,心里越来越欢喜。第二日大早,他去请的媒妁还没上门,他自己就……出了意外,过世了……”

    罗方万万没想到,故事竟然会有这样一个戛然而止的了局,一时间愣住,嘴巴张了张,想说句什么,却好半天也想不出到底该说什么话。陪着邵仲一起伤心了一阵,罗方突然以为不大对劲,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个忘八小子,居然胆敢编故事骗我。你那朋侪人死都死了,你从那里听来的这故事?”

    邵仲神色如常地回道:“最后那一小段是我编的没错,前头的可全是真事儿。我真要编,怎么着也得编个像样儿点的吧,不是你情我愿,就是恩爱到老,编这么个凄凄凉凉的故事做甚么?”

    罗方想想也以为有原理,而已又摇头叹道:“行了,师兄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想提醒我要要珍惜么?这事儿——哎——”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神色愈发地忧伤。

    邵仲这会儿自己心里头已经够极重的了,自然提不起精神再来劝慰旁人,跟罗方打了声招呼后,便回了自己屋里歇着。他闷头闷脑地往床上一倒,闭上眼睛起劲地什么都不想,可是,照旧有些工具,有些已经良久良久未曾泛起的工具使劲儿地往他脑壳里钻,让他不得安宁。

    梁康蹑手蹑脚地猫进他屋里,才欲启齿说话,忽望见邵仲眼角有晶莹的泪珠顺着面颊徐徐滑下,一时间心头巨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梁康出门后就去寻罗方,院子里却遍寻不着,唤了常安过来问,才晓得刚刚福王殿下过来,强行把他给拽回王府了。梁康坐在走廊的台阶上拖着腮发愁,天要变了,连仲哥儿都哭了,这可如何是好?

    到天全黑了白道人才回来,一进门就被梁康拽进了屋里,仔仔细细地把今儿中午的事说给他听,而已又哭丧着脸问:“师父,我瞧着仲哥儿那容貌似乎不大好,那脸色就跟当初刚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您说,他不会又酿成以前那样儿吧。”

    那会儿邵仲跟谁都客客套气的,瞧着挺温和,骨子里却疏离警惕,似乎对谁都信不外。相比起来,梁康照旧以为,眼下这个厚脸皮爱耍宝的小师弟要可爱亲切得多——虽说他提倡性情来有些急躁。

    “瞎说什么呢?”白道人没好气地骂道:“你以为仲哥儿都跟你似的,他心里头明确着呢。他也是十六七岁的男孩子了,你就不许人家有点儿心事。把你自个儿的事情琢磨好就行了,仲哥儿的事儿你别瞎费心,就算费心你也操不来。”

    梁康想想又以为白道人说得对,遂抓了抓脑壳,呵呵地笑,而已又嘱咐道:“师父您回去跟仲哥儿说,旁的我也帮不了他,要是他想揍谁,只管和我说一声,我保管揍得那人满地找牙。”

    白道人没好气地把他给挥走了。

    “三师兄跟你说什么了?”白道人进屋,才发现邵仲早就已经起了身。屋里点了蜡烛,邵仲拿了本书靠在榻边掀开,面色如常,看不出有哭过的痕迹。

    白道人叹了口吻,眼神庞大,“你要真那么喜欢卢家那小女人,各人都市帮你。”

    邵仲眨了眨眼,放下书,叹气,“我就知道三师兄嘴巴碎,那会儿他进来,我都听到了。”只是谁人时候,他心里乱得很,才没有作声而已,“不外,我自己娶媳妇,自然是自己来。”

    白道人笑起来,伸手在邵仲的脑壳上拍了一下,“我就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我以为,今天三更照旧很有可能的。

    中午不睡午觉了,去码第二章,晚上码第三章,呜呜,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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