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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公侯之家
四十九
侯府老太太果真派了人上门,梁康在前院接待，并没有提及今儿在裕王府的事,只委婉地体现邵仲身子不大舒坦,现在在床上躺着,并没有大碍。
中午闹了这么大的消息，邵仲也有些累了，索性便脱了外衣斜躺在榻上眯了一会儿，才将将有了些睡意,模模糊糊间隐约听到有人在唤“邵先生”。邵仲一个激灵就醒了，竖起耳朵听了一阵，依稀辨认出那是小舅子卢瑞的声音,赶忙披了件袍子出来探看。
“邵先生,邵先生——”卢瑞跨坐在墙头被凉风吹了一阵,身上早已凉飕飕的，脸上也是一片青紫，声音都有些打颤了，现在瞧见邵仲，倒像是见了救命的稻草，赶忙高声呼救，“邵先生，我在这里，在墙上。”说着话，他又欠盛情思地酡颜起来，低着脑壳笑得很是尴尬。
邵仲马上啼笑皆非，掩面问：“你怎么不从前门过来？要是不小心摔了，你姐姐还不得心疼死。快下来，快下来！”
卢瑞的脸上愈发地红了，一只手扶住墙头，另一只手可劲儿地摸着后脑勺，尴尬隧道：“我……我下不去了。”
邵仲这才名顿开，笑着摇了摇头，又赶忙四处去寻梯子。以他的身手，要把卢瑞接下来易如反掌，只是到底不敢在卢瑞眼前泄了底。虽说瑞哥儿不是大嘴巴，可到底还不是真正的小舅子。他想要娶七娘，这小舅子照旧个大贫困呢。
找了满园子，邵仲也没寻着梯子，只得让常安把梁康唤了过来。梁康忍着笑，利索地飞身上墙把卢瑞接下了地，引得瑞哥儿很是崇敬，还不住地问邵仲：“邵先生不是与梁年总是师兄弟么，不知可曾学过功夫？”
邵仲的脸上抽了抽，咬牙回道：“我先前眼睛欠好，只学了些调息的心法，身子骨比寻凡人强壮些，自然不及师兄这般武功高强。”
卢瑞的脸上连忙显出欠盛情思的神情，小声致歉道：“是我说错了话，邵先生莫要往心里去。”
又望见邵仲通红的眼，卢瑞愈发地心里欠好受，关切地问：“先生可是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我听老太太院子里的下人说，您今儿去了裕王府赴宴，回来时脸色就欠悦目，我和熠哥儿担忧你受了伤，所以才过来瞧瞧。熠哥儿原来也想过来的，效果二婶婶管制着不让我们出门，府里又尚有客人在，便只能先让我翻墙过来看看。”
邵仲心里头有些感动，抚了抚卢瑞的脑壳瓜子，柔声笑道：“没什么大碍，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么。今儿赶巧，福王爷与太子殿下也到了裕王府，一直帮着我说话，太子殿下还邀我去东宫任职呢。”
“啊——”卢瑞的大眼睛马上瞪得愈发地大了，“太子殿下！我听熠哥儿提起过，说他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可待人却极是和气，为人处事十分老道。邵先生果真要去太子府任职？那日后我和熠哥儿岂不是不能随意来请教了。”
“哪有这样的事。”邵仲还巴不得他们再多来几回呢，承了他的情，日后他再去贵寓提亲，卢瑞也拉不下脸来阻挡。“虽说太子殿下这般提了，但能不能去还得看陛下的意思，二来，即是我果真去了太子府，也依旧住在这里，你若是想过来，还不是多走几步路的事儿。若是大门欠好走，便学着今日翻墙过来，大不了我让常安把梯子放在墙边，也不至于你上去了下不来。”
卢瑞的脸刷地就红了，别别扭扭地小声求道：“邵先生莫要把这事儿说给我姐姐和熠哥儿听，他们若是晓得了，定要笑话我的。”
三人在屋里说了一阵话，邵仲总是不动声色地引着他说起七娘的往事。卢瑞心眼儿实诚，半点也没察觉出他的意图来，还乐呵呵地说得直起劲儿。
从他们幼时在山阳县的快活童年，到痛失双亲的凄凉过往，再到益州老家备受欺压的艰难日子，卢瑞说着说着，眼睛就开始发酸，眨一眨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再一看邵仲，原本就通红的眼睛这会儿更是一片湿润。
卢瑞马上就感动了，抹了把眼泪哭道：“倒把邵先生给弄哭了，是我的不是。”
梁康原本一直冷眼听他二人说话呢，见状笑着插话道：“仲哥儿听你说起这些事，怕是又想到自己了。韩家婶婶也是因病早逝，至于国公府的邵老爷——有那样的爹还不如没有的好。仲哥儿好歹照旧个七尺男儿，只可怜大娘子小小年岁就要企图家务，抚育幼弟，不说仲哥儿素来心肠软，即是我这铁石心肠的，闻言也少不得要掬一把泪呢。”
“这样懂事的好女人，日后也不知自制了谁家？”梁康偷偷审察卢瑞的脸色，居心叹道。卢瑞闻言，脸上果真变得有些僵硬，眼泪挂在面颊上，一时间竟然忘了擦。
邵仲见状，隐约以为有些差池劲，一颗心马上噗噗地跳起来，强压住震惊，低着嗓子问：“怎么了？”
卢瑞却不答，深吸了一口吻，又徐徐吐出来，猛地抬头，一脸惊慌隧道：“我……我以为，那许家的二令郎兴许是……兴许是看上我姐姐了。”
“什么！”邵仲马上急呼，谁人不要脸的混账工具，就凭他那张黑咕隆咚的脸，也敢肖想他媳妇儿。早晓得如此，那天就该让梁康下手再狠一些！
梁康也甚是惊讶，半张着嘴好半天没说话。他跟许二令郎不打不相识，竟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意思，心里头只把他当做好朋侪一般的，却不想那二令郎竟会喜欢上卢家那顶顶厉害的大娘子。
虽说邵仲把七娘夸得跟朵花儿似的，可梁康的心里头，总以为那女人又狡诈又厉害，那里及得上他那呆呆的二师姐可爱。
“他最近总是往我们府里跑，见了我姐也不知道回避，一双眼睛恨不得长在我姐身上。不止是我，连熠哥儿都看出来了，还悄悄地问二令郎是不是就要上门来提亲了呢。”卢瑞又气又恼，咬着牙郁郁隧道。
“你……你大婶婶是怎么说的？”邵仲突然以为上辈子曾经发生过的事是不是也不那么可靠了。他先前一直把常青山当做假想敌，想方设法地堵住他与七娘完婚的一切可能性，却从来没有想过，没有了常青山，还会有旁人。
从他与七娘晤面的第一天起，许多事情就已经发生了变化。邵仲不记得许家二令郎是否曾经泛起在七娘的生活里，究竟谁人时候，他只是个嗜好酒绿灯红的纨绔，与常青山和许二令郎这样踏实又前程的青年才俊们没有半点交集。
可是到了现在，邵仲却恐惧了。许二令郎是许氏的外甥，身世上将军府，性情爽朗直率，虽说黑了些，长相却是不差的，日后的前程也是不行限量。相比起来，他这刚刚与国公府决裂，身上连个功名也没有的人实在半点胜算也没有。
“我也不晓得大婶婶是怎么说的。”卢瑞泄气地跺脚，无奈道：“她心里头想什么，也不会和我说。我一点也不想让我姐姐嫁人。在府里头不嫁人多好，家里头都如珠似宝地娇养着，若是去了旁人府里，不止要孝顺公婆，还要企图家务、讨好夫婿、修养子女，若是运气欠好，遇到那好色的纨绔，还要纳上一堆妾室和通房，生一大堆庶子庶女，免不得还要与人算计来算计去，大好的年华全都消磨在勾心斗角里头……我姐姐那样的人，怎么好去过那种日子。”
邵仲和梁康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卢瑞，这孩子虽然智慧，但一向都只体现在念书上，什么时候对这些庶务也这般通透了。
兴许是察觉了他二人的眼神不大对头，卢瑞眨巴眨巴眼，小圆脸悄悄地又红了，小声喃喃道：“都是熠哥儿说给我听的，我……我以为，甚是有原理。”
邵仲和梁康马上叹了一口吻。若是卢熠——这倒是不希奇了。那孩子到底是在侯府长大的，见多识广，心眼儿又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一点也不稀奇。只是卢瑞被他贯注了这样的想法，这日后邵仲去提亲，岂不是又多了一大阻碍。
一时间，邵仲愈发地以为任重而道远。
他舔了舔嘴唇，脑子里迅速地闪过种种说辞要将卢瑞说服，想了一阵，才干巴巴地强笑道：“瑞哥儿这般想倒也不希奇，换了是我近亲的姐妹，我也不舍得她外嫁。只是你也晓得，人活在这世上，总有许多规则礼数约束着，不行肆意妄为。昔人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乃人伦。你不让你姐姐嫁人虽是一片盛情，可对她来说，却纷歧定就是好事。过了岁数不出嫁，旁人们可不以为是家里人舍不得，只会想着定是这女人嫁不出去，尔后便纷纷推测不是这女人有什么难言之隐，抑或是相貌貌寝、品行不佳……你姐姐若是听了这样的话，心里头该有多惆怅。不说外人，即是府里头，怕不是都有些嘴巴不清洁的下人要胡乱臆测的。”
卢瑞这才多大，论心思和心机那里是邵仲这个老狐狸的对手，被他这么一说，马上就慌了手脚，脸色苍白地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嫁人是一定要嫁的，只是一定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千挑万选，定要找到最合适的才好。”邵仲说着话，又清了清嗓子，正义凛然地继续资助卢瑞以正视听，“第一，既然是你姐姐嫁人，那定要找个情投意合的，门第好欠好，容貌英俊不英俊，这些都不；第二，人品要好，那什么贪财好色的，好高骛远的，胆小如鼠没有继续的，通通不行；第三，这家里头还不能太庞大，公婆要平和可亲，小姑子要单纯善良，妯娌要良善和气……”
邵仲一口吻儿说了有一刻多钟，梁康听得都快笑翻了，偏偏卢瑞还一脸认真地听得仔细，只恨不得问了梁康要了纸笔一一记下来。
等邵仲好不容易说完了，卢瑞这才哭丧着脸，一脸为难隧道：“听起来似乎不难，可我仔细想想，这样的人还真是满京城也寻不到几个。”
那里就寻不到了，眼前不就站着一个么！邵仲恨不得跳出来拍着胸脯使劲儿高呼，到底照旧忍住了，只咬牙笑得一脸直抽搐。
卢瑞回了侯府后，悄悄地找到七娘，把邵仲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学给她听，而已又一脸认同隧道：“姐姐莫要担忧，我虽认得的人不多，但熠哥儿交游辽阔，总能寻到这样的人。日后再悄悄带给姐姐相看，若是你不喜欢，我们便另外再寻。至于许二令郎，他虽然也好，可我听说，许家太太厉害得紧，很欠好相处，姐姐照旧不要嫁去他贵寓好了。”
七娘闻言，真真地啼笑皆非。也幸亏采蓝晓得她们姐弟俩有私密话儿要说，借机退了出去，要不，他这番话传出去，七娘简直没法儿见人了。
“这话可千万莫要再与旁人说！”七娘恨恨地揪了把卢瑞的耳朵，咬牙道：“那邵先生也真是的，旁人家的女娘子，他怎好这般浑说。什么嫁人不嫁人的话，轮获得你们两个男子来费心么。若是传到别人耳朵里，还当我眼高于顶呢。”
更可气的是，他那话里话外，只差没明说他自个儿最合适了。也幸亏卢瑞在这方面反映缓慢，没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要否则，指不定真会怀疑她与邵仲有什么首尾，羞也羞死人了。七娘才不会认可她自己心里头有鬼呢。
卢瑞还傻乎乎地帮邵仲说好话，疾声道：“与邵先生无关，都是我问的。邵先生的性子直率，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姐姐你莫要怪他。”
直率的……邵仲……
七娘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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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老太太果真派了人上门,梁康在前院接待，并没有提及今儿在裕王府的事,只委婉地体现邵仲身子不大舒坦,现在在床上躺着,并没有大碍。
中午闹了这么大的消息，邵仲也有些累了，索性便脱了外衣斜躺在榻上眯了一会儿，才将将有了些睡意,模模糊糊间隐约听到有人在唤“邵先生”。邵仲一个激灵就醒了，竖起耳朵听了一阵，依稀辨认出那是小舅子卢瑞的声音,赶忙披了件袍子出来探看。
“邵先生,邵先生——”卢瑞跨坐在墙头被凉风吹了一阵,身上早已凉飕飕的，脸上也是一片青紫，声音都有些打颤了，现在瞧见邵仲，倒像是见了救命的稻草，赶忙高声呼救，“邵先生，我在这里，在墙上。”说着话，他又欠盛情思地酡颜起来，低着脑壳笑得很是尴尬。
邵仲马上啼笑皆非，掩面问：“你怎么不从前门过来？要是不小心摔了，你姐姐还不得心疼死。快下来，快下来！”
卢瑞的脸上愈发地红了，一只手扶住墙头，另一只手可劲儿地摸着后脑勺，尴尬隧道：“我……我下不去了。”
邵仲这才名顿开，笑着摇了摇头，又赶忙四处去寻梯子。以他的身手，要把卢瑞接下来易如反掌，只是到底不敢在卢瑞眼前泄了底。虽说瑞哥儿不是大嘴巴，可到底还不是真正的小舅子。他想要娶七娘，这小舅子照旧个大贫困呢。
找了满园子，邵仲也没寻着梯子，只得让常安把梁康唤了过来。梁康忍着笑，利索地飞身上墙把卢瑞接下了地，引得瑞哥儿很是崇敬，还不住地问邵仲：“邵先生不是与梁年总是师兄弟么，不知可曾学过功夫？”
邵仲的脸上抽了抽，咬牙回道：“我先前眼睛欠好，只学了些调息的心法，身子骨比寻凡人强壮些，自然不及师兄这般武功高强。”
卢瑞的脸上连忙显出欠盛情思的神情，小声致歉道：“是我说错了话，邵先生莫要往心里去。”
又望见邵仲通红的眼，卢瑞愈发地心里欠好受，关切地问：“先生可是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我听老太太院子里的下人说，您今儿去了裕王府赴宴，回来时脸色就欠悦目，我和熠哥儿担忧你受了伤，所以才过来瞧瞧。熠哥儿原来也想过来的，效果二婶婶管制着不让我们出门，府里又尚有客人在，便只能先让我翻墙过来看看。”
邵仲心里头有些感动，抚了抚卢瑞的脑壳瓜子，柔声笑道：“没什么大碍，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么。今儿赶巧，福王爷与太子殿下也到了裕王府，一直帮着我说话，太子殿下还邀我去东宫任职呢。”
“啊——”卢瑞的大眼睛马上瞪得愈发地大了，“太子殿下！我听熠哥儿提起过，说他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可待人却极是和气，为人处事十分老道。邵先生果真要去太子府任职？那日后我和熠哥儿岂不是不能随意来请教了。”
“哪有这样的事。”邵仲还巴不得他们再多来几回呢，承了他的情，日后他再去贵寓提亲，卢瑞也拉不下脸来阻挡。“虽说太子殿下这般提了，但能不能去还得看陛下的意思，二来，即是我果真去了太子府，也依旧住在这里，你若是想过来，还不是多走几步路的事儿。若是大门欠好走，便学着今日翻墙过来，大不了我让常安把梯子放在墙边，也不至于你上去了下不来。”
卢瑞的脸刷地就红了，别别扭扭地小声求道：“邵先生莫要把这事儿说给我姐姐和熠哥儿听，他们若是晓得了，定要笑话我的。”
三人在屋里说了一阵话，邵仲总是不动声色地引着他说起七娘的往事。卢瑞心眼儿实诚，半点也没察觉出他的意图来，还乐呵呵地说得直起劲儿。
从他们幼时在山阳县的快活童年，到痛失双亲的凄凉过往，再到益州老家备受欺压的艰难日子，卢瑞说着说着，眼睛就开始发酸，眨一眨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再一看邵仲，原本就通红的眼睛这会儿更是一片湿润。
卢瑞马上就感动了，抹了把眼泪哭道：“倒把邵先生给弄哭了，是我的不是。”
梁康原本一直冷眼听他二人说话呢，见状笑着插话道：“仲哥儿听你说起这些事，怕是又想到自己了。韩家婶婶也是因病早逝，至于国公府的邵老爷——有那样的爹还不如没有的好。仲哥儿好歹照旧个七尺男儿，只可怜大娘子小小年岁就要企图家务，抚育幼弟，不说仲哥儿素来心肠软，即是我这铁石心肠的，闻言也少不得要掬一把泪呢。”
“这样懂事的好女人，日后也不知自制了谁家？”梁康偷偷审察卢瑞的脸色，居心叹道。卢瑞闻言，脸上果真变得有些僵硬，眼泪挂在面颊上，一时间竟然忘了擦。
邵仲见状，隐约以为有些差池劲，一颗心马上噗噗地跳起来，强压住震惊，低着嗓子问：“怎么了？”
卢瑞却不答，深吸了一口吻，又徐徐吐出来，猛地抬头，一脸惊慌隧道：“我……我以为，那许家的二令郎兴许是……兴许是看上我姐姐了。”
“什么！”邵仲马上急呼，谁人不要脸的混账工具，就凭他那张黑咕隆咚的脸，也敢肖想他媳妇儿。早晓得如此，那天就该让梁康下手再狠一些！
梁康也甚是惊讶，半张着嘴好半天没说话。他跟许二令郎不打不相识，竟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意思，心里头只把他当做好朋侪一般的，却不想那二令郎竟会喜欢上卢家那顶顶厉害的大娘子。
虽说邵仲把七娘夸得跟朵花儿似的，可梁康的心里头，总以为那女人又狡诈又厉害，那里及得上他那呆呆的二师姐可爱。
“他最近总是往我们府里跑，见了我姐也不知道回避，一双眼睛恨不得长在我姐身上。不止是我，连熠哥儿都看出来了，还悄悄地问二令郎是不是就要上门来提亲了呢。”卢瑞又气又恼，咬着牙郁郁隧道。
“你……你大婶婶是怎么说的？”邵仲突然以为上辈子曾经发生过的事是不是也不那么可靠了。他先前一直把常青山当做假想敌，想方设法地堵住他与七娘完婚的一切可能性，却从来没有想过，没有了常青山，还会有旁人。
从他与七娘晤面的第一天起，许多事情就已经发生了变化。邵仲不记得许家二令郎是否曾经泛起在七娘的生活里，究竟谁人时候，他只是个嗜好酒绿灯红的纨绔，与常青山和许二令郎这样踏实又前程的青年才俊们没有半点交集。
可是到了现在，邵仲却恐惧了。许二令郎是许氏的外甥，身世上将军府，性情爽朗直率，虽说黑了些，长相却是不差的，日后的前程也是不行限量。相比起来，他这刚刚与国公府决裂，身上连个功名也没有的人实在半点胜算也没有。
“我也不晓得大婶婶是怎么说的。”卢瑞泄气地跺脚，无奈道：“她心里头想什么，也不会和我说。我一点也不想让我姐姐嫁人。在府里头不嫁人多好，家里头都如珠似宝地娇养着，若是去了旁人府里，不止要孝顺公婆，还要企图家务、讨好夫婿、修养子女，若是运气欠好，遇到那好色的纨绔，还要纳上一堆妾室和通房，生一大堆庶子庶女，免不得还要与人算计来算计去，大好的年华全都消磨在勾心斗角里头……我姐姐那样的人，怎么好去过那种日子。”
邵仲和梁康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卢瑞，这孩子虽然智慧，但一向都只体现在念书上，什么时候对这些庶务也这般通透了。
兴许是察觉了他二人的眼神不大对头，卢瑞眨巴眨巴眼，小圆脸悄悄地又红了，小声喃喃道：“都是熠哥儿说给我听的，我……我以为，甚是有原理。”
邵仲和梁康马上叹了一口吻。若是卢熠——这倒是不希奇了。那孩子到底是在侯府长大的，见多识广，心眼儿又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一点也不稀奇。只是卢瑞被他贯注了这样的想法，这日后邵仲去提亲，岂不是又多了一大阻碍。
一时间，邵仲愈发地以为任重而道远。
他舔了舔嘴唇，脑子里迅速地闪过种种说辞要将卢瑞说服，想了一阵，才干巴巴地强笑道：“瑞哥儿这般想倒也不希奇，换了是我近亲的姐妹，我也不舍得她外嫁。只是你也晓得，人活在这世上，总有许多规则礼数约束着，不行肆意妄为。昔人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乃人伦。你不让你姐姐嫁人虽是一片盛情，可对她来说，却纷歧定就是好事。过了岁数不出嫁，旁人们可不以为是家里人舍不得，只会想着定是这女人嫁不出去，尔后便纷纷推测不是这女人有什么难言之隐，抑或是相貌貌寝、品行不佳……你姐姐若是听了这样的话，心里头该有多惆怅。不说外人，即是府里头，怕不是都有些嘴巴不清洁的下人要胡乱臆测的。”
卢瑞这才多大，论心思和心机那里是邵仲这个老狐狸的对手，被他这么一说，马上就慌了手脚，脸色苍白地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嫁人是一定要嫁的，只是一定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千挑万选，定要找到最合适的才好。”邵仲说着话，又清了清嗓子，正义凛然地继续资助卢瑞以正视听，“第一，既然是你姐姐嫁人，那定要找个情投意合的，门第好欠好，容貌英俊不英俊，这些都不；第二，人品要好，那什么贪财好色的，好高骛远的，胆小如鼠没有继续的，通通不行；第三，这家里头还不能太庞大，公婆要平和可亲，小姑子要单纯善良，妯娌要良善和气……”
邵仲一口吻儿说了有一刻多钟，梁康听得都快笑翻了，偏偏卢瑞还一脸认真地听得仔细，只恨不得问了梁康要了纸笔一一记下来。
等邵仲好不容易说完了，卢瑞这才哭丧着脸，一脸为难隧道：“听起来似乎不难，可我仔细想想，这样的人还真是满京城也寻不到几个。”
那里就寻不到了，眼前不就站着一个么！邵仲恨不得跳出来拍着胸脯使劲儿高呼，到底照旧忍住了，只咬牙笑得一脸直抽搐。
卢瑞回了侯府后，悄悄地找到七娘，把邵仲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学给她听，而已又一脸认同隧道：“姐姐莫要担忧，我虽认得的人不多，但熠哥儿交游辽阔，总能寻到这样的人。日后再悄悄带给姐姐相看，若是你不喜欢，我们便另外再寻。至于许二令郎，他虽然也好，可我听说，许家太太厉害得紧，很欠好相处，姐姐照旧不要嫁去他贵寓好了。”
七娘闻言，真真地啼笑皆非。也幸亏采蓝晓得她们姐弟俩有私密话儿要说，借机退了出去，要不，他这番话传出去，七娘简直没法儿见人了。
“这话可千万莫要再与旁人说！”七娘恨恨地揪了把卢瑞的耳朵，咬牙道：“那邵先生也真是的，旁人家的女娘子，他怎好这般浑说。什么嫁人不嫁人的话，轮获得你们两个男子来费心么。若是传到别人耳朵里，还当我眼高于顶呢。”
更可气的是，他那话里话外，只差没明说他自个儿最合适了。也幸亏卢瑞在这方面反映缓慢，没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要否则，指不定真会怀疑她与邵仲有什么首尾，羞也羞死人了。七娘才不会认可她自己心里头有鬼呢。
卢瑞还傻乎乎地帮邵仲说好话，疾声道：“与邵先生无关，都是我问的。邵先生的性子直率，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姐姐你莫要怪他。”
直率的……邵仲……
七娘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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