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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在房中休息的何邪被童子清风带到了镇元子面前。

    这位地仙之祖负手而立,站在院中。

    在他的面前,便是那棵大名鼎鼎的人参果树。

    郁郁葱葱的大树氤氲着乳白色的雾气,上面结着数十枚白白嫩嫩的人形婴孩般的果子。

    这些果子四肢仿佛在随风而动,就连脸上的五官也栩栩如生,眨眼看去,还真像是一个个婴孩挂在树上,各个脸上挂着一种诡谲的笑意。

    不知怎么,何邪一看到这满树的人参果,心中竟隐隐有些毛骨悚然的寒意。

    “小僧见过大仙。”何邪恭敬见礼。

    镇元子没有回头,只是怔怔看着人参果树,良久才叹了口气,回过头来。

    镇元子看着何邪缓缓道:“远古时。万灵无不长生久视,一场龙汉之劫,生灵死伤无数,天地却突然有了气数,万灵亦生出劫数;到了上古巫妖二族,长生已成逆天之事,万灵求生,于是逆天而行,自此神通法术,不再俯仰皆拾,修行之路,亦不再一路坦荡。”

    轰隆隆!

    刚才还晴朗的天空,突然间变得铅云密布,翻腾的乌云中,电舞银蛇。

    何邪惊疑不定,镇元子到底要说什么?竟引动天变!

    镇元子抬头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似是讥讽,似是自嘲的笑意。

    “彼时天以劫制万灵,”镇元子继续道,“苦修千万年的大巫大妖,亦敌不过那劫波纵横,多少叱咤英灵,一朝灰飞烟灭。”

    轰!

    一道雷霆,径直劈在五庄观的院墙之上,顿时半扇墙都塌了下来。

    何邪瞳孔猛地一缩,这一定是天罚!

    镇元子所说,一定是此方世界的禁忌之言!

    他到底要说什么?为什么要对自己说?

    自己要不要听下去?

    这一瞬间,何邪脑海中高度运转。

    镇元子似乎也在等何邪反应,微微沉默片刻,突然一笑,又继续道:“近古时,人族起,巫妖没,尘世虽苦,但众生生生不息,劫波仍在,可人人向死而生。于是天地有了复始,亦降下了因果……”

    轰隆!

    又是一声炸雷,声澈寰宇。

    仿佛镇元子的话,激怒了上苍。

    何邪心惊肉跳,一股大难临头、劫数难逃的感觉弥漫心中,就在他忍不住要开口劝阻镇元子说下去的时候,镇元子突然面色一肃,严肃看着他道:“先有气劫,后生因果,不正,你记住,三界中人人都是你的敌人,也人人都是你的同道!”

    轰!

    一道雷霆劈中了人参果树,顿时半个树杈燃烧起来,上面结着的三个人参果娃娃各个面露惊慌,剧烈颤抖着跌落在地,瞬间消失不见。

    “可惜了三个果子。”镇元子叹了口气。

    “大仙为何对小僧说这些?”

    何邪终于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他不敢再听下去,此刻的他心惊肉跳,这是他多少年来都没有过的状况,哪怕是在流浪地球时面对那种绝世天灾,他也没有生出过这般恐怖。

    镇元子深深看着他:“你想学我神通,那就要担我因果。不正,你现在还来得及后悔,我给你一枚人参果,依然可两清。”

    何邪微微沉默片刻,合十拜道:“求大仙赐法。”

    “好!”镇元子的神色愈发严肃起来,“不正,在传你神通之前,你需得立下道誓,出得这五庄观,凭你如何覆地翻天,不许说我传过你神通法术,你说出半个字来,我就知之,届时我必把你这小沙弥剥皮锉骨,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叫你万劫不得翻身!你可听清楚了?”

    说到最后,镇元子已声色俱厉。

    何邪心中微凛,这怎么还跟菩提老祖教孙悟空似的?

    “敢问大仙,何至于此?”何邪不解问道,“可是担忧小僧闯下大祸,牵连大仙?”

    镇元子板着脸道:“休得多问,你只说,应是不应?”

    何邪叹了口气,知道镇元子是不打算说了。

    最烦就是这种猜哑谜的,或是话说一半的,可惜这个世界的大佬们好像都有这毛病。

    当下,何邪举手立誓。

    镇元子这才满意点头,突然指尖迸出一道灵光,点在何邪眉心之上。

    何邪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

    刹那间,他脑海中涌入一篇玄之又玄的口诀。

    此诀无名,且并无太长篇幅,不过几百字,玄奥艰涩,佶屈聱牙。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关一窍,众妙之门。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梦中鉴中水中,皆有天地存焉,欲去梦天地者寝不寐,欲去鉴天地者形不照,欲去水天地者盎不汲,彼之有无,在此不在彼,是以圣人不去天地去识……”

    “故衣摇空得风,气呵物得水,水注水即鸣,石击石即光。知此说者,风雨雷电皆可为之。盖风雨雷电皆缘气而生,而气缘心生。犹如内想大火,久之觉热,内想大水,久之觉寒。知此说者,天地之德皆可同之。”

    这篇口诀,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何邪只在识海中通读一遍,立刻便有种玄之又玄的体悟萦绕在胸。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就见镇元子已再度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何邪急忙行礼道谢,犹豫片刻问道:“大仙,敢问这是……”

    镇元子头也不回摆摆手:“不可说,不可说!”

    何邪只好住口不问。

    “明日会有人来接你,不正,你我是否有缘,就看你以后的造化了。”镇元子幽幽地叹道,“你,且退下吧。”

    “传法之恩,永不敢忘!”何邪郑重行了一礼,这才退下。

    无论镇元子有什么谋划或者打算,但所传之法,所告之事,都是实打实的,何邪必须领这份情。

    第二日中午,何邪正在研究镇元子所传的无名法诀,童子来报,说是有贵客要见他。

    何邪知道,这是镇元子所说的人到了。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来五庄观领他的人,竟然是太上老君!

    “小沙弥,既然老君开口,我便免了你的罪责。”镇元子板着脸,一副跟何邪不熟的样子一本正经道,“若下次还敢冒犯与我,我必扒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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