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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现了。
    “泓峄,阿姨在切水果,你帮我去开门好不好?”努力在苹果上雕出可爱的小兔子,门铃声却乍响,苏聿绘只得差遣等着吃水果的符泓峄去开门。
    “好!”符泓峄精神抖擞的声音答得好响,让苏聿绘弯起嘴角笑了。
    这小鬼刚才的饭果然没白吃,吼得好大声呢!
    过了好一会儿,砧板上的苹果都雕好了,她才恍然想起泓峄去开门怎么都没回声?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念头一起,她忙擦干手上的水渍,拔脚就往客厅跑,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
    那个女人是谁?她紧搂着泓峄要做什么?
    “聿绘阿姨……”符泓峄可怜兮兮地不敢乱动,一双黑黝得快哭出来的眼直盯着苏聿绘不放,他吓坏了!
    快步走到泓峄身边,发现女人似乎没有对泓峄不利的意图,苏聿绘松了口气,小心且客气地询问。“对不起、请问你是哪位?”
    “你凭什么知道我是谁?”女人的手劲没有松开,看着苏聿绘的眼甚至带着敌意,让苏聿绘莫名其妙。“我才要问你是谁呢!”
    “对不起,请你先放开泓峄好不好?”苏聿绘不动声色地关上大门。她不确定这女人的身份,但把门关上她会安心些,至少她不能在自己面前突然掳走泓峄。
    “我想,你可能吓到他了。”
    她其实很紧张,但泓峄一定比她更紧张,因为有个陌生的女人抱紧他,所以她不能慌,至少在符劭刚回来之前都不能!
    “我才不会吓他,你别胡说!”发现苏聿绘向她跨了一步,女人霍地凶了起来,大声对苏聿绘咆叫“你到底是谁?不准靠过来!”
    “好,我不过去,你、你别激动!”苏聿绘不敢轻举妄动,她小心地贴着门边的墙。“我是……符先生的朋友,帮他照顾泓峄。”
    “朋友?女朋友?”女人突然笑了,笑得猖狂。“凭你,也妄想占上符家少奶奶的位置吗?”
    “不!你恐怕误会了。”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但首先,她必须先设法解除她的戒心,让她先放了泓峄再说。“我答应符先生照顾他,我不能言而无信。”
    “我管你什么信不信?出去,你出去!”女人不停地对她叫嚣着,指着大门叫她离开。
    “聿绘阿姨……”符泓峄当真吓哭了,有点担心苏聿绘会丢下他自己跑掉。
    “你究竟是什么人?”苏聿绘紧蹙着眉,她的耐性快用光了!
    “我是什么人?你问我是什么人?哈哈——”她歇斯底里地大笑,笑得符泓峄忘了哭、苏聿绘满头雾水。“我是泓峄的妈妈,符家的女主人!”
    苏聿绘抽了口凉气,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头衔”竟是如此“耸动”!
    “听到了吗?我来要回属于我的地位、我的孩子,你这个野女人可以滚……”
    “你没资格叫她滚!”女人的马威还没下完,符劭刚就推门而入了,巧妙地接下另一个不容驳斥的句子。“当初是你主动放弃,难道你忘了吗?”
    好不容易哄睡略受惊吓的符泓峄,苏聿绘为他盖好被子,轻巧地在他额上印下一吻,才蹑手蹑脚地走出他的房间;甫一转身,她几乎被站在身后的人影吓住,一口气才刚提起,就让熟悉的嗓音安抚了紧张的情绪——
    “是我。”环上她的肩,符劭刚将她带往自己的主卧房。“很抱歉让你遇到这种事。”一进门,他就急着解释。
    “没关系,还好你及时回来。”背靠着门板,让他轻拥在怀里,苏聿绘放松地叹了口气。
    原来,那个女人叫廖采菱,是符劭刚的前妻;她没有说谎,她的确是泓峄的妈妈。
    她和符劭刚是经由相亲结婚的,刚开始两人也曾有段还算愉快的婚姻关系。
    但自从泓峄出生、符劭刚的工作越来越忙,留在家里陪伴妻儿的时间相对变少之后,心性不定的廖采菱渐渐无法承受丈夫的冷落和充斥着尿布奶粉的枯燥生活,就在符劭刚努力伸展能力的当口,她也伸出渴盼的触角向花花世界发展,继而在一些声色场所结识了不少纨挎子弟。
    她爱玩、赶流行,那些都是沉稳内敛的符劭刚所不能给她的,但其他的男人却可以,而且很能令她满足。所以她的心野了、狂了,忘了自己有家庭、有丈夫、有稚子,她开始流连声色场所而迷途忘返,弃家庭与丈夫孩子于不顾。
    没有男人可以忍受妻子如此放浪形骸,符劭刚可以原谅她的心性不定,却无法原谅因她的疏忽而造成稚子身陷危机。
    五年前的某一夜,深夜返家的符劭刚再次不见妻子的踪影,他不假思索地走向稚子的房间,却在为儿子盖被时,被他身体散发的高温所骇住!
    孩子发高烧,烧到小小的身体发烫、颤抖,却该死的没有人注意,而他的妈妈却因纵情声色场所而彻夜不归,这绝对不是符劭刚能接受的情境!
    就在当夜,孩子入院了。隔天,他们便完成了离婚手续。
    廖采菱一手扼杀了自己的婚姻,她毫不留恋地将孩子的监护权留给符劭刚,带着为数不少的分手费离开符家,誓言从此不来纠缠符劭刚和孩子,没想到事隔五年的今天,她食言了。
    不到一年的时间,她便耗尽身边所有的资产,包括符劭刚给她的分手费,这些年的日子过得极不平顺;男人们能与她同乐,却不屑与她共苦,在心灵无所寄托、金钱没有来源之下,她想起自己的丈夫、孩子,于是厚颜地想回头祈求丈夫的谅解并重新来过,却终究不能如愿。
    “总算发现家里有个男人的好处了吧?”他打趣,试着缓和她紧绷的情绪。
    微微—笑,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围。“希望她不会再出现了。”
    “不会了,她担不起法律后果。”他是个律师,知道如何运用法律的力量来压制妄想之徒,更不会让人蓄意危害他的家庭,尤其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之后。
    “你知不知道,其实你是个很无情的人。”她打了个寒颤。
    廖采菱是他的前妻,虽然夫妻情缘已尽,但他应付起来全然不留情面,即使她是泓峄的亲生母亲。
    “缘分已尽,何来有情无情之说?”轻抚她纤柔的背脊,他可不同意她的说法。“而且是她无情在先,对我、对泓峄都是如此,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样有错吗?”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行不行?”睐了他的下巴一跟,这男人总有说不完的道理!
    “本来就是我有理!”他把她的消遣当恭维。“这叫专业素养!”
    “是,我的大律师!”躲在他臂弯里翻个大白眼,她安心地弯起嘴角。
    “你还好吧?”轻啄她的发,薰衣草洗发精的香味在鼻尖散开。“别硬撑,万一你昏倒了,我还可以帮你撑着。”
    “撑你个头啦!”她笑骂,拧了他腰部一记,立刻让他像被电到似地弹了开来。
    “我才没那么脆弱!”
    “真的?”他挑起眉,不是很相信她的保证。“我真的不介意你吓哭或昏倒。”
    “你不介意我介意!”
    就算她吓死了,她也不会承认。
    “是是是,女勇士!”她果然独立而坚强,他很庆幸自己的眼光没有连庄凸捶。
    “够了你,什么毛病?”
    睐了他一眼,她用手肘又拐了他一记。“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家了。”一夜惊魂下来也真够她受的了,何况明天还得上班呢!
    “哎,好累哦!”他突然抬手按压肩部,表现出一副疲累至极的模样。
    “喔,那我自己坐公车回家。”她不疑有他,理所当然地应声。
    “嘿!这么晚没公车了!”
    “才怪,公车十一点还发车呢!”她是公车族,时间的拿捏比他这个轿车族精准许多。
    “等等等……等一下啦!”眼见她拿着皮包,当真准备走人,他忙出声制止。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大律师!”
    再不走真的没公车了!
    “你……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第九章
    “这样……不太好。”苏聿绘对着房门低下头,有点慌,心口扑通、扑通地跳。
    “哪里不好?”向前扶住她的腰,沉重炽热的气流拂过她的颈背,引她一阵悸颤。
    “我、不知道,就是……”她的话停顿在他拉起她的手贴放在门板上的刹那;只见他比自己黝黑的大掌,像熨烫贴布般平贴在自己手背上,她微颤了下。
    “决定了吗?”他突然天外飞来一笔,问得苏聿绘满头雾水。
    “什、什么?”这教她如何回答?
    热唇滑过她露出发丝外的纤颈,平贴的长指慢慢往内收拢,直至将她细长的指全然包覆在炙热的掌心里。
    “你考虑得太久,我等不及了。”低沉嘶哑的嗓音透过轻咬着她耳珠的牙缝里弹跳出来,像曲催眠的音律,滑过她悸动不安的心。
    不是只有女人会对感情没安全感,其实男人也是很没安全感的动物;迟迟等不到她的应允,符劭刚难免也会忧虑、胡思乱想。
    虽然时代不同了,男女之间的关系似乎轻忽得只要合则聚、不合则散,但他仍明白她的顾虑;毕竟他有过一次挫败的婚姻记录,还有泓峄这个六岁大的孩子,加上她家里“人多口杂”,因此便容易出现反对的意见和声浪。
    她太理智,而他,不能给她太多思考的空间,不然万一她心一偏,对他们俩未来前景的期望值采负分评量,那他该到哪儿再找一个像她一样,既让自己心动,又疼爱泓峄的女人咧?
    也无怪乎他等不及了!
    “我不懂……”慌乱地以三个字代特儿乎脱口而出的娇吟,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她是个不曾正面触碰欲望的菜鸟,唯一的一次还是在醺醉的迷茫时刻,怎堪他如此强势的撩拨?
    “要不要我替你决定?”决定他们的未来?
    “不!”显然她想歪了,她以为他要自作主张地为她决定……现在继不继续?
    “不?”符劭刚僵住了。该死!真够直接且伤人的答案。
    “不是,我、我对那一次……完全没印象……”就是因为不了解才会产生恐惧嘛!
    那一次?他突然懂了,原来两人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还好不是同一件事,还好——
    “你今天没喝酒。”轻佻一笑,他霍然明白自己该如何攻陷她的理智。
    “没、没有。”额头轻抵门板摇晃,她想刁;起来现在的情况跟酒能扯上什么关系。
    “那么,我们来制造‘新’印象。”符劭刚将她虚软的身子翻转过来面对他,然后搂起她的腰肢,让她双腿的脚底板离开地面,把自己厚实的脚丫垫到她脚底,缓步往床边移动。
    “啊!”苏聿绘紧张地攀住他的脖子,一时被他突兀的举动吓傻了。“你……做什么啦!”干嘛当她走路的“辅助器”?她又不是瘫痪了!
    “把你抓起来,这样你就逃不了了。”薄外套落了地,然后是长裙,再来是她的棉质针织衫、胸罩,沿途留下一条人类衣着介绍的路径,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我……”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他怎么知道她有想逃的冲动?
    在工作上,她是独立、卓然的都会女性,但在情感的处理上,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太多不幸的例子在周遭发生,同事、客户,女人悲惨的世界似乎就架构在那条细细的电话线上,而偏偏那是她的工作,想充耳不闻都不可能。
    她也想有人爱、有人疼,但这个男人的“历史”却是如此地与众不同,所以她无法那么快给自己答案。
    “让自己的脑袋放空,暂时什么都别想,好好享受一下被男人呵护的感觉,好吗?”似乎完全透视她的想法。符劭刚决心抽掉她使用过度的脑神经,与自己共度一个浪漫瑰丽的夜晚。
    苏聿绘盯着他的眼,没发现自己全身已被他剥除得像只脱了毛的小绵羊,也没发现自己此刻已躺上柔软的床,仿佛世上只剩下她和他,而他们在对方的眼里只能看见彼此——
    未几,她轻叹一声,缓缓地闭上双眼。
    是啊,她已经躲避丘比特够久了,再不让那带箭的小男孩找到她,恐怕他会气得一箭射死她,省得麻烦。哈!
    “我很怀疑你会有温柔呵护的一面。”即使心已被攻陷,她仍忍不住口头上占他一点便宜。
    “这么说,你是瞧不起我了?”他被逗笑了,微扬弧度的唇贴上她柔软的唇瓣。
    吻,是恋人与恋人的灵魂在嘴唇上相遇——多么优雅的词句、多么美丽的情境描写,还有,多么温柔缠绵的偶遇……
    借由他软热的唇,她感觉他的认真、他的期待,缓缓勾引出她胸口丝丝悸动;是他吧?她等了二十八年的男人?
    放纵自己投入他强而有力的臂膀,她决定抛开所有杂念,与他共同构筑所谓的“新印象”,希望它不是那么的糟,如果他够体贴、自己能“尽力配合”的话。
    “别说了。”当微喘的唇依依不舍地拉开距离,手指轻压他的唇。“不如看你表现如何?”天!这是她所能表达最露骨的意念了!
    挑起眉,深邃的眼满是邪恶。“包君满意。”抓住她的手在掌心印下一吻,他性感的笑让人心痒难耐。
    吃吃地笑了出来,荒谬地感觉他该是块做sales的材料,她让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却在他含吮自己的手指时隐去笑纹。
    “别……好痒。”虽然她不很懂情欲,但怎么说都不再是青涩的小女孩了,她明白他动作里隐含的意思,尤其在他逐一舔过每一根细长的指时,她颤抖了。
    “这样就受不了了?”他轻笑,胸口微微震荡。“你得加强练习才行。”
    “聿绘,你今天还是要去接泓峄吗?”江秀俐拎着一个小袋子,风姿绰约地晃到苏聿绘的座位旁。
    “是啊厂刚成交一件case,苏聿绘漾起甜甜的笑。”有事吗?“
    “唉,我发现你现在皮肤变得比较细致耶!”看着她的笑靥,江秀俐暂时分了神。“喉,男人的滋润果然是美容圣品。”她弯起眼眉,附在苏聿绘耳边嘀咕。
    “什么啦!”苏聿绘愣了下,粉颊立刻升起火红国旗。“你别乱讲!”噢!她恐怕永远都无法适应这种带着颜色的调侃。
    “我真的有乱讲吗?”江秀俐不置可否地耸肩,连带地摇晃手里的小袋子。“嘿嘿,你自己心里明白。”她笑得好生邪恶。
    “你少自以为幽默了!”翻翻白眼,苏聿绘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得设法转开她的注意力。“拎着小袋子晃啊晃的,里头装了什么好东西?”
    “哦,玩具啦,办大卖场签帐卡送的。”要死啦!顾着研究聿绘的皮肤,都差点忘了这么回事儿呢!“帮我送给泓峄,一定要跟他说是秀俐阿姨送的喔!”
    “你什么时候跟泓峄的感情变得这么好?”后!她都忘了之前被秀俐和泓峄联手出卖的事,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还敢提!
    “嗄?”江秀俐额前浮起三条黑线,她总不能老实跟聿绘说,“茶艺馆事件”那天,她私下答应要嘉奖泓峄“卖力演出”吧?“没啦,泓峄是……小帅哥一个嘛,那……先巴结起来等,万一我们家女儿嫁不出去,就把她塞给泓峄也不错啊!”
    江秀俐开始乱掰,没想到还能扮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哈!她真佩服死自己的天才了!
    “你喔!”苏聿绘摇了摇头。“年纪不小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这样才不会老嘛!”她还有道理可说。
    苏聿绘语带揶揄地说“是,要真能不老,你不成了老妖精?”
    “就算成了不死的老妖精我也不在乎,谁教女人就是怕老呢?”拨拨头发,江秀俐摆出一副玛丽莲梦露的招牌姿势,当场令苏聿绘笑不可遏。
    “够了你,老爱耍宝。”拿起小袋子,她好奇地问了句“包得这么漂亮,是什么东西?”还用碎花图样的包装纸包起来,分明不是办卡的赠品。
    “芭比娃娃。”江秀俐开心地笑开嘴。
    “泓峄是男生。”苏聿绘瞪她。
    “那有什么关系?”她才不信男生不能玩娃娃那一套。“我跟你说,芭比娃娃的脸上还贴了我女儿的大头贴,先让泓峄那个小帅哥‘煞’到我女儿,以后我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当他的丈母娘,啊——人生真美好!”
    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论调?苏聿绘的脸都黑了。
    “呃,秀、秀俐。”她实在不忍心戳破秀俐一手编织的柏拉图美梦。“你不觉得、那样的芭比娃娃……很恐怖吗?”万一泓峄被吓得做噩梦怎么办?
    “哪会!”尽管“一美还有一美美”,江秀俐仍坚信自己的女儿最美。
    “你想想看,我们家那美丽的小天使,长大后就成了绝色的大天使,穿上白色的婚纱,身边站着泓峄那长相俊美、天使般的新郎,噢!真是令人感动的画面!”她的眼睛都快冒出感动的星星了。
    苏聿绘无力地闭了闭眼,总有一天,泓峄会看见她就逃!
    “对了,你这个礼拜不是要带大小符先生回家?”虽然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江秀俐还是没忘记过来“拉咧”的另一个目的。
    “你怎么知道?”她一愣,马上知道是哪个小王八蛋出卖了她!
    “我神机妙算嘛!”江秀俐朝她挤眉弄眼,就是不肯出卖那个小王八蛋。“说真的,你怕不怕?”想当初,她老公头一回上她家时,她比老公还要怕。
    “事到如今怕也没用。”她嘴硬地不肯承认。
    “那倒是。”江秀俐明了地点点头。“不过,你还是提醒符先生带份礼。”
    “不用啦!只是见个面……”
    “不行不行,送礼是个大学问,绝对不能两串蕉!”江秀俐说得头头是道。“呐,中国人嘛,特别重视送礼的艺术,这个秉持中庸之道,礼物一定要不大不小;太大呢,有贿赂的嫌疑,太小,又显得吝啬小器,所以我们……”苏聿绘将两只手臂跨在桌面上,整颗脑袋无力地贴靠其上。以她的能耐,是绝对没办法阻止秀俐发表高调的,所以——到底谁可以来救救她!?
    风和日丽、阳光普照,是个游山玩水的好假期,可惜苏聿绘并不这么认为;她心里的天气是打雷闪电,就不知接下来会风停两歇还是狂风暴雨?
    符泓峄在车里兴奋地探头探脑,扭动不停的身体像只不安分的小毛虫,手里还抱着最新流行的数码宝贝变身暴龙兽。
    那是江秀俐送的,那女人根本在骗她!
    什么芭比娃娃?分明是男孩子最爱的玩具机器人,不过那女人还真的贴了她女儿的大头贴在机器人上头,不过不是贴在脸上,而是脚底板。
    符劭刚似乎感觉到她的心思紊乱,轻轻握着她的手。“泓峄,别动来动去,这样很危险。”不过话倒是跟儿子说的。
    “爸爸,我们为什么要去聿绘阿姨家?”聿绘阿姨说她们家有很多小朋友,他都有点迫不及待想跟他们一起玩了,顺便让他们看秀俐阿姨送的超炫暴龙兽。
    “我们去见聿绘阿姨的妈妈。”丑女婿总得见见丈母娘,得过了这最后的关卡,他们才会有未来。
    “聿绘阿姨的妈妈?”大眼溜了溜,符泓峄似懂非懂。“也叫婆婆吗?”
    “叫阿嬷。”这是本省籍的叫法,她们家是这么叫的。
    “喔。”符泓峄好不容易安静了下,过没多久又开始乱动了。“聿绘阿姨,你什么时候可以变成我妈妈?”
    好奇怪,爸爸说要他帮忙,他帮啦!秀俐阿姨叫他演戏,他也演啦!秀俐阿姨还说他演得很棒呢!可是为什么聿绘阿姨还没有“变成”他的妈妈?
    “我……”苏聿绘咬了咬下唇,这一次没能回答他正确答案。
    “就快了。”符劭刚握住她的手用力了下,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就快了是多久?”是一天、两天,还是更久?他无法理解这么抽象的形容。
    “那得看你表现得好不好。”符劭刚自己也没答案,只能想办法搪塞问题多多的儿子。
    “怎样才叫表现好?”又是一个抽象的回答。大人真是麻烦!
    “要有礼貌啊、不能捣蛋呐、大人讲话的时候不能插嘴呀,还有,要跟其他的小朋友好好相处。”一时间他也想不起来该注意哪些事项,不过,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
    “我知道了。”符泓峄点了点头,学着电视广告词说“这是一定要的啦!”
    闻言,符劭刚和苏聿绘都忍不住笑了,也因此冲淡了不少紧张的情绪。
    一路上,一车三人就这么带着忐忑的心情和符泓峄的童言童语,直往苏聿绘位于市郊的老家驶去。
    符劭刚当真带了礼物,不大不小,正好符合江秀俐所谓的“中庸之道”。瞪着那盒蓝色的长方形盒子,苏聿绘心里还犯嘀咕;她分明没“暗示”过他这件事,为什么他会准备得将将好?
    下了车,苏聿绘又吓一大跳,她没料到家里会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所有和苏聿绘同辈的堂、表兄弟姐妹,连同他们的下一代都回来了,整齐划一地排站在门口,像外交部迎接外宾那般隆重,只差没铺上红地毯,看得她冷汗直冒,紧张指数直冲涨停板!
    心虚地看了符劭刚一眼,发现他不卑不亢的自若神态,似乎早习惯了这种阵仗似的,让她浮动的心稍稍获得些喘息的空间,不觉放松下来。
    可一走进大厅,她的神经又变得紧绷;因为老一辈的“家长”全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的长椅上,半个都没漏掉,当然也包
    “乖。”看来符劭刚把他的儿子教得不错嘛!“外面有很多小朋友,你去跟他们玩好不好?”她指了指庭院,已经有些好奇的小萝卜头探头进来看了呢!
    “好啊!”他笑着回答,然后拉了拉方春美的裙子,招了招手要她再低一点,这样他才好跟这个阿嬷讲“悄悄话”。
    “怎么了?”方春美不疑有他,扶着腰骨再弯下身。
    “是不是我跟他们玩,聿绘阿姨就可以当我妈妈了?”他还是比较在意这个答案。
    方春美愣了下,扬起唇角挺起腰,轻轻拍了拍符泓峄的头,不着痕迹地将他往门外推。“去玩吧!”
    第十章
    不过是切盘水果的时间,端着切好的水果拼盘,苏聿绘站在厨房口发愣,着实被眼前的和乐景致给吓得口不能言。
    现在笑得看得见嘴里金牙的那个是谁?平日最重视眼部保养,深怕眼角鱼尾纹跑出来吓人,常绷着一张酷脸,现在却毫不在乎地笑开眼角的那个又是谁?爱吃槟榔的那个、缺了牙的那个,还有那个谁谁谁……他们真的是她的亲人吗?
    她进厨房前还个个端着架子,像一尊尊坐在佛桌上的“佛公”、“不跟狗说笑”的那些人吗?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时空、神经错乱了!
    “做律师嘛‘卖丑’啦,听讲‘真好敛’喔!”听听,这是一开口就以三字经当开场白的人会说的话吗?还有,他的大拇指和中指在那边搓来搓去是什么意思?
    “还好。”喔呵!这人开窍啦?跟平常在她面前显现的自大完全不一样嘛!
    “唉,人家做的是良心事业,帮助那些有麻烦的人嘛!”哟!平常挺会讥讽人的家伙,现在总算说了句人话。
    “应该的。”哎,果然对象不同,应对也不同,典型的“律师嘴、胡累累”。
    “你们都不知道,上回我朋友在外面闯了祸,还是符先生帮忙解决的呢!”是喔,这些人的交友还真广!
    苏聿绘慢慢走进客厅,放下水果盘的同时,浮浮躁躁的心总算落了地。
    符劭刚那家伙是律师嘛,靠嘴巴吃饭的,平时见的又是大场面,不是威严的法官就是狠戾刁钻的罪犯;哪像她,虽然每天接触的人很多,但对象大概都很固定,偶尔一个“不太固定”的角色出现,自己竟就“沦陷”了,可见他的“侵蚀”能力有多骇人!
    她该相信他办得到的,只是……
    “说实在的,你那个囝仔搁真古锥哦。”看吧,重点来了,老古板们一定不会忘了拿泓峄做文章。
    “是大家‘不弃嫌’。”唉?他也会说闽南话?她怎从没注意到?
    “听话又懂事,看来你把他教得不错。”那是我教的!苏聿绘有点闷。
    “我工作忙,聿绘教他比较多。”不居功?还好,否则打掉他大牙!
    “不过话搁说转来,后母可不好做耶……”她就知道!反对声浪是免不了的,之前那幕八成是假象,重重困难还在后头呢!
    “泓峄跟聿绘感情很好,有时看了我都嫉妒。”哦——原来他有“瑜亮情结”,小气鬼!
    “哈哈哈!符先生真爱说笑!”才怪!那男人半点说笑的细胞都没有!
    看着那一“坨”人围着符劭刚说说笑笑,苏聿绘在心里不断加上自己的评论,见他们笑得开怀,她不觉也扯高唇角,慢慢往厅外移动。
    只见泓峄跟婷婷、小铭他们绕着不小的院落满场跑,好像玩得相当愉快;阳光洒落在他们天真亮眼的脸庞之上,苏聿绘真心地笑了。
    果然,孩子跟孩子玩在一起多快乐,她想得没错!
    “聿绘阿姨!”抱着皮球,符泓峄眼尖地发现她站在门边,笑眯眯地跑了过来。
    “泓峄!别把球抱走!”
    “玩、玩玩,哥哥,来玩……”
    “泓峄快啦!快把球传过来,泓峄!”
    符泓峄忙转身把球抛给离他最近的婷婷,小女孩滚着圆润的身躯努力承接,抱着比她头还大的球,开心地笑了,一堆孩子立刻回归战场,无视符泓峄和苏聿绘“情话绵绵”,仿佛一切自然得原该如此。“好玩吗?瞧你玩得满身大汗。”刚切水果碰了水的关系,她的手有点凉;用手抚去泓峄脸上的汗水,她就像一个正牌妈妈一样温柔。
    “嗯!”他拉着衣袖抹抹脸,正巧拭去颊边一块脏污。“好好玩,我交了好多新朋友!”
    “喜欢吗?”孩子的世界比大人单纯太多,纯粹以喜欢来界定。“喜欢呐,我喜欢他们,他们也都好喜欢我。”他笑着童言童语。
    “因为泓峄很乖啊,所以他们才喜欢跟你一起玩。”拍拍他的头,苏聿绘捡起被他丢在门边的暴龙兽。
    “真的吗?那我以后可以常常来吗?”他一脸天真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暗叹口气,今天泓峄的问题,她没有一个答得出来。
    “孩子们,进来吃水果喽!”方春美不知何时踱到他们身边,朝院子大嚷一声,就见孩子们尖叫声四起,争先恐后地往屋里跑。
    那景象真是盛况空前啊!
    “阿嬷。”符泓峄没跟着跑,拉着苏聿绘的手甜甜唤着方春美。
    方春美的视线落在两只交握的手上,眸底浮起淡淡韵笑意。“走,进去吃水果。”
    “拜托你!眼睛别再流汗了行不行?”粉蓝色的小礼服将江秀俐娇小的身段完美展现,全然不似已婚的妈妈。
    “我又不是故意的……”吸着鼻子,拿面纸擦擦鼻尖,还得小心不能擦掉脸上的妆,令苏聿绘深感沮丧。
    “好啦好啦,姑娘我就原谅你头一回上花轿,不跟你计较了!”江秀俐拿起身边的粉刷,随意在苏聿绘脸上刷了两下。
    “这种事能有第二回的吗?”噘起嘴嘟嚷着,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太麻烦了!
    那天,她也搞不清楚他们到底谈得怎么样,只是用过晚饭后,那浩大的亲戚阵营以先前迎接的雄伟之姿,重新将他们三入送出家门。
    然后符劭刚似乎变得更忙了,有时候她也不晓得他在忙些什么;总而言之一句话,一个礼拜之前,她终于知道她会有一场婚礼——不是公证,是一场慎重而体面的婚礼,所有亲朋好友都会参加。
    据说,这是方春美唯一的坚持。
    害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虽然一个礼拜下来,她也累得一塌糊涂,但对母亲的成全她心怀感激。
    “对不起,我说错话,掌嘴。”这种大喜的日子话可不能乱说,万一不小心给它一语成谶,她可就天大的罪过了;江秀俐紧闭着眼,摊平手掌轻轻在颊边拍了两下。“好了。”
    “就这样?”苏聿绘瞪她。
    “不然呢?”她反问,然后两手叉起腰,像支瘦小的茶壶。“我是你的伴娘,你总不能让我顶着两个手掌印出席吧?那多让你丢脸呐!这种事我可做不来。”其实是她丢脸比较多,但她打死都不会说出来。
    “像拍小狗似的,一点诚意都没有。”苏聿绘忍不住取笑她,泪花倒是因此而意外止住。
    “是啊,我没诚意,那红包还我!”一只白嫩的手掌伸到苏聿绘面前,江秀俐厚颜地向新娘要回礼金。
    “等你生儿子就还你。”撇撇唇,苏聿绘几乎哑声失笑。
    “生儿子干嘛?”挑起眉,江秀俐又开始准备“布道”。“我为谁辛苦为谁忙?你难道不知道,儿子生了不会是老娘的,儿子啊,长大了就成了老婆的!”
    “秀俐阿姨,你在说我吗?”符泓峄正好推门而人,天真地答腔。
    “哇咧……”江秀俐翻个白眼,忙捂着嘴不再说了,让苏聿绘笑得一阵花枝乱颤。
    “泓峄,你今天好帅!”纯白的西装搭上白领结,脚上蹬着光亮的白色皮鞋,符泓峄像个小小绅士般吸引人的目光。苏聿绘忍不住赞叹着。
    “你也好漂亮啊!妈妈!”符泓峄比她还兴奋,他终于有妈妈了!
    “噢!你……”眼眶一热,她伸手抱紧泓峄,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爸爸说从今天开始,我就可以叫你妈妈了。”他被抱得几乎喘不过气,可是他好喜欢这样被紧紧抱住的感觉。“可以吗?”
    “嗯、嗯!”她一径儿点头,除了单音,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还有鼻音。
    “好了好了,时间到了,我们出去吧!”江秀俐催促道,眼眶也一样泛红。“泓峄,你今天是花童,要好好拉住妈妈的裙摆,不能让她跌倒知不知道?”
    ygod!上帝原谅我!她不是故意诅咒聿绘跌倒,而是不这么说,人家……会想哭嘛!
    聿绘是新娘,会哭是理所当然,可她是伴娘,哭成大花脸那多丑啊!
    “知道!妈妈,我们走吧。”
    完成重要任务,符泓峄被方春美接到老家去“住几天”,说是要让他们“夫妻俩”好好享受“新婚生活”。
    才怪!明明自己爱死了泓峄,自私地把人家接走了说,真是借口一大堆!被婚礼折腾得几乎累瘫的苏聿绘在被睡神取走神智之前,不断在心里嘀咕着。
    “符太太?你睡着了吗?符太太。”
    谁?谁在叫我?嘻嘻,没错,我现在是符太太了……
    “这么早就睡太幸福了吧?幸福的太太。”
    是啊,我是“姓符的”的太太,统称“姓符的太太”……
    “快起来,老公要给你幸福喽!”
    干嘛给我“姓符”?我现在就姓符啦,夫姓一个就够多了,再多也没用啦……
    苏聿绘睡得昏昏沉沉,但身体却莫名地一阵酥痒,好像什么东西搔过似地难受;她嘤咛了声,不觉蠕动了下,然后——
    她快窒息了!
    惊愕地瞠大眼球,倏地一双带笑的放大眼瞳映人她的瞳眸,她眨了眨眼,总算认清了扰人清梦的罪魁元凶。
    她挣扎地抬起手,用力捶向他的肩,终于迫使他退后半寸。
    “干嘛打我?”符劭刚揉着肩,被揍得莫名其妙。
    “你才在干嘛咧!”她半坐起来用力地呼吸、吐气,把胸腔里的空气快速补满。“你差点害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感觉像快被淹死那般恐怖!
    “害死?”他的眼神有丝茫然。“哪有?”
    “哪没有?人家刚才都没办法呼吸了!”讨厌!吻就吻嘛,干嘛像章鱼的吸盘一样黏着人家嘴不放?讨厌!
    见她红着脸,满是娇嗔的神态,他后知后觉地明了她的意思,傻傻地笑了。
    “我哪舍得把你害死?”伸手抱紧她,甜言蜜语说得令她心花朵朵开,可下一瞬间,这大猪头就将她打入阿鼻地狱——
    “我还没来得及为你投保高额寿险呢!”
    哇哩咧……气死人了!
    “少自以为幽默。”睨了他一眼,有看到另一个江秀俐的错觉。
    “你知道我是开玩笑的?”他好开心,因为死党们说玩笑话可以增进生活情趣,他正努力练习中,看来效果还不赖。
    “白痴!”她忍笑骂了句,将他推离一臂之遥。
    “嗄?”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呈呆滞状态。
    “嗄你的大头啦!”她翻身拉上被褥?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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