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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指确实没错,沈傲要抗金,迟早会与怀州的利益相冲突,而怀州的领袖自然而然就是那李邦彦,沈傲想不到,在这朝局之中,还有地方的利益之争。
    沈傲现在无疑已经是泉州利益的代表,泉州代表着海贸,而怀州依靠的是丝绸之路,是陆路的商贸,现在看上去似乎不会有矛盾,可是迟早会爆发出来。
    沈傲心下一凛,更何况,金人最缺乏就是铁器,怀州商贾这般做,便是通敌卖国也是轻了。
    蔡京晒然一笑,道“老夫曾几何时,也和平西王一样,只是受了挫折,意气风发过了,心思也就淡了。平西王,蔡家死的人太多,老夫若是恳求你,你愿意为老夫完成最后一桩心愿吗?”
    沈傲道“太师的心意,本王明白,蔡家还有个叫蔡淑的并没有什么罪状,他不会死。”
    不会死三个字,已经是沈傲的承诺,蔡家已经完了,彻底地土崩瓦解,虽说还有人只是刺配并不是死罪,可是蔡京得罪的人太多,天下人得而诛之,只要蔡京一死,蔡家上下绝不会再有活路。
    那个叫蔡淑的,虽然没有牵连,可是沈傲若是不点这个头,到时候也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蔡京微笑起来,紧紧抓住沈傲的手,道“平西王大恩大德,老夫生受。”
    这是一个几近油尽灯枯的老人,这时候反而没有了仇恨,没有了计较,其实沈傲和他都明白,这个游戏沈傲若是败了,下场也是一样。愿赌服输,这就是游戏的规则。
    沈傲这厮豁然而起,仿佛是松了口气,道“太师好生养病吧,本王告辞。”
    说罢从厢房里出来,接着便听到一个人惊叫道“老太爷……老太爷……”
    满府放声大哭,那呜呜的哭声,是蔡京最后的挽歌。沈傲倒是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死了的蔡京,才是好的蔡京,不过他临死之前的话,却足够他受用。李邦彦这个人不简单,看来是不能轻视了。
    还有一个郑贵妃,再加上怀州的商贾,这几股力量合在一起,却是不容小觑。
    不过沈傲现在要做的,是把自己的应得的东西取回来。所以这时候也顾忌不上这个,想到病危中的李乾顺,沈傲的眉头皱得更深。
    这时天已经放晴,沈傲坐着马车回到府邸,迎面恰好看到了陈济与唐严一起出来,不知是要去哪里。
    见了沈傲,陈济哈哈一笑道“沈傲来得好,走,你家泰山请客吃酒。”
    沈傲淡淡一笑,道“李乾顺病危,蔡京死了。”
    唐严和陈济都呆了一下,陈济突然苦笑道“死了倒也清净。”随即又凝重起来“莫不是现在就要准备去西夏?”
    沈傲颌首点头道“明日启程,时间耽搁不起了。”
    唐严道“沈傲,会不会有危险?这西夏不比大宋……”
    陈济却是打断道“去,要去,西夏是沈家的,君王死社稷,沈傲这个议政王,岂能坐看西夏糜烂?只是这一次去,多加小心,老夫送你一句话,刚极易折 柔则不寿,唯有刚柔并济,以雷霆之威,辅之以礼仪,方能长存。”
    沈傲行礼道“学生铭记。”
    陈济哈哈一笑道“记住了就好,走,仍旧去喝酒,只当为你送行吧,你家泰山刚刚领来的薪俸,再不给他花掉,只怕过几日又没了。”
    唐严却没陈济的洒脱,一直皱着眉,对沈傲入夏的事忧心重重。
    第657章 彻查
    龙兴府的诡异气氛,让宋夏边境霎时如受惊的山猫一样敏感起来。一个个斥候放出去打探,大多都是空手而回,原先轻松的气氛,又骤然变得紧张。
    童贯此时也是头痛,旨意已经发过来,边军一切听平西王调度,可是他的担子却是不轻,平西王多半是要冒险入西夏了,没出事倒也罢了,可是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监军难辞其咎。
    如何护佑平西王周全又是个难题,一方面,大军是万万不能过境的,一旦过境,没事都会闹出事来,可是随平西王出关的扈从若是少了,又怕不能以防不测,多了,又说不过去。左右都是为难,所以童贯真是辗转难眠。
    这种事,做得好了,没有功劳,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和平西王抢功劳。可是办砸了就是死罪,这一点,童贯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且西夏那边,似乎也开始不安分了,许多蛛丝马迹都可以证明,隐隐之间,竟有几分备战的气氛。
    莫不是有人要阻挠沈傲去龙兴府?
    这个猜测不是不可能,大宋这边知道了李乾顺的病情,西夏那边也瞒不住,一旦有人居心不轨,在半途劫杀沈傲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童贯更加不安,放出更多的斥候,可是得来的消息都是语焉不详,有的说横山五族那边近来派出了许多信使,甚至还有人悄悄与龙兴府联络,似乎有大举动。有的说龙兴府已有诏令出来,勒令各部不得随意变更驻地,否则以谋反论处。
    童贯意识到,这是西夏内部的交锋,王党和国族围绕着这平西王已经勾心斗角,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引子。
    过了几天,沈傲的书信送过来,童贯看了信,信中只是交代边军这边准备好粮草就地供应,另方面交代童贯不可轻举妄动。掐了掐日子,沈傲是五日前出京的,若是马程快一些,只怕再过几日就能到了。
    童贯拿着信,不由淡淡苦笑 “平西王火中取栗,他倒是说得轻松,可真是教杂家为难了。”
    正在这时候,那送信的校尉又拿出一封密信出来,道“王爷说,这封信童相公看了之后立即焚毁掉。”
    童贯心中一时凛然,单看这口气,想必这信也是不简单,他接过信,撕了封泥,打开一看,只见上头写道“彻查怀州商贾,违禁之物,不得出关。”
    童贯吸了口气,立即叫人拿了油灯过来,把信烧了,随即对来人道“回去告诉王爷,杂家知道了。”
    待送信的人走了,童贯的脸上变得阴晴不定起来,愣愣地坐了一会,这怀州商贾是什么,他当然知道,大宋北部的几处边镇关口,都是怀州商人的重要商道,历来与边将都有瓜葛,边将这边,对这些人的货物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有一些看查禁的,可是每到这个时候,总有人来说情。一开始只是一些路府的官员,若是吃了闭门羹,他们也绝不说什么重话,可是接下来就是一些兵部、户部的主簿之类了,这些人和边关这边多少有点往来,所以多少要卖些面子,最后查禁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这些怀州商人倒也识趣,只要肯放行,也舍得出钱来打通关节,背后若隐若现着一个庞大的力量,却从来不拿大,因此,但凡是怀州来的货物,边镇关隘这边一向是给予方便的。
    一般人只当是寻常的官商勾结,可是童贯是什么人?他虽然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年有些怀州来的商人送上的礼物,他也接受。可是隐隐感觉,怀州商贾的背后,绝不简单。甚至可能三省之中也有他们的人,甚至是宫里说不定也有一份。
    童贯虽是个太监,可是常年在外,先是在苏杭,后又是来了这里,因此对宫中其实并不熟悉,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给这些商贾张目。不过他一向圆滑,不该管的东西,绝对不管。
    而且近来怀州商人出入关口的频率越来越频繁,甚至已经有些明目张胆了,也曾引起过童贯的注意,派出去的斥候,甚至还听说西夏这边还好,契丹那边更不像话,许多契丹人的武器都是大宋工部这边监制的,甚至还有流言,说是连金人都和一伙人做生意。
    这些人厉害之处,打通大宋的边关倒也罢了,居然连契丹的边关都能出入无人之境一样,这就让人不可小觑了。
    眼下沈傲突然送了这封信来,又是怀州商人的事,童贯迟疑了一下,一时倒也是不知道该查还是不查。不查便是得罪平西王,查了,谁知道会牵连出什么来?
    童贯苦笑一声,足足喝了四盏茶,才叫来了个人道“去,把杨怡叫来。”
    杨怡是童贯的干儿子,倒也没什么避讳,大剌剌地走进来,道“干爹。”
    童贯阴沉着脸问道“杂家问你,你和怀州那边有什么牵连?”
    杨怡见童贯面色不善,立即道“干爹怎么知道?”
    童贯冷笑道“你掌着互市,怀州那边就不会给你好处?说,说清楚,说清楚了杂家才能保全你。”
    杨怡对童贯敬若神明,他是童贯一手养大和提拔起来的,见童贯说得这般严重,也就全部抖落出来“牵连其实也不多,那些怀州人做的生意其实整个边镇都知道,他们每日出一批货去,都会推举个人来封些钱来,干爹,儿子绝不敢藏私的,这些钱每笔帐都是数目清楚,边镇的这些人都是按时送去的。”
    童贯冷着脸道“你啊你……”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其实这事,他早就默许,只是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一身马蚤,却也无可指责,只好道“从此以后,不要和他们有什么瓜葛了,去,从即日起,所有进出关隘的货物,都要严查,若是查出来什么……”童贯冷冷一笑“把人都拿了,杀一批,以儆效尤。”
    杨怡小心翼翼地道“杀了会不会不妥当……儿子听说,这些人也不简单,再者说了,这些人平时给了这么多好处,现在突然翻脸,会不会太不近人情了些?”
    童贯大骂道“不知死的东西,他们不简单,再不简单,难道会有平西王不简单?平西王要彻查他们,咱们不杀一批,如何表明与平西王同仇敌忾的立场?到时候那沈愣……”童贯呆了一下,立即改口“那平西王若是真要追究起来,他们怀州的狗东西死绝了,咱们也要搭进去。”
    杨怡听到平西王三个字,再也不说什么了,脸色骇然地道“儿子这就去做,这些人越来越没王法了,不杀他们,真当咱们边镇的弟兄收了他们一些小钱就可以肆无忌惮。”
    童贯却是喝住他,道“回来。”
    杨怡道“干爹还有什么吩咐?”
    童贯慢吞吞地道“平西王要彻查的事,谁也不许说,先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杨怡颌首点头,飞快地去了。
    童贯叹了口气,喝了口茶,才平复了心情,杀了这批怀州商人,也算是他纳了投名状,不过其实投名状早已纳了,童虎都在沈傲手上了,自家若是再蛇鼠两端,难道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
    边镇这边的关隘不少,如这熙河便是出入西夏最快捷的通道之一,从这里到西夏龙州府一直走脚程若是快些,也不过一两日功夫。而且这条商道因为是两国的重要场所,到处都有游骑,所以这条商路最是安全,绝不用害怕会有乱匪出没。
    这半年,宋夏关系骤然暖起来,于是出关的商队倒也不少,不过和从不远处一处大仓库里出来的一只商队比起来,实在黯然了许多。
    这支商队足有上百头牲畜,骡子、骆驼、老马都有,还有几十个穿着劲衣的彪形汉子打头,后头的车夫、脚夫有一百多个,车上托载的货物都用黑油毡子紧紧盖住。带队的是个主事模样的人,骑在马上却也是神气无比,几声呼喝,嗓门很是颐然气指。
    到了出关的关口这边,门洞这边的边军已经开始盘查了,那主事落了马等着前头的人先出去,立即有个小厮模样的人好奇地道“五主事,这出关的是一天比一天多了,据说是京畿北路那边也来了不少商人。”
    五主事冷笑一声,道“你懂个什么,自从这里开了关,咱们老爷的生意才越发不如意,若是往年,一斤细盐送到龙兴府能卖七八贯银子,在那里细盐比引子还值钱,可是今年你看看,要不是那平西王弄出个什么议和,这好处怎么会全部给这些狗东西都吃了。”
    小厮笑嘻嘻地道“反正老爷也不靠这东西生发,别人只能运些绸缎、盐巴,可是我们……”
    五主事大喝道“不要胡说,小心打断你的狗腿。”
    小厮立即噤声,再不敢说什么了。
    前头的商队都出了关,五主事才姗姗来迟地带着人到了关口这边,一见到守门的一个虞侯,便笑容满脸地道“邓虞侯,多多关照。”接着朝后头的伙计招招手,示意他们先过去,自己先和这虞侯说说话。
    谁知这邓虞侯的脸色板得比谁都难看,冷冷地道“且慢!”
    五主事脸上仍是带着笑容,守关隘的都是粗汉,脾气都难伺候倒是真的,不过他不想惹什么麻烦,还是按着老规矩,从袖子里取了一张钱引,对这邓虞侯道“兄弟们辛苦,喝茶,喝茶……”
    这虞侯却是用粗壮的手将五主事的钱打开,恶声恶气地道“谁稀罕你的屁钱,边镇的规矩,但凡出入关隘的,都要搜检,以防有宵小携带禁物出关,这个规矩,你懂不懂?”他大喝一声,道“来,搜!”
    五主事脸色骤变,从前好好的,怎么今日突然说翻脸就翻脸?心里不由冷笑,大骂了一句不识抬举的东西。
    几十个边军二话不说,立即将门洞拦住,不许车队出去,接着有人不客气地掀开黑油毡布,哗啦啦的一声,光天化日之下,有个边兵大叫道“大人,快看。”
    那邓虞侯跨刀过去,被掀开来的一角,却是一只只黝黑的铁器。
    “马掌!”
    不管是西夏、契丹、女真,都盛产良马,可是马掌这东西,却是大宋制出来的最轻快。契丹和西夏国也不是没有作坊制造这个,只是不管是精度还是工艺都差了大宋不少,因此一副好的马掌在大宋或许并不值什么钱,可是运到了西夏就是数倍的利润,若是要能运到女真那边,价值便可哄抬到十倍以上。
    众所周知,马蹄铁这东西对战马的马蹄有很大的保护作用,一副好的马蹄铁更能平添战马不少战力,这东西大宋一直不许流出,严禁商贩运出去牟利,可是这上百辆车子一个个掀开,却发现都是这用草纸包裹了的东西,足足数千。
    邓虞侯瞳孔一收缩,冷笑一声道“来,全部拿下!”
    第658章 祸国
    数千只马掌,放在任何时候都是轰动的事,当日数千边军立即行动起来,一下子功夫,竟是捣毁了七八个货栈,这些货栈都有怀州背景,竟是一下子查抄出不少违禁之物。
    甚至是大宋最新的火炮,都缴出了三尊。
    这么大的案子,自然是耸人听闻,连边军这边都觉得事情太大,于是连夜拿人,捉了七八个商贾和主事。
    熙河的一处大宅院,这是一座典型的西北砖楼,前头是磨砖对缝的灰色砖墙簇拥着悬山式的门楼,房脊的两端高耸着造型简洁的鸱吻。椽头之上,整齐地镶着一排三角形的“滴水”。檐下,便是漆成暗红色的大门。厚重的门扇上,镶着一对碗口大小的黄铜门钹,垂着门环。门扇的中心部位,是一副双钩镌刻的金漆对联“随珠和壁,明月清风!”。门楣上伸出两个六角形的门簪,各嵌着一个字“博!”、“雅”。大门两侧,是一对石鼓,高高的门槛,连着五级青石台阶。
    这座大门,通常是紧闭着的,主人回家,或是有客来访,叩动门环,便有门房从南房中闻声出来开门相迎。
    穿过大门的门洞,迎门便是一道影壁,瓦顶、砖基,四周装饰着砖雕,中心一面粉墙,无字无画,像一片清澈的月光。影壁的底部,一丛盘根错节的古藤,虬龙般屈结而上,攀着几茎竹竿,缠绕着繁茂的枝干,绿叶如盖,葴蕤可连接地面,每逢春夏,紫花怒放,垂下万串珠宝。
    平时这座大宅子少有人住着,只有十几个小厮进出,可是今日,中门打开,一身贵气的主人却是恰好来了,随来的还有个账房模样的主事,进了门,穿过一道牌坊和影壁,二人一前一后便到了外厅,小厮端来茶盏,他们抿抿茶,随即挥挥手,将小厮打发出去。
    主人是个三十多岁的英俊中年,尤其是一瞥山羊胡子打理的叫人看的很是舒服。他抿着茶,脸色却是差极了,将茶盏放下的时候,气冲冲地道“到底拿了几个人?之前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个童贯当真以为这边镇是他家的?”
    那主事道“侯爷息怒,眼下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怎么的,边军说翻脸就翻脸,咱们的人去找了那个杨怡,那杨怡闭门不见。这家伙吃了咱们这么多好处,现在说翻脸便翻了脸。现在各处关隘都在严查咱们的货物,又拿了这么多人,耽误一天,横山五族和金国那边的人收不到货,到时候再打通关节,只怕就不容易了。”
    被主事称作侯爷的人冷笑一声,道“所以不能耽误。”
    主事道“侯爷要不要给那童贯递个条子?”
    侯爷摇头道“不必,童贯既然查禁,肯定是嫌咱们给的好处少了,咱们的钱也不能白给出去,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过几日平西王不是要来吗?平西王这人最爱钱引,你现在去筹措八十万贯的钱引出来,本侯到时候亲自去拜会他,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去收拾那个童贯。”
    主事担忧地道“平西王此人喜怒无常……”
    侯爷道“这个本侯也知道,不过这种小事就要李大人和成国公出面,岂不是教人小瞧了?你去办吧,平西王算什么东西?莫看他现在风光得意,出了边关,就是咱们怀州人的天下。”他说出这副话来,倒是气度不减,顾盼之间,已是踌躇满志。
    平西王确实要来了,原本童贯这边是要杀几个人震慑一下,可是当听到查抄出三尊火炮的时候却反而不敢动手了。那火炮,明显是工部那边流出来的,这么大的事,天知道有什么人参与?不如先把人扣留着,反正沈傲转眼就到,听吩咐就是。
    不过沈傲的吩咐却不能落下,许多的事都要张罗,比如供应校尉和马军司的粮草都要从各部边军那边先挤出来挪用一下,还有接待的事宜也要谨慎一些,不要出了差错。整个边镇都忙活起来,从汴京往熙河的必由之路上,各处的军堡都要知会。
    虽说平西王来信说不要铺张,可是不铺张又不行,凡事自然谨慎些才好。
    又过了四日,节气变得很大,前几日还是冷风嗖嗖,现在又是烈日炎炎了,好在近来没吹起什么大风,否则这里的大风扬起的尘埃,肯定要让行路的人吃尽苦头不可。
    沈傲转眼已经到了,随他同来的,不过是五百个校尉,至于还有一万多校尉和马军司的禁卫,还是落在后头。
    毕竟时间不等人,若是带着军马,只怕没有一个月也到不了这里,等沈傲的骑队出现在边镇的时候,一处处的军堡立即派人报过来,童贯掐好了时间,在当日正午的时候带着将佐们出城,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远处尘烟滚滚,轰隆隆的五百铁骑拥簇着沈傲飞驰而来。
    童贯打马过去,将沈傲迎入城去,来不及寒暄,童贯挥退左右,低声对沈傲道“王爷,查处了一些东西。”
    沈傲漫不经心地道“什么东西?”
    童贯眼眸闪过一丝厉色“火炮!”
    绕是沈傲再如何镇定,听到这两个字也着实吓了一跳,火炮这东西不比弓弩、马掌,原以为这些怀州人贩运些弓弩马掌就是了,谁知连火炮都敢卖。更何况火炮的制造只有京师的南北作坊才能制造,这南北作坊里头不但有宫里的太监监造,还有工部、枢密院的人,也就是说,要想将火炮挪出来,要掩人耳目却是不能的,除非这些怀州人有打通枢密院、内宫、工部的能量。内宫那边,沈傲深信杨戬不会做出这种事,可是宫里虽说是杨戬坐大,可是下头的派系也是多如牛毛,杨戬也兼顾不上也说得通。
    工部倒也罢了,这枢密院居然也有人参与就叫沈傲吃惊了一下,在大宋,门下省被人称作政府,而枢密院则是称作军府,掌握军机疏密,与门下省平起平坐,别看平时枢密院从来不参与政务,大多数时候可有可无,可是能力却是不小。
    沈傲原本只是想叫童贯踢一脚,把李邦彦引出来,谁知引出来了这个。
    沈傲冷笑一声道“胆大包天!”
    童贯道“那些人也拷问过了,火炮不是卖给西夏的。”
    沈傲脸色更冷,道“你是说,他们只是取道西夏,卖去给金国?”
    童贯颌首点头,道“西夏那边也有他们的人,商队只要出了关就可以畅通无阻,眼下金国频繁攻辽,辽国人仗着关隘据守,似火炮这样的攻城利器,金人最是舍得出银子,据说一门火炮,造作出来也不过数百贯银钱,可是送到进金国那边,价值至少也是百倍之上,金人有的是银子,缺的就是这个。”
    沈傲倒吸了口凉气,心里想,这东西可比贩毒的利润大。三门火炮,就能赚来几十万万贯,也难怪这些人铤而走险。
    童贯继续道“其实这些火炮对怀州人还算不得什么,毕竟利润再高,可是也运不出去几尊。杂家估摸着,他们运这些火炮过去,是向金国人输诚,借以交好女真人。毕竟女真那边,各国都是防范的,各项东西都是紧缺,就是不缺银子,若是把那边的关节也都打通了,这里头有多少好处就不必说了。”
    沈傲细细一琢磨,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低声对童贯道“怀州那边有什么动静?”
    童贯笑道“边镇这边,倒有一个知府给他们来求情,杂家叫人挡了,估摸着再过些时日,京师那边就该下条子了。”
    沈傲淡淡一笑道“让他们下吧,抓到的这些人,全部宰了,看他们怎么下,童公公,这些人是你来杀还是本王来杀?”他跃跃欲试地按住腰间的尚方宝剑,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童贯。
    沈傲要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现在就看童贯怎么做,童贯若是肯亲自动手,那么说明此人以后可以完全信任。
    童贯呵呵一笑,漫不经心地道“王爷金贵之躯,杀这些猪狗岂不污了手,杂家这就把他们拖去菜市口,全部斩了。这熙河好歹也是杂家的地方,是该做些事情给那些吃了猪油蒙了心的人看看了。”
    童贯的语气没有丝毫的迟疑,沈傲不由欣赏地看了他一眼,这老狐狸倒是很会来事,人一杀,两个人就坐在一条船上荣辱与共了。此前对童贯,沈傲还颇有厌恶,后来到了边镇走了一遭,渐渐地瞧上了他几眼,如今对他只剩下欣赏了。
    沈傲道“这件事就交给童公公了,至于其他的事,本王现在也抽不开身来,明日就要出关,等本王什么时候回来,再一个个收拾他们。”他咬了咬牙,又道“这件事涉及到谁身上,本王就杀他全家。”
    沈傲这句话可不是虚妄之词,若是马掌什么的最多杀鸡儆猴一下,可是挨到了火炮,那就完全没有任何余地了。火炮到了金人手里,所产生的影响实在太大,对大宋的危害可想而知。说得难听一些,有朝一日若是金人灭了契丹南下,整个大宋血流成河、伏尸万里,这些商贾和他们背后的人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这时候沈傲庆幸地想,还好蔡京提点了一下,否则自己一个疏忽,天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只怕这历史的车轮,也不一定能够改变。
    第659章 钱留下
    童贯告辞出去,前头有人过来,道“王爷,宜阳侯求见。”
    沈傲一时想不起这个人,只是那宜阳侯不老老实实地呆在京师,跑这里来做什么?
    沈傲他沉默了一下,道“请他进来。”
    来人是个比沈傲年长些的青年,一身得体的衣衫,抱着一个木箱子,脸上带着笑容,远远地过来便抱拳行礼,道“小侯见过王爷。”
    沈傲请他坐下,一边抱着茶盏,一边慢吞吞地道“宜阳侯看着有些面生,高姓大名可以见告吗?”
    汴京城里的公侯,和沈傲这厮打交道的不少,这宜阳侯还真是没见过,也不知是开国侯还是外戚,沈傲心里琢磨,这宜阳侯莫非也和怀州有什么关系?
    宜阳侯淡淡笑道“鄙人彭辉,久仰王爷大名,一直寻不到亲近的机会,这一趟来了熙河,想不到竟是撞见。”
    彭辉……沈傲大致知道了,这姓彭的也算是开国侯,据说先祖在太宗时期还追谥过郡王,不过家中早已没落,算不得什么大贵的人家。
    沈傲淡淡一笑,道“宜阳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说吧,什么事?”
    彭辉笑道“只是送些薄礼,请王爷笑纳。”顿了一下,又道“八十万贯钱引,王爷若是嫌少……”
    沈傲听到八十万三个字,整个人就打起了精神,这年头赚钱不容易,这笔钱当真不算少了。随即呵呵笑道“宜阳侯太客气,这么多钱,本王岂能收受?”目光却直勾勾地落在宜阳侯抱着的箱子上。
    彭辉呵呵一笑道“王爷不必客气。”说着,将箱子放在几案上,自顾自地坐下,端起茶盏道“其实这一趟,小侯确实有一件事请王爷搭把手,王爷是清贵人,和小侯不一样,小侯的朋友在边镇这边做了点小生意,哈哈,糊口而已,谁知却被边军这边拿了,那童贯一向不开窍,王爷是知道的,不过那童贯也算不得什么,阉人而已,边镇这边说话算数的还不是王爷?王爷若是能站出来说一句话,小侯感激不尽,将来还有孝敬。”
    一次就是八十万贯,够阔绰沈傲这么多生意,一年只怕也赚不到这个盈余,由此可见这宜阳侯的暴利有多少。不过话说回来,这八十万贯只是送给沈傲的,若是沈傲肯站出来说话,往后边关上的孝敬都可以裁撤掉,几年下来,却是不亏。
    沈傲淡淡一笑,道“侯爷的朋友都是什么人?能不能给本王说说看。”
    彭辉道“王爷向那童贯一问便知。”他心里想,这沈傲一向视财如命,在鸿胪寺是如此,在泉州也是如此。据说在泉州那边,沈傲还弄出了个善堂来,明里是说做善事,可是这些钱到底怎么操作,还不是他平西王一句话的事?今日狠心拿出这么一大笔钱,他也是没有办法,这一趟出关的东西实在干系太大,那三尊炮费了不知多少心思才弄出来的,涉及到将来和金人的交道,若是顺顺利利,自然是一本万利,若是不顺利,还不知要靡费多少去打通关节。
    沈傲淡淡地道“你说的,可是前几日抓的一批怀商?”
    彭辉故作惊讶地道“原来王爷也知道?”
    沈傲笑道“他们胆子这么大,本王岂有不知?”
    彭辉倒是镇定自若,从容一笑道“正因为事太大,所以才求告到王爷这里来,以王爷的本事自然是举手之劳。”
    沈傲站起来,在厅中踱步了几下,才道“火炮,你们是怎么弄出来的?”
    彭辉呆了一下,随即干笑道“王爷恕罪,这等事小侯不能说的,王爷只要知道,这里头的干系很大就是。”
    沈傲抿了抿嘴,笑了笑,走到彭辉边上几案边,一把揭开锦盒,盒中密密麻麻一沓沓钱引露出来,虽没有金银那样夺目,却仍是散发着一股摄人心魄的诱人气息。
    沈傲将锦盒的盒盖盖上,用指节敲了敲盒子,慢吞吞地道“这东西,本王要了。”
    彭辉大喜过望。
    沈傲继续道“不过至于你和你的朋友……”他冷冷一笑,随即扬手一巴掌打在彭辉脸上。
    “啪!”清脆利落。
    彭辉先是一呆,随即腮帮子感受到火辣辣的疼痛,捂着腮帮道“王爷……你……你……”
    沈傲将手缩回去,负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回去告诉你背后的那些人,这批人,一个都别想活。至于这边镇的关口,你们也别再来了,要玩,小心把自家的命搭上,你们玩不起!”
    沈傲冷冷地看着彭辉,最后才是冷然地吐出一个字“滚!”
    彭辉捂着腮帮,想去抱那锦盒,谁知锦盒却被沈傲一手按在桌上,要走,又不甘心,这时候他也撕破了脸,道“沈傲,你可知道小侯身后的是谁?”
    沈傲淡淡一笑,道“你可知道本王身后的是谁?”
    彭辉呆了一下,问道“是谁?”
    沈傲按住尚方宝剑,道“天子!”
    彭辉吞了口吐沫,那从容的气势变得失措,只好道“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封关到什么时候!”说罢,捂着脸逃之夭夭。
    沈傲将锦盒拿起来,让人将韩世忠叫来为他藏好,笑嘻嘻地对韩世忠道“收好了,这是本王的私房钱。”
    韩世忠苦笑道“王爷,既然不与他们为伍,又为什么要他们的臭钱?”
    沈傲板着脸道“和不和他们为伍是一回事,可是钱没有臭的,本王为何不要?早点歇了吧,明日还要出关。”接着打了个哈哈,扬长而去。
    韩世忠摇了摇头,苦涩地抱着这锦盒,却也是乖乖回去歇了。
    第二日清早,已有边军押着一干怀州来的商人到了菜市口,在许多人的注目之下手起刀落。边军这边杀人和衙门不一样,没有这么多规矩,天高皇帝远,宰了也就是,说不定这些头颅割下来,还可以拿去报功。
    消息传到沈傲这边,沈傲只是淡淡一笑,对童贯那边过来报信的人道“告诉童公公,这只是开始,从此以后,但凡还有人敢带这些东西出关的,都按这个处置。让他不必怕,天塌下来也有本王顶着。”
    接着便是收拾行装,带着五百校尉飞骑出关,向着草原的深处赶去。
    三十多个怀商和主事全部砍了脑袋,那大宅子里,一个人匆匆地把信息报到彭辉这边,彭辉冷笑道“沈傲真以为这大宋是他一人说的算?不识抬举的狗东西。”
    一个主事小心地给他端了茶来,笑呵呵地道“侯爷息怒,说不准彻查的事就是那平西王授意童贯去做的也不一定,那平西王既然要和咱们为难,咱们大不了走契丹那条路就是。”
    彭辉摇头道“现在货物都压在边军这边,这至关紧要的东西不送过去,女真人会给咱们好脸色吗?其他的都好说,最怕的就是这个。”
    主事道“实在不行,不如给京师去信吧。”
    彭辉摇头,冷笑道“不成,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岂不是教人笑话?你叫个人运几车东西出去。”
    主事吓得脸都白了,苦着脸道“侯爷,眼下风声这么紧,带货出去岂不是送死吗?”
    彭辉恶声道“本侯又没叫你带禁物出去,就运些寻常的丝绸和盐巴就是,你出了关,去横山那边,眼下不是西夏国主驾崩在即吗?这平西王早被西夏国族嫉恨了,横山五族那边肯定会有动静,在关外咱们还有一批货,就送给他们,除掉沈傲,一个小小的童贯也就不在话下了,童贯也就是在边镇这边能作威作福一下,到了京师,他屁都不是。”
    主事听了,略带迟疑道“这事儿要不要和公爷他们商议一下?”
    彭辉摇摇头道“不必,我自有主张。”
    主事只好点头道“小人这就去做,只是眼下的生意怎么办?”
    彭辉气呼呼地道“还能怎么办?只能想办法往契丹那边走,火炮的事,再等等吧,叫个人去女真那边,告诉那边的朋友,就说我们这里遇到了一些麻烦,请他们担待一下。”
    ……
    故地重游,边关之外已经是另一番气象,从前还是一片荒芜,现在沿途放眼过去却是一路的商人,更远处,还可以看到西夏的牧民赶着牛羊出来,一些宋人也在一些商队的必由之路上设立了茶棚,专供商旅喝茶解乏。
    虽然只是小小的变化,可是在沈傲看来,却只是改变的开始,宋夏边境的肥沃土地足有千里之多,因为战争而荒废,若是能彻底解决西夏,那么这里的变化会一直持续一下。
    五百骑队日夜不歇,只是中途扎营休整了两个时辰便继续前进,打头的仍是童虎,童虎已不是第一次出关,这一次却最是轻松,彪悍地骑着马,带着七八个人在前策马开路,若是遇到了茶棚,他们便先下马在茶棚中歇一歇,等后队过来。
    沿途上,偶尔也会撞见一些西夏商人,西夏商人听说是平西王的队伍,竟是拦住路要来见礼。这些西夏商人汉人居多,没有沈傲就没有这来之不易的边贸,自然对沈傲感激不尽。再者明眼人都知道,沈傲早晚要掌握西夏国军政,大家都是汉人,心里便透着几分亲近。
    眼看就要到龙州,前头一队商队出来时却是拦住童虎的队伍,说是要面见平西王。这几个商人都是一脸的焦灼,想来有什么事要?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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