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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的表情,一把抓住了老者的手臂,“番人出兵入寇了!快把情报传回去!就在我胸前的暗囊中!把它带回影殿!快走!蛩浩被放出来了,不要等它回来!”
    一句话说话,那人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脸上的表情停留在了吐出最后一字的一刻,而眼中的神采却黯淡了下去。
    老者叹了口气,在那人的胸前搜寻了半天,终于找出一个红漆木盒子。老者将那已经彻底冰冷的尸体放回到地上,又闭眼沉思了片刻,双手有节奏地在那木盒子上敲击了起来。
    老者不停变化着敲击的节奏,并尝试着不同的组合。等试到第八组的时候,那木盒子发出咔哒一声突然弹开,老者紧绷的脸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这小木盒子虽然不起眼,但却是影殿耳目司特制的宝物,除非用特别的手法开启,否则就会触发里面的机关,或者毁灭里面保存的东西,或者射出里面封存的暗器或者毒液。这样的宝盒一向只用来存放最为关键重要的东西,仅仅一个盒子的成本就高达数百金。
    “这么多年了,密码还是没改啊。”老者微微笑了笑,从木盒子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琉璃球来。球内似乎封存着一团彩色的烟雾,在夕阳的映照下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来。
    随手将那已经报废的木盒扔到一旁,老者将那琉璃球揣入自己的怀中,然后摇着轮椅继续向前。
    不多时,他已经来到了战场的核心地带。一圈直径数丈的焦黑土地标示着这里曾经被高温热浪灼烧。地上还有马车和铁笼的残骸,只是地面上的尸骸已经找不到一个完整的。
    老者继续向前,终于在另一具尸体面前停了下来。
    这尸体穿着一身普通武士服,背心处却有一个二指粗细的血洞。只是他全身都没有长出白毛,而那血洞也并没有凝结,伤口处还能看到半凝固状态的血浆在不安分地旋转跳动,好像在一小口血红色的温泉!
    老者俯下身,用手指轻轻点向那背后的伤口处。但是手指刚刚接近,那洞里的血浆却突然跳了起来,凝聚成一个蛇头的模样,往老者的手指上狠狠地咬去!
    “呵呵,不安分的小家伙啊。”老者仿佛预先就知道那伤口处的诡异变化一般,手指向后一缩,正好躲过了那蛇头的攻击,“你要是这么厉害,怎么不敢和那蛩浩斗一斗?”那血化的小蛇似乎能听懂老者的话,顿时没了精神,又缩回到那具身躯之内。
    老者抬起头,望向西边。夕阳闪耀,黄沙如血。而在那重重山后,隐隐显出了一团黑云的踪迹。
    风呜咽着越来越急,空气中带出了一股血腥的味道,沙砾迷了老者昏黄的眼。而那黑云似乎比风的速度更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向这里飞快地接近着,它的身躯也显得越来越庞大。
    “咳咳,这就是命啊。在山里藏了一辈子,还是逃不了替影殿卖掉老命。”老者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将怀中的那个琉璃球放入严羽的怀中,又掏出一张纸签来,用指甲在上面写了几行字,将它也和那琉璃球放到一起。
    做完了这一切,老者摇着那吱吱呀呀的轮椅,向那黑云的方向缓缓地驶去。风在他身后盘旋,呼啸着,宛如一曲塞外的胡歌。而在老者佝偻的背影后面,竟然隐隐地显出无数条斑驳的黑线来,它们如同触手一样,从老者的身上不停地向外延伸,延伸……
    “蛩浩!来与老夫一战吧!”
    卷二【乱世】完)
    第二卷写完了,12万字,也有不少百~万\小!说的朋友收藏和投票,在此感谢!新的一周,新的一卷,接下来要写的是更广阔的一片天地。
    杯具的是这两天老光身体出了点问题,脑袋昏昏沉沉的,没什么平衡感,走路都走不直,有点脑震荡之后的迹象,但是不记得什么时候脑袋有被撞过。不知道有没有比较懂医的书友,能够帮老光判断一下,谢谢了。
    第一章 逃亡
    夜色里,一条灯火长龙在稀疏的林间缓缓地穿行。那是一群背井离乡的流民,推着载满全部家当的独轮小车,穿着破烂不堪的粗布麻衣,带着一脸疲惫和麻木,依凭着惯性向前行走。
    每个人都异常沉默。大秦百姓对自己脚下的土地有一种发自本能的依赖感。若非逼不得已,谁会愿意背井离乡,离开那片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
    从村子里逃难出来已经十多天了,一小半的人已经倒在了身后的路上。没有人知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又将会遇到什么。偶尔传出婴儿的啼哭,于是孩子的母亲茫然地解开衣襟,将孩子的头放在胸口。不过,连大人都已经饿到皮包骨头,孩子又能吸出几口奶·水来?
    听到那孩子的哭喊声渐渐地微弱下去,走在那母亲身后不远的一名少女脸上表情变了数变,终于从怀中掏出半块干瘪的烤饼。虽然已经有些发干发馊,但是这小半块饼一拿出来,周围几人的目光却顿时被吸引了过来,浑浊的眼珠也仿佛顿时有了活力。黑夜中,那些眼睛好像绿森森的狼眼,满心只有那半块烤饼的存在。不过,看清那少女的身份,那些人目中的渴望又马上消退下去。他们有些畏惧地舔舔干涸的嘴唇,走回到自己原本的线路上,又恢复到那茫然麻木的行走状态。
    只有一直走在那少女身后的一个半大男孩,愤怒地抓住了少女的手,小声说道“二姐,你这两天都只吃了几个野果而已!”
    “没关系,严秀才不是教了我那种神奇的吐纳功夫么,运起那功夫来,就算少吃点也不会饿。”那少女看着少年眼中的怒火,无奈地笑了笑,“总不能看着孩子饿死。”
    挣脱了男孩细细的手臂,那少女快走了几步,追上了前面那女人,将那半块烤饼放到她手里。
    那女人呆呆地望了少女一眼,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不过再转头看那张饼时,眼睛里竟然也透出几分狼性。
    她一把将那饼塞到嘴里,把整张嘴都塞得满满地,腮帮子高高地鼓起,少女突然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玉婶,这是给孩子吃的。”少女直勾勾地盯着那女人的双眼说道。
    那女人愣了半晌,默默地点头,缓缓地咀嚼了起来。
    少女眼看着那女人一点点将嚼碎的饼嘴对嘴地喂到婴儿口中,直到那婴儿吃饱了安静地睡去,这才拍拍那玉婶的肩膀,继续往前走去。
    那原本与她同行的男孩很是对她的行为不满,赌气远远跑到了队伍的领头位置。
    “大哥,二姐又把她的口粮给了别人!”那男孩抓住走在队伍最前方的一名青年,小声嘟哝道。
    那青年剑眉星目,身材比旁人壮硕不少,身上穿着一件粗布单衣。外面斜斜地罩着一张黑糊糊的兽皮,用两根绳子紧紧缚在身上。听到男孩的抱怨,青年并不停步,只是微微一笑“可是又给了严秀才?他们读书人身体单薄,又重伤未愈,正该需要多吃点东西补补身子。”
    “这次倒不是严秀才。”男孩嘟着嘴,狠狠地踢开了一块道边的石子,“这次是给了玉婶的孩子。要我说,严秀才也不是什么好人,又不是咱们村子里的人,却混在咱们的队伍里混吃混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秀才。就算他书读得多又有什么用,现在到处都是豺狼虎豹,难道就凭他那点穷酸文章就能活下去了?还坐着咱们家的板车,纯粹是个累赘!”
    那青年闻言顿住了脚步,正容说道“小三,你可知道这世道为什么变成如此光景?你知道咱们为什么整个庄子里的人都要背井离乡搬出来?”
    “还不是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窜出来的野兽!”男孩气鼓鼓地答道,“我听大丰他们说,那些野兽都是从景云森林里面跑出来的,因为年景不吉,当犯太岁。该当这天下百姓受苦。”
    “肯定又是他那个神棍老爹瞎诌的东西,以后少跟那些人混在一起。”青年叱了一句,“那些野兽和太岁什么的无关,而是被人赶出来的。”
    “赶出来?谁有那么大能耐,能把满山的野兽都赶出来?”男孩瞪大了双眼问道。
    “听说,是来自西方的红毛鬼。”青年回头望向身后莽莽的夜色,重重山后的夜幕似乎还透着一片红色,不知又是哪个村子燃起的火焰,“那些红毛鬼驱赶野兽来杀咱们大秦的军兵和百姓,然后占领咱们的土地。听说现在大半个宛西府都已经被红毛鬼占领了。”
    “红毛番鬼……”男孩毕竟还小,还在脑中充满了幻想的年纪。夜风吹过,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是啊,那些胡人生番……”青年恨恨地说道,“所以我们才要逃。但是我们要时刻记着,自己是秦人,是大秦的百姓,说大秦话,写大秦文。我们要把那些红毛鬼赶出去!”
    青年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所以,我才希望你跟那严秀才好好相处。虽然他未必真的考中过秀才,但是大哥听他的谈吐,腹中绝对是有学问的。小三啊,你想不想保家卫国,赶走红毛鬼,让咱们这些人都回到原来的村子里?”
    男孩听到这一番话,顿时热血,拍着胸脯说道“想啊,当然想!”
    “那你要是像大哥这样,一辈子当个猎手,又或者像咱们老爹那样当个老老实实的庄稼户,那可没办法实现这个愿望。咱们清苦人家,也没那个机会能够修习气脉功夫,晋身武士。”青年笑了笑,“所以说,多跟严秀才学学吧。”
    男孩愣了愣,脸上现出几分挣扎的神色,看得青年暗暗发笑。最后男孩咬咬牙道“好罢,明天我也让半个饼给他。”
    青年顿时大笑起来。
    这时,与他们并排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另一名男子说道“柱子,咱们不能再走了,大家都没体力了,这样赶夜路肯定会有人掉队。”
    “可是,昨天咱们碰到那名前线的溃兵,他说红毛鬼的军队已经快到临山了。咱们的速度慢,如果不连夜前进,万一被那些番鬼追上就坏了。”那被称为柱子的青年皱眉答道。
    不过他回头看看身后的队伍,众人脸上的神态已经显出他们几乎都到了体力的极限。继续走下去的话,正如那男子说的,肯定会有人掉队,而且掉队的不在少数。
    从村子里出来之后,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倒在了迁徙的路上,可是他们至今还没有找到安全的地方。大秦的军队面对入侵的蛮人似乎完全没有起到抵抗的作用,几乎是一触即溃,将大半个宛西府拱手送人。所以至今,他们的队伍只是在路过一个废弃的小镇时歇息了半天,其余的时候都在不停地东进,生怕被红毛鬼撵上。而现在一路上随处可见从景云山脉中逃出来的野兽,更严重影响了他们前进的速度。
    “翻过前面那座山岗,有一块比较开阔的平地,咱们可以在那里休息。”柱子终于做下了决定。
    整个村庄有三百多户人,但是只有他做过猎人,曾经去过最远的地方,拥有远行的经验。所以现在,他也成了逃亡队伍的首领。作为唯一去过安定府的人,他同样也是向导,凭着记忆一路将人带到了这里。
    正在这时,突然队伍中有人发出了一声惨叫!
    两名青年同时面色一变。
    原本拉成一字长蛇的队伍顿时乱了起来。混乱间,有人高喊了一句“有狼!”
    “大家往中间聚,往中间聚!把火把打起来!”柱子一遍遍高喊着,往发出喊叫的那个方向奔去。在他身后,二十多个手持简陋弓箭和柴刀的年轻人紧紧跟随,他们是这支队伍里唯一的战斗力。
    青年们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不幸被咬到的村民惨叫着被两头狼倒拖到火光难及的树林暗处,接着十多个灰暗的身影一拥而上,那村民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地上只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放箭!”不等柱子发令,怒不可遏的青年们已经纷纷张弓,往那些狼的方向放出愤怒的箭矢。
    柱子却紧张地指挥剩下的村民往一起集中。
    狼不同于其他的野兽,只要一出现就是一群。只是希望这群狼的规模不要太大,那他们这二十多人还能对付得了。
    不过,很快他就看到了让人窒息的一幕——在树林的阴影中,缓缓踱出了至少四五十头灰狼的身影!
    第二章 胡人
    柱子一手紧紧握着猎刀,只感觉心脏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四五十头狼的大型狼群,根本不是他们这二十多个年轻农夫对付得了的!
    虽说他们这一路数百里,从茂德的山区一直行进到这里,途中也曾经遭遇过猛兽的伏击。但那最多不过是几头猛虎,或者一两头棕熊,凭借人多和武器上的优势还勉强能够对付。而一个完整的大型狼群,不但意味着更猛烈的攻击,更大的包围圈,同样也意味着严密的组织和精密的合作。
    面对这样的对手,即使最有经验的狩猎队也会绕道远离,不敢正面当其锋芒。但是那景云山脉中的兽潮,已经让往日柱子在山中的经验有些派不上用场了。这些野兽的行事不再像往日在山里那样有迹可循。即使他这一路都打着十二分的小心,还是一头撞进了狼群的陷阱里!
    这时,身后突然有个清脆的声音问道“大哥,怎么办?”
    柱子猛地回头,发现那原本走在队伍中间的少女不知何时跑到了自己身后,而那小男孩也紧紧抓着少女的衣襟,浑身瑟瑟地发抖。
    “你们俩快走!抵不住了!”柱子压低声音说道,“能逃多少人就逃多少人吧!”
    少女单薄的身躯一震,颤声问道“难道不能像以前那样结阵守住吗?”
    “不行的,这次狼太多了……”青年心急如焚,连连挥动手臂,“你快带着小弟逃命去吧!”
    正在这时,前方又发出一阵惊呼。
    却是刚才那一波箭雨过去之后,隐藏在森林中的狼群并没有受到多少损失,只有两三头灰狼受了伤退入林中。而剩下的狼群更已经对面前这些人类的战力做出了评估,一匹头狼引颈长啸一声,数十条灰影顿时从四面八方的树后窜了出来!
    正当柱子手脚冰凉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从树林中却传来更多的呼喊声。
    紧接着从树林中一阵阵劲风掠过,影影绰绰的黑暗中,只听到狼群中不断发出哀鸣,一个个跃起和跑动中的狼影突然翻倒在地。
    凭借猎人的眼神,柱子看出那是一支支从树林后射出的利箭,将那些几乎已经冲到村民们面前的灰狼射杀!
    和柱子手下的青壮小队不同,射出这些利矢的箭手,很明显都是出色的弓手。每一根箭矢都钉在灰狼头颈交接部,防御最薄弱的地方,射偏插入土中的更是寥寥无几。
    而其中受到关注最多的,自然是那头身材硕大的头狼。它的后颈上至少插着四五支长箭,其中一箭甚至射穿了它的脖子,箭头从前方的咽喉处突了出来。这份力量,就连柱子的师傅,闻名八乡的“箭神”也做不到。
    莫名的袭击来得如此地突然,指挥狼群的头狼又在第一时间被射杀。余下的灰狼们顿时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反应慢点的,还在继续原本的冲刺,一头扎入到村民中间;而那机敏一点儿的早就被身边同类接连的死亡吓破了胆子,却找不到危险降临的方向,只能随意选定一个方向发足奔逃。
    原本井然有序的狼阵顿时四分五裂。
    第二波箭雨很快又来临。柱子估算了一下,这两次齐射的间隔时间跟自己发箭的最快速度相差无几。而这显然还是隐藏在树林后的那帮箭手们为了达到齐射的效果而刻意放慢了速度的结果。
    很显然,隐身在树林中的那群弓手绝非自己这样的庄稼汉兼半吊子猎人能比。
    成功窜入村民群中的几头灰狼也没有占到便宜,很快被汉子们乱棍打了出来。很快,火把灯火可及的范围内,再也看不到一头还能站立的灰狼。片刻之后,村民中间爆发出如山的欢呼声。
    柱子平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扔下手里的武器,拿过一支火把便向树林深处走去。不论里面的人是敌是友,总归是救了自己这些人一命,而且拥有强大得太多的武力。之前他也听说过不少流言,这条通往安定府的道路并不太平。如果遇到的是同样迁徙的百姓队伍还好,如果是以打家劫舍为生的山贼,那么大家的下场或许并不比落到灰狼口中好多少。
    作为村民们的头领,他必须和对方交涉。
    柱子身后狂欢的人群中,那被他称为二妹的少女一把抓住了想要跟在柱子后面的男孩。
    “小三,不许捣乱!”
    “我只是想去看看!那些人帮咱们清除了狼群,肯定是朋友。”小男孩争辩道,扭动着身体想要从二姐的手里挣脱出去。
    “那可不一定呢。”这时,另一只手却摁在了小男孩的肩膀上。
    男孩回头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发现那人身材瘦削,脸色苍白,身穿一件破破烂烂的长袍,正是刚刚跟大哥聊过的严秀才。
    “严大哥,你怎么下车来了?”少女嗔道,“你的伤口还没痊愈,必须再静养一段时间。大哥说你的伤口靠近心脏,牵动伤口的话很容易触及心脉,那就危险了。”
    “呵呵,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一直躺在板车上让人推着。”严秀才露出一个笑容,“何况刚才狼都咬上来的,不跑就是等死了啊。”
    他又转头对小男孩说道“现在世上不太平,有宛西府的溃兵,有各处山上的流寇,有各地逃难的百姓,还可能有追上来红毛鬼。咱们这些人虽然多,但大多是手无寸铁的庄稼汉,要是碰上军兵那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难道咱们大秦的军兵还会对付大秦的百姓?”男孩难以置信地问道。
    那严秀才脸上神色微微一变,似乎被说中了痛处,别过脸去望着柱子消失的方向,淡淡地说道“乱世,有什么不可能呢?更可怕的事情,我都见过。”
    小男孩被严秀才的话勾起了兴趣,想要追问,但是却被二姐在肩膀上重重捏了一下。看到二姐面露微怒的表情摇摇头,他终于把后面的问题憋回了肚子里。
    沉默了半晌,严秀才突然开口道“你大哥回来了,那些应该是朋友。”
    男孩踮着脚尖张望,黑暗中却看不清任何东西,只看到一点亮光似乎在树林中摇摇摆摆。
    过了好半天,那亮光终于走近,果然是大哥柱子手中的火把。他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身后跟着两名打扮奇怪的中年男子。他们身穿长袍,头上包着灰白色的头巾,头巾上画着古怪的纹路。
    “穿着这么奇怪的衣服,难道就是那些红毛鬼?”小男孩顿时紧张起来。
    “艾摩斯长巾,黑白长袍,这些人确实是胡人,但不是入寇咱们大秦的胡人。”严秀才皱眉说道,“应该是沙漠里的沙民。看头巾上的图案样式,应该是莫尔翰或者是巴鲁特人……可惜,要是我的笔记还在身边儿就好了。”
    “胡人还有这么多种?”小男孩惊异地瞪大了眼睛。
    “是啊,大秦的西北边陲以景云山脉与墨勾草原为界,在山脉的那一头还有墨勾草原上,住着很多胡人,还有不少小国,都是咱们大秦的属国。而越过墨勾草原再往西边,就是这些沙民所住的荒漠地带。”严秀才娓娓说来,听得小男孩眼睛不断发亮。
    “而这次入侵咱们大秦的,却是另外一支从前都未曾记载过的胡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眼前这些人应该就是被那些入侵者从荒漠和草原上一路赶到这里来的。”严秀才说着往前走去,“问问他们,或许能够打听出那帮红毛鬼的真实底细。”
    小男孩连忙跟了上去。
    第三章 莫尔翰的失陷
    小男孩率先跑上去,拉着大哥的手低声问道“大哥,他们是莫尔翰人还是巴鲁特人?”
    柱子还未及答话,走在他身后的几人中为首的大汉便“咦”了一声,用有些生硬的大秦话问道“我们是莫尔翰国的游民,小孩你认识我们的国度?”
    “是严秀才说的。”小男孩看那大汉身材壮硕如同一块巨大的石碑一般,而且满脸大胡子甚是吓人,一时间有些畏惧,回首指着严秀才说道。
    “这位严兄弟是我们队伍里的读书人,见多识广。”柱子笑着介绍了一下,又对围上来的众人高声说道,“刚才救了咱们的是咱们大秦属国莫尔翰国的子民。他们也是被那些红毛鬼赶出了家园,不得不来到大秦避难。以后前往安定府的路上,咱们两帮人可以结伴而行了。”
    “太好了!剩下的路上再不怕遇到野兽了!”马上有人喜道。
    “可恶的红毛鬼,都是被他们给逼的。也不知道朝廷的大军什么时候能够开过来,把他们统统杀掉!”也有人听到对方的来历,顿时勾起了同仇敌忾的心思。
    “是啊,宛西城可是八百年的古都,就这么被一把大火烧掉了,还不知道这帮红毛鬼杀了多少人呢。”关于入侵者的话题很快引起了更多的激愤,“从咱们村子都能看到那满天的红光啊,直烧了三天三夜还没有灭。我看宛西城里定然剩不了什么人了。”
    “好了好了……”柱子连忙高声将村民们的议论都压了下去,“咱们收拾收拾东西,赶紧穿过这片树林,到前面的背风坡上扎营过夜。”
    跟在柱子手下的那些年轻人很快散了开去,分头对受了伤的村民进行简单的包扎,并且将混乱中掉落的东西都收拾回到小车上。在一片乒乒乓乓的响声中,乱糟糟的队伍陆续穿过了树林。前方的平地上,现出了数十个白色大帐篷。
    一路上,严羽与柱子走在一起,同那几名莫尔翰人交谈了不少,也大致弄懂了他们的来历。
    莫尔翰人生活在墨勾草原和沙漠的交界上,自国主以下,国民共分三等,即贵族,平民和奴隶。而平民多以血缘部族为单位聚集,有在草原上以游牧为主业的牧民,也有来往草原和沙漠之间以物品商贸为生的游民。
    眼前这一帮人就是一个典型的游民部族,全族上下共有一百四十多人。而跟着柱子一同过来的三个人中,为首的那个四十多岁的大汉就是这个部族的首领哈拿尔。
    由于从事流动贸易的原因,哈拿尔的部族很早便关注到西边的战火。通过在王宫里结识的侍卫长,他得到了莫尔翰岌岌可危,已经接连向大秦皇帝派出三名求援信使的消息,于是迅速组织部族上下往东方进发。
    正是哈拿尔的决断,才让他的部族免遭不幸。就在他们连夜撤离的当晚,莫尔翰的王宫就燃起了滔天的火焰,西方那些自称选民的战士,穿着全身铁甲,仿佛从天而降出现在莫尔翰的王都。喊杀的声音顺风传到百里之外。
    “最可怕的是那些骑士中间夹杂的黑袍人,沙神在上,他们肯定是魔鬼附体!”哈拿尔说起当夜的情形仍旧有些心有余悸,“那些人把巨大的十字光芒竖在王都的街道中央,凡是经过的人,都会被那光芒吸走灵魂……”
    “十字光芒?”严羽紧皱眉头,问了一句。
    哈拿尔点了点头“当晚我和几名兄弟还在王都的外城,亲眼见到王都的上空竖起了数十个这样的十字光架,每一个都有王都的观星台那么高。其中一个最近的距离我们只有五六十步的距离。离那十字光芒更近的人,身上都突然冒起火焰来,很快就被烧成焦炭……”
    一直默默走在哈拿尔身后的族人之一脸色微变,显然也是当初经历那恐怖一夜的几名族人之一。虽然哈拿尔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起当日的场面,但是听者都能够想象出当时惨烈而恐怖的画面。那定然让人永生难忘。
    “你们是从莫尔翰被攻占的那天逃出来的……这么说起来的话,那些红毛鬼一直在向东推进,途中都未曾停下过?”严羽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我们为了避开那支恐怖的军队,先是一路向北翻过了大雪山,然后才折向东边,这样耽误了不少时间。不过那支侵略者的军队也确实不曾停歇过东行的脚步……他们应该就是向着大秦而来的。”哈拿尔答道,“像我们莫尔翰这样的小国根本无力抵挡那支军队,所以只能期盼大秦的皇帝能够帮我们复仇,将那些入侵草原和沙漠的魔鬼们赶走。”
    柱子拍了拍哈拿尔的肩膀“放心吧,我们大秦一定会把他们打回去的。你和你的族人跟我们一起上路,只要到了安定府,你把你之前的见闻报告给官府,安定府的衙门一定会给你们妥善的安排。”
    经历了一整天的赶路,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宿营地安顿好之后,双方便各自回去睡觉了。
    严羽回到原本自己躺卧的那辆板车上,那赶驴的农夫已经占据了上面大半部分的位置,抱着胳膊蜷成一堆,发出重重的鼾声。
    严羽苦笑了一下,从板车上扯下一些还夹杂着汗臭味的干稻草,捧到一旁的大树下,给自己铺了张简易的床。
    “谁?”突然他一转头,望向树后的黑暗。
    从阴影中弱弱地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来,正是一直在路上关照他的那名农家少女。
    “严秀才,你看那群人可以信赖么?”少女问道。
    “你大哥不是问过他们的底细了么。”严羽反问道,“怎么?你感觉不妥?”
    “只是有点不好的感觉罢了……那些人,眼神都有些怪怪的。”少女有些担忧地说道。
    “或许是他们的服饰习惯跟咱们大秦中土的不同,让你看不习惯吧。”严羽笑道。
    “但愿是吧。”少女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多日的跋涉,让她的脸上满是灰土,就算二阶察脉在身,严羽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两人在黑暗中沉默了一阵。少女突然有些胆怯地问道“你是一名武士,对么?”
    严羽微微一惊,反笑道“若是我这样的文弱书生都可以算作武士,那你大哥那样的壮汉岂不是可以称为武神了?”
    “可是,我听人说过,真正的武士都耳聪目明,远胜常人,而且力大无穷,跑起来快逾奔马……”少女停顿了一下,似乎鼓起一点勇气说道,“我看你虽然身体有伤,使不出力气来,但是小三使性子的时候,你一手轻轻一把就能将他按住,就连我哥都不能这么轻松呢。还有,在黑暗里头你总是能看得比我们都远……”
    “那是因为我那个锻炼身体的法子。”严羽打断了少女的话道,“我不是将它也教给了你和你的三弟小石头么。这也不算什么独门秘籍,在大秦流传甚广,很多读书人都会修习,增强自己的精力。只要你们日后一直勤加修炼,肯定会日益进展,耳聪目明,像我一样的。”
    “可是……”少女还想说点什么,却又被严羽打断了。
    “我教你个法子,怎么识别一名武士。”严羽说道,“成为一名武士的标志是打通气脉。而打通气脉需要在身体的皮肤上纹下气脉运行的图线,所以如果你在某人四肢皮肤上看到很多复杂而奇怪的线条的话,那人很可能就是一名武士。”
    “至于我嘛,我最初被你们收留的那几天伤势沉重,多亏了你和柱子大哥的照顾。不过那些天你应该也看过我身体的皮肤,上面根本就没有武士的气脉纹身。”
    严羽笑道。不料少女脸上却红了一红,支吾了几句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咦,怎么这么就跑掉了?”严羽奇道,“也好,还以为要多费几番口舌呢。”
    第四章 记忆碎片
    同一时刻,在背风坡的另一侧,莫尔翰人的营区里,哈拿尔刚刚大步踏入最中央那顶大帐篷。
    “叔父,为什么不将那群人灭口?”一直沉默着跟在他身后的一人突然开口问道,“多一些人同行就多一些麻烦。何况他们有不少老幼,必然要拖累咱们的行军速度。去安定府的路我走过好多次,根本不用他们带路。”
    另一名青年也插言道“是啊,我看队伍里那个书生也委实有些古怪。身上看不出有武士的痕迹,但是被他看着总有点心里发毛的感觉。”
    “剌木罕,以前咱们行军的时候那样做是为了保密。而现在咱们的身份已经不是统军的将领,而是逃亡的沙民,所作所为就要符合逃亡者的身份。况且现在已经进入到大秦的内部,更加不可轻举妄动。”哈拿尔大马金刀地坐到大帐中央,抓起旁边小几上的一袋子酒一饮而尽,“虽然自从红莲之乱,尤其是道启帝一朝之后,大秦的国力就日益衰退,各地割据,节度使各自为政……但是毕竟它数百年的基业没有动摇。”
    “在咱们的草原上,一个家族打了败仗,牛羊全被掠走之后就必然会衰败;在沙漠里,一个部族失去了水源和驻地就会分崩瓦解。这是因为牛羊和水源是牧民和沙民的根基。而大秦,它强大的根基就在于庞大的人口。只要它那四万万百姓不死,这个帝国就始终能够屹立不倒。”
    那唤作剌木罕的青年有些不服地说道“我们又不是来和大秦作战的。真正想要对付他们的是那些图蒙人。就算大秦真的有实力和图蒙的军队一战,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暗地里下手,干净利落,没有谁会知道。”
    “剌木罕,我让你多看看秦人的书,看来你是一点没看进去啊。”哈拿尔冷哼了一声,“小不忍则乱大谋。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那青年被哈拿尔训斥了一句,连忙伏在地上请罪。
    哈拿尔淡淡地挥了挥手“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路呢。”
    两名随从都恭敬地退出了大帐,哈拿尔手摇着空空的酒囊,沉思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轻声道“何况,真以为这种事能够瞒过影殿么?这趟还真是个苦差啊。”
    分隔线
    漆黑的屋子,只有天花板上开着数十个拇指粗细的小孔,||乳|白色的光柱从小孔中倾泻下来,直直地打在地上,组成了一朵盛开莲花的图案。
    一名十八九岁的青年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短裤,紧贴着房间一面的墙壁站立着。他双腿微屈,重心下沉,双手向前扬起,竖掌如刀,仿佛一头随时可能暴起噬人的豹子。
    虽然看不到房间里其它地方的情形,但是青年知道,在房间里的其它某两处地方,也有两个人和自己保持着相同的姿势戒备着。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房间中央响了起来“你们三人就是庆典城三大世家的下一任家主人选,所以才有资格站在这个地方。相信具体的事情,你们的父亲,三家现任的家主都已经讲给你们,所以我就不再给你们启蒙了。我只强调一点,今天获胜的人,负责保存‘火种’三十年,而其它的两家,则必须在这三十年的时间中,全力配合获胜者家族。‘火种’对圣教关系重大,但是这么多年始终没有研究出真正适合‘火种’的战技来。我也不指望你们三人中谁能够突破这一步,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将前人留下的成果继续下去。”
    “好了,时辰到了。现在就开始吧。”那个声音突然消失,仿佛被突如其来的死寂吞噬。
    那青年顿时精神一振,他早就厌倦了那个声音的啰嗦,他今天是比武来的而不是听人说教来了。
    随着他深吸一口气,青年全身的毛孔陡然张开,肌肉似乎也膨胀了几分,皮肤表面上更是亮起数道璀璨的光芒来,仿佛数条火蛇盘绕着他的身体盘旋!
    “早就听说严家这一代中,严天昊是出类拔萃的天才,没想到脑子这么不好用!运起赤浪狂刃,只会把你自己点成一根黑暗里的火把,嘿嘿,这不是正好给我们指明了目标么?”一个阴冷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而且飘飘忽忽的让人听不出传来的方向,似乎说上一个字的时候还在左边,而说到下一个字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右边。
    就只听此人说上这一句话,就让人脑中晕晕乎乎,仿佛有种天旋地转无法站立的感觉。
    但是先前那青年只是微微一笑,再次猛吸一口气!
    缠绕在他身旁的数条火蛇陡然疯狂地爆裂,一时间,一团刺眼的红光在暗室中爆炸开来!整个房间亮得如同白昼一般,同时被照亮的还有两个正在向这边高速冲来的人影!只是他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慑住了视线,同时发出惊呼,改变了冲势向两旁躲闪。
    严天昊冷笑一声,手中已经凝结成了一把滚烫的火焰之刀,向刚才发出那阴冷声音的青年扑了上去……
    “呼……”
    严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翻身坐起来。
    后背上满是冷汗。
    自从上一次在战场上受伤而无意间进入严天昊的记忆之后,之后的这些天他睡觉或者修炼的时候就会时不时地坠入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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