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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
    真特么傻呀。
    心痛能痛死掉一个人吗?
    想到什么爱呀家呀,她不知道跟谁较上劲儿,火儿也有些大。
    “你们发财了,上来儿买这么多东西?”
    见到她的脸色不好看,鲁有德的二郎腿放下来了,讨好地假笑着招呼她坐。妹妹鲁芒也嘟着小嘴儿,不敢再吭声儿了。俞亦珍则是绕过茶几走到了玄关来,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胳膊安抚。
    “小幺,你咋回来了?搁这儿愣眉赤眼的嘎哈呢?麻溜进去啊!”
    看着脸色红润了不少的老妈,占色又不得不压着火,凉丝丝地问。
    “家里在办展销会呢?”
    瞄着她不太爽快的面色,俞亦珍知道她话里藏着的话,脸上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的潮红了,支吾了几句又说不出什么来。到是今儿晚上本来就喝了二两酒的鲁有德,大声儿的叨叨上了。
    “今天俺们出去买了几套衣服,小幺啊,你瞅咱家住这儿疙瘩,来来去去街里街坊的,都是体面人儿,俺俩穿磕碜点儿没啥,可不能丢了闺女和姑爷的脸哪!你说是不?”
    呵!
    占色真特么想笑,想大声狂笑。
    可她喉咙发堵,半句都笑不出来。
    目光凉凉地扫视着鲁有德卤豆腐皮儿一样的脸,她嘲讽着笑问,“这么说起来,敢情你们置办东西,还都是为了给我争脸面儿呢?那我不得多谢你了?”
    瞧着这小妖精水灵灵的横样儿,鲁有德哪怕心里气得直磨牙齿,却也不敢随便去惹恼了她。谁让她现在是权四爷的心肝儿宝贝呢?
    嘴里打着哈哈,鲁有德不要脸的笑。
    “都是自个儿家里人,整这么客气噶哈。”
    “谁跟你是自家人?”冷哼了,占色反讽。
    “嘿,你他妈的小逼嵬子你,越说越带劲儿是吧?”说着说着,鲁有德脾气上来,又急性了。眼看大战又要开始,俞亦珍赶紧哀求地冲他递过去眼色,手指却拉着占色,“小幺,吃过了没有?要不,妈去给你整点吃的,垫垫肚子。”
    占色今天晚上还真没有吃过东西,而且现在也累了,她不想再走了。
    “成,煮碗面条就行。”
    “好的,你等着啊。”
    眼见俞亦珍往厨房走的背影,占色眼圈儿突然有些发红,“妈!一个荷包蛋,放点儿葱,不要辣椒酱……”
    转过头来,看着她的脸,俞亦珍嘴皮儿动了又动,最终也就三个字儿。
    “妈知道。”
    垂下了眼眸,占色没有再去看她。放下包,径直走到沙发上坐好,也不生气也不搭理任何人。只一个人静静地思忖着,她欠了权少皇这么多……如果不嫁他,她得什么时候才能还上债。
    不一会儿,俞亦珍端着面过来了。
    暖乎乎的一碗面,热气腾腾地就放在了茶几上,占色凑过去,闻了闻那熟悉的面香,心里竟难受了起来。她有多久没有吃过老妈做的东西了。
    这么一想,到底是她的亲妈啊。就算自个儿受点儿委屈,只要老妈能过上好日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一会一个念头,她琢磨着,就‘唏里呼噜’的挑着面条吃了起来。
    哪儿会料到,一碗面还没有下肚,就让她再次证实‘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心理过程。
    现在他们已经不住出租屋了,而且在京都市还住上了大房子,有小保姆侍候着了,去医院看病都能全部报销,鲁有德这个王八蛋竟然还不满意。
    在她吃面的时候,他又说,今天出去逛街才知道,没有汽车太累了。更何况,有时候想带她妈去逛逛八达岭啊,浏览一下香山啊,瞻仰一下人民大会堂啊,去感受一下故宫历史文化啊之类的,家里要没有辆车真不方便——
    说来说去,他的意思,就是再让‘姑爷’给买辆上档次的车。
    占色差点儿呛死。
    咳了好几声儿,她又想笑了,想苦笑,或者想痛哭。
    这人儿,什么东西?
    好不容易咽下了嘴里的面条,她冷冷地讽刺了一句。
    “有车你会开么?你有驾照么?”
    鲁有德眼睛一瞪,“我没驾照又怎么地?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开啥车啊,不过咱家可以雇个司机啊,让你妈也享受一把阔太太的待遇。”
    司机?!阔太太?
    嘴里的面条没有味道了,叫嚣着不停喊饿的肚子,也不再叫嚷了。占色觉得这哪儿是面条啊,分明就是一碗苍蝇,恶心得让她想吐的苍蝇。
    他们真以为在卖女儿呢,提各种不要脸的条件?
    其实,她那天之所以会答应权少皇那个‘嫁’字,有一部分原因是被他逼在那里了,没有别的办法。但,还有一部分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欠了他太多的债。章中凯那事儿已经欠了不少,现在家里又来了几个讨债的,吃喝拉撒全花着人家的钱。虽然这些并非她主动借债,可事情就是这样,你不主动,不代表你就不欠他的。哪怕她明知道这是姓权的逼她的一个方式,也不得不往他网里扎下去。
    她不喜欢欠钱,更不喜欢欠人情。
    而现在……这些人要车不说,还要人家配司机,真当自个儿成国丈大人了?还是他们真以为她在姓权的心里是块儿宝啊?说白了,她估计就特么比妓女好不了多少!
    心里各种情绪,不停的着……
    但占色本身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思索了再三,她才慢腾腾地吭声儿。
    “你别做梦了!我不会嫁给他,以后他也不会再供着你们。”
    此话一出,正在收碗的俞亦珍惊得动作顿住了,妹妹鲁芒的一双大眼睛也快要瞪出来了。而鲁有德愣了好几秒,突然指着她的鼻子大声儿地斥责了起来。
    “占小幺,你脑瓜子让驴踹了吧?条件这么好的老爷们儿你不跟,你还想找个啥样的?就那个被火烧的黑黢燎光的章……章什么玩意来着?你……你他妈让黄皮子迷了吧?”
    一听他说起章中凯,占色心里的火气儿更大了。
    要不是鲁有德财迷心窍,拿了人家王老板的钱,哪儿会有后面这么多的破事儿?
    目光凉飕飕地扫着他,占色心里憋了一晚上的火儿,全都冲他撒了过去。
    “你想钱想疯了,你怎么不让你女儿去嫁?鲁芒也不小了,20岁够结婚年龄了,你让她去嫁啊,给她找个有钱的金主,你就是国丈了,哪怕你想要天安门城楼,想要颗原子弹做鞭炮玩儿,他都能替你买下来的那种,足够让你耍够威风……”
    “你……你……怎么说你妹妹的?”
    鲁有德的酒糟鼻子,红得更厉害了,说到亲生女儿,挽起袖子就冲她来了。
    “你个小逼嵬子,你反了天了……”
    俞亦珍顿时吓到了,赶紧扑到占色的身上,又拉又拽又劝“有德,有德……你不要打她,孩子都大了……小幺,你少说两句,少说两句啊,乖乖的,有话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气呼呼地喘着劲儿,鲁有德到也不敢真打她。
    怎么着,这小妖精现在都是他手里的摇钱树,没有了她,那姓权的舍得给钱么?
    这么一想,他也就歇气儿了。冷冷哼了一句出来。
    “权四爷他真要鲁芒,老子毫不犹豫就嫁了她……吃香的喝辣的你不要……你说你是不是贱性!”
    见她横眉怒眼的真要跟鲁有德干上,俞亦珍又拖又拽的哭了起来。
    “小幺啊……小幺……”
    得!
    老妈的眼泪,对占色来说,就是杀伤力十足的核武器。
    她磨着牙,重新坐了下来。
    俞亦珍拍着她的背,边说边抽泣地小声儿问,“小幺啊,这是咋回事啊?我瞅着权家也挺上心的,还是他大姐亲自上门选的日子呢,昨天那铁小子还替咱姑爷送来一张银行卡来,我觉着吧……”
    “妈!”
    她说了这么一大堆,全是外在的条件。
    占色心快搅成团儿了,扭头盯住她的眼睛,“妈,你怎么就不问一句,我乐不乐意嫁给他。还有他对我又好不好?”
    俞亦珍瞄着她,心里话,他要对你不好,谁乐意大把大把替娘家人花钱啊。只不过到姑娘脸色不好,这句话藏在心里她没有敢问出来,只是小声地嘟囔着。
    “小幺,难不成,你还念着那章小子?”
    占色闭了闭眼睛,这完全是两码子事儿,为什么总要混为一谈。
    可到现在,有些东西,没有了辩解的意义。
    于是乎,一口气儿卡在喉咙里,她不太耐烦了。
    “行了,天儿晚了,我去睡了。”
    说完,她不再管他们什么目光,起身就往她自己的卧室走了过去。没拉被子,没开灯,她直接就横卧在了软绵绵的大床上。
    心思沉沉,不知道飘了几千里。
    翌日,占色照常上班儿。
    不管生活在怎么折腾,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没有想到,她一进少教所,感觉今儿的气氛又变化了。
    之前的舆论焦点,就是她怎么勾引了艾所长未婚男友,怎么做的第三者和小狐狸精。可今儿再去所里,发现同事们的眼神儿好像又多了些什么。她搞不清楚状况,少教所本来就是女人天下,八卦层出不穷,她也不乐意去问。
    没有想到,她淡定的举动,反而招来了几个同事。扯着笑脸,一个个的目的都很简单,说白了,就是旁敲侧击地询问她,昨天晚宴的事儿,关于艾所长有没有在晚宴上酒后失态,跟三个男人乱搞男女关系。
    有这种事儿?
    占色完全不知情,突然被人这么一问,更是糊里糊涂。
    于是,她除了微笑着说什么都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呢?可她真心想不明白,这些八卦长舌妇,怎么会突然知道晚宴的事情来。还有,艾慕然怎么都是大家闺秀,有那么锉么?
    坐到办公室里,一打开电脑,很快她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这会儿,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关于慈善晚宴出的事情来。有人说有一位艾姓女官员,酒后失态误入酒店房间,与三个男人集众滛丶乱,造成了不良的社会影响……不过这事儿又没有谁有证据,越传越玄,越传越弯,究竟咋回事儿也没有人知道。
    占色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是哪些人乱写出来的。
    可再往下拉的时候,她真真儿的怔住了。
    上面配了一张大图,是艾慕然披头散发地从楼道口跑下去的样子,那图不是p的,艾慕然身上的衣服也不是那件儿黑色印花的晚礼服,地点儿确实是拉斐特城堡酒店,她的神色慌乱,悲愤,伤心欲绝……
    这么说来……真有这事儿?
    占色蹙着眉头,还没有想明白艾慕然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被另外一条新闻给吸住了眼球——“据闻海外神秘权氏家族继承人权少皇亮相慈善晚宴,其夫人丽质天成,惊才绝艳,艳压群芳,一舞惊天下,可谓人间尤物,引会场无数男儿竞折腰!”
    在报道的后面,有人还绘声绘色地增添了点儿野史,只说权四爷不爱江山爱美人儿,丢下了会场数百人去了楼上,仅仅只是为替夫人清理衣裳。而且,一去不回,估计在楼上巫山云雨,就忘了时辰云云……
    一个又一个夸张的词儿落入眼睛里,再配上了占色芳华楚楚的大照片儿。俨然把她夸成了天上的仙女,而可怜的艾所长被对比成了地下的毛狗。
    揉着有些酸涩的额头,占色的眼睛浅眯了起来。
    她不是一个虚荣的女人,可如今也被迫虚荣了一把。有了权少皇夫人这样的头衔儿,好像不知不觉就成了让女人羡慕的吸睛石。可此刻,再看着这些东西,她更多的是觉得尴尬,无比的尴尬。
    在所有的光环下面,谁会知道真实的情况是怎么样?
    众人只当她是权少皇的心尖子肉,却不知道他从来没当她是盘儿菜。
    她忽然觉得自己累了。就像无端端被人给拉入了一个漩涡,想挣扎又无力,想摆脱更没有机会……更何况,就算有机会,她怎么才能做到一甩手,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占色……!”
    杜晓仁小心翼翼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转过头,她看见杜晓仁朝她走了过来,一张脸上显然神色黯然。
    “晓仁,怎么了?”占色盯着她的眼睛,狐疑地问,“又为了文艺汇演的事儿?”
    杜晓仁闷闷地坐在了她对面,抿着唇,手指把玩着她办公桌上的笔,好半晌儿才说了一句话,“我来恭喜你呀。”
    “恭喜我什么?”
    “切~明知故问,你没翻网络么?还有啊……所里都传遍了……”想到这儿,杜晓仁又心惊颤胆地凑了过来,“色妞儿,艾所长她没有事儿吧?”
    再次锁了眉头,占色摇头,“我不太清楚这件事儿。”
    “哦……”
    长长‘哦’了一声儿,杜晓仁沉默了。
    她来,其实是探占色口风儿的。见到她看着自己跟平常没有两样,才又稍稍松了口气儿。
    昨儿个她打扮好了,等在那里准备见权少皇。哪儿知道,那个男人压根儿就没有来过少教所。她当时一喜一燥。喜的是他也没有那么重视占色,说好了来接她也没有来。燥火的是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单独见见他,可无端端失去了。
    杜晓仁这个女人,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她在艾慕然面前说话的时候也很有嚼头。当时,她只不过喜滋滋地告诉艾慕然说,占色有多么幸福,占色的运气有多么的好,占色的男朋友有多么的爱她,一会儿下班又要来接她去共度佳夜了如何如何……
    外人听不出什么破绽了,除了觉得她八卦没有大的问题……
    “杜晓仁,你见鬼了?”
    见她脸上青一下白一下的变幻无常,占色好笑地敲了敲桌面儿提醒她。
    杜晓仁尴尬得面部肌肉跳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
    “哦呵呵,我没事儿。你要忙了吗?我就是过来找你唠唠呗!现在所里啊,大家都在传艾所长和你的事儿……艾所长今儿还没来上班,啧……”
    占色皱着眉头。
    昨儿杜晓仁才说,艾慕然啊,那是她的偶像……
    怎么今天,就变了么?
    一整天的时间,其实过得也很快。
    占色没有想到,下午的时候,卫季北竟然到所长来找她了。
    这事说来话长,自打卫错出事儿之后,卫季北就把她从少教所带走了。在家里休养了几天,为了不耽误孩子的学习,卫季北又把卫错转入了317院的子弟学校。可没有想到,这姑娘上学不到三天,惯常的老毛病又犯了,偷偷拿了好几次同学的东西,最无奈的是有一次被同学当场逮住,被人痛骂了一顿小偷……
    老师心里不喜欢她,却又不好说出口,教育了一下也就罢了。但这些事儿在同学中间影响就不一样了,小孩子们的年龄根本就憋不住事儿,大家的嫌弃心理的鄙视,让卫错的性子越发的叛逆了……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呢?”看着苦恼的卫季北,占色这么问。
    “我本来准备把她送到少教所,可她妈听说了,不肯同意,觉得不安全。”
    “呵!”其实安全嘛,在哪里又能安全呢?
    卫季北大概真被女儿的事搞头大了,身上儒雅之气未减,憔悴之气却也是添了不少。不过,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缓慢,真诚,有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占老师,我试着给小错找了另外的心理辅导老师,可她不容易与人交流。所以,我还是想来问问你,有没有兴趣给小错做一段时间的家庭辅导?”
    家庭辅导?占色愣住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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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5米 你就是十三的亲妈
    上学那会儿,占色也做过家教。
    因此,不管对于家庭辅导也好,还是做家教也好,其实她都不是很陌生。如果卫季北提到这件事儿换到以前,她肯定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可现在的情况却有点儿糟糕。自从她的生活被权少皇给横插了一脚之后,整个世界都乱套了。这些天,她心思浮躁,自己也处于需要冷静的阶段,人的精神也很疲乏,感觉有点儿力不从心。
    可是,卫季北不知道。
    对她,他心诚,人诚,说得也诚,很容易分辨得出来。
    占色双手交叉着放在下巴下托着,看着卫季北,直到他说完才微笑着礼貌的说。
    “卫先生,卫错的情况我都了解,其实,我有一个更好的建议。”
    更好的建议?
    看着她清亮的眸子,卫季北捏着眉心的手放了下来,“占老师,你请说。”
    占色抿抿唇,组织着语言,“小孩子任何不良癖好的形成,很大程度上都与家庭生活环境和父母的教育有关系。你和你爱人的离婚,卫错缺少母爱的关怀,没有一个健康完整的家庭,是她病因构成的一个很大因素。要是你现在能跟前妻好好勾通一下,能再共同生活,为孩子创造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再对孩子辅以心理治疗,应该会见效很快,而且不易反弹……”
    她说得很专业,分析得也很透彻。可卫季北听完了,却只是叹了一口气轻摇着头,冲她摆了摆手。见她不解,随即又浅浅地扯出一个笑容来,微垂着眼皮儿。
    “我跟她母亲,再没可能了。”
    别人感情上的事儿,占色觉得不好意思多问,笑了笑作罢。
    可是,目光落在面前英俊又带着成熟气息的男子身上,她心里话儿,是不是男人的心其实都是挺硬的?一旦离开了那个女人,就不会再为任何情况去改变了。不过么,这些事轮不到她去掺和,她只是凭着专业去建议。要不要听,完全取决于他自己。
    她没再问,卫季北却说了。
    “晏容她是一个职业型女性,我的工作也很忙,忙起来有时候晚上都着不了家,直接就在办公室睡了,孩子从满月开始,一直都是保姆在带……真是没想到,结果把个好好的孩子给耽误了……”
    卫季北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低,听得出来,他的话里面不仅有婚姻生活不如意的落寞,还有更多对孩子的内疚感。
    占色就那么看着他,听着。
    干他们这个行当的人,身系着国家军事科技的命运,有的时候,就算有心管女儿,恐怕也是身不由已。她能理解,却帮不了他太多。现在能做的,就是做一只让他倾吐心灵垃圾的垃圾桶。想想,其实这也是一件很崇高的事情。
    卫季北说到这儿,又望着她,眼眶里有一片儿红,声音放得极缓。
    “占老师,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工作……还有家庭。但是这事儿吧,我看小错就是暂时的反弹,恢复大概用不了多长时间。还有……你放心,在酬劳方面,你尽管提,不用担心太多……”
    “卫先生,不是酬劳的问题。而是我自己的问题。”占色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她不是不想帮忙,而是目前自个儿的心理状态都不好,反倒影响了卫错的治疗。
    卫季北后靠在椅子上,嘴唇淡淡地抿了抿,在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之后,再次叹息着捏了捏眉心,“我懂。你和少皇马上就要结婚了,这事儿我也都知道。所以,我猜到,你现在比较忙。可是,这么跟你说吧,最近我们院儿里,又出了一件大事儿,天天都有上头来查,我啊,更错不开时间了。你——能不能帮我这一次。”
    说到这儿,卫季北又抬起眼皮儿,就那么带着恳求地看着占色,也不再做声,一双清凉的眸子里,带着难见一见的固执。
    这人……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让她怎么拒绝?
    与他对视了好一会儿,占色心里琢磨着,犹豫了又犹豫,终究还是点了头。
    不过,她的话说得比较委婉。
    “那,成吧!不过先说好了啊,我的时间不太固定,毕竟我这边儿还有工作。”
    一听她答应了,卫季北的眼睛突地就亮了,整个人似乎更鲜活了起来,说出来的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那个,时间没有关系,紧着你的作息来安排。我随时可以来接你……”
    能够为别人带来开心,本身就能换来自己的好心情,占色浅浅地抿着唇,看着他的脸,笑着说“不过说好了啊,你也不要对我抱有太大的希望。我最近的状态不是很好。其实卫先生……还是我刚才说的办法最靠谱儿,你就应该先很给孩子营造一个好的家庭环境,才能治标又治本。”
    “呵,看情况吧。”
    卫季北笑笑,目光有些闪,随口敷衍她。
    对于感情来说,卫季北不算内行。当初他跟宴容结婚,也算不得什么爱情,更多的就像是两个名门世家缔结成的某种合作盟约。他是搞军工技术的人,大部分时间用在了专研上,也没想过什么爱不爱情,随了父母的意愿,结婚,生子,走着大部分人都应该走的路。
    在那时候的卫季北看来,女人……差不多都一样。
    可现在她才知道,女人与女人,其实不一样。有些感情,不在于相识了多久,或者说在什么情况下相识。有些人,瞧上了那么一眼,便会觉得心里有个角度空了,那个人也正好符合了自己的生理磁场。
    这种感觉很奇怪,正如面前的占色于他。
    卫季北活了三十多年,又处在那样的身份和地位上,可以他这辈子瞧过的漂亮女人无数。什么样儿的都有,妩媚的、清纯的、时尚的、性感的、帅气的、活泼的……单说他前妻晏容,其实也是一位漂亮的高品质女性。
    然而,都没有人触动过他的心。
    更确切说,与感情有关的那一面。
    占色不单是美。她身上有一种不同于女性柔美,也不同于男性刚硬,更不是那种纯得无一丝杂质的美好。她是那种从骨子里就散发着能够让男人恨不得荡气回肠地争夺拼杀一场的真正尤物。而且,她性格很好,细腻包容、自信善良、独立乐观、悲悯亲和……她也可以潇洒,也可以大气,也可以温婉,偶尔也可以小脸儿羞红像个纯粹的小女人。
    当然,最后那种情况,他就见过她在权少皇的面前出现过。
    曾经听人说,好女人是一本书。
    而在卫季北的心里,占色是那种只能名家才有资格去珍藏的传世名著。
    “占老师,我先谢你了。”
    这一本名著不是他卫季北的,他只能这么说。
    占色摇头,浅笑,“卫先生,你太客气了。卫错她其实真是一个好孩子。”
    卫季北也笑,带着成熟男人独有品味儿的温和眼眸,几乎粘在了占色的身上。不过,他是一个有分寸的男人,不会表现得太过露骨。在别人看来,那不过是一种欣赏和友好。
    “谢谢占老师,我也一直这么认为。”
    当然,做父亲的人,又有谁会觉得女儿不好呢?
    占色愉快地笑着,劝慰他,“那可不,所以啊,为了这个好孩子,你也该寻思寻思自己的事儿,赶紧的把个人问题解决,那才是长远之计。”
    卫季北点头,眼神温暖。
    “慢慢来——等缘分到的时候,自然就解决了。”
    “呵……”占色附合着,却不太相信什么缘分。
    改变自己,是自救。影响别人,是救人——这是占色学心理学的初衷。
    当然,她也不是那种会轻易陷入低落情绪里的柔弱女性,本来自我治愈能力也很强。在没有遇到权少皇之前,她几乎一直处于清醒与坦然的专业状态。而现在,虽然走了点儿小小的岔路,她还是迅速地就调整了过来。
    在宿舍蒙着脑袋,睡了一个好觉,到了第二天起来,她就世界还是那样儿在正常的运转,并没有因为她的变化有改变的任何。于是乎,长吁一口气,不去管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也不要去做太多的思考,更不要去自艾自怜,其实事情,也就容易过去了。
    昨天吵架之后,姓权的没再来找她了。
    她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顿时,又轻松了许多。
    今天星期三了。
    上午,她准备去医院做公务员考试的体验时,去艾所长的办公室准备给她请假才知道,艾慕然今天依旧没有来上班,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情况。
    无奈,她只有和副所长说了一声儿,径直去了医院。
    老实说,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艾慕然那件事儿到底是真是假,虽然现在所里传得沸沸扬扬,传得话里话外的非常难听,可她并不是一个喜欢道听途说的人,虽然心里也十分的不爽艾慕然,但她却不认为以艾慕然心高气傲的心性儿,会做出那种事儿来。
    除非……不是她主观愿意的。
    可要非主观……那又会是谁干的呢?
    思忖着,她心里凉了一下,突然有一种疯狂的猜想。可随即又打消了那个念头。且不说艾慕然跟权少皇还有过那么一腿,就算他俩没那么一腿,人家艾小姐也没有招惹他,他也不至于做出那么狠的事儿来。
    梳理着事情的前因后果,随即占色又笑了。
    管别人的事儿干嘛?认准了自己的事儿就好。
    如此一来,她的心里慢慢就平静了下来。
    在指定的医院体检完了,回到所里已经中午了,她又舒舒服服的睡了个晌午觉,下午上班儿的时候,更加的神清气爽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在办公桌上,时不时抿着唇慢慢地品尝着它……一杯白水,竟也觉得舒爽无比。
    人的心态,主要是靠自己调节,她一直这么认为。
    哼着小曲儿,写着资料,占色的心情好了,又登录了qq。
    一上去,那只小企鹅就‘嘀嘀嘀’拼着命地叫过不停。她笑着瞅了瞅,除了艾伦又哪儿会有旁人?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给她,只说自己在忙,就不再搭理她了,低头忙碌着自己的事儿来。要不然,那位艾伦小姐,可以消耗掉她所有的时间。
    快乐其实很容易。
    一场雨,对于老天来说,也下得很容易。
    当窗外突然飘雨的时候,占色刚刚完成了对一个学生的心理情况描绘。而这个时候,企鹅又开始叫了起来。她点开一看,还是那个叫着‘看着我眼睛’的网友。想到这位上次闹着要自杀的男人,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qq上,她心情更是莫名开心了起来。自己救人一命,也算功德无量了吧?
    看着我眼睛“oh,你在吗?”
    占色想了想,回复了,“在,你现在怎么样了?”
    看着我眼睛“我好了很多,就是有点儿迷茫。”
    占色微笑了起来,敲字儿,“正常人在经历了一个自我救赎的过程之后,都会有这样儿的迷茫期。你现在需要转移注意力,你有工作吗?把心扑在工作上,感情的事,慢慢就会淡化下来了。”
    看着我眼睛“你每句话都讲得好专业,请问,你爱过吗?”
    你爱过吗?
    电脑屏蔽上非常简单的四个宋体字,让占色锁起了眉头。
    托着下巴,她看了看窗外飘动的雨点儿,手指触上了键盘,“我不知道。”
    看着我眼睛“不会吧,爱没爱过都不知道?”
    占色目光像染了雾,无奈地笑笑,转移了话题,“雨下大了,我想我该去找一把伞了。不然一会儿下楼,该成落汤鸡了。再见。”
    说完,不等对方回复,她随即就把qq给下线了。
    夏天来了,雷雨季节果断最断人肠。离下班时间还差五分钟的时候,她伸了个大懒腰,揉了揉额头,笑着走向了窗户边儿上,将窗子彻底地推开,深呼吸了一口气。
    窗户外面有一个雨篷,大雨点儿进不来,不过却会有丝丝缕缕的雨丝儿飘进来,吹拂到她的脸上,很温柔,很清新,好像间或还夹杂着学校院子里的泥土和花香味儿。
    她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办公室里的座机电话响了。
    在上班时间,尽管占色不想去接,不想被打断这份儿窗外品雨的心情,却不得不过去将电话接了起来。没有想到,电话竟然是权少皇打来的。
    “手机为什么关机?”
    为什么关机?
    从那天晚上她的手机没有电开始,占色就没有再充电。
    一来她本身也没有什么必须开机的业务,也没有什么朋友,更不会有什么维护世界和平的大事儿需要联系她去处理。二来她觉得手机偶尔处于静默状态会很舒服,她就这么一个人默默的呆着,没有任何人会打扰到她。
    只有一个人的世界,才可以做到真正的静心。
    “哑巴了?”
    她没吭声儿,男人又补充了一句。那低哑轻透的声音,还是那么霸道张扬,阴沉得沉辩不出他的情绪。而那浅浅的呼吸声儿,却萦绕在了她的耳朵里,让她不由得蹙了蹙眉头。回答,自然简单得要命。
    “没电了。”
    男人沉吟了几秒,大概想到她的声音会那么的淡然。没有生气,没有愤怒,更没有了那天她在跳车时的狂躁。这么一来,反而让他抓不准她到底存了些什么心思了。
    “为什么不充电?”
    占色冷哼。丫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质问她这事儿吗?!她真想爆一句‘滚你丫的,关你屁事!’,可好歹她今儿的心情不错,更不想无端端被他给破坏了好心情。
    闭上眼睛,吸气,吐气……
    吁!
    接着,她勾了勾唇角,语气平静的陈述,“权少皇先生,根据《物权法》的规定,我的手机属于我个人的私人财产,我有绝对的处置权。包括对它的使用,转让……或者遗弃。”
    “啧,真他妈拽!”男人低低噙着笑,末了又突然冒出两个音色暗哑的字儿。
    “出来。”
    一只手揉着额头,占色一只手握着话筒,奇怪地问,“出哪儿来?”
    “少教所外面,快点。”
    权少皇,永远热爱祈使句!
    占色蹙了蹙眉,反问“权四爷,我可以不下来吗?”
    当然,她用的是疑问问。而且,她的疑问句里,还带着淡淡的,浅浅的,带有占小幺独家风格的嘲讽和反抗。
    “你说呢?”
    “是我在问你。”
    男人这会儿应该在吸烟,他好像顿了顿,突然又低低的笑了笑,出口笑骂,“占小幺,咱俩少他妈咬文嚼字儿成不?”
    “我没闲工夫和你咬字儿。”
    又‘哧’笑了一声儿,男人心情似乎不错,“占小幺,结果都一样,过程有两种。第一,你出来;第二,我进去,你喜欢哪一种?”
    你出来和我进去,有区别么?
    占色好不容易平静的小心窝子,再一次被臭男人给砸了一颗大石头。银牙一咬,她磨着牙齿,语速又加快了许多,“姓权的,我不是知道我会选哪一种吗?你特么还问什么问?”
    “……速度!老子很忙。”
    啪!
    说完,男人竟率先挂了她的电话,不给再争辩的机会。
    我靠!
    占色直愣愣地看着手里的话筒,心里寻思着,它要是一个块板儿砖,那个臭男人要就在她的面前,她指定得一砖头拍死他。恨恨地捏了捏模拟想象的板儿砖,她终究还是将它放了下去。
    臭男人非常了解她,知道她肯定会选第一种。
    她现在要是不出去,那个臭男人指定会进来的。要任由他大摇大摆地在所里来回妖娆惑众地晃上一圈儿,然后再众目睽睽之下把她给拽出去,或者两个人再当着众人的面儿,大掐一场。那么,明儿少教所的新闻焦点,就会又从艾慕然所长变成她占色了。
    她当然不想成为谈论焦点,所以不到五分钟,她就出现在了少教所外面的露天停车场上。
    露天停车场,就在看守所宽敞院坝的旁边。大院坝子一边儿通向看守所的大门,一边儿通向少教所的大门儿。因此这儿到处都有岗哨,大白天的,来来去去都在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雨,真下大了。
    占色撑着一把小红伞,四处地张望着,在停靠的车群里寻找着权少皇的汽车。可是她瞄了好半天儿,也没有瞄到熟悉的汽车。想了想,不禁有些茫然了。难不成丫臭不要脸的故意来耍她的?
    心里恨了恨,正准备转身就回去,背后却突然传了一道汽车鸣笛声儿。
    条件反射地转身,她一瞅。果然,半降的车窗里就露出了权少皇叼着烟的邪魅俊容来。一双狼气十足的眸子,漫不经心地盯着她,感觉像在看着自己的猎物。在雨雾蒙蒙的晕染之下,占色觉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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